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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孤女1洞熊家族

_6 琼·M·奥尔(美)
  “伊扎!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妇女们震惊了。部落的妇女们很少承认自己宁愿要生一个女孩的。
  “我并不责怪她,”
  尤蔻起来为伊扎辩护,“她如果生了一个男孩,并不一定会幸福,从出生后,照顾他,给他喂奶,将他养大,但当他长大后,就会离她而去:不是死于狩猎,就是死于其他场合。几乎有一半的男子在年轻时就死了。至少像我的奥芙拉现在还活着。”
  妇女们对这位因山洞坍塌而失去儿子的母亲深表同情,她们都知道尤蔻曾经非常悲伤过。爱菠拉机智地转换了话题。
  “我不知道在这个新山洞里如何度过冬天?”
  伊卡说:“猎人们的狩猎进行得很好,我们也采集了很多植物,并已存放好。我们已储存了大量的食物。猎人们今天还要出去打猎,恐怕是入冬前的最后一次。我希望有足够大的贮窖。可以把全部食物冻结储存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们最好快回去为他们准备早餐。”
  妇女们迟迟地离开了伊扎和她的婴儿,回各自火塘内做烹调。艾拉坐在伊扎身边。伊扎用手臂搂着女孩,另一只手臂抱着婴儿。她感到极为愉快——高兴可外出接触霜冻、寒冷而阳光明媚的初冬天气;高兴她的婴儿已产下,很健康,而且是一个女孩;高兴有了山洞而且克莱伯决定供养她;还高兴有了一个瘦长、白晳而奇异的女孩在她身边。她看看尤芭,又看看艾拉。这位妇女想:我的女儿们,她们是我的两个女儿。每个人都知道尤芭将成为一名女巫医,但是,我还要使艾拉也成为一名女巫医。我决心如此。说不定哪一天她还成为高明而为家族赞誉的女巫医呢。
  9 不断叛逆族规的少女
  ▲多夫讲述一个古老的传说,艾拉对杜尔克的叛逆行为羡慕不已
  ▲阿芭讲述一个母亲拯救她的畸形儿的故事
  ▲艾拉常常独自外出采药,不断带回一些使人吃惊的东西
  ▲偷看男人们操练武器,捡到了一个扔在地上的弹石带
  “暴风雪之神娶粒雪之神做配偶。粒雪之神生下婴儿北方冰山之神。当北方冰山之神这个闪闪发光的婴儿长大后,它扩展领土,使土地寒冷,寸草不生,引起太阳神的妒意,决心要消灭冰山之神。粒雪之神的同胞手足乌云之神发现了太阳神的阴谋,当夏天太阳最强大的时节,就和太阳神发生战斗,以挽救冰山的生命。”
  艾拉坐在地上,膝上抱着尤芭,目不转睛地看着多夫讲述熟悉的古老传说。她虽早已知道这个故事,但仍被故事的魅力吸引住。这是她的爱好,乐意再看一遍。蹒跚学步的尤芭,已一岁半了。她由艾拉抱着,一刻不停歇地用小手握着艾拉的淡黄色长发,搅动着玩。艾拉一边用手从尤芭紧握着的小拳里松开她的头发,一边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位老人。老人坐在火堆旁。周围坐着饶有兴趣的部落人,正以哑剧形式讲述故事。
  “有些日子,太阳在战斗中胜利了,他打碎了坚硬而寒冷的冰块,将它融化为水,使冰山的生命垂危。过些天后,乌云叉胜了,遮盖了太阳的面庞挡住太阳的热量,使冰山不会融化得太多。冰山在夏天里挨饿而收缩,但到冬天,他的母亲从她配偶处取得营养,哺育她的儿子,使冰山又恢复健康。每到夏天,太阳发威。要置冰山于死地,但乌云总挡住太阳,使太阳不能将冰山母亲在上一冬季喂养长大的孩子全部融化掉。年复一年,每当冬季开始,冰山总比前一冬天略长大些;它长得越来越大,分布面积越来越广,每年盖没许多土地。
  当冰山在长大时,在它前面出现严寒:风在呼啸,雪花在飘舞。冰山扩展到人住的地方。雪花飘在家族人的身上,使他们冻得哆嗦。互相依偎着挤在火堆前面。”
  正当多夫讲得有劲时,怒号的北风吹过山洞外的树林,发出呼啸声,增强了故事的渲染效果。艾拉觉得沿后脊梁有一股同情的冷流缓缓而下。
  “家族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说:‘我们的图腾之神为什么不再保护我们?我们做过什么错事,使它们迁怒于我们?部落的莫格乌不能回答,他决定亲自出去寻找神们请求指示。他去了很长时间,杳无信息。许多人日夜盼望他回来,年轻的人们尤其焦急。
  一个叫杜尔克的青年比谁都不耐烦。他说:‘莫格鸟不会再回来了。我们的图腾受不了寒冷,都已离开我们走了,我们也应离开这里。’部落首领反对离开这里,他说:‘我们不能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自祖先以来家族常年生活的地方。这里是我们图腾之神的家,它们并没有离开这里。现在它们不满意我们。如果使它们离开故士,没有一个家,它们将更不满意。我们不能离开这里并将它们带走,我们还想到哪里去呢?’
  杜尔克辩论说:‘我们的图腾早已离开了,如果我们找到一个较好的家,它们会回来的。我们可走向南方,跟着秋天的候鸟离开寒冷的地方;也可走向东方,到太阳的领地。我们可以跑到冰山达不到的地方。冰山移动得很慢,而我们可以跑得像一阵风一样快,使它永远追不上我们。如果我们留在这里不动,我们将会全部被冻死的’。
  这位首领命令道:‘不,我们必须等到莫格乌回来。他会回来的,并会告诉我们该怎样办。’但是。杜尔克并没有接受首领的合理劝告,他继续与部落人辩论,少数人动摇了,决定跟杜尔克一起离开这里。
  其余部落人恳求说:‘留下吧!留在这里直到莫格乌回来吧!’
  但是,杜尔克没有听从这些话,他说:‘莫格乌找不到神。他再也不能回来了。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跟我们走吧!去找一个冰山不能到达的新地方吧!’
  其余人回答说:‘不,我们坚决不走,我们将等下去!
  母亲们和她们的配偶们为这批年轻的男子们和妇女们将离开这里而悲哀万分,认为他们会走向毁灭。但是,杜尔克他们终于走了。留下的人继续等候莫格乌。许多天过去了,莫格乌仍然没有回来。他们开始怀疑,并有点后悔,早应该跟着杜尔克离开这里。
  然而,有一天,家族人看见有一个奇异的动物向他们走来。这头动物竟然不惧怕人们点燃起的火。人们害怕了,以疑惑的心情眼看它一步一步地走近来。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动物。可是,到走近来一看,完全不是一头动物,竟就是莫格乌!他穿着洞熊的毛皮终究回来了。他告诉家族的人们从乌萨斯——伟大的洞熊之神——那边得到的许多教导。
  乌萨斯教导家族人说:‘要居住在山洞内,穿上动物的毛皮,在夏天狩猎和采集,为冬天储备食物。’于是,家族人永远记住乌萨斯教导的话,从此定居下来。虽然,冰山之神试图把家族人从他们的家里赶走,却始终没有得逞;不管冰山之神为人们送去多少寒冷和大雪,却没有逼得他们迁移。他们没有走杜尔克的道路。
  最后,冰山之神不得不宣告放弃、退却。它生了气,并不再与太阳神战斗。乌云之神因冰山之神停止战斗而发怒,拒绝再提供帮助。冰山留下土地,向北方撤退,严寒也跟着一起撤走。太阳之神为胜利所鼓舞,继续追逐冰山之神直到北方老家为止。太阳发出它的巨大热量,在大片土地上将冰山彻底打败,使它无处藏身。于是,这里许多年来没有冬天。只有漫长的夏天。
  粒雪之神为失去儿子而忧伤。忧伤使她衰弱。暴风雪之神要地再生一个儿子,乞求乌云之神的帮助。乌云之神怜悯他的同胞手足,要帮助暴风雪之神为她带来营养,使她复壮。于是,乌云之神大发神威,遮蔽了太阳神的面部,使暴风雪之神得以翱翔在大地的上空,洒落他的精灵,给粒雪之神吞下去。她又生出第二个冰山之神。但是,人们记住乌萨斯对他们的教导,冰山之神不能将这个家族从他们家里赶出去。
  至于杜尔克和一起出走的人又怎么样了呢?有的说,他们已被狼和狮子吃掉;有的说他们被洪水溺死;另一些人说,他们到达太阳神的领地。太阳神因杜尔克和他的人要占领他的土地而发怒,从天上放下一个火球,将他们统统烧死。从此,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们。”
  “你看!伏恩,”
  阿葛每当讲述杜尔克的古老传说后,总是这样教育她的儿子,“你应当永远照顾你的母亲和德路盖以及布仑和大莫格乌。你决不要不听话,决不能离开部落,否则,你也会像杜尔克那样地不见了。”
  阿葛的这些话给艾拉看在眼里。
  “克莱伯,”
  艾拉对坐在她身边的男子说.“你是否想到杜尔克和他的人们会找到一个新地方住下来吗?他不见了,但是,没有一个人看见他死了,是吗?他也可能仍然活着,有可能吗?”
  大莫格乌说:“当然没有一个人亲眼看到他们死,艾拉。但是,他们仅有两三个猎人,要狩猎是有困难的。可能他们在夏季能猎到一些小动物,但要贮藏足够的食物,准备过冬,必须猎取大动物,这对他们说来就非常困难,也非常危险。他们到达太阳神的领地之前,要生活过许多冬天。这许多冬天他们能生活过来吗?他们的图腾需要有居住的地方。他们无家而在外漫游会使图腾离他们而去。你不希望你的图腾离开你,是吗?”
  艾拉不自觉地摸一下她的护身符。她说:“我的图腾决不会离开我的,即使我只有单独一人和没有家的时候也没有离开我。”
  “那时它在考验你。它给你找到一个家,是吗?穴狮是强大的图腾,艾拉。它选中了你,它会永远保护你。但是,所有图腾都喜欢有一个家。如果你心中总有一个图腾,它就会帮助你,在你困难的时候指示方向。”
  “我怎么能知道它在指示我呢,克莱伯?”
  艾拉问,“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穴狮之神。我不能知道它的指示。”
  “你看不到你图腾的神灵,因为它是你的一部分,存在于你身体的内部。它会告诉你一些事情,你必须学会懂得图腾的话。如果你有决心去做某件事,图腾就会帮助你,它会提示你,给你信号,使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什么样的提示信号?”
  “这就很难说了。通常它是一种特殊的或不寻常的事物;一块你从未见到过的石头,或一支持殊形状的根,它会告诉你某种意义。你不单用你的眼睛和耳朵去观察和倾听,而且用你的心和头脑去理解,你会得到启示。你的图腾只有你自己才能理解,别人不能告诉你什么。当你机遇来到,发现你的图腾留给你的信物时,你可将它放在你的护身符内,这将给你带来好运。”
  “在你的护身符内有没有你的图腾留给你的信物,克莱伯?”
  女孩作着手势,眼看着挂在大巫师脖子上的一个笨拙的皮革袋。这时,女孩抱着的尤芭蠕动不安,要自己下地。女孩就将她放下,让她向伊扎走去。
  “有的,”
  他点点头,“有一个洞熊的牙齿,是当我将要被选为巫师助手时给我的。这是一颗完美的牙齿,既没有龋孔,也没有磨损,它不是牢插在洞熊的牙床内,而是出现在我脚逸几颗石子的中间。当我坐下时,还没有见到它,但我一低头,忽然发现了它。这是乌萨斯给我的启示,使我做了正确的决定,当上了巫师助手。”
  “我的图腾也会给我提示信物吗?”
  “这就没有人敢说。也许,当你要作重要决定时会出现。你将会知道,当机遇到来时,只要你身上带着护身符,你的图腾一定会找到你,给你帮助。你可要千万小心别把护身符丢失了,艾拉。护身符是受你的图腾显圣启示后给你的。在你的护身符里保存你的一部分灵魂,这部分灵魂是你的图腾所熟识的。没有了护身符之后,你的图腾之神出去漫游而找不到回家的路,它会迷路,而到神鬼世界去安身。因此,你丢失护身符后如不迅速找回来,你也会死的。”
  艾拉不禁颤抖了一下,感到自己脖子上挂有一根结实的皮带,连接一个小皮袋。她还是惦念不知何时才能从她的图腾获得启示。她问:“当杜尔克决定离开部落去寻找太阳神的领地时,他的图腾有没有给他启示?”
  “没有人知道此事,艾拉。在传说故事中没有提到。”
  “我想杜尔克出去寻找新的家是很勇敢的。”
  “他可能很勇敢,但是,他实际上很愚蠢。”
  克莱伯回答说,“他离开他的部落和祖居的家,去冒很大的危险。他为的是什么?无非是追求新的事物,对老的环境感到不满足。当时一些年轻男子们认为杜尔克很勇敢。殊不知随着他们年龄的增长,变得更聪明时,他们会学乖的。”
  “我倒很喜欢他,因为他与别人不同,”
  艾拉道,“我喜欢这样的传说。”
  艾拉看见妇女们都站起身来,准备回去做晚饭,也站起身来跟她们出去。克莱伯在这个女孩后面摇摇头。克莱伯曾多次想过,艾拉确已在很好地学习、接受和懂得家族的规矩,可是,她的言行又使我担心。这并不是说,她做错了事,或做了坏事,而是她的行为不符合家族的准则。这个传说使人知道试图改变家族传统生活方式是错误的,而艾拉竟对故事中年轻男子追求新事物的鲁莽行动羡慕不止。克莱伯担心,这是不是表明,她具有非家族化思想?可是,克莱伯又承认,她确实学习得很快。
  家族的女孩们到了七八岁的年龄时,一般都能熟练地学会成年妇女的技能。许多女孩过了这个年龄后,很快地婚配。自从伊扎在途中抬到艾拉以来,差不多快两年了。当时艾拉孤单一人,几近饿死,因为她还不知道如何寻找食物。现在,她不但知道自己寻找食物,而且知道制备和保存食物的方法。她还学会许多其他重要的技能,其熟练程度虽比不上年长而有经验的妇女们,但至少与某些年轻的妇女们比起来,却毫不逊色。
  她能剥制和整修一张毛皮,制作披身、斗篷和各种用途的口袋。她能从一张皮革中割出一条连续螺旋形、均匀宽度的皮带;能利用动物的长毛、腱或带纤维的植物茎皮和根搓成坚牢的绳索,根据用途不同制成粗的绳或细的线;能出色地用坚韧的草类、根和茎皮编织篮子、席和网;能用一块燧石制成一把粗手斧,或在石块上铲出锐利的刃口,制成石刀或刮削器。制作质量之好,甚至给德路盖留下深刻的印象。她会从一截树段剜成一只碗,并将其磨光,表面做得很精致;她还学会钻木取火,用两个手掌夹住一支削尖的木棒,压在一块木块上往复钻动,使木棒和木块摩擦发热,渐渐郁积的热量使木棒和木块接触部分冒烟,变成炽热的木炭,用来点燃干燥的引火物。这种取火方法如有两人配合,轮流将削尖的木棒以一定的压力转动,分担这种冗长乏味而费力的劳动,就会容易得多。但是,使人更惊奇的,却是她学得了伊扎的医学知识,这种医学知识是伊扎家系以天生的本能方式遗传继承下来的。克莱伯想:伊扎说得对,她可以在没有记忆存储的遗传下学习,而且学得很快。
  艾拉把甘薯削成小片,投到兽皮罐内,罐下烧着熊熊的炊火.罐内的汤正在沸腾。她把甘薯腐烂的部分削掉,每个甘薯剩下可吃的部分就不多了。蔬菜储存在山洞的后部,那里温度较低,而且比较干燥,适宜于蔬菜的冬储。但是,到了冬季将尽,蔬菜开始软化腐烂。她日夜盼望的春季,已在几天前看出一些迹象;她看见冰封的小溪里出现细流的水,这是大地即将化冻的最初象征。她迫不及待地等候春季早日到来,可以看到植物变绿,长出新芽;将糖槭树皮割破,渗出树液,把收集的树液放在兽皮罐内长时间煮沸,最终会浓缩成稠厚的糖浆,或结晶为槭糖,贮存在桦皮容器内。桦树也产生糖浆。但没有像槭糖浆那样甜。
  无休止地忙碌使她毫不感到寂寞,但是对长时间局限在山洞内度过漫长的冬季已感到厌烦。在一天的早晨,风向忽转为南风,有几个小时一直吹入洞内,带来海上润湿而温暖的空气。三角形的山洞口顶上悬挂着的冰柱开始融化滴水。这种闪光而尖端向下的冰柱,整个冬季曾不断地生长,在凌厉寒风吹来时变长和变粗。现在吹来春天的气息,改变每个人的思想,知道冬天快结束了。
  妇女们在制备食物,一边进行谈话,不停地挥舞着双手。冬季即将结束,食物的供应趋向拮据。她们把食物原料归并在一起,合灶烹煮,但是,除特殊场合外,仍分开火塘就餐。部落在冬季里常常聚餐——这对于调剂冬天闭户不出的单凋生活有好处——虽然,随着季节行将改变,聚餐的菜肴显得单调。但是,他们仍然有足够的食物,不致挨饿。在两次暴风雪之间的时间里,猎人们也能设法猎到一些小动物,或一头老年的鹿,带来一顿新鲜的肉食而受到欢迎,虽然,新鲜的肉食不是必不可少的,因为他们还存有足够的干燥食物供生活所需。妇女们仍然被讲故事人所吸引住。现在,阿芭讲一个妇女的故事。
  “……出生的婴儿是畸形的。母亲根据首领的命令,将婴儿抱到外面,准备去抛弃掉。但是,她舍不得让婴儿死掉,带着婴儿爬到树上,将婴儿挂在连猫也爬不到的最顶端的树枝上。当她离开时,婴儿哭喊着。到了夜间,婴儿饿了,像狼似的嚎叫着,闹得部落人都睡不着觉,以后,日日夜夜地哭喊着,引起首领对婴儿母亲的狂怒。但是,母亲听到哭喊声和嚎叫声,知道她的婴儿还活着。
  到了命名的日子,母亲一清早又爬上树去,看见她的儿子不但仍然活着,连畸形也一扫而光!他是正常而且健康。部落首领本来不同意接纳她的儿子进入部落:但由于婴儿仍然活着,根据家族的习俗,首领出于无奈,就给予命名和接纳为部落成员。这个男孩长大后,成为部落的首领,他永远感谢他的母亲把他放在伤害不着的地方而救了他的命。即使他婚配后,也一直把每次狩猎获得的猎物分一部分给他母亲。他从不打他母亲耳光,从不骂她,永远尊敬她。”
  阿芭的故事结束了。
  “婴儿出生后几天一点不喂奶,他靠什么活下去的呢?”
  奥茄问,正看着她刚才睡着的健康的儿子布拉克,“如果他的母亲不是首领的配偶,或者不是将要成为首领的男子的配偶,那么,她的儿子怎么会成为首领呢?”
  奥茄对她新生的儿子感到骄傲。勃劳德由于婚配后不久,他的配偶很快给他生下一个儿子,而尤其感到骄傲。就是布仑也放下凛然不可侵犯的架子,抱起这个婴儿,眼中露出喜色,庆幸他首领的位子后继有人。
  “如果你没有生下布拉克,那么下一代首领将由谁来当,奥茄?”
  奥美拉问,“如果你没有儿子,只生出一个女儿,那又该怎样呢?可能会由一个配给部落二把手的人所生的儿子碰上当首领吧。”
  她对那位比她年轻的妇女略有妒意。奥芙拉现在还没有孩子,虽然,她早已成长为妇人,并在奥茄和勃劳德婚配之前,就已配给了古夫。
  “不管怎么说,一个生下来就畸形的婴儿,怎么忽然变成正常而健康的呢?”
  奥茄反驳说。
  “我猜想,这个故事是由一个妇女编造出来的,她生了一个畸形的儿子,希望他变成正常,并当上了首领。”
  伊扎说。
  “但是,这是一个古老的传说,伊扎。这个故事不知传了多少代了。可能在很早以前,事情会那么变化,到了现在成为不可能的了。我们怎么能确切知道呢?”
  阿芭说,仍维护她的故事。
  “很早以前,有许多事情可能和现在不一样,阿芭,但是,我想,奥茄的话也是对的。一个婴儿生下来就畸形是不能忽然间变为正常的,另外生下后到命名日不喂奶而能活着,看来也不大可能。但是,这是一个古老的故事,谁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可能里面包含着不少发人深省的真理呢!”
  伊扎有点让步。
  食物烹煮好了,伊扎将它送回到克菜伯的火塘去。艾拉抱起结实的正在学步的孩子跟在后面。伊扎现在很瘦,不像几年前那么健壮了,就靠艾拉大部分时问带领着尢芭。艾拉和尤芭两人之间有着特殊的依恋感情。尤芭不论艾拉走到哪里总是跟着,艾拉也看来对带领她的妹妹毫不感到厌烦。
  她们用过餐后,尤芭到她母亲身边去吃奶,但很快哭闹起来。伊扎咳嗽不止,弄得婴孩更加吵闹不安。最后,伊扎把呜呜哭的婴孩推给艾拉。
  “把孩子抱去,看看奥茄或阿葛有没有奶喂她。”
  伊扎烦躁地打着手势,又诱发一阵剧烈的干咳。
  你怎么啦,伊扎?”
  艾拉做着手势,脸上露出忧虑的神色。
  “我现在是一个老妇人了。我太老而生下这个婴孩。我的奶已干了,没有了。尤芭饿了;上次阿葛喂过她一顿,但是,刚才喂过欧娜,不会留多少奶。奥茄说,她的奶有多余;现在你把婴儿带给她吧。”
  当艾拉抱着婴儿去找奥茄时,伊扎注意到克莱伯靠近她看了自己一眼,脸上有异样的表情。
  艾拉抱着尤芭走路时十分小心。当她走进勃劳德的火塘时,把头低下,努力保持规矩的姿态。她知道仪态上只要有丝毫违反,就会招致那位年轻人的狂怒。她知道勃劳德正在寻找理由好骂她或打她。但是,她宁可受骂挨打,也希望给尤芭吃饱奶,希望不要未给喂奶而要她立即把尤芭抱回去。奥茄非常乐意给伊扎的女儿喂奶,但是一旁有勃劳德看着,她们之间没谈一句话。尤芭吃饱后,艾拉将她抱回,然后坐在地上,抱着尤芭来回摇摇耸耸,口里发出轻柔的低声哼唱。她每次总是这样地安慰婴儿,直到她熟睡为止。艾拉自从开始来到部落,已有很长时间忘记她自己的语言,但她在哄婴儿睡觉时,仍然用她自己的语言哼唱。
  “我已是一个老妇人,很容易烦躁不安,艾拉。”
  当女孩把尤芭放在床上时,伊扎说,“当我生孩子时,我年纪已经太大了。现在,尤芭还没有到断奶的时候,我的奶已干竭。她甚至还没有达到学步的年龄,但是,我已没有办法增加奶水了。明天我将告诉你怎样制备婴儿吃的特殊食物。只要我还有一点办法,我不想把尤芭送给别的妇女。”
  “把尤芭送给别的妇女?你不能将尤芭送给别人,她是我们的!”
  “艾拉,我是不想把她送人的,但是她必须有足够的奶吃!我已无法喂她。我的奶不足,我们也不能常常央求别的妇女给她喂奶。奥茄的婴儿现在还小,所以她的奶还很多,将来布拉克长得更大,她的奶就只够他一人吃了。而阿葛也没有多余的奶,除非她再生一个婴儿。”
  伊扎解释说。
  “我希望我能给她喂奶!”
  “艾拉,你可能已长得像成年妇女一般高了,但是,你还没有成长为妇女,甚至还没有一点迹象显示你将很快成长为妇女。只有成年妇女可以当母亲,而且只有当母亲后,才能产出奶。我们将开始定时给尤芭喂食物,看她能不能适应。我希望你懂得怎样喂养婴儿。婴儿吃的食物应该用特殊的方法制备,每种配料都应软嫩。她的乳齿还不能很好地咀嚼。谷物在煮前应磨得很细,肉干应压碎为肉浆,加少量的水调成糊,新鲜肉要除去坚韧的筋,蔬菜则做成泥。这里还剩有橡实吗?”
  “上次我看过还有一堆,但是老鼠和松鼠偷吃一部分,许多已腐烂。”
  艾拉道。“尽量找一些出来。将它沥去苦味,磨细后加到肉里。甘薯也是适宜她吃的很好的食物。你知道蛤壳放在哪里吗?这很小,对她的小嘴再适合不过。让我们用蛤壳喂她吃。我很高兴冬天即将过去了。春天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食物品种,满足我们的需要。”
  伊扎看到艾拉热忱的脸上笼罩着忧虑。她不止一次,尤其在即将过去的今年冬天,感谢艾拉的热心帮助。她常在思忖,如果她当初在怀孕中没有拾到艾拉给她当女儿,她怎么能在这样大年龄当上第二个孩子的母亲。由于年龄大给尤芭喂奶,耗竭了伊扎身体内的储备。虽然,她总掩饰她日趋恶劣的健康状况,她从不提到她的胸部的疼痛,或有时在特殊严重的咳嗽发作后咳出血来,但是,她知道克莱伯已经看出她的病,知道她的健康状况比表面现象看来要严重得多。她想:克莱伯也老了。这个冬天对他说来也够受的了。他太长时间坐在他自己的小洞里,只有一支火炬为他提供热量。
  这位老巫师的蓬松的头发已转为银白色;他的关节炎,加上他的跛足,使他走路成为一项痛苦的折磨;他的牙齿多年来用于咬东西以代替失去的右手,磨坏了,现在开始牙痛。但是,克莱伯长时间来习惯于在忍受痛苦中生活,从不将痛苦形露于色。他的头脑仍然像过去一样具有强有力的洞察力。他担心伊扎,他看到这位妇女和女孩在讨论如何为婴儿制备食物时,注意到伊扎健壮的体格在日趋衰弱,她的脸更加憔悴,眼睛深陷在显得高耸的眉嵴下面,她的手臂已细了许多,头发变成灰色,但最使他烦恼的是她持续不断的咳嗽。他想:冬天即将过去使我高兴,她需要温暖和阳光。
  冬天最终将它紧握着的冰冻大地放开了手,让温暖的春天带来充沛的雨水。当山洞附近的积雪和冰块融化后,从涨水的小溪中还可以看到从高山上冲下的大块浮冰。积雪融化下来的水浸润山洞前的泥地,经过进进出出的践踏,搞得泥泞不堪。只因山洞进口处铺筑了石块,才使山洞内保持相当的干燥,虽然仍有少量的地下水从石头下渗出,流进洞内。但是,洞外的泥淖并没有把部落人约束在山洞里。他们蹲在山洞内度过漫长的冬季,急于想跑出洞外,享受一下温暖的日光和柔和的海风。在积雪化尽以前,他们要走出洞外只能赤脚在冰冷的软泥上行走,否则穿上吸水的兽皮脚套,即使多擦上一遍脂肪,也不能防止水的渗入,保持脚的干燥,而且地上泥泞难走,会使脚套陷入泥淖中而拔不出来。伊扎忙于医治伤风的患者。在回暖的春天里,患伤风的人竟比结冰的冬天还多。
  随着季节的推移,太阳光逐渐吸干了山洞口地面的水分,部落人的生活节拍也随之加快了。他们在恬静而漫长的冬季里,靠讲故事、闲谈、制作用具和武器,以及其他坐着从事的活动消磨时间,现在到了春季,变得忙碌和活跃了。妇女们外出采集新萌发的嫩芽,男子们进行训练和演习,以准备在新的季节里组织第一次大型狩猎活动。
  尤芭已适应新的喂食,茁壮成长,只是出于习惯或为了亲热和安全感,还喜欢有时钻向伊扎怀里吃点奶。伊扎的咳嗽略有减轻,她仍很衰弱,不能外出到野外走得过远。克莱伯开始偶尔又带着艾拉沿着小溪蹒跚地散步。艾拉喜爱春天,觉得一年内春季比哪个季节都好。
  伊扎由于不能到离开山洞过远的地方去,就只能由艾拉到远处寻找植物,以补充伊扎的草药库。伊扎担心艾拉一个人外出不安全,但是,其他妇女都忙于采集食用植物.而药用植物并不常与食用植物生长在一处。有时候,伊扎只能自己陪同艾拉外出,但大部分情况都是为指点艾拉认识新的药用植物,或熟悉正在生长的早期的植物,以便到晚些时候由艾拉独自去采集回来。虽然,她们每次外出时,总由艾拉抱着尤芭,但伊扎对即使这样少数几次的外出也疲惫不堪。因此,出于无奈,伊扎还是逐渐更多地允许女孩独自外出。
  艾拉发现自己非常乐意于单独外出到附近地区去。因为单独外出给她自由的感觉,可以避开部落人老是盯住她的眼睛。她也常常跟着别的妇女们出去采集。但是,只要有机会.她总是很快地做完要求她完成的工作。然后,她又一个人单独到树林里进行探索。她带回的不仅是她知道的药用植物,而且也带回她不熟悉的植物,以便询问伊扎。
  布仑对此没有公开阻止,他知道需要有一个人出去采药,供伊扎治疗魔法之用。伊扎有病也没有逃过布仑的眼睛。但是,对于艾拉热衷于一个人单独外出,却使布仑感到不安。家族的妇女们通常都不愿意独处,更不愿一个人单独外出。伊扎为寻觅一种特殊的草药必须单独出去时,她也总是怀着少许害怕的心理小心翼翼地搜索山林,采到草药后尽可能快地返回山洞。艾拉从不推脱派遣她的工作,态度良好,在布仑的眼里找不出差错。不过凭他的感觉,总认为艾拉的态度、方法和思想与他人不同,而并不是有错误,这就使他放心不下。每次女孩外出后,回来时总把披身的褶裥和采集筐里装得满满地,说明她做了许多必需的采集工作,布仑不能出来阻止她。
  有时,艾拉带回来的不仅是采来的草药,而且还夹带些别的东西,一经给部落人发现,就引起一阵惊异。时间一长,部落人看惯了她那别出心裁的癖性,也就习以为常了,可是,有时候却仍免不了使他们大吃一惊。例如,当她回来时,带回一头受伤或生病的动物,企图给它治疗,使它恢复健康。尤芭出生后不久带回的一只兔子是她多次尝试中的第一次。她善于与动物们相处;动物似乎也知道她会提供帮助似的。一旦出现了先例,布仑总感到不便于阻拦。只有一次遭到布仑的坚决禁止,就是她带回一头幼狼。食肉动物传统地总是与猎人争夺猎物,曾经不止一次地当猎人跟踪一头动物,发现它已受伤,即将捕获,却被一头行动更快的食肉兽在最后一瞬间将它叼走。布仑坚决不允许女孩去帮助一头日后与部落争夺猎物的动物。
  有一次,艾拉跪在地上掘一支植物的根,看见一只后腿稍稍畸形的兔子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用它的鼻子嗅嗅她的脚。她保持着镇静,不做突然的动作,慢慢地伸出手来,抚摸那头动物。她自言自语地说:“你就是我当作尤芭的兔子吗?你已经长大为成年的健康公兔啦!你这样地接近我难道不怕人们把你抓走吗?你必须提防人们,你知道吗?当人们把你放在火上烤时,你就完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拍着兔子柔软的毛皮。不知什么声响忽然惊动了这头动物。它从她手下窜了出去。朝一个方向冲去,然后又回头跳跃一下,从它来的方向逃走。
  “你跑得这样快,谁也抓不住你。但是刚才你为什么那样靠近我?”
  她在迅速逃离的兔子后面做着手势,并发出格格的笑声。忽然她想到,这是长时间来第一次无所顾忌的放声大笑。她在部落里很少笑过;因为这常常会招致恶意的瞪眼。她觉得今天开心的事太多啦!
  “艾拉,这堆野樱桃树皮已陈腐不堪,里面再也挑不出好的了。”
  一天早晨,伊扎做着手势说,“今天你外出,希望给我采一点新鲜的野樱桃树皮来。过了小溪靠近西边的空旷地有一丛樱桃树。你知道我所指的地方吗?采取它的内层树皮。现在是一年中采取的最好时候。”
  “是,母亲,我知道它的地点。”
  她回答。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春天早晨,最后开放的藏红花以白色和紫色的花朵半隐半现地夹杂在长寿花丛中,长寿花正以雅致的长茎开着最初的淡黄色的花朵。空旷地和圆顶土丘的润湿土壤上长着新萌嫩叶的绿草,稀疏地点缀着大地,恰像给棕褐色的土地染上一层薄薄的嫩绿水彩色。灌木丛和乔木的光秃秃树枝上吐出了新芽,象征新生命的开始。而柳树的白色枝端给人以披上一层茸毛的假象。慈祥和温暖的日光正鼓励着地球上万物的复苏。
  艾拉一离开山洞就改变了走路的姿态,她在山洞里或被人们看到时,走路缓慢而小心拘谨;到了野外,她一变而为放松、自由,甩手,迈开大步。她跳下一个缓坡,又奔上另一边山坡,发出爽朗的笑声。一边走,一边漫不心经地扫视着小径两边的植物,似乎她正在对生长中的植物进行认真的鉴别和分类,以备日后采用。
  当她走过沼泽洼地时,记得去年秋天曾在这里采集过紫色的浆果。她想:这里可能有新生长的商陆,我将在回去时,掘些商陆的根带回去。伊扎说,它的根对治疗克莱伯的风湿病有效。我希望新鲜的樱桃树皮对医治伊扎的咳嗽有帮助。她现在好多了。但是,她太瘦了,而尤芭已长得叉高又重。伊扎已抱不动她。如果可能的话,下次我就带着尤芭一起出来吧。我很高兴,我们已不把她送给奥茄了。尤芭现在开始学说话了。如果她再长高一点,我们可一起到野外走走。真好玩!看看那些长着茸毛的柳树吧!小时候像绒毛似的在空中飞扬,会长成树长出绿叶,使人感到有趣。今天的天空是湛蓝色的。我能从微风中闻到海的气息,使我想起我们又快要出去捕鱼了。海水即将变得温暖而适宜于游泳。我真不懂,为什么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喜欢游泳的?海水尝起来是咸的,不像溪水,但是,我觉得在海水里游泳很轻快。不知道哪一天我们一起去捕鱼,我几乎等不及啦。我喜欢吃海鱼,它比任何食物都好吃,但是,我也喜欢吃鸟蛋。我要攀缘到悬崖上去摸海鸟的蛋。当我登上陡崖的高处时,迎面吹来海风,多么令人畅快!这里有一头松鼠,看它爬到树上去了!我希望也能爬到树上去。
  艾拉在山坡上漫游,不觉时间过了上半晌午。她忽然想到,太晚了。她赶忙朝向空旷地跑去,去采集伊扎需要的樱桃树皮。当她走近时,听到有人在活动,发出响声,看见空旷地上站着许多男子。她想马上离开,但心中惦记着樱桃树皮,就站住了。她想:男人们看见我到这里来,会不高兴的;布仑会发怒,以后再也不让我一个人外出了。但是,伊扎需要樱桃树皮,也许他们不会留在这里太久吧!我真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不管怎么样,我且等一等。她蹑手蹑脚走向前去,躲在一棵大树的背后,透过缠结的秃枝灌木丛看到他们的行动。
  男人们正在试练他们的武器,以备进行一次狩猎。她记得看到他们制作新木梭枪的过程:他们砍下细长、坚韧和直条的幼树,削去树枝,将一端用火烧焦,然后,用一块结实的燧石刮刀将烧焦的一端树杆削成尖端;尖端烧过后,能增加些硬度,并防止木质开裂。她记得有一次用手触碰过一支木枪,引起一场骚动,现在,她一见到木枪,就畏缩而不敢向前。
  她被告知说,女性是不许触碰武器的,甚至不许触碰一下任何用于制作武器的工具。虽然,艾拉看到:一把用于切割皮革制作弹石带的石刀,和一把用于切割皮革制作斗篷的石刀,其实两者间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一支新制作的梭枪,由于被艾拉无意中触碰一下,后来被烧掉了,并引起制作梭枪的猎手极大的恼怒。克莱伯和伊扎两人对她做长时间手势的教育,努力使她明白这种行动是令人讨厌的。妇女们知道这件事后都惊呆了。布仑则对她怒目而视。但是,最刻骨铭心而令艾拉气愤的是,当责备的手势像大雨般落在她的身上时,勃劳德的脸上却露出奸笑的神色,仿佛他得到很大便宜似的而窃窃自喜。
  女孩隔了一层灌木树枝的屏障,好不容易看到男人们在进行操练,除了梭枪以外,还有其他武器。站在这端的有多夫、格洛德和科罗格3人,他们正在讨论梭枪和棍棒的相对优缺点;大部分男人在练习弹石带和流星石。伏恩也和他们在一起。布仑选定这个时机,训练这个男孩掌握弹石带基本手法,由佐格对他进行讲解。
  自从伏恩到了5岁以来,男人们偶尔将他带到操练场来一次.大部分时间让他练习小型的梭枪,把它戳进软土或腐朽的树桩内,以获得握枪的手感和锻炼臂力。他非常乐意参加操练场的训练,这次是第一次尝试,学习掌握和使用这一困难得多的弹石技术。他们在地上立一根标杆,不远处有一堆光滑的卵石,这是他们从小溪边拾来的。
  佐格为伏恩做出示范动作,教他如何把皮带的两端握在一起。如何把卵石放进弹孑丁带的中间膨大部分内。这是一条用旧了的弹石带,佐格打算弃去不用,但布仑要求他用来训练这个男孩。这位老人认为它仍然可用,只将它割短一些就适用于伏恩较小的体格。艾拉被这项课程吸引住了。她像那个男孩一样,集中注意力,注视佐格的讲解和示范动作。伏恩在第一次试射时。弹石带缠结起来,石子掉了下来。对伏恩说来,使用弹石带的困难在于不能很好地绕身旋转,积聚离心力,以便将石子射出去。伏恩的每次试射,都是石子中途坠落。只有他能将石子留在皮带的凹窝内获得足够的速度后射出去.石子中途坠地的情况才有所改变。
  勃劳德站在一旁观看。伏恩是他的门徒。在这个关系上,勃劳德成为伏恩的崇拜对象。勃劳德曾为这个男孩做一支小梭枪,让他一天到晚拿着不放,甚至上床睡觉时还带在身边。这个年轻猎人还指示伏恩如何握枪,如何掌握握枪的平衡和投刺时的推力,好像把这个孩子当成与他一般大的猎人似的。勃劳德曾想教导伏恩如何使用弹石带,但是,布仑决定指派佐格训练伏恩学习弹石技术,把伏恩敬慕的注意力转向这位老猎人,代替了勃劳德的位置,从而使勃劳德愤怒万分。现在,伏恩做了几次更为不成功的试射后,勃劳德站出来中断了课程。
  “这里来,让我来教你怎样发射,伏恩。”
  勃劳德做着手势。把老人撂在一边。
  佐格后退一步,他对这个傲慢的年轻男子投以不满的目光。在场的其他人都停止了操练,向这边看来。布仑看见,瞪大了眼睛,他不喜欢勃劳德那样目中无人地对待这位部落里最佳的射手。布仑曾亲自告诉佐格,要佐格训练伏恩,不是由勃劳德训练伏恩。布仑想:这虽然表明勃劳德对此有兴趣,但是做得有点过分。伏恩应该跟最佳的射手学习,而勃劳德虽然也懂得弹石,但不是最擅长的武器。他将来如要当上一个称职的首领,就必须要善于利用每个男子的特长。佐格有最好的弹石技术,而且有时间去训练孩子,其余的男人都要出去打猎。勃劳德在这点上不能表现出良好的判断力,他过于骄傲自大,我怎么能提高他的地位呢?他需要学习知道,恰恰因为他将来要当上首领,所以,就不能如此卖弄,显得自己的重要。
  勃劳德从男孩手里拿过弹石带,在皮带凹窝内装入一块石子,向标柱射去。石子在到达目标前落地了。这是部落里男子使用弹石带最容易碰到的问题——射程太近。他们必须学习补偿他们手臂关节受到限制,不能甩出圆弧的方法。勃劳德对自己的失误大为恼火。并感到有点羞愧。他连忙拾取另一块石子。又匆忙地发射出去,希望借此表示,他会使用弹石带。他知道每个人都在看着他。这条弹石带比他习惯使用的短一些,这次发射仍然使他丢丑,石子发射远远地偏向左边,仍然在标柱前落下。
  “你是想训练伏恩,还是想为你自己安排点课程,勃劳德?”
  佐格嘲笑地做着手势,“我可以把标柱挪得再近一点。”
  勃劳德强忍住自已的脾气——他不愿做为佐格奚落的对象,并为如此用心地发射仍然失误而动怒。他又发射了另一颗石子,这次因用力过度,将石子射往远远超出标柱的地方。
  “你等一等,让我教完这个男孩的课程后,我也乐意给你上一堂课。”
  佐格做着手势,从他的姿态里表示严重的讽刺,“看来像你那样的水平也许还能使用好它的。”
  这位自尊性很强的老人表明自己的正确。
  “伏恩能用这样破烂的旧弹石带学好弹石吗?”
  勃劳德为维护自己的尊严而大发雷筵,做出厌恶的姿态把皮带扔在地上,“没有一个人能用这根磨损的破东西弹石的。伏恩,我给你做一条新的弹石带。你不能指望用这个老人的损坏的带学好你的技术。他甚至还不能再打猎昵l”
  这一下可使佐格大为恼怒。他从现职的猎手地位上退下来。自尊心受到挫折,因此,他努力钻研使用这种困难武器的技术,作为保持他的优势的措施。佐格曾一度像他配偶的儿子那样当过部落的二把手,现在他的自尊心特别容易受到伤害。
  “作为一个老男人,总比一个男孩俨然以男子汉自居要强一点。”
  佐格反驳着,伸手想从勃劳德的脚边拾取皮带。
  对他的男子汉的资格进行诋毁,是勃劳德怎么也容忍不了的。这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再也不能自持了。他伸手向这位老男人身上猛推了一下,佐格不提防勃劳德的这一招,失去平衡,一个踉跄,沉重地跌倒在地上。他又坐起来,两腿伸出在他的前面,睁大两只眼睛向上看,表示吃惊的神态。这是他施出的表示愤怒的一招。
  家族的猎人们是不许互相殴打的。殴打惩罚方式仅用于妇女们,即当她们不能理解男人们的责骂时所采用的方式。年轻男子们旺盛的精力应当消磨在监督下的角力、奔跑及梭枪刺戳或弹石、流星石比赛,这些运动同时也用于提高狩猎的技能.家族对成年男子的考核重点在狩猎技能和自我约束两条标准,尤其要自我约束方能达到部落成员间的合作,以利于在自然界中生存。勃劳德对于他自己的鲁莽行动也像佐格一样吃惊。当他觉察到自已的行为时,羞惭的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勃劳德!”
  怒声出自首领之口。抑不住的怒火,几乎要使他吼叫出来。勃劳德抬头一看,不禁脖子缩了回来。他从来没有见到布仑如此狂怒。首领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走向勃劳德。他的姿势受到他坚强意志力的克制和严格控制。
  “这种像孩子般地发脾气是不能原谅的!如果不是已当上最低级猎人的话,我将罚你站在这里不许回山洞。谁叫你一开始就干扰那个男孩学的课程?是我还是佐格通知过你要你去训练伏思?”
  首领的眼睛里冒出怒火:“你认为自己是一个猎人吗?你甚至够不上一个合格的男子!伏恩能控制自己,可能还比你强。一个妇女更能自我约束。你是未来的首领,照这个样子怎么能领导人?你连自己都管不了,还想管理一个部落吗?你将来能不能当上首领现在看来还不能确定,勃劳德。佐格没有错,你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却偏要把自己当成一个男子汉!”
  勃劳德感到屈辱,他从来没有在猎人们和伏恩面前如此地被羞辱过。他要逃跑、藏匿,他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他宁愿面对一头猛扑过来的穴狮,却受不了布仑的发怒。布仑是很少发怒的,也很少有必须发怒的外界环境。这位首领只要把眼睛朝谁一瞪,由于他苦乐无动于衷的举止、卓越的领导能力和从不偏离的自我约束,就能使部落内的任何成员,男人或妇女,低下头来乖乖地服从他的指示。勃劳德现在顺从地垂下了头。
  布仑朝太阳一看,做出手势,命令大家回去。其他猎人不愉快地看到布仑对勃劳德的痛斥,现在松口气往回走。他们都跟在首领的后面,随跨着大步的首领返回山洞。勃劳德远远地拖在后面,脸孔仍然涨得通红。
  艾拉蜷缩着,像生根似的,不敢稍动一动,几乎屏住了呼吸。她由于害怕被他们发现而发怔。她知道她已经看到了决不让妇女看见的情景。勃劳德从来没有在一个妇女面前受到像今天这样的斥责。男人们表面上在妇女们面前,不管受到多大的挑拨,总似乎保持兄弟般的团结。但是,目前在女孩眼前却呈现了在她思想中认为从来不存在的有关男人们的情节。现在她才知道,他们并不是她过去想象书权威极大、只管别人而自己不受惩罚的自由分子。他们要受到管制,而且他们也可能受到斥责。布仑看来是统治一切的最高权威。殊不知道布仑受到比部落内其他人更多的约束:家族的传统和习俗、控制自然界力量的神秘莫测而无法预言的神灵们,以及他自己的责任心。
  艾拉在男人们离开操练场后还留在隐蔽处很长时间,害怕他们还可能回来。当她最后敢于从躲藏的大树背后跨出一步时,她仍然忐忑不安。虽然,她对刚看到部落男人们的内情有什么含意,还没有充分理解,但是,有一件事她是懂得的,就是看到勃劳德也会像任何一个妇女那样只得乖乖地顺从,这就使她高兴。她憎恨这个傲慢的年轻男人,因为他总是无情地挑剔她,稍有违反就一顿痛骂;不管她有没有错,在他的火爆脾气下把她打得鼻青脸肿;不管她如何努力地进行试探,都无法取悦于他。
  艾拉穿过空地.心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事件。当她走近标柱时,看到被勃劳德发怒扔在地上的弹石带还留在那儿,没有一个人在离开前爆到把它收回。她朝它看看。不敢去碰它。这是一件武器!使她想到万一她做了什么错事,触犯了布仑,使他发怒,会像刚才对付勃劳德那样对待她,因而害怕得发抖。她的思想恍惚又回到她亲眼看到的一系列情景。她注视一下地上这条柔软的皮带,想到佐格对伏恩的教导,而伏恩却感到十分困难,没有学好。是不是它真的这样难学?如果佐格教我时,我能不能学会它?
  她为自己的轻率想法吓破了胆。她环视周围,是否只有她一个人?她害怕如果有人见到她,就会知道她在想干什么。她看到勃劳德不会使用这种武器,想到当勃劳德试着要射中标柱,失败后被佐格做着手势表示蔑视的情景,一丝短暂的微笑越过她的脸部。
  当他不会而我却会了,是不是会使他大发脾气?她想到事事要胜过勃劳德。现在,她又环视一下四周,心神不宁增又向下看看地上的弹石带,然后她迟疑地伸出手去,俯身把弹石带拾起来。她摸摸这根已磨损的柔软皮带,忽然又想到如果有人见到弹石带在她手里,不知什么样的惩罚会落到她的身上,她几乎又想放开手。让弹石带落下去。她迅速地抬头看一下空地上男人们离去的方向,把目光落在一小堆石子上。
  她想:我能不能使用弹石带发射石子?哦!布仑会对我大发脾气,真不知会做出什么来惩罚我。克莱伯会说我坏。我现在已经是坏了,因为我触摸了这条弹石带。仅仅触摸一条皮带为什么会这么坏?是不是正因为它可用于发射石子?布仑会打我吗?勃势德一定会的。我触碰了它会使他高兴,因为他找到了借口可以打我。如果他知道我已经看见了一切,一定更使他大发脾气。现在已足够使他们怒气冲冲了,如果知道我在练习,会使他们更加发狂吗?坏就是坏了,不是吗?我倒要试试能否用一块石子射中标柱?
  女孩既忍不住想试用一下弹石带,又知道这是被禁止的。使她处于进退维谷之中;明知道这是错误的。但是她还想试试它。我已经错了,再多做一件错事会有多大差别?但这事是没有一个人会知道的;这里除我之外,没有别人。她歉疚地又朝四周看一下.然后,走向那堆石子。
  艾拉拾起一颗石子回想起佐格的教导。她小心地把皮带的两端合在一起,用手紧紧地握住。皮带的中间垂下成一个柔软的环。她感到自己笨拙,不知道如何把石于放入已磨损的凹窝里。已有几次当她要甩动时,石子落了出来。她集中思想,脑中再现佐格教导的示范方法,她再次试验,几乎能开始甩动,皮带却甩不起来,石子又一次落在地上。
  下一次,她能获得一些动量,把圆卵石甩出几步之外。她受到鼓舞,又再装一颗石子,在几次起动失败之后,她将下一颗石子扔得高高地。又有几次没有成功,终于将一颗石子发射出去,虽然与标的相距甚远,但接近了标柱,她开始掌握了技能。
  当一堆石子全被发射出去后,她又将它收集起来,然后又有第三次收集。到了第四轮时,她能把大部分石子发射出去,而不是总半道掉落下来。艾拉眼睛往下一看,看见地上还剩有三颗石子。她拾起一颗,装在弹石带内,绕着头旋转,然后发射出去。只听得“嘣”的一声,石子正射中标柱,并弹了回来。她禁不住高兴得跳起来,深感到成功的激动。
  我会了!我射中了标柱!这纯粹是一次机遇,一次幸运的击中。但是,这并没有使她的欢欣鼓舞有所减色。下一颗石子飞偏了,距离远超出标柱;最后一颗石子落在地上,仅差标柱几英尺的距离。现在,她还要再来一遍,她有信心能再射中。
  她重新把石子收集起来,注意到太阳已接近西方天空的地平线。她忽然想起她是出来为伊扎采集野樱桃树皮的,怎么时间过得这样快呢?整个下午我都在这里消磨的吧?伊扎一定会为我担心。克莱伯也是这样。她迅速地把弹石带塞在她披身的褶裥里,跑向樱桃树旁,用燧石刀割开外树皮,剥下一长条薄薄的内皮形成层。然后,她以尽快的速度跑回山洞,仅在接近小河时才放慢脚步,装出适合于女性的小心姿态。她害怕她出去的时间太长会引起足够的麻烦;她不希望任何人找到更多理由对她发怒。
  “艾拉!你刚才到哪里去了?我都急坏了!我怕你被什么野兽袭击。我已经要求克莱伯请布仑去找你回来。”
  伊扎在山洞口遇见艾拉时,骂骂咧咧地说。
  “我在周围查看,看什么植物开始生长,然后走到空旷地。”
  艾拉说,感到内疚,“我没有留意到时间会这样晚了。”
  这是实话,但不是全部实话。“这是你需要的樱桃树皮。有去年生的商陆草,可采割了。你不是告诉过我,它的根对克莱伯的风湿病很有效的吗?”
  “是的,但是你应将它的根用水提泡,然后用浸泡液洗涤患处,能减轻痛楚。它的浆果可以煎茶,从浆果榨出的汁对治疗瘤和肿块有用。”
  医药妇女说,回答艾拉提出的问题,然后又说:“艾拉,你是不是试图提出医疗问题来打岔吧?你应当知道,你不应出去这么长的时间,让我担忧。”
  伊扎做着手势。现在,她知道她的孩子安全回来,怒气也消了。但是,她要艾拉知道,以后不准一个人单独出去这么长时间,她担心艾拉还要重犯。
  “我下次再不会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了,伊扎。这次是等到我知道时,时间已经太晚了。”
  当她们进入山洞时,整天吵着寻找艾拉的尤芭发现了她。尤芭用她胖敦敦弓形的小腿跑向女孩,快跑到前面时却绊了一交。艾拉连忙用两手把婴孩抱起,又举向空中。“有时候可以带尤芭出去吗?伊扎。我不会出去太长时间,我可开始教她一些知识。一
  “她现在还小,她不会懂的。现在她正在学话。”
  伊扎说,看上去她对两个孩子在一起觉得非常快乐。她又说:“我同意你们两人作伴出去一会儿,但不要走得太远。”
  哦,太好了!”
  艾拉说,一手抱着婴孩又紧紧抱住伊扎.她把小女孩举向空中,并大声地发出格格的笑声。尤芭以充满敬慕的双眼闪烁地看着艾拉。“这很有趣吗,尤芭?”
  艾拉把婴孩放下后说,“妈妈将让我带你出去了。”
  伊扎想:这个女孩得到什么啦?长时间来,我从没有见到她像今天那样地高兴过。今天天空中必然来了许多陌生的神。首先,男人们很早就回来,他们不像往常那样围坐着谈话,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火塘里,并很少关心妇女们。我投有看到他们回来后骂过人,甚至勃劳德几乎待我很温和。然而,艾拉整天耽在外面,回来后充满着活力,拥抱每一个人。我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10 艾拉与勃劳德分庭抗礼
  ▲艾拉讨得佐格欢心,偷偷学习制作弹石带技术
  ▲艾拉偷偷练习弹石,在高山上发现一个似乎为她准备的小山洞
  ▲勃劳德将艾拉打倒,布仑对他的儿子发出严重警告
  ▲伊扎告诫艾拉要服从勃劳德,艾拉说:为什么男人们有
  权指使妇女们?
  ▲艾拉向勃劳德示威再次挨打,可是没人同情她了
  “艾拉,你有什么事吧?”
  佐格做着手势不耐烦地问。季节才到初夏,但气温异常地升高,显得非常炎热。佐格在阳光下用一把钝边的石刮刀加工一张很大的鹿皮。鹿皮正晒在太阳下干燥。由于烈日当空,佐格汗流满身,感到既渴又不舒服,但他的工作不容间断,希望不要有人打扰他。刚才一个扁脸的丑女孩,低着头,蹲在他的近旁,等候他的回答时,他才发出上述问话。
  “佐格是否想要一杯水喝?”
  艾拉做着手势说。这是当佐格敲敲她的肩膀后;才使她拘谨地抬起头来。对佐格说的。这个女孩在山泉那边,看到猎人在烈日下干活。女孩想,猎人可能会口渴。女孩不想打断猎人的工作。她用通用的定式手势向猎人致辞,然后,高高举起一个桦树皮制作的水杯,并取出一个由高山山羊的胃制作的冷却而湿淋淋的水袋。
  佐格喉间发出呼噜声,表示接受。当地把凉水倒入杯中递给他时,他的内心暗暗地为女孩富于体贴人的思想而感到惊奇。他不能引起另一个妇女的注意,以便告诉她。他需要饮水,因为,皮革正在接近干燥,他不能立起身来。在这个关键时刻,需要一口气将制品做完,使得皮革能符合他的需要——既柔软,又有弹性。他的眼睛随着女孩看去,见她把水袋放在附近的树荫下阴凉的地方,然后取出一束坚韧的草和浸泡过的木质根,开始编制篮子。
  自从佐格和他配偶的儿子迁入现在山洞的火塘以来,虽然,尤蔻很尊敬他,对他的需要毫不迟疑地照办,但是,总不能像他死去的配偶那样预知他的需要,并且是首先照顾好格洛德。所以。很令佐格怀念他死去的忠实的配偶.今天,佐格偶尔又看一眼坐在附近的女孩,见她正安静地专心做她的手工。他想。大莫格乌将她教育
  176
  得真好。他没有注意到艾拉也从她的眼角看着他。他边想、边将潮湿的兽皮拉挺、伸展,并刮去浮油。
  黄昏后,这位老人独自坐在山洞前,向远处眺望。部落的猎人们都出猎去了,跟去尤蔻和其他两名妇女。佐格就在古夫的火塘内与奥芙拉一起就餐。他看一眼奥芙拉这个年轻妇女,现已完全成长,且已婚配。可是记得在不久以前,她还是尤蔻手中抱着的婴孩。佐格觉得时光的流逝,剥夺了他的体力,再也不能和男子们一起出猎,感到有点惆帐。他吃完晚餐不久,就离开火塘,忽然看见女孩向他走来,手里拿着一个柳条编织的碗。
  “我们采来了许多山莓,吃不完,”
  她说,“能否请猎人赏光尝一尝,以免吃不完浪费?”
  佐格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接受了奉献的碗。当佐格品尝这甜味多汁的浆果时,艾拉退后一段表示尊敬的距离,静静地坐在地上。他吃完后,将碗交回,艾拉接碗后迅速地离去。他想:我真不明白,勃劳德为什么总说她不懂礼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总觉得她除了长得特别丑之外,看不出她有什么错处。
  第二天,佐格继续干他的活。艾拉又从冷冽的山泉处运来了饮水,她又坐在附近把材料摊开,继续编织采集篮。不久,当佐格往柔软的鹿皮上抹完脂肪后,看见大莫格乌一拐一瘸地向他走来。
  “在炎热的太阳下鞣制兽皮是一件辛苦的工作。”
  大莫格乌做着手势说。
  “我正在为猎人们制作~批新的弹石带。我也答应给伏恩做一条新的。制作弹石带的皮革应该非常柔软,它应在干燥过程中不停地加工,使脂肪完全吸收进去,因此,最好在烈日下加工。”
  “我敢说,猎人们见到这批弹石带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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