么热情,她笑了,这是他身上她从前没见到的一面,他通常总像是
很超然的,即使笑时也一样。。一时间,雷奈克使她想起来乔达拉构
造出做投掷器想法时的样子,想到这里,她皱皱眉,在山谷的那些
日子仿佛是很久的事了.现在乔达拉几乎从来不笑,或者即使笑,又
马上变得生气,她突然感到乔达拉不会喜欢她在这里,和雷奈克的
谈话以及他的快乐和兴奋……,这使她很扫兴,甚至有一点生气。
工工
“艾拉,你在这儿啊,”狄琪从狐狸火塘经过时说,“音乐会要
开始了,来吧。还有你,雷奈克。”
狄琪经过时把狮子火塘大多数人都叫宋了.艾拉注意到她带了
猛犸头骨,而托奈克带了画着红线和几何图形的肩胛骨.艾拉和雷
奈克跟他们来到外边。
片片云朵在渐渐变暗的天空中向北方快速飘去。风吹得更猛了.
把斗篷和外套上的毛吹得分散开来,但聚成一圈的人们似乎谁也没
注意。室外的火堆用土丘和几块石头做成.便于借助强劲的北风。扔
进千些木头和骨头后,火烧得更旺了,伹在夕阳的光芒映衬下,火
的存在几乎看不见。
一些似乎是随意扔在地上的大石头起到了预想的作用,狄琪和
托奈克加入马穆特一边.坐在石头上,狄琪把有标志的头骨放下来,
前后由其它大骨头支撑,使它离开地面;托奈克把画图案的肩胛骨
直立地拿着,用由兽角制成的锤形工具敲击它不同的地方.并略微
154
调整位置。
艾拉对发出的声音感到惊奇,这与她在屋里听到的声音不一样。
她可以感觉到鼓的节奏,但这种声音有清楚的音调,与她以前听过
的任何声音都不一样。却有一种她所熟悉的特点,在多变性上,这
些调子让她想起说话声.就像她有时自己哼的声音,但更清晰.那
就是音乐吗? ’ .
突然。一个声音唱起来了,艾拉转身看见了巴泽克,他向后仰
着头,发出响亮的长啸,划破天空,然后又降为低沉的颤音,在艾
拉喉咙里激起一种哽咽的感觉,最后爆发出又尖又高的声音,好像
留下了一个未决的问题.随之而来的是三个奏乐者猛烈地敲击猛犸
骨.重复巴泽克发出的声音,以一种艾拉无法解释的方式与他的音
调和感情相配合。
很快,其他人跟着唱起来。不过不是用词语,而是用音调和语
音,与象骨乐器的伴奏声掺在一起.过了一会儿,音乐发生丁变化.
逐渐产生了不同的特性,变得更缓慢,更细致,调子给人一种悲伤
的感觉.弗莱莉开始用她那洪亮、甜美的声音唱起来.这次加入了
歌词,她的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女人失去了配偶,孩子又夭折了,这
深深地打动了艾拉.使她想起杜尔克。眼里不禁涌出了泪水,她抬
头看见流泪的不止是她一人,当她注意到克罗兹目光呆滞地望着前
方,衰老的面容毫无表情。但一道道泪水流下两腮时,深受感动。
弗莱莉重复最后的歌词时,特鲁妮加入进来,然后拉蒂也加入
进来,再次重复时。歌词有了变化。妮兹和图丽圆润的女低音也和
她们一起唱,然后歌词再一次变化,更多的声音加进来,音乐又改
变了内容,讲述圣母的故事、人们的传说、精神世界及其起源.当
女人们唱到圣男出生时,男人们加入进来,音乐在男声和女声中转
换.一种友好的竞争出现了。
音乐变得更快,更有节奏,塔鲁特在兴奋之余把毛皮外衣脱了
下来,站在人群当中,边唱边踩着拍子,手指打着响声。在笑声、赞
许声、踏脚声和鼓掌声中。塔鲁特随着音乐跳一种踢腿和跳高的体
]55
技舞蹈,巴泽克不甘示弱。跟他一起跳,当他们都开始疲惫时.雷
奈克进入圈内,他舞步快捷,展示更加细腻的动作,激起了更多的
喊声和欢呼声。停下来之前,他叫丁韦麦兹.韦麦兹开始时不情愿,
但在人们的鼓励下,开始跳起来,他的动作对大家来说有一种截然
不同的特点.
艾拉和其他人一起笑着,喊着,欣赏着音乐、歌声和舞蹈,但
主要还是欣赏着人们的激情和欢乐,这使她充满了美好的感受.德
鲁韦跳进来,灵巧地表演着杂耍,布里南也试图模仿他,他的舞步
缺少他哥哥的精巧,但人们还是为他的努力而喝彩,这鼓励了弗莱
莉最大的儿子克里萨维克加入进来;接着图丽决定参加跳舞。巴泽
克爱抚地笑着,抓住她的手,和她一起跳,塔鲁特从巴泽克那里得
到启示。找到妮兹,把她带到圈里;乔达拉试图哄着艾拉加进来,但
她不愿意,然后注意到拉蒂睁大眼睛看着跳舞的人,她劝他去看看
她.
‘能教我步法吗,拉蒂?”他问道。
她冲着高个男人高兴地一笑,然后握着他的手走到其他人之中
去r.她很苗条,对于十二岁的年龄来说,身材已经很高了,她动
作优雅.以外族人的眼光把她和其他女人相比.艾拉认为她有一天
会成为非常迷人的女人。
更多的女人加入到舞蹈中,音乐再次改变时,几乎每个人都随
着节拍跳动,人们开始唱歌,艾拉感到自己的手被拉在一起,组成
一个圜.乔达拉和塔鲁特分别在她两旁.随着音乐声越来越快.她
的身体也不断地前后左右移动着,跳舞,唱歌.
终于,随着最后的叫声,音乐结束了,演奏音乐的人和跳舞的
人都笑着,说着。喘息着。
“妮兹!吃的还没好吗?我整天都在闻味,现在都快饿死了!”塔
鲁特喊道.
‘看看他.”妮兹对她那大块头的男人点着头,“你看上去不是很
像要饿死了吗?”人们都笑了。“好了.吃的做好了,我们就等着大
]56
家来吃了。”
“我要吃丫。”塔鲁特回答道.
一些人去拿盘子,做饭的人拿出了食物。各人的盘子归自己所
有,经常是野牛或鹿的盆骨或肩骨,杯和碗可能是紧紧编成的.不
透水的小篮,有时是用鹿的杯形的前额骨,去掉鹿角制成的,哈蜊
壳和其它双壳类动物连同盐一起,都是从去过大海或住在海边的人
那里换来的,它们被用作较小的盘子和勺子。最小的作羹匙。
猛犸盆骨被当作托盘;盛食物的大勺是由骨头、象牙、鹿茸或
牛角雕成的;分食物还用直的餐具。使用起来像夹子一样。比较小
的夹子和燧石餐刀一起用于进餐;盐在内陆地区是稀罕的东西,单
独放在一个稀有漂亮的软贝壳里.
妮兹的炖菜美味可口,里面还放进了图丽的小面饼。尽管两只
鸟不够填饱整营的人,但大家都尝了艾拉的雷鸟。在地下的炉里烤
过后,松软得裂开了.她的一套调味虽然还不为马穆塔人所熟悉,但
受到狮营人普遍好评。他们把它都吃光了,艾拉也觉得自己喜欢其
中填充的谷物.
快吃完时雷奈克把他的菜端上来了。大家吃了一惊。因为这不
是他平常的拿手莱,相反,他递给大家一些小脆饼,艾拉尝了:.个,
然后又去拿。
‘你是怎么做的?”她问,‘真好吃.”
‘除非我们每次都能举行比赛。不然我想不太容易再做了。我用
了谷粉。把它和煎出的猛犸油混在一起.然后加进乌饭果,井劝说
妮兹给我一点蜂蜜,在热石头上烤.韦麦兹说我母亲的族人用野猪
油,但他说不准怎么做,既然我没记得曾见过一只野猪,我想还是
用猛犸油吧.’
‘味道一样,差不多f”艾拉说,“但味道很特殊,进嘴里就没了。’
然后她打量一下长着棕色皮肤,黑色眼睛和卷曲头发的男人,他尽
管相貌奇特,却像其他人一样,都是狮营的马穆塔人。“你为什么做
饭?” .
]57
一 池笑丫。“为什么不呢Y狐狸火塘只有我们两个.而且我喜欢做
饭,虽然我大多数时间吃妮兹火匕做的就够满意丁。你为什么问这
个.7” .
“部族男人不做饭。”
“许多男人不做饭,如果他们不必做的话。”
“不.部族男人不会做饭,不知道怎样做.没有做饭的记忆.”艾
拉不知道是否表达清楚了,但这时塔鲁特过来倒他的发酵饮料,她
注意到乔达拉正盯着她.尽量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她伸出一个骨
杯,看着塔鲁特倒满苞扎酒,她第一次尝时不大喜欢它,但似乎其
他人都很喜欢.所以她认为应该再试一次。
塔鲁特给每个人倒过之后,拿起盘子.第三次去盛炖菜。
“塔鲁特!你还要再去盛吗?”妮兹用嘲弄的语气说。艾拉逐渐
意识到妮兹用这种说话方式表示她对高大头人的满意。
“可是你把菜做得好极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炖菜。”
“又夸张了,你这样说是让我不说你馋嘴。”
“妮兹,”塔鲁特说着把盘子放下了。大家都笑了,彼此会意地
看了看。“当我说你是最好的时候。你就是最好的.”他把她抱起来。
亲着她的脖子。
“塔鲁特!你这个大狗熊,把我放下来!”
他照她说的把她放下来,但仍抚摸着她的前胸,轻咬着她的耳
垂。“我想你说对了,准耍那么多炖菜?我想我将和你一起吃完饭,
我在这之前不是得到保证了吗7”他假装正经地回答到。
“塔鲁特!你坏得像只发疯的公牛!”
“我开始是狼獾,然后是熊,现在又成公牛了。”他大声笑起来,
“但你是只母狮子,到我的屋区来.”他说着做出动作。好像要把她
抱起来,带回屋里去。 .
突然她让步了,笑着说:“嗅,塔鲁特,要是没有你,活着多没
意思啊]’
塔鲁特笑了。他们对视时。从他们眼中的爱意和理解中散发出
]58
一种温暖感,艾拉感到了这种光芒。在她心底,她感到他们的亲近
来自在一辈子共同的生活经历中,学会彼此接受对方的性格.
但他们的亲呢给她带来了一些不安的想法,她会不会理解这种
接受7会不会这么深刻地理解别人7她坐在那里,仔细地琢磨着,一
边向河对面眺望。宽阔空旷的大地展现出一种令人敬畏的景象,她
和其他人一起度过了这宁静的一刻。
狮营晚宴结束时,北部的云朵扩大丁它们的地盘,面对着夕阳
的那一面霞光四射,它们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宣告其胜利,但它们忽
视了黑暗的盟友白昼的另一面,飞扬的多彩美景尽管艳丽夺目.却
只是短命的庆礼,不可阻挡的夜色吞食着脆弱的辉煌,燃烧的粉红
色褪成雾朦朦的浅紫色,接着变成灰紫色,最后淹没在一片漆黑之
中。
夜幕降临后,风力增大了,土屋里的温暖和安全感呼唤着人们
进来。在昏暗的光线卜.人们用沙粒擦自己的盘于,然后用水冲净。
妮兹的炖菜剩余部分被倒入一个碗,做饭用的兽皮同样洗千后,晒
在架子上.在屋里,人们脱下外衣,然后在火堆里添上燃料,把火
生旺。 .
特鲁妮的婴儿哈塔尔吃饱喝足后很快就入睡了.但三岁的努韦
还勉强睁着眼睛,想加入其他正聚集在猛犸火塘里的人群。她摔倒
后,艾拉把她抱起来,带回到特鲁妮那里。那个年轻的母亲还投离
开火塘,努韦便已睡熟了。
在鹤火塘里.艾拉看到弗莱莉两岁的儿子塔舍虽然用他妈妈的
盘子吃过饭了.可还是想吃奶,听到他哼了几下,低声地哭闹,艾
拉就知道她妈妈断奶了.他刚刚睡着,就被克罗兹和弗里贝克之间
的争论吵醒了。弗莱莉太累了,没法把力气用在生气上,她把他抱
‘在怀里,但七岁的克里萨维克脸上却露iO气愤的神情。
当布里南和图茜经过时,他同他们一起离开了。他们找到了鲁
琪和莱达格,五个年龄相仿的孩子马上开始说话,打手势和欢笑,他
们一起挤到艾拉和乔达拉住的床榻边上的一张空床上。
159
\
德鲁韦和达努格正在狐狸火塘附近。抱在一起,拉蒂站在一边,
但或者是他们没看见她,或者是没跟她说话,艾拉见她最后转过身
去,低着头向更小的孩子们凑过去。那女孩还没长成年轻女人,艾
拉想,但已经不远了,女孩子这个时期想找其他女孩说话,但狮营
里没有与她同年的女孩,而男孩子们又不理踩她。
“拉蒂,坐到我这儿好吗7”她说.拉蒂精神振奋起来,坐到艾
拉身边。
“野牛火塘的其他人从过道走来,经过长屋。塔鲁特正和马穆特
谈话,图丽和巴泽克加入进来.狄琪坐在拉蒂另一边,冲着她笑。
“德鲁韦哪去了?”她问道,“我想找他时,总能知道他在哪儿,
只要找到你就行了。”
“噢,他和达努格说话呢.”拉蒂说,“他们现在总在一起。我哥
哥回来时我很高兴,我以为我们三个会有很多话要说,可只有他们
两个互相说话。”
狄琪和艾拉对视了一下,彼此交换了一下会意的目光。有一个
阶段,孩提时结下的友谊必须以一种新的方式来看待,当他们彼此
作为男人和女人相互理解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调整到成人的模
式上,但这是一个迷惑的、孤独的时期。艾拉一生中大多数时期都
忍受着某种冷落和孤独,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即使有爱她的人在
身边,也是如此.后来在山谷里时,她找到了一种办法来排解更加
令人绝望的孤独感。她又想起那女孩每次看到马时.眼里那种渴望
和兴奋的神情。
艾拉看看狄琪,然后又看看拉蒂,想让她也加入到谈话中。“今
天真忙,很多天都这么忙。我需要帮助,你能帮助我吗,拉蒂?‘艾
拉问道。
“帮助你?当然,你想让我做什么?”
“以前。每天我都刷马,并骑马出去,现在我没那么多时间。但
马需要这个,你能帮助我吗?我做给你看。”
拉蒂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你想让我帮你照顾马?”她吃惊地
160 、
低声问,“噢。艾拉,我行吗?”
“你行,只要我呆在这儿,对你会有很大帮助,”艾拉回答道.
大家都聚到猛犸火塘里,塔鲁特、图丽和其他几个人都在跟马
穆特谈猎野牛的事.这个老人做过搜寻.,他们正在谈论他是否该再
搜寻一次。他同意试一试。
马穆特准备搜寻时,那个高大的头人又把苞扎酒传给大家,他
那发酵的饮料是用香薄根粉做的。他把艾拉的杯子倒满。她在屋外
时把他给的大部分发酵饮料都喝了,还为扔掉一些而感到有点内疚。
这次她闻了闻,在杯边吸了几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把它都咽了进
去.塔鲁特笑着又把杯子添满,她无可奈何地冲他笑笑。继续喝下
去。当他发现杯子再次空了时,又把它倒满.她不想喝,但要拒绝
已经太晚了,只好闭上眼睛,喝下那浓浓的液体.她开始适应这味
道了,但仍然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喜欢它.
她等着的时候,忽然感到眩晕,耳朵里嗡嗡作响,感觉变得模
糊,她没注意到托奈克开始有节奏地敲打猛犸肩骨,相反,它似乎
发生在她身体里面。她摇摇头,试图提起精神,她把注意力集中在
马穆特身上。看见他吞进某种东西,隐约感到那东西不安全,她想
阻止他,但还是呆在原处,他想马穆特一定能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长着白胡须和长长白发的瘦高个老人盘腿坐在另一个颅鼓后
面,他拿起一个鹿茸锤,停下来听一听,便和托奈克一起演奏起来,
接着开始唱一支歌。其他人跟着唱起来,不久大多数人都集中精神
唱着催人入睡的曲子,人们震颤地唱出重复的歌词。声调没有多少
改变.间隔不时奏起妓声,鼓声申音调的变化比歌声中还多。又有
一个鼓手加入进来,但艾拉只注意到狄琪已经不在她身边丫。
鼓的敲击声和艾拉脑子里的敲击声合在一起,她觉得听到的不
仅仅是吟唱声和敲鼓声。鼓声中更迭的音调.不同的节拍,音高和
音量的转换都仿佛是说话的声音。说着一些她似懂非懂的话.她尽
。搜寻。在最食致幻草药后,巫师麓在幻觉中见到远方正在发生的事.
16l
量集中精神,用心地听,伹她头脑不清晰,越用力听,似乎离理解
鼓声就越远,最后她放弃丁。向仿佛要包围她的那种飘飘然的眩晕
感让步了。
接着她听见了鼓声。突然间,她仿佛被卷走了.
她快速地行进着,越过荒凉、冰冻的乎原,在她下面延伸开的
空旷的大地上,除了最明显的景象之外,其余的都笼罩在风雪的薄
纱之中。慢慢地,她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一个同行者面对着相
同的景象,以某种难以名状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着他们的速
度和方向.
然后淡淡地.好像是远方的‘道光标,一个标志点,她听见人
的声音在吟唱。鼓声在交谈。在清醒的一瞬间,她听见间断进发出
一个可怖的词,即使没有完全模拟出,也近乎模拟出入语的音阶、音
调和回声.
“磁一一噜一一”接着还是,“嵫噜一一嘿一一”
她感到他们的速度放慢了,向下一看,只见几只野牛挤在高高
的河岸的背风面.这些庞然大物在呼啸的暴风雪中听天由命地矗立
着,雪不断地落在它们长满长毛的身上,它们的头垂下来,仿佛是
被它们那突出的大黑角压下来的.只有在轮廓清晰的面目上.鼻孔
吹出的热气还显示出它们是活物,而不是大地上的景点。
艾拉感到自己又被吸近了一些,近得可以数出它们,并注意到
每个单个的动物,一头小牛移动了几步,靠在它妈妈身上,一只老
母牛的左角尖端折断了,它摇着头,吐着气,一只公牛用蹄子把地
上的雪踢开,然后咬着露出来的一堆枯草。远处传来一声号叫,也
许是风声.
他们上升后,视野又扩大了,.她看见那些沉默的四足兽悄悄地、
但却有意图地移动着。在河流上游野牛寻找遮蔽物的地方,河流冲
出的平原,在高高的侧壁间变窄。河流又冲过突兀的岩石险谷,形
成疾流和小瀑布,唯一的出口是险峻的岩石隘口。这是春天涨潮时
]62
的通路,这条路一直通回到草原上。
“呜一一坶”
.长长的元音在艾拉的耳中回响,每震动一下,音量就加强一些,
接着她又开始移动,越过平原。
“艾拉!你没事吧?”乔达拉说。
艾拉感到身体一阵抽搐,她睁开眼睛,看见一双焦虑的蓝眼睛
看着她。
“嗯……是的,我想没事.” .
“发生什么事了?拉蒂说你向后仰倒在床上,然后浑身僵硬并开
始颤动,在那之后你就睡着了,谁也叫不醒你。”
“我不知道……”
“你跟我一起来了,当然啦,艾拉.”他们都向马穆特转过去。
“我和你去了7去哪儿了?”艾拉问.
老人打量了她一下,她害怕了。他想,也难怪,她没有准备,即
使有准备。第一次也会害怕的。但我没想让她有准备,没想到她天
生的能力这样强,她甚至没有服用那种强有力的草药,她的天赋太
强了。她一定受过训练,为的是自我保护,可现在我能跟她说多少
呢?我不想让她把她的天资当作终生必须承受的负担,我想让她知
道那是个天赐.尽管它意味着巨大的责任……但圣母一般不把她的
礼物赐给那些接受不了的人,圣母对这个年轻女人一定有特别的意
图.
“你认为我们去哪儿了。艾拉?”老巫师问道.
“不清楚,在外面……我在暴风雪里,看见了野牛……牛角断了
……在河边。” ’
“你看得很清楚,我觉出你和我在一起时很吃惊,但我本应该想
到这会发生,我知道你有潜力,你有天赋,艾拉,但你需要训练和
引导.”
“天赋?”艾拉坐了起来,她感到一阵寒意,一时间有点害怕。她
不想要天赋。只想要一个配偶和孩子,像狄琪或任何其他女人一样.
]63
“哪种天赋,马穆特7”
乔达拉看到她脸色苍白,她看上去那么恐惧。那么脆弱,他想。
他用手抱住她.只想抱着她,保护她。爱抚她。艾拉靠在他温暖的
身体上,感到忧虑减轻了。马穆特注意到这微妙的变化,考虑到这
个神秘的年轻女人突然闯入他们当中.应有他们西个人的因素,他
想,为什么要在他们之中呢7
他不相信是机遇把艾拉带到狮营宋,意外和巧合在他对世界的
判断中不占多大位置.马穆特坚信任何事物都是有目的的。都有一
种引召力,一种存在的原因,不管他知道不知道.他对她作过许多
大胆的猜想,现在,在更了解她的背景以后。他怀疑她被派到这里
来的部分原因是由于他,他知道很可能他会比任何人都理解她.
“我说不准是哪种天赋,圣母的恩赐可以有许多种形式,似乎你
有医病的天赋,也许你与动物相处的本领也是一种天赋。”
艾拉笑了,如果她从伊扎那里学来的医疗法术是种天赋,她不
在乎,如果威尼和雷瑟,还有贝贝是圣母的礼物,她很感激,她已
经相信大穴狮把它们送给了她,也许圣母与此也有关系.
“从今天所知道的,我可以说.你有一种搜寻的天赋,圣母总是
很慷慨地把礼物赐给你。”马穆特说。
乔达拉忧虑地皱起眉头,从多尼那里得到太多的注意力不一定
是好事。曾有人告诉他,他是多么受到偏爱,这并没给他带来多少
快乐。突然他想起为沙拉穆多人侍奉圣母的那位白发老医者。沙穆
德曾告诉过他,圣母如此偏爱他,所以没有女人能拒绝他,甚至连
圣母本身都不能拒绝他.因为那是他的天赋。但同时警告他要小心,
圣母的礼物并不全是不掺烦恼的福份,它使一个人欠下她的债,这
就是说艾拉欠了圣母的债吗7
艾拉说不清是否特别喜欢那最后的礼物。“我不明白圣母.或者
天赋.我以为是穴狮,我的图腾,把威尼送给我的。”
马穆特显得很吃惊.“穴狮是你的图腾吗7”
艾拉注意到他的表情.想起当初部族人是多么难以相信一个女
]64
入会有…个强大的雄性图腾保护她。‘是的,大奠格乌告诉我,穴狮
选择了我,作了记号.我让你看看。”艾拉说着,解开腰带,露出左
大腿上利爪留下的四道平行的伤痕,那是她遭遇穴狮的见证。
马穆特看到,记号很旧了,很早就愈合了。她当时一定很小,一
个小女孩怎能逃出穴狮之爪呢?“你怎么留下记号的?”他问.
“我不记得了……但做梦。’
马穆特很感兴趣。“一个梦?”他鼓励遭。
“有的时候,还做这种梦。我在黑暗处,很小的地方,从一个小
口进来光,然后……”她闭上眼睛,咽了口气。“有东西把光挡住了。
我吓坏了,然后大狮子把爪子伸进来,指甲很锋利。我叫起来。然
后就醒了.”
“我最近做了一个关于穴狮的梦,”马穆特说,‘那就是为什么我
对你的梦那么感兴趣。我梦到一群狮子,炎热的夏天里在草原上晒
太阳.有两个小狮,一个雌的想和雄的玩,雄的很大,长着红鬃毛。
它伸出爪子轻轻地拍打它的脸.其实好像它只想碰碰它,大雄狮把
它推到一边.用巨大的前爪把它按倒。然后用长刺的长舌头舔它。”
艾拉和乔达拉听着听着,仿佛身临其境。
“接着,突然”马穆特继续说,“出现一阵混乱,一群驯鹿在径
直向它们跑过来,起初我认为它们要进攻(梦总有比表面上更深一
层的含义)。但这些鹿很慌张,一见到狮子。就四散跑开了。在这过
程中,小母狮的哥哥被踩着了。一切过去时,老母狮试图让小雄狮
站起来。可它没法救好它。所以最后就和小母狮及其它狮子离开了.”
艾拉坐在那里,惊呆了。
“怎么啦,艾拉T’马穆特问。
“贝贝!贝贝就是哥哥,我追赶驯鹿.打猎,后来发现丁小狮子,
受伤了.带回洞里.治奸它,像婴儿一样养他。”
“你养的穴狮被驯鹿踩着了?”现在轮到马穆特吃惊了,这不可
能只是环境的相近或巧合,它有深刻的意义,他早就感到穴狮的梦
应该从其象征意义解释,但这里有比他原想的更多的含义,这已经
165
超越了搜寻,超越了他以往的经验,他必须仔细地考虑它。他感到
需要了解多一些。“艾拉,如果你不介鳶回答我……”
他们被吵闹的争论声打断了.
“你不关心弗莱莉j你根本没付一个体面的新娘费j”克罗兹尖
叫道。
“你除了你的地位什么也不管!我听她的低新娘费都听腻了。别
人谁也不愿意,而你要多少我都付了。”
“你说别人谁也不愿意,是什么意思?你求我把她给你,你说你
会照顾她和她的孩子,你说你会欢迎我到你们的屋区……”
“我没有吗7我没接你吗?”弗里贝克喊道。
“你这就叫欢迎我吗?你什么时候表示出尊重了?你什么时候把
我当作母亲尊重了?”
“你什么时候表示对我的尊重了?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争吵。”
“如果你说过聪明的话,就没人用得着争吵.弗莱莉应该得到更
多,看看她。充满了天母的赐福……”
“妈妈,弗里贝克,求求你们,别打了.”弗莱莉打断他们说,
“我只想休息……”
她看上去苍白无力,这让艾拉很担心,争吵激烈进行时。她女
医者的素质告诉她,这对怀孕的女人影响很大,她起来,走到鹤屋
区.
“你们看不出弗莱莉不好受吗?”老女人和男人一给艾拉留下说
话的时间,她就说,“她需要帮助,你们没有帮助她。你们让她难受,
这种争吵对怀孕女人不好,会失去婴儿的。”
克罗兹和弗里贝克都吃惊地看着她.但克罗兹反应更快一些.
“看看,我没告诉你吗?你不关心弗莱莉.这个女人知道这方面
的事,你甚至不想让弗莱莉找她谈?如果她掉了婴儿,那就是你的
错!”
“她知道什么呢7”弗里贝克轻蔑地说,“由一群肮脏的动物养大
]66
的,她怎么知道治病的事7她还把动物带到这儿来,她自己只不过
是个怪物。你说对了,我不会让弗莱莉靠近这个怪物。谁知道她会
给这个屋子带来什么邪气?如果弗莱莉失去了婴儿,那就是她的:躇j
她和她被天母诅咒的扁头人的错,”
艾拉仿佛被打了一下,向后踉跄.这种谩骂攻击让她喘不上气
来,营里的其他人也说不出话宋,在沉静中,她止住一次哽咽,转
身向屋外跑去.乔达拉拿起她和他的斗篷。跟了出去.
艾拉推开外拱门沉重的挂帘,进入呼啸的寒风中,威胁了一整
天的不祥的风暴没有带来雨或雪。但仍在土屋的厚墙外凶猛地号叫,
由于没有障碍控制疯狂的呼啸,北部冰川的高墙造成大气压力异同,
导致了开阔草原上的飓风一般的风力。 ’ ,
她吹口哨招唤威尼,听到附近有一声回应的呜叫。母马和马驹
从长屋背风面的黑暗处走出来了。
“艾拉!我希望你不是想在这种风暴中出去骑马.”乔达拉从屋
里出来说,“给你,我把你斗篷带来了,外面太冷,你一定都冻僵了.’
“噢,乔达拉,我不能呆在这儿.”她叫道。
“把斗篷穿上,艾拉,”他帮她把斗篷套在头上.然后把她抱在
怀里.他早就想到刚才弗里贝克制造的那种场面会发生.他知道她
那么公开地谈她的背景,这种事一定会发生。“你现在不能走,这种
天不行,你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