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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一生》作者:谦少

_11 谦少(当代)
  盒子里剩下的照片,大部分是这里那里的风景,少部分,是他那时候的照片。
  那时候他不过十五六岁,已经一米七多,头发染了回来,墨黑,皮肤白皙,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仍然可以看见当年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惊艳痕迹。漂亮眼睛,高挺鼻梁,精致的一张脸,表情却总是很桀骜,像刺猬,看起来就不好惹。
  翻老照片,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因为现下狼藉不堪,因为我们已经回不去当年。
  最后翻到一张,和第一张一样,是郑野狐给我们拍的,不过是偷拍。
  那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四个人,他、我、郑野狐、还有林尉,去一个避暑山庄玩。
  那个山庄里,种了很多合欢花,太阳很大,满树独特的粉色花。
  照片里,我坐在树下打瞌睡,头垂着。他睡在地上,头枕着我的腿,抬起手来,用手指碰我的脸。照片里可以看见他的侧脸,他是笑着的。
  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学会无懈可击的伪装,还不会说“能力决定一切”,那时候的他,还会告诉我:老师,我有点担心。
  那时候的我,还有一腔热血,还敢说“我就是不愿意,你能拿我怎么办”,那时候的我,什么话都会和他说。
  那时候的我们,大概是相爱的。即使争吵,互相伤害,即使说出再多的狠话,犯下再大的错,转头还是可以贴心贴肺地拥抱。
  那是最好的时候。
  -
  “小哲。”
  “嗯?”
  “你后悔吗?”
  “从不。”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浪费时间。”他伸手过来,捏住我下巴,凑过来,真心诚意地吻我。
  -
  我想,小哲,你也许不后悔,但是你害怕。
  因为这三天来,你都没有让你离开他视线。
  因为我关节痛到咬牙的时候,你握着我的手,也在发抖。
  因为我痛到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你在悄无声息地吻我。
  因为,还有十天了。
  -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49、第 49 章
  大晴天,还是大晴天。
  上午去小幺家里吃饭,十点钟就醒了,想起没有适合出门的衣服,李祝融看我坐在床上发呆,问我怎么不起床。
  我说,不知道穿什么好。
  他把衣柜门推开,占据整面墙的衣柜,有一半是我的,各种质地精良的西装,衬衫,毛衣,还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皮鞋。
  他给我选了一件米色衬衫,透明的袖扣,配一条咖啡色的裤子,需要系鞋带的深棕色鞋子,站在那里看我换衣服,眼神高深莫测。末了,在我肩膀上拍一下,翘着嘴角笑道:“老师还是穿浅色的好看。”
  礼尚往来,他要求我帮他打领带的时候,我也不得不帮他打了。
  他太高,我太久没打过领带,有点吃力,他笑我:“老师,踮起脚会轻松一点。”
  我默不作声,把领带用力一拉,他被迫把头递了下来。
  不管什么人,在被扼住要害的时候,都是一样的。
  -
  李貅自立得很,不过四五岁,走路完全不理大人,也许是天气太好,也许是李祝融鲜少带他一起出门,小阎王兴奋得不行。小区有一片草坪快枯死了,大概是喷灌的龙头坏了,从别的地方拉了水管来浇水。李貅总是不停去踩那水管,狠狠地用脚跺。
  “李貅,别踩了,你腿上都溅了泥点了。”我叫他,他不听,还朝我扮个鬼脸,我只好搬出李祝融:“你牵住他,别乱跑。”
  李祝融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抓住了李貅手臂,李貅丝毫不受干扰,整个人把身体都拗过去,死活不肯放过那水管。
  “你别抓手臂,抓手腕。”我怕李貅的小胳膊被李祝融掰折断了。
  李祝融很不耐烦地拽住了李貅手腕。
  从我的方向看过去,倒不像父子,而像是谁抓住了闯进自己院子的野孩子。
  -
  如果有一个地方可以被称之为“家”的话,那应该是小幺和夏宸的家。
  有些人,天生就带着一些温暖的属性,像是光源,能够呆在他身边的人,都会被照顾得很好。
  小幺就被照顾得不错。
  林佑栖是快十一点的时候才到的。
  夏宸在厨房准备中饭,李貅和陆嘉明在花园里玩,林佑栖不能吸烟,闲得无聊,提议打麻将。
  但是,缺了一个人。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林佑栖,他从来不怵于招惹李祝融,大大咧咧招呼他:“我们三缺一,你凑一个不?”
  李祝融皱着眉头问:“玩什么?”
  “麻将。”林佑栖激将法用得巧妙:“你会玩吗?”
  “知道,但没玩过。”李祝融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玩多大?”
  林佑栖笑得眼弯弯:“不玩大了,100块起。”
  这是要把李祝融当肥羊宰了。
  但他看错李祝融了。
  论玩牌的话,当年我们几个人玩牌,郑野狐偷牌、出假牌,打暗号,夏知非做算术公式一样记牌,机关算尽,但是没人能玩得过李祝融。
  何况,麻将这种国粹,更是北京那些“夫人”消遣时间的一大法宝,李祝融家里人多,李祝融就算看都看会了。
  排座位的时候,李祝融让我坐在他下家。
  这是最安全的位置。
  坐他上家的小幺,辛辛苦苦算来算去,还是给他喂了不少牌。坐他对家的林佑栖,快听胡的牌了,犹豫要打哪一张,盯着李祝融脸色看端倪,结果什么都看不出来——李祝融现在喜怒完全不形于色,这种小赌,完全不会让他失态。反倒是李祝融听胡的时候,眯细了一双凤眼,在我们脸上扫来扫去,看得人心慌。
  我坐他下家,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给我喂了不少牌,算起来,我竟然比小幺和林佑栖还胡得多。
  小幺被夏宸惯得不行,连着放了几炮,差点掀桌,怒斥我和李祝融:“你们两个合起来玩我们!李祝融你故意喂牌给许煦胡……”
  “是吗?”李祝融双手十指交叉,笑着看他:“那我还是自己胡好了。”
  小幺气得梗住,要求和我换位置。
  换了位置之后,他再也没胡过。李祝融促狭他,小幺四六八筒在手,左思右想,打了八筒,李祝融立马就碰了,打七筒给他。小幺恨得连明杠都忘记杠了,我想,要不是打不过李祝融,他很可能把麻将砸在李祝融脸上。
  打了一个小时左右,小幺输了不少,林佑栖采取游击政策,避开了李祝融的锋芒,倒是没输多少。
  打完了,我和林佑栖收牌,小幺瞪着李祝融,李祝融故意在那一张张数钱,数完了,把钱叠一叠,塞到我裤袋里。
  “你又没带钱包出来?”这是他老毛病了。
  “你……你空手套白狼!”小幺仇恨地看着他。
  “谁说我没带钱?”李祝融翘着唇角笑:“我钱包在上衣口袋里,不过你没本事让我掏出来。”
  小幺气得发抖。
  我把钱从裤袋里掏出来,把他钱包从西装口袋里弄出来,把钱放进去,小幺看见了,得意地挑衅他:“看吧,许煦不稀罕你的钱。”
  “我的就是老师的,老师换个地方放而已。”李祝融很悠然。
  “得了吧,许煦才不跟你是一家,你这种自大狂,控制欲旺盛,谁挨着你谁倒霉。现在是非常时期,你等着吧,许煦迟早甩了你回学校搞物理去。”小幺说完,还不忘求证我,拉着我肩膀问:“我说的对吧。”
  “老师现在不是呆在我身边吗。”李祝融系上袖扣,站了起来:“倒是你,怕是这个月工资都输掉了吧。”
  小幺还要说话,我捏了他手腕一把,让他不要说了。
  虽然,我不知道是小幺那一句话触到他逆鳞。但是,摆弄自己袖扣的动作,绝对是他已经动怒的时候才会做的。
  -
  吃饭前,陆嘉明乖乖跑去洗手了,说李貅还在花园玩,我只好去花园里看看。
  远远就看到那小孩,蹲在一排刚长出来的蔷薇花篱面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管是多飞扬跋扈的小孩,其实远了看,都是那么小那么矮,远不到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年纪。
  只是,他的脾性,总是容易给人一种“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感觉。这样的小孩,其实是最吃亏的。
  李貅穿着牛仔的背带裤,有点像马里奥,裤子一边一个大口袋,棕色头发,在阳光下,莫名地显得柔顺。
  走近了才发现,他用一根树枝在逗地上的螳螂。那螳螂细长腿,被他一拨就倒下去了,挣扎着爬起来,又被他扫倒了。他虽然小,力度却把握得好,不让螳螂受伤,也决不让他爬起来。一旦螳螂不动了,他就戳两下,让螳螂继续爬。
  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样的耐心和残忍,而且玩了这么久,他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吃饭了。”我轻声叫他。
  他不为所动,继续用树枝扫那螳螂。
  “别玩了,放它走吧。”我伸手拍了拍李貅肩膀:“去吃饭吧,陆嘉明在等你呢。”
  “好。”他低低地答应了一声,然后,把树枝插进了螳螂的腹部,那螳螂被他钉在了地上。
  他站起来,朝我伸出手来,脸上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棕色发丝和澄澈的蓝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无比耀眼纯净。
  我握了握拳。
  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我只是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小小的手,虽然因为泥巴而脏兮兮的,但和任何一个小孩,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即使他的性格再恶劣,也一样。
  -
  “这衣服谁给你穿的?”
  我蹲在卫生间里,给李貅洗手。
  他安分地任由我往他手上涂肥皂,偏着头看了我一会,才慢慢回答:“我自己穿的。”
  “你喜欢背带裤?”我试了一下水温,把他手冲干净,用毛巾擦干了。
  “我喜欢口袋。”他把手伸进背带裤的口袋里,掏出许多东西:一个生锈的螺丝钉,一个特别薄的摩托罗拉手机,一个掌上游戏机,还有一把钱和一只蜗牛壳。
  摸出这些东西之后,他的手上又脏了。
  我半跪在地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把这些东西都收了进去,然后把手机还给了他。
  “这是我爸的钱包!”他说。
  我“嗯”了一声,把他手上重新涂上肥皂:“你爸的钱包现在放在我这里,你的东西也先放在我这里,回头我和你爸商量一下,再把东西给你。”
  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还有,回去之后,我要检查一下你的衣柜。”我把他的手放在温水下冲:“你以后不能老是穿牛仔背带裤了。”
  “为什么?”
  “小孩不能穿牛仔背带裤,会长不高。”
  “谁说的?”
  “我妈说的。”我重新擦干净他的手,做了件我一直想做的事——摸了摸他的头发:“信一下总没有坏处。”
  他带着嘲讽意味笑了起来:“那一定是因为你小时候穿了牛仔背带裤,你一点都不高。”
  “也许是吧。”我择去他背上的一片叶子,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去吃饭吧。”
  他却没有跑,站在卫生间门口,看我把地上的泥土冲干净,洗手……
  -
  这个小孩,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的挑衅、嘲讽、还有与之矛盾的顺从,都是有原因的。
  他对我感兴趣,但是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再者,他对我很戒备。
  我猜得出来,不是因为我聪明,而是因为在很久之前,有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和他很像。
  50、第 50 章
  夏宸的厨艺是一贯的好。
  我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坐了一会,觉得有点气闷,决定去外面站一站。
  林佑栖坐在门廊的矮栏杆上,一只脚屈起来放在栏杆上,正对着一大丛蔷薇花在吸烟。
  一个人孤独太久,似乎连气质变得只适合一个呆着。佑栖虽然喜欢嬉笑怒骂,但看起来却并不强大,相反,他很瘦,脊背修长,穿着白衬衫坐在阳光里,整个人像要被太阳融化了。
  “你怎么就吃完了?”他回过头来。
  “别……算了。”我来不及阻止,看着他把烟在陆家的栏杆上按灭了:“你不是喜欢夏宸做的菜,怎么吃的这么少?”
  “早上有个傻子送蛋糕给我吃,吃撑了。”佑栖唇角勾起来,那笑容一纵即逝,对我拍拍身边栏杆:“过来坐。”
  下午一点,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夏宸的菜我吃了不少,倒是你……”他用瘦长手指指了指我:“很久没吃你做的菜了。”
  “明天去我……去我现在住的地方,做给你吃。”
  他笑了起来。
  “怎么不说那是你家?”他凝视着我:“你们还在斗气?”
  “不是斗气。”我竭力和他解释:“有些事,是不能让步的。”
  “那你现在怎么让步了呢?”佑栖笑得促狭:“陆之栩那白痴还气你没骨气呢,天天骂李祝融,说你不该搬过去和他一起住。”
  “现在不是我生病了么?”
  “你觉得你是在报复他?”佑栖一脸“看破”的神情。
  “算是吧。”
  “别骗自己了。”佑栖百无聊赖地拿指尖划着栏杆:“我这么和你说吧。一个人被人辜负了,有两种想法。第一种,是恨,是要报复回去,让他也不好受,两个人结仇。第二种,就是等着别人来和自己认罪,道歉,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他。”
  “以你的性格,不会是第一种,你这人不喜欢害人。你也不会对他那么狠心。”佑栖轻松下了论断:“你现在就等着他痛哭流涕,跟你说,他错了,然后解释这些年的事。我奉劝你一句,算了,要真听到解释,你未必能接受。”
  “他有什么可解释的?”
  “可解释的多了去了。”佑栖笑:“我这么跟你说吧,李祝融比夏宸好。”
  我震惊地看着他。
  “你和人谈恋爱,对方就算有再多优点,都比不过一个优点:爱你。李祝融这种人最偏执,他要爱上一个人,正常人是没法和他比执着的。举个例子吧,看陆之栩现在这样,你不担心?万一有一天,夏宸对他的爱耗尽了,回去结婚生子了,陆之栩怎么办?但是我不担心,李祝融有一天不爱你了,因为那是不可能的。只要还相爱,很多事都可以慢慢来,怕的是一个人不爱了,抽身走了,那才悲剧。”
  “这是性格问题。”我替夏宸辩解:“夏宸性格内敛一点……”
  “得了吧。夏宸是正常人,李祝融不正常,这就是区别。”佑栖笑得幸灾乐祸:“你能遇到李祝融这种奇人,也算是‘机缘’了。”
  我无语地看着他。
  “算了,不逗你了。”佑栖敛了笑容:“我和你说真的,别逼李祝融和你解释,他和你不同,他涉足的世界太阴暗了,有些事,你可能想都想不到。”
  我想到了陈柯。
  “我不要他解释。”我反驳他:“我不想和他妥协。”
  “别傻了。不妥协你能怎么着?一辈子不和他在一起?你扪心自问,你还能爱上别人吗?难道你就一个人过一辈?”林佑栖烦躁地一挥手:“别理陆之栩,他纯粹是个白痴,站着说话不腰疼。难道真让你下半辈子都和李祝融斗下去,斗到死?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报复是报复了,赔上自己一辈子幸福,值得吗?别人看着是快意了,是有骨气有气节了,你自己的日子过得如何,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先这么过着吧。”
  他说的“一辈子”,我未必能拥有。
  说了半天,估计里面的人都吃完了,我准备进去,林佑栖拖住了我手臂。
  “你既然这么想,我就教你一个方法。”法学院的林太后笑得狐狸般:“夏宸聪明,但是他不会害他哥哥,所以不会给你支招。陆之栩是个白痴,帮不了你。你自己情商低,想的方法一点用都没有。还得我来指点你。”
  “什么?”
  “这么说吧。”林太后细长手指指点江山:“你现在想的方法没用。你拿自己的病去折磨李祝融,他是心疼了,但是他这种死人脸,伤心也不会让你看见。你怎么解气呢?我现在教你个方法,耳朵凑过来……”
  ……
  “这怎么行!”我大惊失色。
  “这怎么不行?”佑栖一脸算计:“他这种偏执狂,高傲得很,又有自制力,绝对不会去找别人解决,不知道憋了多久了。这样,你随便脱件什么,或者晚上要求和他睡一起,他肯定忍不住,不就行了。”
  “我们晚上本来就睡一起的啊……”
  佑栖惊讶地看着我。
  “那他挺能忍的啊……”林太后琢磨一会,忽然皱起了眉头,脸色诡异地看着我:“他不会是那……那个吧?”
  “哪个?”
  他抓起一根蔷薇枝条,枝尖软软地垂着:“这个啊。”
  我无语地看着他。
  “他听到会弄死你的。”
  佑栖警惕地回头看了看,继续算计:“我想也不会是。看他那样子就不像,话说,你就按我的方法去,实在不行,你就摸他一下……”
  我继续无言以对地看着他。
  “你怕什么?”佑栖得意洋洋怂恿我:“你现在病着呢,他死也不舍得上你的。男人么,真正急红眼了就不在乎上下位置了。反正就你们两个人,他也不怕没面子。要是他铁了心要压你,你就装头晕,装病,你不是关节痛吗?关节痛肯定压不得,只能在上面。”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害我?”我狐疑地看着他。
  “放屁!”林教授出口成脏:“我林佑栖害过谁?你问问陆之栩,他当初怎么把夏宸搞到手的,还不是我在教他。”
  可是,我怎么觉得很不靠谱?
  “少磨叽了,你还是不是个男的啊?”佑栖急了:“大好的机会!你现在病着,他对你百依百顺的,不趁这机会搞他,以后就没机会了。你不是想报复他嘛,整那些虚的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就压他啊,你想想,压李祝融,多爽啊……”
  不靠谱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佑栖看我没反应,狐疑地看我一会,忽然坏笑起来:“话说回来,你空窗这么久,应该也积了不少啊……不是憋得坏了,这可了不得啊,我来看看。”
  “别乱说!”我躲开他往某些地方乱拍的手,警告地看着他。
  “行了,就按我的方法去吧。”他站起来,舒展筋骨:“再说了,他长那么漂亮一张脸,不就是被压的吗?”
  -
  虽然佑栖说得天花乱坠,但是,我一点都不想去试一试。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建议的,不是什么好事。
  从陆家吃完饭回来的路上,李祝融的脸色很不好看,我还以为是陆之栩又说了什么话,让他不高兴了。
  一进门,管家先迎上来。
  “闭嘴,把小安带去楼上,一楼的门窗全部关上,任何人不准到一楼来。”李祝融声音冷得吓人。
  李貅那么跳脱的性格,也被李祝融吓到了,乖乖跟着管家走了。
  我自觉躲开,和盛怒中的人呆在一个地方是不理智的。
  “你还想去哪里!”手腕被拖住,我跌坐在沙发上,一米九的男人随即压下来,没头没脑吻我。
  “你发什么神经!”看多他生气的样子,我反而比他冷静。
  “老师今天在陆家玩得很开心吧。”几乎是在咬了,脖子上像被针扎一样。
  我伸手插进他头发里,他在气头上,不敢用力挣扎,只能努力回想今天的事,和他讲道理:“谁惹着你了,陆之栩,还是林佑栖?”
  他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
  非但如此,他的手竟然伸进了我衬衫里。
  “那个叫林佑栖的,今天碰了老师哪里?”相对冷静的语气,但却是他的怒气上了一个台阶的征兆,手顺着腰滑进我裤子里,声音骤然一冷:“是不是这里?”
  我真想揍林佑栖。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竭力解释:“他在和我开玩笑,你知道的,他这人喜欢讲笑话……”
  “你们以前也这样开玩笑?”手指碰到某个部位,我全身一个寒颤,在沙发和他身体的间隙里竭力挣扎:“别乱碰,小哲!我生气了!”
  “该生气的是我吧!”仍然是混世魔王一样跋扈语气:“老师和他是同事,以前被摸过哪里?这里被摸过吗……”
  脸上像有火在烧,也不知道是怒气还是别的情绪,我只觉得血液都要沸腾了,满肚子气,真想揍人。
  “你想做是吧!”我愤怒地一抓他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不管那漂亮面孔上表情有多惊讶,佑栖教的话已经脱口而出:“我不管!我关节痛,不能在下面!你来被我压!”
  51、第 51 章
  他怔住了。
  我敢确定,他绝对是被吓到了。
  趁这机会,我从他手臂下面爬出来,爬到一半,腰上被扣住,他用一只手就把我按在了沙发上。
  “别碰我!我关节痛!”我竭力挣扎。
  “关节痛?”背后的人腾出一只手撑在沙发上,慢慢俯下身来,鼻尖碰着我耳朵:“哪里痛?”
  “哪里都痛。脚也痛,腰快断了,你别碰我。”
  “是吗?”狐疑的声音,他把我翻了个身,居高临下对着我笑:“我不信。”
  “你……”我刚想形容一下,腰上的衬衫忽然被人从裤子里扯了出来,某人的手伸了进来,翘着唇角笑:“老师,我来检查一下。”
  我要是再信林佑栖,我就是个傻逼!
  -
  他手指很长,温度很高,异常灵活,在我后腰上揉了一把,手指径直伸进了我裤子。
  “把你手拿开。”我用背蹭着沙发往后缩:“你再搞我打你了!”
  他翘着嘴角,丝毫不搭理我,手指在我臀上揉了几下,我痒得连腰都酥下来,挥出去的拳头也被握住,他跪在沙发上,钳住我双手,按到头顶,整个人俯身下来。
  衬衫被撕开,刺啦一声,湿热的吻,先是落在我嘴唇上,我身上一热,是他整个人都覆了上来。
  明明看起来是修长身材,衣服下全是结实的肌理,隔着薄薄的衬衫,从他身体上传来让人心痒的热度,烫得我慌起来,整个心脏都痒痒的,不知道被什么填满了。
  “你……你的衣服……”我竭力从他唇舌间争取到一点说话的空隙。
  质地良好的衬衫被撕开来,扣子溅开。
  他肩宽,腰却细,整个上身都是宛如雕塑一样漂亮结实的肌理,胸膛摩擦的时候,我心口简直要烧出火来。
  他身上都是滚烫的。
  我像是被他传染了,整个人都热起来,难耐地弓起腰,却被他用力按了下去,在我胸口轻轻咬了一口。
  我怕他的舌头。
  一口口亲下去,用力噙着一点皮肤吮吸,又痛又痒,像是在到处点火,以前我每次做完,那些痕迹几天都消不了
  他在隔着裤子玩我下面,修长手指,不紧不慢撩拨着,他在享受我因为渐渐膨胀而痛苦的表情,我不敢看他眼睛,那墨蓝色太深邃,只是被这样看着,我脸上都在发烧。
  快感渐渐累积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更强烈的刺激……
  他在等我开口求他。
  “放……放开……”
  身下一凉,是裤子被扒了下来。
  随即有温热手掌,覆住我下身那一团,他整个人压在我身上,结实胸肌摩擦我胸膛,咬着我耳朵,浪子一样笑了。
  在这种时候,他声音里的磁性,简直能让人骨头都酥软。
  “老师,”他咬得我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老师,你硬了哦……”
  说得好像你没有硬一样的。
  我瞪着他,趁他笑得最得意的时候,一口咬住他肩膀。
  可以清晰感觉到牙齿下的肌理,还有在皮肤下跳动的血管。
  他痛哼了一声,终于松开了我的手。
  我勾住了他脖颈,手掌覆上那修长结实腰肢的时候,满足得叹息出来。
  “老师真色……”他低笑着,极有技巧地按揉起我下身那一团,我整个人都软下来,只觉得全身都在冒汗,过多的快感积累起来,在血管里乱撞,脸上皮肤像是要被烧破了。
  腿被分开了。
  释放的瞬间,整个人都虚弱下来,控制不住地想抓住点什么,腿间夹紧的腰肢和抱紧我的人,都是触手可及的。
  世界像是瞬间被白光淹没,一切归于虚无,只有整个紧紧抱住我的人,是真实可信的。
  -
  他在吻我。
  很轻柔的吻,把额头上汗湿的头发扒开,从额上,到眼睛,再到脸颊,最后,像把配菜都吃光了之后享用主菜一样,真心实意地吻我嘴唇。
  腰被托住,大力按揉着,渐渐下移到臀上,腰臀之间陷下去的地方是我死穴,一碰就整个人都软成一滩水,他笑着,手指勾进臀缝。
  在这过程中,我臀部一直硌着一个硬热物体,炙热,危险地贲张着,甚至还有清晰的脉动。
  我盯着他的脸。
  俊美到让人不安的,几乎是冷艳的,漂亮的眉,狭长的丹凤眼,高鼻薄唇,因为欲望而显得意外的性感,看得我心都软下来。
  “小哲……”我轻声叫他。
  他眯细了眼看我。
  “我心脏很疼……”我皱紧了眉头。
  他似乎有点茫然,手上的动作停下了。
  我咬住了嘴唇,作疼痛难忍状,有过前几天的经历,这表演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他的脸离我近在咫尺,我可以清晰看到高挺鼻尖上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睛里像是有火在烧,硌在我臀上的硬物也如此明显。
  但是他放开了我。
  他缓慢地、几乎是有点艰难地俯身起来,我想林佑栖说得没错,我实在太瘦了,以至于他看到我的胸膛,眼睛里就清明了一点。
  他抬起手,手指插进头发里,坐在那里。
  “回房间去,我去叫医生。”他声音里的磁性都没有褪干净。
  我腰有点软,想坐起来,伸手去扶他肩膀。
  “别碰我!”他几乎是弹开了,退了几步,站在沙发旁边,汗湿的头发鸦羽一样黑。
  “我不是发脾气,”他朝我解释:“你先回房间去,别碰我,我现在有点……你去床上躺着,我叫医生。“
  他的西装裤,某个部位,尴尬地隆起着。
  我站起来往房间走,他就真的没有拦我。
  我想,虽然林佑栖出的是馊主意,但是他有一句话,是真的。
  这个叫李祝融的男人,他是爱我的。
  -
  我进了房间,在床上坐着。
  我想了想,然后,站了起来,用我最大的声音尖叫道:“小哲!”
  门飞快被推开来,他是跑着进来的,没有穿衬衫,腰细腿长……
  “怎么……唔。”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在他身上,然后吻了他。
  他有点茫然地看着我,鼻尖的汗还没消失。
  “小哲,我们做吧。”
  -
  我想,我知道什么是自作自受了。
  对于李祝融这种人,是完全不能心软的。
  在我向他重复了两次“我身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痛,我好得很,刚刚是我骗你的“之后,我终于不耐烦地大吼了一声“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然后毫无意外地被他扑倒了。
  他扒下了我的裤子,把我的手绑在床柱上,狠狠地咬了我胸口两口,然后,分开我的腿,告诉我:“老师,我要惩罚你!”
  “我不是没骗到底吗?”我不服地辩解。
  “老师,你学坏了。”他沉着脸,语气里却是遮掩不住的愉悦。
  “你……”身体骤然被侵入,我整个人都弹起来,他抚摸着我前面安抚我。
  “放松……只是手指而已……”
  摆在床头的罐子,图案露骨得吓人,这东西太眼熟,据说是最顶级的天然油脂,我死都记得这东西在身体里融化的感觉。
  手指一点点深入进去,辗转碾磨着内壁,被侵入的感觉太强烈,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放松……”他嘴角带着邪恶笑容:“老师里面好热……”
  “闭……闭嘴!”
  “老师的身体还是这么敏感,随便弄两下就硬了……”他咬着我胸前肉粒,头发磨得我胸口又痒又痛。
  只是手指而已,就连腿都发抖起来,几乎要夹不稳他的腰,快感来得很快,在四肢百胲里流趟,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
  手一被解开,我就搂住了他,他背上的肌理很结实,全身滚烫,让人莫名地安心。
  “老师像树袋熊……”他啄吻着我唇角,笑起来:“但是我喜欢。”
  做就做,废话那么多!
  但是,当那滚烫物体抵住了臀缝的入口,我却怕得全身都抖起来。
  “说句好听的来听听……”前一刻还在说树袋熊,这时候却像个流氓一样:“我可以考虑进去的时候轻一点……”
  “牲……牲口。”我闭紧了眼睛,那东西烫得我往后躲。
  “老师说什么呢?”
  “我说你是牲……”
  紧窄的入口被撑到极致,那东西一寸寸往里面推进,滚烫,我蜷曲起来,连眼泪都在往外淌。
  “老师好紧……”扣住了臀部,缓慢而坚决地插进来,他昂着头,脸上的表情性感得让人目眩。
  快感夹杂着痛感,磨得身体里像是起了火,我连脚趾都蜷曲起来,只能抓着他肩膀,狂乱呻吟着。
  先还只是浅插,后来越来越快,越来越深,我被撞得摇晃起来,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慢……慢一点……”
  粗硬的器官,每一次都被撑开到极致,粗暴地直进到最底处,甜蜜的快感把骨头都快融化了,我听见自己哭喊的声音,他啃咬着我脖颈,拉着我的手去摸下面:“老师,你摸摸看……”
  一片狼藉,黏腻的液体被不断地从身体里带出来,然而那滚烫粗硬的触感仍然让人无法承受……
  我脑中一片空白,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脸,那么漂亮的眼睛,每一个眼神,都能够让我灵魂都跟着颤抖。
  我还爱着这个人,就像十年前一样。
  我曾经那样恨他,绞尽脑汁想要报复他,然而刚刚我才明白,原来,报复他,我并不快乐。
  只有和他呆在一起,哪怕是争吵,哪怕是沉默,哪怕是他听不懂我的话,我都比一个人的时候开心……
  我没有放弃,我只是想放纵一回,是重温也好,是祭奠也好。
  因为,我没有时间了。
  52、第 52 章
  额头上汗湿的头发被拂开,温热的身体俯下来,墨蓝眼睛深得像要吸人魂魄,他暗哑着声音问我:
  “老师,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
  我在想北京的秋天,天高云淡,碧蓝碧蓝,我坐在大叶子杨树下,看你和郑野狐打做一团。我在想那年下大雪,我们去大观园看梅花,上去的路有很长一段台阶,天地之间一片雪白,我穿着厚厚羽绒服,被你拖着手在雪里跋涉,你走着走着,忽然回过头来对我笑,那笑容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肩膀上被人警告地咬了一口:“老师竟然敢出神!”
  我想他真的是生气。
  没有余暇去矜持了,做到最后我哭了出来,脑子里那根叫自律的弦似乎断了,任由他摆弄着,做出各种羞耻姿势,一次次贯穿到底。
  “只能做一次……”他喘息着,托着我腰,迫使我贴近那修长结实的腹部,挺身侵入到难以置信的深度。
  几乎要疯了,腰部以下,似乎都因为甜蜜痛苦的快感而麻痹了,黏腻的触感,连大腿根都是湿的。一次次被逼到崩溃,脸上全是眼泪,把他肩膀都咬出血来。
  他得偿所愿,把我逼到哭着求饶,做到最后,我脑子都是一团浆糊。
  腰被环住,硬热炙热的器官进到最深处,抵住了最要命的一点,狠狠抽插,释放出滚烫的液体。
  我被烫得连脚趾都蜷缩起来,朦胧中觉得他在亲我,用温暖的被子把我紧紧裹住。
  -
  整个人像要散架了。
  连骨骼都好像分崩离析,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全身都被温暖包裹着,紧贴着我皮肤的,是修长结实的躯体,细腰窄臀,长腿,还有结实的腹肌,烧成灰我都知道是谁。
  他像小孩子搂玩具熊一样,一手搂住我肩膀,一手揽着我腰,双腿和我的腿交缠着,我睁开眼睛,发现他正翘着唇角笑,安静看着我。
  床头灯是暖黄色,照在他五官上,向来雕塑一样完美的面孔,这时候也沾上了些许人气。
  “老师……”他用那种慵懒的磁性声音叫我,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我脸上亲着:“老师……”
  “别……别动……”我一开口才发现嗓子都哑了。
  刚刚做完的身体敏感得要命,他只稍微碰我一下,我整个人都一阵阵地战栗。
  他显然也发现了,用温热手掌按揉着我后腰,恶趣味地看着我徒劳无功地挣扎。
  腿稍微一动,就有黏腻液体顺着腿根缓缓流下来,我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老师……”催命一样叫着,掰开我握成拳的手,和我十指交错着,恶劣地笑了起来:“老师,你在发抖。”
  我累得要命,懒得管他还在我身上蹭,也懒得管床单要不要换、今晚睡哪里,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意识渐渐涣散了。
  -
  再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温暖包裹着,身上也清爽得很,舒服得想要叹息。
  我不知道李家还有这么大一个浴池。
  温热的水,冒着腾腾热气,近在咫尺的脸,因为头发被打湿,让人惊艳的五官都显露无遗。
  “老师醒了?”环在我腰上的手臂毫不松懈,唇角又翘了起来:“老师睡了四个小时了……”
  那不是快天黑了?
  我张了张嘴,发现喉咙疼得不行,瞪了他一眼。
  他竟然看得懂,笑了起来,在我腰上揉了两下:“老师,你转过去,我帮你按摩。”
  对你来说,按摩就等于毫无章法的大力按揉吧!
  但也不是全无用处,被他摆弄一阵,腰也不像以前僵硬了,我趴在池沿,发现摆着几个碟子,还被盖着,掀开一看,发现是一些点心,大概是怕受潮才盖着。
  我伸手去够点心,手腕被握住,一杯橙黄色饮料递了过来:“老师先喝点东西,泡完澡再吃饭。”
  洗完澡,被浴巾裹住带回卧室,偌大客厅空无一人,他穿一件宽松浴袍,抱着我招摇过市。卧室里已经换了新床单,他把我用被子裹住,敞着浴袍领口出去了,过了三分钟,端着一个大托盘过来了。
  房间里空调打到最高,他和我对坐在床上,吃他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东西。
  冰箱里有清酒,一人一瓶,我嫌被子里热,爬了出来,印度人一样裹着浴巾,用手拿着炸得金黄的鸡肉吃。
  大托盘里,有裹了一层面粉胡椒炸得金黄的鸡块,有椒盐基围虾,有鲜美的贝类,有一小碟的番茄酱,有香气四溢的丸子,还有蒸得鲜红的腊肠,他甚至还弄了一把生菜过来。
  他不记得要“规范”我的饮食,我也不会傻到提醒他,正吃鸡肉呢,一只虾直递到我嘴边:“老师,吃这个……”
  我就着他的手吃了,他不会剥虾,那只虾被剥得只剩一点肉了,我咬到他指尖,他笑了起来。
  我吃得正起劲,他不知道抽什么疯,叫了一声“老师”,用油腻腻的手扳过我下巴,狠狠吻我。
  “小哲……”
  “嗯?”
  “我吃到你的生菜了。”
  酒足饭饱,撑得不行,缩回床上睡觉。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回来了,把我整个人扳过去,搂着我睡觉。
  我做了一夜被熊压住的梦,
  -
  放纵的代价是惨重的。
  第二天睡到上午,浑身骨头疼,躺在床上直不起腰,他却神清气爽,去公司开了个会回来,给我带了一份混了蔬菜还是什么的米糊让我喝,说是夏宸给的。
  午饭是在床上吃的。
  一贯的清淡,蘑菇炖鸡,清蒸鲈鱼,一道鱼汤,不知道用什么熬的,奶白色,鲜美得很,汤底里许多蔬菜碎末,大概是新换了厨子的缘故,味道倒是还不错。
  起不了床,下午只能躺在床上看电视,他卧室的屏幕是悬着的,躺在床上看电影正好。
  下午四点,有公司的人来找,他出去谈。我听到窗外传来“呜呜呜”的声音,一只模型飞机,飞着飞着,重重地撞在玻璃上。
  我拿起床头他的电话,打李貅电话:“李貅啊,我是许煦,我在卧室,你把你的飞机拿来给我看一下。”
  一分钟后,李貅小朋友出现在卧室里。
  仍然是马里奥的背带裤,裤腿上还沾着草叶子,脏兮兮的,棕色头发乱糟糟的,一双蔚蓝眼睛,亮得让人心惊。
  他站在我床前,左手拿着个模型飞机,偏着头看我。
  “飞机给我看一下。”
  他很大方地把飞机交给了我。
  “你还有别的飞机没有?”
  “这是限量版的,全球只有五百个!”他很骄傲地跟我说明:“它可以飞很高,还会开枪,哒哒哒……”
  我研究这飞机动力结构,大概看起来有点爱不释手,他很豪迈地一挥手:“这个给你玩好了,我还有坦克!”
  果然是和李祝融一样不把贵重物品当回事的性格。
  “谢谢你把飞机给我玩,你看到衣柜没,那里面有个背包,是童子军用的,你可以拿它去装东西。”
  那包是我今天上午和李祝融说了一下,让他买来的。
  李貅把那包拿了出来,看了一会,又从背带裤口袋里掏出一把刀——没错,就是一把刀,在包上划了两下,发现没划烂。我满心以为他会收下,结果他有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说:“我不喜欢这种包。”
  我无语地看着他。
  “你下次要送东西给我就先问我一下,我不喜欢包。”他十分豪气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装成和我换东西的,直接给我就行了。”
  你才五岁,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那飞机给你玩,我出去砍树去了。”他不等我回答,穿着他的背带裤跑远了。
  -
  “我看到小安从这里跑出去,”李祝融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皱着眉道:“他没欺负你吧?”
  我年龄都是他的六倍了,为什么是他欺负我!
  我懒得回答他,研究了一会手里的飞机,决定把它拆开来看一下。
  -
  我想,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坚硬。
  就好像我身边这个叫李祝融的人,他虽然喜欢赚钱,喜欢趁人之危兼并别的企业,喜欢坐在会议室地位最高的那张位置。但是他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坐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拆一只飞机。
  就好像,那个叫李貅的,喜欢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喜欢穿着牛仔背带裤,神色嚣张,让人无法觉得他可爱的小屁孩。就算他发表了一堆“我不喜欢这背包”之类的宣言。最后,他出去的时候,还是把那个背包带走了。
  这并不是袒护,而是事实。
  53、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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