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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川往事

_16 玄隐 (当代)
“我们都在猜来的人会是谁。我们天天祈祷希望九通不会派一个老头子过来。”她说“可是你这么年轻我们也是大吃一惊。你有二十岁吗?”
“二十二。你呢?”我觉得她看上去也不大。
“三十二。”
我吓了一跳:“不会吧?我觉得你至多二十五岁的样子。”
“第一我没结婚。第二我天天吃沙拉和维生素。”她用叉子叉了几片菜叶就着意大利的沙拉酱吃得津津有味。
“艾姐——”
“哎叫我艾玛。”
“艾玛你在这里多久了?”
“我是公司最老的一批员工十年。来的时候我也只有你那么大。”
我在心里暗暗地想十年前沥川还不到二十岁大学还没毕业。这个公司显然不是他来的时候才创立的。
“看来你很喜欢这里。”
“是啊。知道我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是单身吗?”她忽然神秘地笑起来。
我摇头。
她俯耳过来低声道:“我企图引诱这里的每一任总裁从来没成功过。”
见我一脸惊愕她呵呵乱笑:“果然是小女孩子这就当真了。——我当然是开玩笑。你下班喜欢逛商店吗?我知道有几家店子的衣服相当好。还有你去不去spa?我手里有几张年卡人家送的。丽莎那家面膜做得不错我有两张卡用不了送你一张。”
说罢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硬塞到我手上。
“谢谢艾玛姐!”
“艾玛。”
“是艾玛。”
她撕开一个小面包很斯文地吃着。说道:“你手中的这个包真别致。”
果然识货。这个gucnetbsp; “是吗?人家送的。”
“男朋友?”
“以前的。早分手了。”
“你男朋友挣不少钱吧?”
“你怎么知道?”
“这包五年前我看上过太贵斗争了很久没舍得买。真货卖两万多块呢。比一台好的笔记本还贵。配上你这条net的牛仔裤挺时尚而且是不动声色的时尚。”
牛仔裤也是沥川买的。他不喜欢逛店但买衣服的眼光绝对一流。我看了看手中的包连忙打马虎:“这个肯定不是真货。”
“我若连真假都分不出来还在这外企里混个什么?蔡姐今天介绍你的时候法语组和德语组的女孩子们全看见了这包都说你肯定是萧观的新一任女朋友。”
我拼命摇头:“不是不是萧总的女朋友是九通人事部的陶心如。”
“怎么可能?陶心如我很熟充其量不过是单相思而已。萧观虽然花心但在业界的名声相当好他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从来不和公司内部的人谈恋爱。陶心如明知故犯指望用自己的诚心让萧观破戒。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个妾心如水、郎心如铁?”
我再次否认:“总之我绝对绝对不是萧观的女朋友。”
“是吗?”艾玛的目光越过我的头顶停留在餐厅的入口处。她呵呵地笑了一声居然用她那双香喷喷白嫩嫩的手拧了拧我的脸蛋。
我抬起头。看见萧观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我的面前。
“萧总。”我连忙站起来。
“安妮”萧观淡淡地向我和艾玛各打了一招呼“萌萌。”
“萧总和艾玛认识?”
“嗯我和萌萌是校友。她高我一界。是师姐开校友会时常见面。”
“萧观今天怎么有空到cgp来?”萌萌仰头看他脸上有一种调侃的笑容。
“我来和江总谈些事。你知道我也做房地产想请他们的设计师帮个忙。”他坐下来对我说:“怎么样安妮第一天工作习惯吗?”
“挺好。觉得比九通轻松。”
“cgp的工作应当不轻松。等投标一开始你会有很多口译的工作。他们在忙温州的那个标你对温州人的口音熟吗?”
我顿时开始紧张:“怎么?我要译温州话吗?听说那里有不少客家人。我客家话一句不懂。”
“别紧张”他笑笑“你要打交道的绝大部分人是政府官员他们会努力和你说普通话的。”
“哦。”我松了一口气“那么那些拍卖行的手册您都交给谁了?”
“陶心如。”他说“陶主任天天骂我。”
“萧总您吃午饭了吗?”我问。
“没有。隔壁开了一家蒙古烤肉人人都说好吃。有没有兴趣尝一下?我请客。”
“谢谢……”我指着我的餐盘其实我还没有动“我已吃了不少而且我今天的胃有点不舒服……”
“没关系下次吧。”他的表情有点尴尬显然自尊心大受打击。
我们继续客套了几句他很礼貌地告辞了。
我回过头看见萌萌拿眼瞪我目光很奇怪。
“怎么啦?”
“你安妮居然公开拒绝萧观?你哪根神经不对?”
“不是说过吗?我不是他的女朋友。为什么要陪他吃饭让人家误会?”
“你知道吗?萧观目中无人眼高于顶对女孩子极少主动。女孩子们实在花痴得厉害情愿掏钱请他吃饭他还不去呢。”
“好吧我承认我有病不懂得见竿就爬。好不好?”
“唉瞧你傻的。想当初我就是七挑八拣到现在一事无成。你呀一定要熬到我这岁数才知道什么是后悔。”她掏出手机递给我:“赶紧给人家打电话说胃不疼了。”
我笑摇头把手机还给她:“我看你们俩挺合适不如你自己打吧。”
我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工作了一个小时电话响了。
“喂?”
“是我萧观。”
“萧总。您好。”
“你的胃好些了吗?”
还记得这个哪我吓得一头冷汗:“好……好了。”
“晚上可以去吃蒙古烤肉吗?”
“我……晚上……有瑜珈课。”
“几点开始?”
“七点。”
“几点结束?”
“八点。”
“我八点来接你。告诉我瑜珈课的地址。”
没办法我报了地址。
“那么安妮给你十分钟换衣服时间八点十分见。”
我还想说点什么电话已经挂了。
我练完瑜珈也不换衣服满头大汗地站在体育馆的门口。八点十分萧观开车准时到达。
我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缓缓地开车半天不说话。我坐在他身边也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路上有红灯他忽然说:“你也许不知道大学时候我曾经追求过萌萌。那时追她的人很多我勉强排上号。有一次她看上了一件衣服很贵我没钱买给她。当然还有别的事我们分手了。”
我等他说下去。
“后来我们都毕业了。我下海挣了些钱她听说了主动过来找我。我没理睬她她很生气。”
“这些和我有关系吗?”
“今天你当着她的面给我难堪。她看着我的样子心里一定特别开心。”
“我不知道……”
“知不知道无所谓。”他说“总之今晚你得好好陪我吃一顿蒙古烤肉。”
我觉得他的逻辑我没搞清楚。
“萧先生麻烦你把车子停一下。”我冷冷地说。
他的脸一白汽车嘎然而止。
“请问你是不是独生子?”
“是那又怎样?”
“因为你是独生子有个道理恐怕你会比我们这些有兄弟有姐妹的人明白得晚些。”我推开车门对他说:“这个世界不是一切都围着你转。你和哪个女人玩得开心不开心我没有任何责任也不关我的事。再见!”
我把门一摔扬长而去。
第二天我以为一怒之下的萧观会解雇我因为我的人事关系仍然隶属九通。岂知过了整整一个月没有任何动静。我没听到萧观的任何消息也没收到过他的任何电话或邮件。我认认真真地工作累了就站在楼底下的垃圾箱旁边吸烟没有任何人为难我也没有任何打扰我。我一个人一间办公室翻译的时候放点轻音乐。有时工作提前做完了我就到隔壁萌萌或者其它翻译那里去聊聊天。她们工作累了或者午饭时间也常常到我这里来或者拉我一起逛商店。cgp除了老总、设计师和工程师剩下的是清一色的女职员。
有一天我做完了活儿在网上闲逛想找亦舒的看亦舒没找到找到了一个绿色的网站。
“晋江原创网”
我现上面不仅有不少言情而且任何人都可以去注册一个笔名成为一名网络写手。
我用半个小时注册了一个笔名玄隐。一句话就是藏着的意思。然后我吊在网上看杜若的《天舞》共有三部。我把窗口开得很小有人进来我就关掉。《天舞》使得我工作的效率大大提高。我每天都想尽快把工作干完可以早一点看《天舞》的下一章。可惜不到一个礼拜我就看完了所有的《天舞》。然后我看完了所有的蓝莲花。接着我看完了所有的明晓溪、水心沙、晴川……等我现没故事可看了我就用注册的笔名在上面写故事。
我决定给我的故事起个题目叫作:“沥川往事”。
我写了第一章现只有5个点击一个读者评论两个字:“加油!”
好吧我就为那个替我喊加油的读者而写。我迅地写了第二章第三章。我觉得我和沥川的故事除掉最后一幕非常美丽。有些地方我写得很收敛有些地方我写得很大胆。相信我真实的沥川绝对比我笔下的沥川更加美好。我一面写一面流泪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不可自拔。顺带着把我的读者也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多么希望沥川就是我故事中的一个人物我可以随意地写他然后给我和他安排一个完美的结局。
当然这不是真实的。可是故事中的沥川可以让我渐渐忘掉现实的沥川。那些痛被我一遍又遍地描述渐渐稀释;那些爱被我一遍又一遍回忆变得乏味。我看见另一个沥川在我的脑中越来越真实越来越近。而真实的沥川越来越暗淡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小点渐渐离我远去。
那么多的烟那么多的酒那么多失眠的夜晚。还有那次我独自站在龙泽的屋顶花园上在夜风中凝视楼下的点点车流如果没有想到我爸和我弟也许我会跳下去。
我终于找到一种方法将爱情埋葬把痛苦变成快乐。
每天早上我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看我的故事下面又多少新的跟贴。当然偶尔也有人骂我。无论是夸还是骂我都无所谓。我的要求挺低有人理我就成。
我白天认真工作工作之余埋头创作《沥川往事》。晚上我练瑜珈泡酒吧看电影跳迪斯科。玩得很累了回来倒头就睡。
我过上了一种充实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汗各位我刚刚出差回来。一路上没办法上网。这一章还是在机场里写的。很马虎待修改。不过我保证哦下一章沥川会出现。
第23章
晃眼间便到了年末。cgp每年圣诞都有一个正式派对邀请员工和家属参加。我从衣柜里找出几件很久没用过的东西:一件黑色连衣裙一个银灰色面料镶着绿色蕾丝的手袋一双蓝色牛仔布带着闪石的平底鞋。 后面两件都是六年前沥川从瑞士回来时买给我的。此外他还送给我一只小巧玲珑的手表闪闪光的Ro1ex上面镶着三圈小粒的钻石一看就知价值不菲我怕丢了只有重要的场合才会配戴。其实所谓的重要场合我没遇到过几次。好像只在一位同学的订婚宴上戴过一次。
和沥川分手后我的身体就停止了生长。整整一年月事紊乱。我吃了无数瓶乌鸡白凤丸才渐渐恢复。说来奇怪我身上变化最大的地方竟是我的视力。由六年前的完美视觉变成了现在的左眼4.5右眼4.o。我平日戴一副隐形眼镜睡觉常常忘记取出。上班爱揉眼睛又常常把它弄掉。所有我有一副玛瑙色的树脂眼镜放在包里备用。
圣诞那天我化了淡妆。看见我的女同事们个个鲜艳夺目、花枝招展。我躲在一个沙上喝酒喝了三杯烟瘾犯了又偷偷溜到了阳台上吸烟。等我回来的时候正餐已经开始了。我匆匆找了个座位艾玛笑眯眯走过来特地坐到我的旁边。
“你看今天除了张总——人家夫人出差——只有你我是孤家寡人。怎么和萧观吵架了?”
“没有。”
“刚才你一进门知不知道翻译组里有多少人在心底稍稍地尖叫?”
我吓了一跳连忙掏出镜子左照右照:“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她用手托着腮审视着我半天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坦白告诉你艾玛姐你的背后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我没来头。——你看我这样子中午吃快餐晚上泡酒吧手机从来不响这是有来头的样子吗?”
她指了指我的手袋:“这LV的包是你自己买的吗?”
我对手袋没有任何研究。也不知道LV是什么意思。
我于是摇头:“人家送的。”
“又是以前的男朋友?”
我不吭声心里有点烦她。艾玛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看时尚杂志看名牌衣服的最新款式。
眼见她红红的嘴唇拧成一个圆圈目色迷离:“你以前的男朋友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
“Try me.”
艾玛是情场老手交游广泛。我避而不谈转移话题:“什么叫LV?”
她看着我眉头一扬:“安妮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直直瞪着她的脸:“真不知道您教育教育我吧。”
“你这款LV的手袋我以前见过标价一万四千”她闭眼呻吟了一声仿佛某个梦破碎了“美元。”
她停了停又指着我的鞋:“还有这双鞋子也是LV的六千四百美元一双。你姐姐我的收入早在入门的时候就是同行里最高的。但我从来消费不起这些东西。”她抿了一口酒紫红的酒浆在她杯中摇荡“九通是什么眼光cgp是什么眼光?为什么来的人是你?嗯?s师大不过是二类学校。北大、北外的学生出了校也是一方神圣到这里就如过江之鲫削尖脑袋都钻不进来。你说你没有后台谁信?”
我咝地一声笑了:“艾玛姐你呢你是什么大学毕业的?”
“我十四岁进北大少年班北大法语系的硕士。我拿过全国比赛的一等奖。”
“我是云南省的高考冠军不进北大不是我分数不够而是家里没钱。我也是硕士我也拿过全国比赛的一等奖。艾玛姐英雄当惺惺相惜又何必计较出处?”
见我着恼她又陪笑:“艾玛姐是关心你。看你没男朋友想给你介绍一个。自然得先打听打听上一任的情况。俗话说曾经沧海难为水你以前的男友把价码也弄得忒高了让我们这些有心帮你的人难以下手啊。”
原来是这样。我觉得气馁身子又缩回圈椅里继续喝酒:“艾玛姐我被人伤过心此生此世不谈恋爱。”
“哎哟小小年纪”她失笑“这么毒的誓干嘛?这世上的男人有几个好东西?对他们不能太认真。一认真准吃亏。我这个月见过几次萧观人家可是次次都问起你。”
其实萧观一直都很关照我。特别是在帮我改进英文这一点上让我心存感激。此外他这个人相貌英俊事业有成一般人看来巴结还巴结不上怎么说都不能算是讨厌的。但我已深深地习惯了沥川的温柔恭让见到霸道的人就不肯买账。
我假装专心地切一块烤得七分熟的黑椒牛肉不接话。过了一会儿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艾玛向你打听一个事儿。昨天工程部派了一个软件工程师过来把我计算机的文件全部考贝了一份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悄声说:“听说是温州的标出了事。有人将我们的设计方案透露给了佳园。”
佳园目前是cgp在温州工程的最大竞争对手。
我暗暗心惊。
“老总们大怒派人追查设计图有哪些人看过。”她斜眼看我“你负责翻译所有的图纸当然会查到你。”
我译过大量的图纸但我只顾着找图纸里的英文字根本不记得哪一张属于哪个工程。我倒不但心是我泄密。cgp在译图方面有严格的操作程序我每次都认真执行不可能有纰漏。我担心的是我利用上班时间访问过的网站会不会有记录虽然每次关机之前我都记得清除浏览器里的历史。所幸我的原稿一直存在u盘里在办公室的机子里没有备份。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有点害怕有点做贼心虚。
我正在胡思乱想蓦地听见艾玛说:“其实现在查已经太晚了。离投标的截止期只剩下了十二天。现在又是年底又是过节想重头再来没时间也没心思。那个c城改建投资二十几个亿外观和园林由江总和张总亲自设计本来是胜算在握的。咱们公司这回的损失可是不小。这年终晚会以前江总必来。你难道没现江总这几天都不在公司?”
我一个小小的翻译只做我份内的事情。哪个老总来不来上班我从不关心也从不研究。我加快度吃完饭现不少人还留在大厅里闲聊。我假装去洗手间其实是想溜回家去写。走到门边忽然听见有人叫我:“安妮!”
我忙回头见是张庆辉。
“张总。”
“安妮公司有点事情你能在圣诞期间出趟差吗?”他说神色很严峻。
“当然可以。”我看着他多少有点心虚。琢磨是不是我上班时间写事。
“抱歉按理说这个时候不当来找你。”他说“可是公司里的英文翻译单身的只有你一个。其它人都有老公和孩子。”
“没关系。去哪里?什么时候动身?”
“温州。今晚十一点的飞机。我们已经订好了宾馆。”
我看看表刚刚七点。
“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给你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够吗?我派司机送你回去然后八点整接你去机场。”
“好的。”
“也许你听说了公司的设计方案出了点事时间所剩无几所以才会有此非常行动。”
“我完全理解。”
“那么等会儿机场见。”
我回到我自己租的公寓换了一套日常穿的衣服然后以最快的度收拾好行李。我的头因为喝了几杯酒很有点晕。我把头埋在温水里仔细地洗了一把脸然后我出了公寓的大门看见张总已经到了他站在车外抽烟显然已等了我一段时间。
“对不起不知道今晚会出差我可能多喝了几杯酒。”进车门的时候我的头在车窗上碰了一下显得很傻。
“没关系。”他笑了笑“以前翻译部的朱小姐酒量也很好。”
一路无话。
汽车到了机场我走出车门被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然后我突然现眼前一片模糊。
我居然没戴隐形眼镜!
可能就是在洗脸的时候弄丢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袋郁闷地现我的备用眼镜放在那个沥川给我的LV小包里了。我现在背着的是平日上班用的帆布小包肩挎的。因为轻而且有很多夹层很喜欢用。
我暗暗安慰自己不要紧。温州那么大不会没有眼镜卖。我明早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商场配眼镜。然后我拖着行李箱如影随形地跟着张庆辉。
不一会儿我们在入口处碰到了另外几个人。我只看得见一群模糊的人影。只听见张庆辉叫了声:“江总。”
人影走到我们面前是粗粗的轮廓。依稀认得出是江总和cgp的另三位建筑设计师和两位制图师。每人手中都有一个手提。
“飞机已经到了?”张庆辉问。
“到了他们可能正在拿行李。”江浩天回答。
原来他们还要等另外一拨人。
接机口十分嘈杂。我忍着喉中隐隐上涌的酒味跟着众人在围栏外默默等待。过了约半个多小时江浩天和张庆辉忽然疾步走过去余下的人也都跟了上去。显然他们接到了要等的人正在那里握手、寒暄。我什么也看不清只觉眼前有很多人头在晃动有很多牌子在挥舞有人拥抱有人尖叫影影绰绰似真似幻。
这场景让我想起点什么。
六年前也是在这里我等过沥川。他的飞机一点到我生怕误了九点就赶到机场。等得那么苦到底还是沥川先看见我我紧紧地抱他长久不肯放开。那时真的只想把他折成一道手帕永远装进自己的兜里。
现在多少日子过去了?一切都茫然了。
我默然地想着面前的人群忽然分开。
我抬起头看见一个身影向我走来。
其实那只是一个穿着大衣的黑影。我认得他是因为那走路的姿势我再熟悉不过。
然后我看见一张脸离我很近却看不甚清。
我突然意识到今天没戴眼镜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我听见江浩天向这个人介绍:“王先生这位是我们新来的翻译安妮小姐。英文系的高材生。她来接替以前朱小姐的工作。安妮这位是cgp的总裁王沥川先生。”
一只手向我伸过来我亦伸手过去。
手仍然是冰凉的;淡淡的气息仍然是薰衣草。
“你好”他迟疑了一下“安妮。”
我觉得我的体温降到了零度。涌到头顶的血凝固了。
我听见自己的回答无比冷静无比专业:“你好王先生。”
然后他身后的一个人推着行李也腾出手来和我握手:“你好安妮我是王先生的助理苏群。”
第24章
苏群这个名字我仿佛在哪里听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离登机只剩下了一个小时。沥川走得比较慢大家都陪着他慢慢地走。只有苏群推着堆得高高的行李车赶着去办托运。
过了安检我们在登机口等了一会儿就听见准备登机的通知。透过航战巨大的玻璃窗我看见停在登机口外的是一架波音737-9oo。一路上两位老总一左一右一直和沥川窃窃私语。剩下的人都识相地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我们的机票是清一色的头等舱。大家都知道这趟差的主要任务就是亡羊补牢。只要公司中标花什么代价都值得。乘客们已经6续开始登机cgp的人却按兵不动只因江总仍垂头和沥川说话。外企和国企一样有严格的等级制。一般工作人员不会越过老总先行登机。觉察到这一点江总向我们挥挥手示意我们可以先走。于是众人鱼贯而入。我拖着行李箱埋头走向检票口路过沥川时箱子忽然一抖好像从某个人的脚背上拖了过去。
我抬头一看“某个人”似乎是沥川。然后我低下头想看清我的箱子究竟压的是他的哪一只脚背。如果是左脚我需要道歉。如果是右脚我觉得用不着。反正假肢没感觉。反正我一句道歉也不想说。
什么也看不清。我这一迟疑路人都看见了。碰到人家还是残疾人连个sorry都不肯说像话吗?两个音的词难道会噎死我?犹犹豫豫正待张口他竟先说了两个字:“不是。”
我舒了一口气。然后昂挺胸拖着行李孔雀般从他面前扬长而去。
到了机舱口我又被拦住:“小姐行李箱标。请留在这里我们给你拖运。”
“谢谢。”
机舱里的空气暖洋洋的有些窒闷。
我坐在后排临着过道。身边是设计部的小黄。我虽到cgp有三个多月只和几个翻译有往来其它的人基本上视而不见。那个小黄我只和他说过不到三句话只知姓黄连名字都叫不上。所以对他笑笑然后拿出mp3播放机塞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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