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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魏巍]

_54 魏巍(当代)
"你刚才说了些什么?"
"我说什么啦?"他故作惊讶地反问.
郭祥冷笑了一声,用手一指:
"你是不是说,上级不要我们了,嗯?"
"噢,这个——"他淡然一笑."在这危险的关头,我一个革命战士怎么能说这个?"
"他说过这话吗?"郭样又问大伙.
"他刚才就是这么说的."一个战士气愤地说.
"他还说,敌人的广播不是没有道理."另一个战士也证实说.
白鹤寿有点慌乱,但即刻辩解道:
"我刚才的意思是,我们的上级,我们的军长、师长、团长应该早点反击才对.弄得现在吃没吃的,喝没喝的,快要干死了.就是敌人不来消灭我们,我们也完蛋了……"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郭祥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我可以告诉你,不管什么人,如果他想利用这个机会挑拨离间,瓦解我们的士气,他就是瞎了眼了.因为他没有看到,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部队,不但打不烂,拖不垮,就是把他们搞心理战的教师爷都请了来,把他们那套臭气熏大的脏玩艺儿都搬下来,也攻不破!"
郭祥沉了沉,又指着白鹤寿说:
"你不是说,上级不要我们了吗?上级为了给我们送东西,牺牲了多少好同志!我们吃的,用的,都是同志们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难道这些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凭空造谣?
"对!叫他说说为什么造谣!"几个战士愤怒地插话.
"我,我不是造谣,我是一时失言."
白鹤寿看见一个个战士全对他怒口而视,手指轻微地战栗着,低下头去.
郭祥盯着他说:
"你造谣也罢,失言也罢,你要很好地进行检讨!"
"好,我检讨!我检讨!"白鹤寿一连声说.
由于坚守坑道多日,总攻尚未开始,郭祥觉得也有必要解释几句,就对大家说:
"至于说反击,上级是肯定要反击的.我们坚守坑道,就是为了不断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只有把敌人消耗到一定程度,把敌人拖得筋疲力尽,才能给反击创造条件.我们的反击就会举成功,最后恢复我们的阵地."
说到这里.他提高嗓门.不是对白鹤寿,而是用鼓舞的调子对大家说:
"同志们!今天我们在最前沿坚守坑道是非常光荣的.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只受过敌人四面包围,受敌人五面包围,这还是第一次哪,恐怕你们也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吧!人活一辈子,这样的情况不会遇见很多,这是非常难得的为祖国为人民立功的好机会.虽然我们没有吃的,没有喝的,但是我们不是敌人手心上的可怜虫,我们是钻到牛魔王肚子里的孙悟空.我们应该拽住牛魔王的心肝狠狠地打几个嘀溜!谁那个嘀溜打得好,我就给他记功!"
郭祥不愧是战场鼓动的能手,立刻使整个坑道又活跃起来.
有一个战十诙谐地说:
"参谋长!打不打嘀溜,全在你手心里攥着哪,你要不给我任务,我怎么打嘀溜呢?"
"任务有的是,我也不能都贪污了."郭祥笑着对外一指."今天晚上就得打掉那个地堡!随后我们就到敌人那里抢水."
"对!干掉它!"又个战士说,"蹲在大门口骂人,这个窝囊气我受不了!"
好容易捱到黄昏,郭样在指挥室正同疙瘩李研究出击小组的人选,听到坑道里乱纷纷地嚷道:
"白鹤寿跑了!白鹤寿跑了!"
郭祥吃了一惊,拎起驳壳枪,一个箭步蹿了出去,在坑道口,望见苍茫的暮色里,白鹤寿正向敌人的地堡跑去,一边跑,一边举着双手喊:
"不要开枪!不要开抢!我是被他们俘虏去的!我足国军的团长!……"
郭祥的驳壳枪几乎同许福来的机枪同时开火,白鹤寿的胖胖的身躯,在距地堡不过三两步远的地方,打了一个趔趄,倒在密集的枪火里……
"狗汉奸完蛋了!"许福来抬起脸望了一望.
郭祥转过脸对疙瘩李说:
"多悬!审查工作太粗糙了,这是一个很严肃的教训!"
晚九时,经过疙瘩李的请求,由他带领两名战士去炸毁坑道前面的地堡.出发以前,他皱着眉头,抚着他那个肉瘤思索了好一阵,然后存坑道的旮旯里搜罗了十几个空罐头盒子,用麻绳穿起来,在手里提溜着.在他们临走出坑道口时,许福来奇怪地问:
"副连长!你提溜着这些玩艺儿干什么?"
"他是害怕我割他那个肉瘤儿."郭祥冲着许福来一笑.
天色浓黑,坑道口飘着零散的雨点我方的冷炮紧一阵慢一阵地落到坑道顶上.正是夜袭的好时机.疙瘩李等三人跃进坑道.很快就消失在浓黑的夜色里.
几分钟后,对面的地堡就响起激烈的机枪声.红色的曳光弹像一缕缕红线不绝地向地堡的东侧飞去.正在机关枪狂热射击的时候,突然间地堡上火光闪了两闪,接着是两声飞雷沉重的爆炸声,机枪像被人猛然掐着脖子似地哑巴了……
疙瘩李等三人,提着一挺发热的机枪、几支步枪和一个破烂的喇叭回到坑道里.郭祥看看表,前后共总不过五分钟.
"好干脆呀!"许福来赞赏地望了他们一眼.
"这全靠副连长的那几个破罐头盒子."一个战士高兴地说,"他钻到东边那个炸弹坑里把罐头盒子一摇,敌人的机枪就冲着他打,我们从西边就上去了."
"怎么样,许福来?"郭祥高兴地指着疙瘩李说,"咱们饶他一次,这次别割他的小肉瘤儿了."
郭祥回到指挥室,正准备派第二个小组出发抢水,忽然听见坑道里一片声嚷:
"上级给我们送水来啦!"
"同志们送水来啦!"
郭祥探出头一看,坑道里乱哄哄的,战士们,轻伤员们全站起来,向坑道口涌去.顷刻间把进来的两个人团团围住,有的抢上去握手,有的抱着他们的膀子,眼里流着涔涔的热泪,卫生员小徐尖着嗓子叫:
"快让他们把东西放下呀!"
郭祥挤到前面,才看清楚为首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大个子,正是三连的机枪班长乔大夯.因为他的身躯过份高大,在坑道里不得不稍梢弯下腰来.他身下左一个右一个,横七竖八地挂满了军用水壶,背上还背着一个沉重的麻袋.后面是一个年轻的战士,身上也背着二三十个军用水壶.终小徐提醒,人们纷纷帮着他们把东西卸下来.
郭祥的心头一阵激动,抢过去同他们握手,无限亲切地搂着乔大夯说:
"大个儿,是你呀!你怎么跑到这儿来啦?"
"连长——"他仍旧这样称呼郭祥,并且带着深深的歉意说,"俺们送来的东西不多,俺知道你们断水好几天了."
郭祥见他没听清楚,又说:
"你不是负伤下去了吗?怎么又到运输队了?"
乔大夯仍旧文不对题地说:
"大伙都觉着萝卜这东西又解渴,又解饿,俺就背了点萝卜."
那位年轻战士摆摆手说:
"参谋长,你别问他了.上次他被炮弹埋到土里就震聋了.他的臂部也受了伤.同志们把他挖出来,往后方送,他半道上醒过来,就跳下了担架,又跑回来了.他找到老模范,哭了一鼻子,老模范就把他留在运输队了……"
郭祥望了望这位长工出身的机枪班长,这位背负着自已走过几十里山路,和自己同生共死的战友,心中真是无限感动.但是在大家的面前,他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感情,转了话题,问:
"你们出发的是几个人哪?"
"我们二个人一个小组,半道上牺牲了一个,我把他的水壶也背来了."那个年轻的战士说,"后边还有两个小组,由老模范亲自带着,恐怕快要到了."
话还没有落音,就听见坑道口一个人放大嗓门喊道:
"同志们!你们辛苦啦!"
郭祥立刻听出,那是十分熟悉和亲切的老模范的嗓音.他急忙迎上前去,看见老模范佝偻着身子,背着一个大口袋正进来.
后边跟着四五个人,一个个都背着口袋,满身灰黑色的泥土,显然都是从焦黑的土地上爬过来的.他急忙帮老模范卸下口袋,抱住老模范说:
"老模范哪!你这么大年纪,怎么还亲自带队呀?"
"我就不喜欢你说这个!"老模范把脖子一梗,"我多大年纪啦,七十八十啦?"他解下袖子上缠着的那块黑浓巴唧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说:"听说你们断了水,团首长、师首长、军首长都急坏啦!就怨我们组织得不好,进了好几次都没送上来,还伤亡了不少人……"
"今天伤亡了几个?"郭祥忙问.
"今天倒不错."老模范说,"团长把炮火组织得特别好,天又下了一点小雨,那些王八羔子都钻了乌龟壳了,所以只牺牲了一个,伤了一个,就把东西送上来啦."
郭祥指指那些大口袋,说:
"这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呀?"
"你猜猜看!"老模范容光焕发地笑着说,"恐怕你猜不到,这是祖国人民的慰问品哪!"说到这里,又特意提高嗓门说:"同志们!我告诉你们一个最大的好消息:祖国人民第二届赴朝慰问团.已经到前方来啦!"
坑道里顷刻沸腾起来.人们纷纷挤过来问:
"什么?老模范,你说的是真的吗?"
"祖国人民慰问团真的来了?"
老模范嘿嘿一笑,说:
"不光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咱们师部!"
坑道里顿时掀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接着,老模范又笑呵呵地对郭祥说:"你恐怕更想不到,凤凰堡的杨大妈,还有'志愿军的未婚妻'——来凤也来了.她们都参加了赴朝慰问团……"
"哎呀,老模范!"郭祥兴奋地说,"这些好消息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哪!"
"怎么告诉你呀?步谈机员一个劲儿地呼叫你们,把嗓子都喊哑啦,就是叫不到.祖国的亲人们天天站在无名山上看你们的阵地,烟火腾腾地什么也看不见,直到现在还为你们担着心哪!"
"不是叫不到,是我们的电池一丁点儿也没有了."小马插进来说.
"电池已经给你们带来啦!"
老模范一面说,一而解开口袋,取出一大包电池交给小马.接着,又取出慰问品,每个人一大包.同志们立刻打开,里面是一张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最近照片,一枚金光闪闪的"抗美援朝纪念章",一本精装的袖珍日记,一个写着红字的"赠给最可爱的人"的白瓷茶缸,一块印着天安门图案的手帕,一封祖国人民的慰问信.此外,还有一包糖果,几包纸烟,和一个非常精致的烟嘴,上面刻着"祖国——我的母亲"……
此刻,坑道里的气氛由欢欣,热烈,活跃,一下变得严肃、庄重和静穆起来.这些远离家乡为一个神圣的目标战斗在邻国山岭上的人们,这些在弥天的烟火中无比坚强刚毅的战士,竟突然变得像搂在母亲怀中的孩子一样.他们抚摩着那些来自祖国的慰问品,手捧着毛主席像,凝视着他老人家慈祥的面容.一个个的眼里都含满热泪……
接着,郭祥、老模范和卫生员小徐抱着慰问品来到重伤员跟前.这些重伤员听说是来自祖国的慰问品,都挣扎着要坐起来接受.尽管老模范再三劝阻,有几个重伤员还是坐起来了.其中一个伤势很重,挣扎了几下没有坐得起来,他一连声叫着:
"小徐呀!小徐呀!你快把我扶起来呀!"
"你的伤这么重,干吗非要起来呢?"小徐劝解说.
"不行!不行!"他固执地说,"我是一个战士,我这样躺着对祖国是不尊敬的!"
郭祥、老模范和小徐只好把他扶起来,他接过慰问品,用双手捧着毛主席像,充满感情地说:
"祖国呀!祖国呀!……只要我有一口气,我就要永远永远保卫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低声地啜泣起来.感动得老模范、郭祥和小徐都禁不住洒下了热泪.老模范叹息道:
"郭祥,你看我们的战士对祖国的感情多深呵!究竟有多深,我看谁也量不出来."
"这就是我们的战士!"郭祥说,"我相信,就是今后比现在还要艰苦残酷100倍的环境,就是比美帝国主义还要凶恶的敌人,也是不可能征服我们的!"
老模范和郭祥一起回到指挥窒里.郭祥低声地问:
"上级有什么指示没有?"
"你们好好准备吧,只剩最后两天了."老模范附在他的耳朵上悄声地说.
"我们一定要把他们彻底砸烂!"
郭祥仰仰脸,指指头顶上的敌人,他的拳头"砰"地一声砸在那张松木桌上,把步谈机员小马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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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反击
第二天,整个坑道就投入大反击的动员准备工作之中.
晚上,郭祥亲自进入二号坑道,对三连的准备工作进行检查.尽管郭祥不是第一次来,同忐们对他们的"老连长"总是特别亲切和热烈.这次慰问团送来的水果糖和香烟,战士们出于对祖国的那种特别纯洁和深厚的感情,是看得极为珍贵的,有人拿出糖来吃上一块,或只咬一小口,就赶快包起来.香烟也不轻易抽.今天郭祥来了,这个掏出一支,那个又掏出一支,一下递过好几支来.郭祥笑着说:
"我一个人有几张嘴呀?"
可是,人们还是硬塞给他,纷纷说:
"你慢慢抽.这是祖国人民送来的烟哪!不简单哪!"
"别老卷你那个大喇叭筒了!"
郭祥眼看见小杨春在人丛里也抽起烟来,就说:
"杨春!你干吗也抽起来了?"
"我倒不是想抽烟,"杨春说,"我一看这个烟嘴上'祖国——我的母亲',就想抽一口!"
人们笑起来.
连队的"文艺工作者"小罗,本来是挺能抽烟的.尤其是当他要"搞创作"的时候,简直是一支接一支,可是现在却一口也不抽.郭祥惊奇地问:
"小罗!你怎么不抽呀?"
"我不大想抽."小罗说.
"不是不想抽,是含不得抽呵!"小钢炮笑着说,"人家为了这烟,还专门作了一首诗呢!"
"什么诗呀,你念念,我听听!"郭祥笑着说.
小钢炮说:"还是我替他念吧:
"千里送来光荣烟,祖国的情意重如山.
等我立功那一天,把它叼在嘴上边.……"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郭祥说,"对祖国就是应当有这种感情.一个战士对祖国对人民没有感情,那还叫什么战士呀!这次祖国人民来慰问我们,我们就应该把大反击的任务,完成得圆圆满满的,打得干干脆脆的,漂漂亮亮的.……小罗,来来来,咱们也别干着,你先抽我一支!"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支递给小罗.小罗点上烟,喜滋滋地问:
"老连长!听说这次反击,咱们的'大洋鼓'(当时对火箭饱的称呼)也要参加,是真的吗?"
"是真的!老模范亲口对我讲的."
小罗拍手笑着说:
"那可太好了!这一下可要把敌人砸扁啦."
"叫敌人也尝尝我们大家伙的滋味吧!"人们纷纷地笑着.
"可是找们当步兵的,不能单纯依赖炮火."郭祥说,"无论多么厉害的炮火,都很难完全摧毁敌人的工事.我们还得做好一切准备.这次战斗可不同哇,祖国的亲人们就在旁边站着哩,瞅着我们哩!这次是只能打好,不能打坏,攻不下来,啃也得啃下来!"
"没有问题!参谋长,你就到时候看吧!"战士们充满信心地说.
连长齐堆和指导员陈三,也插进来说:
"参谋长!你就放心吧!咱们红三连决不能给祖国的脸上抹黑!"
郭祥见大家情绪很高,决心很大,心中很是高兴.他望了望齐堆和杨春,神秘地笑着说:
"有一个想不到的好消息,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们,好保持个突然性.算啦,我现在就告诉你们算啦!……"
"你不说我也知道."齐堆笑着说,"是不是慰问团带了几个文工团来祖国的许多著名演员也来了?第一届慰问闭就来了不少嘛!"
"不是,不是."郭祥摇摇头,笑着说,"你根本想不到:杨大妈来啦!还有你那位'志愿军的未婚妻'也来啦!就住在无名山咱们师部那里."
"哎呀,我的参谋长!"齐堆笑着说,"你大概又是做鼓动工作吧?"
"什么鼓动工作?你是怎么看待鼓动工作的!嗯?"郭祥横了他一眼.
"不会!不会!"齐堆仍旧摇摇头说,"要说大妈,那倒有可能.因为办农业合作社,她是个带头人.至于说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
"噢,瞧你这个脑瓜!"郭祥用手点着他说,"参加革命这么多年,你还轻视妇女呀!嗯?现在全国谁不知道有一个'志愿军的未婚妻'呀!"
齐堆笑眯眯的,不言语了.
"要是俺娘来了……"杨春思忖着说,"什么情况该反映,什么情况不该反映,希望首长们掌握着点儿!我自己倒没什么,还有一个集体荣誉的问题."
"这个事儿可不好掌握."郭祥说.
人们笑起来.
郭祥发现,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刘大顺老在他旁边转来转去,像有什么话说,郭祥就问:
"大顺!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啥事儿."他说.
可是,在郭祥离开大伙往回返的时候,又发现他跟着自己.郭祥收住脚步笑着说:
"大顺!你到底有什么事儿呀?"
"也……也没有什么大事儿."他腼腼腆腆地笑着.
郭祥知道他的特点,有什么心事且不容易说出口来,就说:
"有什么事儿,你就直出直入地说吧!"
大顺红着脸,磕磕绊绊地说:
"我从祖国回来快半年了,这期间也没摊上什么任务……"
"你不是带着小部队出去好几次吗,怎么说没摊上任务呢?"
"不是这个,我是说没取得什么成绩."
"那也困难."郭祥笑着说,"要是每一次都抓60多个俘虏,那美国兵早叫你抓光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对祖国的贡献太小太少了."他的声音里充满着难过,"上次回国,祖国人民对我们太热情了,这些事儿我至死也不能忘.现在祖国人民又派了亲人来.我觉得祖国人民的恩情,就是粉身碎骨也报笞不完!……"
"对!大顺,你说得对!"郭祥激动地说,"你这个想法,我也有.想起人民给我们的,我们对党,对祖国,对人民的贡献确实太少了."
刘大顺得到上级的理解,脸上流露出高兴的神采,又接着说:
"我希望,这一回有什么艰巨的任务,你想着我点儿……"
郭样紧握着他的手,说:
"还有什么问题吗?"
刘大顺欲言又止,脸憋得像块红布似的,终于没确说出口来.只是说:
"别的……以后再说吧!"
第二天,也就是坚守坑道的第25天,大反击的全部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在这以前,为了弥补前沿坑道兵力的不足,叉有一个连队乘深夜突过敌人的封锁,分别进入两个坑道.这样,第一线的突击力量就更加充实了.黄昏以后,人们就静静地坐在坑道两侧,等候着进攻的号令.郭祥坐在指挥室里,早早地就戴上了耳机,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整个坑道里静肃无声.只有那只马蹄表在嘀嗒嘀嗒地走着.当它那细长的红秒针刚刚移上10点整时,只听团长高喊了一声:"开炮!"几乎与他的喊声同时,头顶上响起了天崩地裂一般的爆炸声.挂在壁上用弹箱做的碗柜,咣啷一声落住地上,小搪瓷碗叮叮当当到处乱滚.小油灯也被震得从桌子上跳起来,翻了个跟头摔在地上熄灭了.开始还能听出炮弹的个数,随后就轰隆成一片,越来越急,越来越猛.坐在坑道里的战士们,像坐上一只被狂风大浪摇撼的小船不绝地颠簸着.
为了这一天,人们苦熬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呵!终于这个令人振奋的时刻到来了,到来了!如果不是在狭窄拥挤的坑道里,人们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整个的坑道传过一阵兴奋的低语声:
"你听,这劲头多大!是我们的大家伙发言了吧?"
"嗯,准是'大洋鼓'参加了!"
"我们的炮兵太棒了.我主张首先给他们立头一功!"
"哈哈,叫敌人也尝尝我们炮火的滋味!"
坑道口炮火的闪光就像打闪一般.借着炮火的闪光,郭祥瞥了战士们一眼,一个个的脸上都闪耀着兴奋的红光,有的紧拦着冲锋枪,有的攥着揭开盖子的手榴弹,像搭在弦上的利箭,只要一松手就会飞出去.
耳机里传来团长洪亮的嗓音:
"金沙江!金沙江!快要开饭了,筷子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吗?"
"完全准备好了!"郭祥大声回答.
"不要随便行动!听我统一的号令!统一的号令!你听清了吗?"
"听清了!井冈山!我听清了!"
郭祥知道,团长是再一次提醒自己,按照原定计划严格执行.因为根据事先了解,在山背后一个死角里有敌人一个屯兵洞,只要我们的急袭的炮火一停,敌人就会从那里钻出来,乘我立足未稳进行反扑.前次反击未成,这是重要原因之一.因此,团长再一次地提醒他.
炮火进行了20分钟的急袭后,开始延伸.这时坑道口就有一些战士纷纷地站起来.郭祥厉声喝道:
"那是谁?不要乱动!"
果然,我们的炮火延伸射击一段之后,又突然调过头来,进行第二轮的猛袭.曲射炮火也不绝地落在山背后的洼地里.
当第二轮炮火刚一延伸,耳机就传过来团长极其兴奋的喊声:
"开——饭!金沙江,开饭哪!"
"同志们!冲——呵!……"接着,郭祥也发出几乎用他整个的生命凝成的喊声.
战士们在疙瘩李、许福来的带领下,像小老虎般地跃出坑道,按照预定计划冲上山头.山顶上顷刻响起一片手榴弹的爆炸声.仅仅经过20分钟的战斗,一号坑道的顶部就宣布占领了.
但是,一号坑道顶部的山头却尚未得手.郭祥立即跑出去,在山腰上的一个弹坑里找到了齐堆和陈三.郭祥严肃地问:
"齐堆,怎么还没有攻上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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