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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川往事

_15 玄隐 (当代)
那年暑假万木丛生娇阳似火。突然间这世界就剩下了我和小冬。
“姐我们现在是不是算孤儿了?”小冬问我。
“不是还有我和你吗?幸亏当年妈妈将你生了出来。”
我弟是生因为我爸不愿意让我妈打胎。我爸因此失去了他在这个普通中学所有的提升机会连我弟上户口都大费周章。我们在爸的抽屉里找到几个存折里面的钱全部加起来了有两万块。这大概是我们家的全部存款。我们用这笔钱给爸选了一个比较好的墓地。
漫长的暑假小冬只住了半个月就回学校了。我觉得精疲力竭于是继续留在个旧。想稍作修整应付未知的人生。七月的时候高中同学过来约我到以前的学校去聚餐顺便看望一下老师我心情不好推三阻四同学硬劝:“别人都可以不去你这个全校最高分不去熊老师会伤心的。”
无奈傍晚时分我骑着自行车来到南池中学的大门。守门的张大婶认得我认得我弟更认得我爸。我爸原来就是南池中学的老师因为生被降职配到更低一级的小镇中学。张大婶远远地向我招手:“小秋!暑假来这里玩儿?”
“是啊同学聚会。”
“听说谢老师……”她摸了摸我的脸“唉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她不提则已一提我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我低下头眼泪掉在地上。
“哎哎是我不好好不易过去了又提这事儿。”她拉着我的手硬塞给我一个苹果。
我于是边吃苹果边在大门口等我的同学。
过了一会儿张大婶忽然又问:“对了几年前曾经有一个人到学校来找你我告诉了他你的住址他找到你了吗?”
我的手一抖问她:“什么人找我?大婶您还记得他长的什么样子吗?”
“怎么不记得。小伙子长得太俊了直把刚进门的几位年轻女老师看痴了过去。不过他好像腿不大方便走路有点跛。”
我强装镇定又问:“您还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吗?”
“唔……三年前吧春节之前寒假之后。他还问我这里有没有地方卖南池中学的纪念品。我说你当这是北京故宫呢。什么纪念品。门口只有个文具店卖些纸笔之类的东西。然后他还问我门口的大街是不是叫作西门大街。”
真是不能对伤心人提伤心事我的泪又往外涌。
原来沥川来过这里我的家乡。
“他问我记不记得你。我说怎么不记得。她们一家人我都记得。小秋上小学就调皮动不动被老师罚站。哪里想到她后来成绩那么好成了我们这里的状元。”她还以为我是为我爸的事伤心赶紧把话往轻松处说。
我擦干泪向她笑笑:“他是我的一位朋友北京来的。”
“也许是我说的话让他高兴了。那时我孙子正在地上爬他给我三百块钱说是给我的孙子买糖吃。”因此孙大婶牢牢地记得沥川。
这没来由的一番话勾起了我的一腔心事那一晚和同学们聚餐自始至终我一言不只顾喝酒喝得酩酊大醉。醒来的时候我现自己睡在一大堆呕吐的余沥中。沥川不理我已过了整整三年。我为什么还想着他为什么还要给他邮件明眼的人都知道我在自作多情。我真是又笨又傻无可救药。
想爱一个人没运气;想恨一个人没理由。
想逃避没地方;想堕落没胆子。
我居然一直是好学生。
父亲去世之后我身心俱灰整整三个月没跟沥川写emai1。回到学校我忍不住又去了网吧。收件箱上还是一个o字。我于是写了一信极短的信:“hi沥川我爸爸去世了。他得了严重的心脏病需要手术。我借了你二十五万块钱等我一开始工作就会逐渐还你。也许你早已不用这个信箱了。但我还是要说谢谢你在这要紧的关头帮助我。我很感激。小秋。”
这封邮件出后的两个礼拜有一天我收到我的导师冯教授的一个电话。他说他手里有一封信是寄给我的。但地址上写是“s师大英文系办公室”所以就寄到了系里。正好他认得我就替我收了起来。问我什么时候方便去他的办公室拿。
我有点怕见冯老师原因是他特别喜欢我多次暗示我要考他的博士。而我对学习已产生了厌倦。暗暗打算以最快的度读完硕士毕业找工作。
沥川能说很流利的中文也认识很多汉字。但他说他会写的汉字并不多。因为他爷爷教的是繁体他嫌笔画太多太复杂没用心学。所以我从没见过他写中文。信封上的字果然是繁体果然不流畅所幸笔画还全大小相当所以也不是太难看。最重要的是谢小秋的谢字那个言字旁是简体却是我教给他的。我还就虽说是简体其实草书的言都是那么写。
信封上面虽没有回邮的地址贴的却是一张瑞士的邮票。我满怀希望地打开它现里面是一张很精致的卡微微地带着薰衣草的气味淡紫色的背景当中手绘着一丛白色的百合。没有字没有落款。什么也没有。
那么我所有的emai1他全部收到了。
我拿着那张卡心事重重。系里的女秘书笑着问我:“小秋你集邮吗?这邮票还要不要?”
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哦什么?邮票?”
“是啊。我儿子集邮。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喜欢外国的东西。”
“喏给你我不要邮票。”我把信封递给她。
“哎这信封里面的卡香喷喷的你也不要了?”
“不要了。”我笑了笑“如果你儿子喜欢就一起送给他吧。”
那一天我去了一家饰店。在自己的耳朵上打了五个耳洞加上原来的两个一共七个。左边三个右边四个。那个给我打洞的小伙子说:“唉好端端的美女变成了太妹。”然后我去了另一家店在肚脐上穿了一个金环。
我把自己原来喜欢的衣服都扔了去买了一大堆长统袜。网状的那种。每天早上起来我花一个多小时画妆用紫色和黑色的眼影把眼圈画得深不见底。平日我要么穿皮夹克要么穿小马甲露出肚脐上的那个小金环觉得自己很性感。我喜欢料子很厚样子很夸张的裙子。 我学会了抽烟瘾越来越大我周末去酒吧喝酒常常醉倒。扶我的男人趁机在我的身上摸一把我笑笑和他打趣无所谓。
自从收到了沥川的“慰问”卡我再也没有给他写信。
两年之后我成绩优秀提前一年硕士毕业。我的导师看着我一脸的惋惜。
我将自己的简历递给五家翻译公司。五家都请我去面试。
我自然选了本市最大、待遇最好、资历最强的那一家:九通翻译公司。
作者有话要说:先告诉大家结局是he所以就不要再求我了。我已经按照大家的意愿把这个愁苦万分的故事变得阳光普照了。
还有谢谢大家的支持。我写东西比较随意人也比较懒散。所以全靠大家用力催文啦。呵呵。
第21章
七月一日我参加了九通翻译的第一次笔试。九通公司座落在东城区的永康大厦占了十一层和十二层的全部。大厦的背面有个巨大的高尔夫球场空气清新环境优美车马稀少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工作场所。显然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和我一起参加笔试的有五十人之多。听说报名人数上百这是人事部根据履历第一轮筛选的结果。其实他们只要两个英文翻译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笔试挺难考完出来很多人抱怨做不完。我勉强做完不敢保证质量。出来时有个北师大的女生问我:“那个‘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两千尺。你是怎么译的?”
“The rimy bark, s1ippery ith rain, is forty spans around. and kingfish-b1ue hues, high up into the sky, to thousand feet above.”我说。
她看着我抿嘴笑:“为什么用kingfish-b1ue? 不就是b1anetbsp;“黛色不完全是黑色吧。黛色其实是青黑色也就是b1ueb1anetbsp; “那你为什么不用b1ueb1anetgfish-b1ue?”
我没回答淡笑。
“明白了”她叹了一口气“炫技是不是?嗯我倒和你译得差不多不过我没有完全遵守原诗的词位。”
“古诗好就好在对仗所以我尽量不改动词位。我比较喜欢直译。”
我们一起走过长廊她忽然低声说:“你觉不觉得这次的题出得挺怪的?前面要我们译标书后面要我们译那么难的古文。又不是考博犯不着吧?”
我举手:“严重同意。出题的人肯定是虐待狂我从没见过这么郁闷的试题。”
说完这话我看见她悄悄地向我递了一个眼色低低地咳嗽了一声。我一回头看见一个西装笔挺打着黄色领带的年轻人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我。
我嚼着口香糖对他说:“这位同学你也是来考试的吗?”
他冷冷地说:“不是。”
然后他不理我径直地走进电梯消失了。
目送他离开那女生很夸张地“哇”了一声作花痴状:“刚才那位先生好酷哦!”
我笑笑。
和沥川相处的时日虽然不多已令我对所有的俊男免疫。我爱他如此痴狂经常半夜打开台灯悄悄地看他熟睡的脸。
第二天公司来电通知我和另外九个人参加一对一的口试。我的口语本来就是强项和沥川相处时经常受到他的点拨变得越来越强。再加上我还有好几年在咖啡馆打工与外国人闲聊的经验。
我笔试的成绩并不是最好但九通对我的口语很满意。两天之后我和最后三位竞争者去见了他们的总经理萧观。
我对翻译界的情况并不太熟但萧观这个名字我还是听说过。他出生于学术世家父母都是北大英文系的教授。父亲毕业于牛津大学母亲是我的导师冯介良教授的师姐。他们的名字常双双出现在英文教材上。萧观早年在国家通讯社的驻外分社作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翻译。之后从商建立了这个公司。听说商运亨通没几年就了。当然除了翻译在他叔父——一位香港巨商——的支持下他还涉足房地产等其它投资。目前九通在全国各地有二十七家分公司业绩非常突出是去年本市十大优秀“青年企业家”之一。
我第一次见到萧观心里暗暗气馁。原来他就是那天在我身后打量我的人。他看上去二十八九岁清峻、沉稳、神态闲雅一脸诗书气不像个企业家。正如冯老师说的是个做文化生意的。
“你就是谢小秋”他坐在大班椅上缓缓地说“冯教授打过两次电话推荐你。”
这我可不知道。我只是在一次闲聊中告诉过冯老师我要申请九通。果然是好老头不声不响地替我张罗。
我看着他知道笔试的考卷肯定出自他手。便在心底盘算自己还有几分希望。我说:“我无意走后门。”
“冯教授说了你很多好话但他也提醒我你的专业过硬但有些个人的毛病。究竟是什么毛病他不说。不过他说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了。”
我知道萧家和冯家是世交。两家携手历经了文革。冯静儿从小就赶着萧观叫哥哥。
“我没什么毛病。”我说“我的毛病您绝对可以容忍。”
他从自己的办公椅上站起来走到窗边打量我:“有没有人告诉你面试的时候应当穿什么衣服?”
我穿的是一套便装。其实也是我买的最贵的一套衣服。颜色是鲜艳了些和下面的毛料长裙一配很像当年的三毛。我觉得我这身打扮挺符合我所追求的波西米亚的气质。其实前几次我都穿着一本正经的西服西裤就这一次因为要和最后几位名校的高材生竞争我的资历、水平和他们相比都不是特别突出。故尔出此险策想以奇制胜。
“人事部的王先生说这个职位的主要工作是笔译一切都在计算机上完成基本上不用和客户当面打交道。再说”我咬咬嘴唇“我只有一套西服次次都穿它。你们天天看难道不厌吗?”
大概觉得我的解释特实在他放下了这个话题。
“还有为什么你的耳朵需要那么多耳环?我看着都麻烦难道你戴着不麻烦?”
你是选材还是选美?那话冲到我喉咙被我咽了下去。我的回答简短扼要:“我近几年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找人算了命说是五行缺金。”
他沉默片刻。我以为他终于可以饶了我了不料他又说:“谁告诉你面试的时候可以嚼口香糖?”
“我紧张。”
“你紧张?”他不冷不热地说:“你第一个交卷对吧?”
这话又戳到我的痛处。那天试卷上明明写着考试时间一百二十分钟我到时交卷尽管心里知道有不少答案不完善。不料剩下的人都叫没做完都按卷不交结果真正交卷的时间往后拖了十几分钟。
“我只是按时交卷。”
我在心里恨自己真是有病为什么每一句都要顶他一下?
“好吧”他看了看表说:“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毛病?”
“没了。”
“你知道”他顿了顿说“剩下的最后四个人学历水平相差无几。对于我们来说选谁都可以。我们当然会选一个比较好相处的人。”
“我特好相处”我说“我向您誓。除了衣着古怪之外我是人见人爱。”
“嗯。”他点点头踱回自己的椅子坐下来用笔在我的文件夹上划了一下:“你明天就来上班吧我们刚接了几笔合同英文部特别缺人。你有英文名字吗?”
“没有。”
“在这里工作的所有英文翻译必须要有英文名字尤其是拼音里有x和Q的。”
我是xxQ。
“小秋这两个字对老外来说不是很难吧?”我的话音里有一点点乞求的意味。
“不行。”他的话音斩钉截铁。
“那就请您给起一个吧。”
“安妮怎么样?”
“好吧。”恶俗还不如干脆叫我安妮宝贝好了。
我的办公室在十一楼11o7号英文部。和我共一间房的是与我同时进公司的另一名女生唐玉莲。虽说这间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临窗且隔音效果良好但房子有一整面墙是透明玻璃的。所以无论你干什么外面的人都看得见。
唐玉莲的个子不高五官长得很精致。我觉得很有点伊能静的味道。
我打趣她:“嗨你是不是伊能静的妹妹?”
她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脸上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恨死伊能静了每个人都说我像她。k歌的时候都逼我唱她的歌。”
“你比伊能静好看。”我打开电脑“真的。”
“上午的培训真累啊。那个萧总真能说。我早就想上厕所看他一脸的严肃吓得不敢去真真折磨死我了。”她一个劲儿地抱怨。
“我也是。我有点想戴耳机听歌想了想不敢。对了那个英文部的主任真是个美眉。”
“她是萧观的现任女友。你要表现好哟不然人家会吹枕头风的。”
“现任女友?”我问“你刚来怎么知道?”
“我有同学在法文部经常八卦。萧观同学年少多金、风流倜傥前后有n届女友多是自动投怀送抱。就是现在这位陶心如主任也是追他追得好不辛苦。前些时萧总胃病住院陶姐姐不是广东人天天为他学煲汤唉希望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难怪中午吃饭都没看见你原来是听八卦去了。”我笑“我有雀巢咖啡你也来一杯提提神吧。”
读书人都有午睡的习惯可是九通规定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午餐时间。
“好吧好吧咱们快点开始干活。”她把怀里抱着的一叠文稿递给我“这是分给你的。得按期交稿赶不完就算违约。”
我没坐下来径直去冲了两杯咖啡。
回来时看见唐玉莲已经在电脑里飞快的打起字来。我从包里掏出一本巨大的韦伯斯问她:“你不要字典吗?”
“我有最新版金山辞霸。我的计算机上装满了各种翻译软件。”
我想求她给我也考一份。想了想没张口。与她初次相识不知底细还是不要随便求人帮忙吧。她指着桌上一个u盘说:“喏全在这里你拿去装吧。信不信由你满管用的。”
“谢谢。”
她有一台非常小巧的索尼手提。我没有手提从来都是去学校的机房或者网吧上机。我的作业都是手写的。是的我还停留在手工作坊时代。我一进公司看见每人都配有一个台式机桌上都有一个十九寸的de11显示器心中已是窍喜。
我打开文件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萧观会出这些令人抓狂的古文试题了。
我的主要任务是翻译几家拍卖行的拍卖手册。上面全是中国古董:有书法、绘画、瓷器、印章、家俱、玉器、青铜器等等。每件拍卖品都有一大段关于此物来源和价值的祥细说明。在说明中成段成段地引用奇崛古奥的文言是免不了的事儿。
我禁不住抬头问:“哎玉莲你翻的都是些什么?”
她在计算机面前狂打头也不抬:“标书。工程标书。你呢?”
“拍卖行的手册严重郁闷。”
标书其实是这里的翻译比较常见的工作我事先也有打听在申请工作时特意狂补了一大堆工程词汇。
“幸亏这活儿没分配给我。”她说“我的古文不好。中文这头就不懂英文那边怎么译?听说这些手册以前都是先由底下人译过部主任审阅再交萧总二审。qǐζǔü可见他有多么不放心。其它的文件标书什么的部主任审阅之后就可以交稿了。”
我呷完半杯咖啡着手译第一个手册。一共十件古董。八大山人的画、宋徽宗的花鸟之类。头一件就是乾隆帝的一套石田玉印章。每个印章的四面都有铭文。我译了一上午把辞源、汉语大字典、汉语典故辞典、和林语堂的在线辞典翻了个遍才译出来其中的一条。
合同上写着十五天译完。我必须在十天内交出初稿待审。
这十天我平均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紧张得连澡都没时间洗。第十天的早上我把电子稿和打印稿各一份交给了英文部的主任陶心如。她花了一天时间替我改让我更正之后交萧观终审。
陶心如改得不算多。她把我的一些形容词改得更加古雅。不愧为主任果然有功力。
我把更正稿传给萧观。一个小时之后他电邮打回来了第一页词语、句式、改动多多。
萧观打电话过来说:“我只改第一页你自己研究自己有哪些毛病。然后把后面的一一改过。再传来我看。”
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研究他的路数又花了一天的时间修改然后传给他第三稿。
第三稿很快就打回来我译的第二页他又做了不少改动。然后说照此法修改后面的几十页。
我一直改到合约到期的倒数第一天前前后后改了五次他才让通过了我的稿子。
第二天吃午饭时我见到他脸都是绿的。
“现在你明白我的标准是什么了吧?”他说闲闲地看着我。
“您的标准是perfect。”我没精打彩地回答。
“你古文的基础不错读过中文系?”
“我父亲读过复旦大学中文系。”
“那么说是家学。”
“谈不上有一点点吧。”
他凝视我的脸终于说了一句比较温和的话:“给你一天假回去休息一下。”
“工资照吗?”
“还有奖金。”他居然很大方地拍了拍我的肩:“安妮e11-done.”
我译了整整两个月的拍卖手册每次都要改好几稿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最难译是陶瓷里面居然有长篇大论地介绍宋代瓷器的烧制过程。我不敢当面拒绝私底下叫苦连天。每碰到一个难点我都郁闷得跑到楼下后门放垃圾的地方吸烟。
回头过来看玉莲仍然得心应手地译标书、译合同。轻车熟路又快又好。手在键盘上不停地打声声入耳。
两个月过后我终于时来运转也开始译标书与合同。这些文件都有法律效用对翻译的要求极高。每一个细节都要准确无语。我译了两个月对里面的词汇已相当熟悉了。有一天陶心如突然电话叫我到她的办公室去一趟。
“安妮”她示意我坐下来“你工作表现不错萧总昨天亲自提议将你提前转正。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拿试用期的工资而是享受这里正式员工的所有待遇。”
我说:“谢谢主任的关照。”
她迟疑了一下说:“萧总近来在谈一笔大单。有公司需要从我们这里雇用几个长住翻译人事关系留在九通薪水由那边来。他们急需用人给我们开了很好的价码。当然他们对译员的要求很高给的报酬也相当可观。我们这边本来也不想放人所以提出来一周五天三天在那边工作两天回总部工作他们不同意。理由是这中间牵涉到所译文件的商业机密所以他们提出来长住两年还需要译员签定保密协议。”
“英文这边萧总推荐了你。”她淡淡地说“我挺舍不得但公司不想砸牌子。你愿意去吗?”
“嗯——”
“那边出的工资是这里的1.7倍。你享受那边正式员工的所有待遇。免费中餐报销的士医疗保险一年有十天的带薪假期。”
对于刚入门的年轻人来说九通的待遇已经很好了。这是很诱人的条件啊。
我刚要说话陶心如又说:“当然我们也希望你有时间的话能照应一下这边的业务。我们可能会有些要紧的翻译麻烦你来做。不会很多我们付双倍译酬。毕竟你还是我们的人。两年之后你不用担心去向可以随时回来。”
我在想我刚来业务再怎么出色也不至于能好到可以代表公司的地步。这是肥差又不是道旁苦李人人会争。为什么派出去的人非要是我。
“你愿意去吗?”
我点点头:“我愿意服从总部的安排。”
然后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我居然没问:“对了是家什么公司?”
“一家瑞士建筑设计公司netbsp;他们原来的英文翻译结婚F2出国现在等人补空。”
我不知道我的脸上还有没有血色我想笑却虚弱得笑不出来:“netetbsp;“你大约听说过cgp和另外四家建筑设计公司目前正在竞投温州市一个巨大的c城区改建项目。里面涉及到三个渡假村十个住宅区和五个别墅群落的总体规划。”
“cgp的老总是一个外国人吗?”我觉得我话音在明显地颤抖。
“不是”陶心如的目中隐隐不悦。因为我的样子分明不是很高兴。“总裁姓江江浩天。”
谢天谢地。
“这样就定了等会儿我汇报了萧总你就过来签协议。”她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听说上个周末萧总请你到富贵山庄吃晚饭?”
“是。”
“为什么?”
“因为拍卖手册的事情。他说我做得不错开了个好头拍卖行因此和九通签定了长期合作的合同。希望我以后将精力集中在拍卖行这一块。”
那一天萧观单独请我吃饭几杯酒下肚说了几句不大收敛的话。被我装聋作哑地搪塞了过去。所以肯定没有萧观“力荐”我入netbsp; “嗯。”她看了看手表说:“你可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汗刚刚爬上来看了各位的意见谢谢!我会尽力修正。努力更新。还有谢谢给我抓虫子的姐妹们~~
第22章
如果每天的交通费不报销的话按照我节约的本性我肯定会挤公共汽车而不是打的上班。自从现翻译是这样一门大费脑力的工作之后我便养成了和沥川一样的习惯宁愿花钱也不肯在细节上消耗自己。打的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省去了问路的麻烦。
我乘着出租来到香籁大厦的十九层cgp中国总部。接待我的是人事部经理蔡静菲。她带我参观了各个部门的办公室会议室休息室咖啡厅。我现cgp的工作人员并不多全部加起来大约三十人左右。其中有三位外籍设计师两位讲法语一位讲德语。尽管带着浓重的口音他们都能说非常流利的英文。蔡静菲说这三位外国设计师都不大懂中文。如果他们要和客户打交道必须通过翻译。此外公司里所有重要文件尤其是标书和设计案都必须用中、英、法三国文字抄送苏黎士总部备档。还有这里的中国设计师们也有一大半并不精通英文、法文、或德文。所以总部过来的重要通知和邮件需要译成中文向下传达。同时中国设计师如果需要和总部联系也需要翻译的参与。“所以翻译组的工作非常重要也相当忙碌。”
我当然知道香籁大厦是沥川工作的地方。和沥川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向我提过。不过沥川是个公私极度分明的人。他的个人生活极端不愿被外人打扰。所以cgp的人我只认得一位就是沥川的秘书朱碧瑄。
听完了蔡静菲的介绍我忽然省悟那个F2出国的翻译正是在cgp工作了近七年的朱碧瑄。
看完了十九层所有主要的办公室和活动室蔡静菲说:“总裁、副总裁、席设计师以及他们的秘书的办公室在第二十层。请往这边走。总裁先生今天本来要见你他有急事出去了。我们去见副总。”
上电梯到二十层迎面一溜装修异常豪华的办公室。我在第二间办公室的门上霍然看见了“L.netg”字样。刹那间我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捏住不能呼吸。
“你不舒服?”觉察到我的步子忽然加快蔡静菲问道。
是的我不舒服我急于逃走。
“没有。可能是要见副总心里有点紧张吧。”我故作轻松地笑笑。
蔡静菲说:“刚才那间是我们公司的席设计师王沥川先生的办公室。他是瑞士华人能说流行的中文。”
我问:“王先生今天也不在吗?”办公室的门是毛玻璃的。如果里面有灯光外面的人可以看出来。
“王先生以前是cgp的总裁兼主设计师现在是苏黎世总部的总裁我们的顶头上司。他手上仍有很多中国的设计项目。所以我们留着他的办公室他偶尔会来北京公干次数不多。”
“原来是升职了。”
“应当说是工作需要吧。netbsp;architects隶属于cgp国际投资。是王总的家族企业。我们这里的老总和副总以前都是他的手下爱将。”她脸上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哦。”
“王总不喜欢人家叫他王总如果你遇到他叫他王先生就可以了。他虽出身富贵为人异常温和也非常低调。以前中午都是和大家一起在餐厅里吃饭的。”
“哦。”
“王先生才华横溢是建筑界的传奇人物。他调走的时候我们这里的人都很伤心。”
“哦。”我觉得蔡静菲的话中充满了感情。
不知不觉我跟着她走进了第三间办公室。进门的第一间房是秘书办公的地方里面有纵深的套间。“小田这是新来的安妮翻译组的英文翻译。现在见张先生方便吗?我昨天有预约。”
“请进张先生正在等着你们。”
cgp副总张庆辉是个精干的中年人黑皮肤、小个子、鹰钩鼻有南方人的某种特征。他的话果然带着浓重的重庆口音。他和我热情地握手。我们三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算是认识他有电话我们借机出来了。
我的办公室在19o2电梯的斜对面。办公室有很好的台式计算机此外公司还给我一个索尼的手提电脑非常轻非常小。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我能这么快就拥有一台索尼的手提。
我打开计算机开始用eanet——我在公司的专属帐号——收邮件。我的任务是翻译一切从cgp专门转或抄送给我等待翻译的邮件。将中文译成英文或将英文译成中文。法文和德文由其它的翻译负责。
北京与苏黎士的通讯非常繁忙邮件的名单很长。我粗略地看了一下里面夹杂着一封沥川的邮件欢迎Rene先生进入法国分部工作。Rene先生将接替调往澳地利分部的来诺先生出任巴黎分部的席设计师。一本正经的公文通过他的秘书露丝向netbsp; 我只用三分钟时间将它译成中文向公司全体成员转。同时很高兴地现这份工作相当轻松。我在两个小时内完成了所有文件的翻译然后去餐厅吃午饭。
餐厅在十八层不用坐电梯步行一层很快就到。餐厅以自助餐的形式同时供应西餐和中餐。我拿了一份炒饭一碟香辣鱼块一杯咖啡在一张桌子上独自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位打扮入时的女士端着一碟沙拉十分礼貌地问我可不可以与我分享一张桌子。我连忙点头。
“我是法文组的艾玛中文名是艾萌萌。你一定是新来的英文翻译安妮对吗?”
“是。”我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我在19o2请多多关照。”
“我在19o4我们的办公室挨着呢。你看上去很年轻刚刚毕业吗?”
“是。我是从九通过来的。”
“碧瑄上周刚走走得突然。公司急着要人又不肯花功夫招聘就直接从九通挖了你过来。”她向我一笑百媚丛生:“听说付了不少代价。”
“哪里”我说“九通那边近来接了很多单子很忙其实也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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