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1日(星期四)23:00
今天一定要去医院。
腰部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很多,但弯腰时还是痛,还伴有轻微的麻木感。这些症状,希望能再好好检查一下。
"只不过是在柜子上撞了一下,不会有什么的。"
丈夫虽然不理睬,但我还是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说:"下午我过去。""好吧。"他勉强同意了。
我觉得有一种他毕竟不愿把争执扩大化的感觉。
把孩子和丈夫都送出门后,我开始准备去医院。
首先,进到自己的房间,镜子里映出的是,生过两个孩子、面容憔悴的四十岁女人。
下眼帘松弛,还有细小皱纹,黑眼圈儿隐隐可见。即使再精心化妆,也不可否认已经到了青春渐渐流逝掉了的年龄了。我为"抗衰老"等漂亮的宣传词语而激动过,购买高级化妆品,每周两次去美容院做护理,结果只能是一个短暂的安慰。
说到底,这样的结果从一开始就知道。纵然是知道,为了平静自己对失去的青春的焦虑以及对青春的留恋,也许这些方法都是不可避免的。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自欺欺人,在这一瞬间,还是祈盼现在的自己能是在今后的人生中,最年轻最辉煌的。
尽管如此,也许是睡眠不足的原因,双眼无神。在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时,自虐性的被害妄想症在不断地膨胀。
然而,我并不服输。在任何人的眼里,我是院长夫人,那个女人不过是我丈夫手下打工的一个职员而已。
果然,或许是因为有一种没人能看到自己的日记的安全感,妻子把自己对年龄的极度不安如实地记录了下来。
不用说,男人对年龄的增加也感到不安,但对外观或容貌,并没有如此的烦恼。恰恰相反,有时,现在说壮年时,意味着比年轻时还更有自信。
四十五岁的男人和四十岁的女人相比,仅仅从肉体本身来看,或许男人的烦恼要少一些。
即使这样,省悟想,感到姿色已衰的妻子,突然改变态度,以"我是院长夫人"自居,仅此就挺可怕的。
二十一日的日记还这样写道:
我要去医院,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是去跟丈夫和那个女人见面。
总之,应该最大限度地展现自己的美丽,精心化妆后,把头发高高盘起。上衣是刚刚做好的淡紫色真丝衬衫,下身是黑灰色的紧身裙。特别在胸前,漂亮的乳沟与锁骨巧妙地结合,尽量露出V字线条的高雅,在它的中间,佩戴着嵌有四个花瓣的钻石项链,更显得光彩夺目。
裙子是稳重的深色,裙摆在走动时,像摇摆的美人鱼,更强调了成熟女性的味道。
再次站到镜子前,镜子里映出了苗条的身材,不由得有些自得,我是不会中年发胖的!增加了自信后,又选了只合缝严密的黑色小手提包,同时配上黑色的翻毛一脚蹬皮鞋。上下雅致。这种高质量的打扮,不仅仅是雍容高贵,而且还增添了很有教养的印象。
我是看病去的,穿得太艳了不好吧。衣着好像不在意却很有品位,要从衣装上流露出平常就很高雅。
至少要显示出我是"成熟的女人",而且是"院长夫人",即使她使出浑身解数也追不上我,动摇不了我。
终于,妻子要和诗织见面了,就像"严流岛决斗"①的场面那样,省吾简直快要窒息了。
万幸还是不幸?那时省吾坐在院长办公室,没有看到两个人的决斗场面,但日记里写得很明确。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决定午后一点多出门。到医院开始门诊的两点,我已经到达医院所在的大楼前。把汽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后,坐电梯到了七楼,一出电梯,就看到护士长已经站在那里。
"夫人,您来了。"
我事先与护士长通过电话,告诉她我今天要去医院这件事,所以她已经在等我了。
看到写着"挂号处"字样的地方,确实有个女性面朝这里坐着负责挂号。
细长的脸型,头发从中央左右分开,长度大概到肩,发梢垂落在白白的胸前,还微微卷着弯儿。也许原本就白净,妆化得并不很浓,一双明亮的眼睛映出了她的年轻。
她就是用色相勾引自己丈夫的狐狸精吗?我想到这里朝她望去,她马上站起身来,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大概,她知道了我是院长夫人。我也轻轻回敬了一下。护士长对那个女人说:"把夫人的病历卡拿出来。"
这个负责挂号的女人好像已经准备好了,立马把手里的病历交给了护士长。
"那么,夫人,我带您去诊室。"
病历上写着我的名字,但年龄和地址都空着。
"您这边请。"
我按照护士长的手势,从挂号窗口前边穿过时,这个女人再次把头深深地低了下来。
能看到的,仅仅是她很有礼貌地对院长夫人表示的敬意。
然而,她耳垂上吊着的耳环,无疑是丈夫去冲绳时在恩纳村玻璃工厂买的礼物。虽不能确定,但与当时买的东西非常相像。
事到如今,毫无疑问她就是丈夫的情人。
"真没想到。"省吾不由自主地嘟囔了一句。
那天,诗织戴的是我在冲绳为她买的耳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纯属偶然。我不认为诗织会有那样的恶意,诗织不是那样的女人。
但是,现在面对日记本,他又能怎样呢?
就这样穿过候诊室,我跟在手拿病历卡的护士长后面,不紧不慢地走在走廊上。
护士长什么也没说,但她似乎明白我已经知道了挂号处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即使这样,在我要来的这天,她还戴着我丈夫送给她的耳环,真是厚颜无耻。
她外表上看上去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但很明显,那是在向我挑战。
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得到了院长的宠爱。难道她想这样告诉大家吗?
但是,即使她有意在医院戴上那个耳环,自封为院长太太,也并不是周围所有的人都能容忍。
也许护士长察觉到了我心中的不快,她改变了话题,奉承道:"您今天的服装非常高雅,非常适合您。"
我虽说着"谢谢",可耳垂上的耳环还是从脑子里抹不掉。
但是,护士长只是漠不关心地向前走着,在清楚地看到挂有"诊室"的牌子的房间前停了下来,房门洞开着。护士长朝我看了看,就面对开着的门说:
"院长,您夫人来了。"
然后,护士长用手招呼着我:"请吧。请进。"
我进去后,丈夫只是"哦"了一声,头也没有抬,看着桌子上的书。
我上次来诊室坐在丈夫的面前,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那次,由于感冒加重咳嗽不止,丈夫给我做了胸部X光透视以及血液检查等。
结果没有什么大问题。那时不像现在,我还是非常信任丈夫的。虽然他有时回家也很晚,也能感觉到他可能在什么地方拈花惹草,我觉得他不过是玩玩而已。
现在,他倒好,竟然肆无忌惮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包二奶……
我拿眼睛瞪着他,他好像感觉到了,终于抬起头来,礼节性地"嗯……",点了点头。
省吾想到,三天前,妻子出现在医院时,摆出一副若无其事样子的她由护士长带进诊室,原来她的目的是为了调查诗织的。
当然,我当时多少也觉察了一些,但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观察得那么仔细。与其说是来医院看病,还不如说是来找诗织的。
诊室里丈夫与我面对面,他有点儿难为情似的把目光移开,对护士长说;"带她去放射科拍个片子。"
我不禁说了句:"不过……"
在这之前,难道不应该先看看疼痛的部位或后背吗?甚至应该问问,为什么会腰痛?听一听原因,等等。
当然如果问到这些,就会知道吵架的理由,所以他才决定马上让我去放射科。
即使这样,我还是问了句:"没关系吧。"丈夫马上回答:"没什么大毛病。心理作用。"
刹那间,我诙谐地回了句:"是啊,心理作用。"然而,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这种草率,随随便便的话语算是什么呀?姑且抛开夫妻两个人,就是护士长或两个护士在旁边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不是太没有同情心了吗?
连她们都能感觉到我们夫妻之间的冷冰冰的空气。
即使这样,我还是对丈夫行了个礼站了起来。
看到这儿,护士们也都鞠了一躬。而这时他的手却已经去拿下一个患者的病历了。
或许丈夫是不好意思?即使这样,也太不在意,太冷淡了。
与丈夫的乏味相比,放射科的技师藤谷就显得很体贴。他同情地对我说:"很难受吧?"他从腰椎和骨盆的正面、侧面等各个角度拍了照片。
还有,以前就认识的经验丰富的上冢护士,她在化验室给我采血后,担心地说:"您比以前瘦了一点儿。"
我真想说:"是啊,因为我丈夫的缘故。"但还是忍住了,只是点了点头。她又说:"可您是越来越漂亮啦。"
虽知道是奉承,听到赞美话后还是有点精神焕发。
"总之……"省吾叹了一口气。
妻子来到医院,没有什么好事。上次也是一样。诸如挂号处的花不好看呀,年轻护士的裙子太短了呀,等等。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也许这样她本人就满足了。院长夫人的话,不敢无视,但照着做又会带来很多麻烦。
这次她虽然没有这类的牢骚,但却感觉到了她对自己和诗织的愤怒。
今后会怎样呢?现在,省吾心里一片空白。
胸部透视和血液化验大约用了一个小时,再次回到诊室后,丈夫看了X光片,说:"哪儿都没有问题。"
那么,这疼痛是怎么回事呢?我把手放到了腰上。他说:"再开点儿新药,贴上就会好的。"
"但是……"
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结果,而是为什么说没关系的理由。如果看片子哪儿都没问题的话,是肌肉或者神经痛吗?那么,该怎么做呢?希望能解释得具体一点儿。
说出"哪儿都没有问题"不是暗示着"赶快回家去"之意吗?
这就是丈夫对妻子说的话吗?其实,我们两个人的对话,让旁边护士们的脸上流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护士长,这个……"为了把还没有离开的我赶走,他把我的病历递给了护士长,装着很忙的样子指示旁边的护士叫下一个患者。
"知道了。"
我干脆地回答后站了起来,没有理会丈夫就出了诊室。
在场的护士长当然还有护士们,她们看出了我们之间的不和。
但我并不在意。感到尴尬的人应该是每天要跟她们接触并一起工作的丈夫。
傍晚,护士长按约定,打来了电话。
"就是那个挂号处的姑娘。您已经知道了吧。"她说。
这是关于丈夫情人的汇报。
果然,护士长向妻子汇报了自己与诗织的事。从她的态度上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太大意了。省吾一边拍着自己的头,一边翻开了新的一页。
9月22日(星期五)24:30
中午刚过,护士长打来了电话。也许在医院内打电话不方便,电话里能听到远处街道的嘈杂声,好像是用公用电话打的。
她说:"就我所知道的情况,我向您汇报。"
护士长事先说了这句话后,说对方叫"香田诗织",二十六岁。
去年九月进的医院,虽然已经一年了,实话说,我一点都不知道。
本来,只要有人事调动,丈夫就会说"这次,哪个护士辞职了","某某某会进来"等,而叫香田的女孩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样看来,丈夫是一开始就居心不良地追求她了呢?还是在那以前他们就有关系?
护士长说:"以前她好像在世田谷的国立医院工作。因为她会做医疗保险方面的工作,院长把她弄过来的。"
一般情况下,医院招收职员时,都是在与医疗相关的杂志上刊登广告,也有个别的是通过介绍进来的。
然而,作为院长的丈夫,他直接把人弄进医院,比较反常。
"那么工作态度怎么样?"我问道。
护士长支吾着说:"这种事情不太好意思说。"
我说:"没关系,直说吧。"她终于开口了。
"嗯,每个月处理医疗保险账务时,经常是她一个人留下来加班。为此,她有意拖延处理这些事,好像她跟院长两个人还曾经一起开车去过保险事务所。
处理医疗保险账务最繁忙的日子是每个月初的三、四、五日。那时,丈夫总是说"太忙了",常常是深更半夜才回家,难道是在跟那个女人见面吗?
"别的呢?"我强压住内心的愤怒追问道。
"这个……"护士长重复了两遍后压低声音说:
"她,经常进出院长室。当然也许是因为医疗保险账务跟院长碰头,但是其他职员,几乎没有一个人单独进去过……"
"哎呀,错误呀……"省吾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嘴唇。
这样,护士长简直不就是个密探吗?就像妻子日记里写的那样,她是妻子自己安插进来的密探,而且她对妻子还忠心耿耿。
我多么愚蠢呀。
仅凭事务职员的身份进出院长室,是绝对不允许的。能自由进出院长室的女性只能是护士长以及秘书身份的涩谷。一个来医院才一年,二十六岁的女性能很随便地进出院长室,她真是厚颜无耻。
"那个姑娘住在哪儿?"我问道。
"是住址吗?"护士长又问了一遍,说,"就在代代木,医院附近。她说过。"
跟我预料的一样。我按照从干洗店取回的衣服上的标签,给那家店试着打了电话,确实是代代木,毫无疑问。
"详细地址知道吗?"
"这个,还不知道,现在还没查到那一步……"
"那好,明天查一查吧。"
我说到这儿,护士长又重复道:"这个……"
"我说的这些,希望不要告诉别人。"
我当然不会做对忠实自己的护士长为难的事。
"那么……"稍微停顿了一下,我又问道:
"关于跟这个女人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吗?"
"大家?"
"对,医院的职员嘛。"
在我的追问下,护士长含糊地说:"我觉得好像只有一部分人知道。"
然而,如果一部分人知道了的话,在那个小医院里,毫无疑问流言马上就会传开。说了这话后,护士长模棱两可地嘟囔了一句:"啊,也许吧……"
仿佛护士长在说话时,意识到了自己所说的这些事的重要性,她似乎有些不放心。
于是,我得说些安慰的话。
"谢谢啦。今天就这样吧。我明天等你的电话。这些事情都比较难办,真难为你啦。"
听了这番话,护士长可能稍微放心了一些。"那,我知道了。"说完她挂上了电话。
目击
从九月到十月,尽管有两三次台风已经接近了日本列岛,但都在未真正登陆之前,就消失在东边的大海里了。
进入十月以后,没过多长时间,终于迎来了秋高气爽的日子。
或许是与这种天气相吻合的缘故吧?不,虽然和天气的状况毫不相干,省吾的周围却也是一片平静。
其中最大的原因,是省吾一直畏惧担心的来自妻子的反击,竟然完全没有发生。
妻子闯入医院来见诗织,并从耳环等物件确认了与自己丈夫交往过密的女子。同时妻子和护士长也通过气,因而对于诗织是自己情人一事,妻子也一定知晓了。
果真如此的话,这件事就绝不会像平常那样不了了之。省吾意识到,一场铺天盖地的风暴的来临好像已不可避免。
然而,妻子就像忘记了诗织这件事一样,什么话也没有说。完全和以前一样,淡然地做着家务,照顾着省吾的衣食起居。
妻子的态度虽然并不比以前热情,却也谈不上多么冷淡。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的地方的话,那只有一点。那就是无论晚上自己回家多么晚,或是烂醉如泥,妻子都既不埋怨也没有表现出不愉快的脸色。这种与其说是和谐宁静,不如说是妻子对自己漠不关心更为恰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因为比以前自由了,所以干什么事情都比较方便了,然而省吾却总是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妻子见过诗织本人以后,丧失了与其争斗的勇气了吗?妻子和诗织的会面,前后有两次。先是来拍腰部的X光片的时候。第二次是从插花教室的回来的途中顺便来医院送花的时候。那时妻子并没有见自己就一个人回家去了。难道是由于这两次见面,面对比自己年轻的女性,妻子感到无能为力、彻底认输了吗?
可是,心高气傲的妻子会草率地认输吗?令人难以置信。
该不是妻子现在先装出一副老实的样子,然后寻找机会加以反击吧?虽然目前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要让人放下心来显然为时过早。
正如晴空万里的秋日突然袭来台风,会带来更大的灾害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妻子就会突然爆发起来,给我们致命的一击。
省吾一边警告自己,一边观察着妻子的动静。
即便如此,要想真正知道妻子心里想什么,还是只有看她的日记。只要读了日记,就自然会看清楚这种平静是真是假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想看日记。省吾苦思冥想地寻找着各种机会,然而周末要临时出诊和高尔夫,还有与诗织的约会等,怎么也抽不出空闲时间来。
这样过了半个月,到了十月的第二个星期天,下午开始,太要去参加足球班的集训,妻子便也一起跟着出门了。
企盼的机会终于来到了。
就像了解省吾的心情一样,妻子床垫下面的日记本,给出了丈夫一个确切的答案。
9月25日(星期一)22:30
"妈妈,哎,妈妈……"
突然被女儿的叫声惊醒,回头一看,锅里的水眼看就要溢出来,我慌忙关掉了炉子上的火。
"啊!你回来了。对不起。怎么啦?"
"又是……"撅着嘴叹气的女儿正站在我的旁边。
"我觉得妈妈最近有点儿怪。"
女儿放学从学校回家,就站着,一边抓着餐桌上的点心,一边窥视着我的脸。我说这样吃相不好看,女儿便不耐烦地坐到椅子上去了。
"为什么?"我问女儿。"每次跟妈妈说话时,妈妈总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一听女儿说这话,手里拿着游戏机遥控器的儿子也从隔壁房间里出来凑热闹。"是呀,妈妈,最近老是在发呆。对吧,姐姐?"
"太你住嘴,你游戏机打算打到什么时候呀!"我不由自主地训斥说。女儿却护着弟弟,窥视着我的脸说:
"太说得对。最近妈妈动不动就发火……为什么呢?"
"别管妈妈的事情,赶快去把你的制服换了!"
总算打发走了女儿。一想,确实最近没有和孩子们认真地谈过话。
脑子里整天都是丈夫和那个女人的事情,跟孩子们谈话时自然心不在焉。我一边觉得不能这样,一边却往往因为一些小事情而动感情,不由自主地发脾气。
表面上看去很恬静的妻子,没想到竟然也这样容易被感情所左右!我更没有想到妻子竟然向孩子们撒气,孩子们确实很可怜。
不管怎么说,这种情况显然是因为妻子见到诗织以后,明白了诗织和自己的关系而致。想到这些省吾不由得感到很难受。
9月27日(星期三)23:20
自从见到她以后,我就一直睡不着觉。为了不被丈夫发现,我到附近的药店买来了安眠药服用。
每天只是为了解渴我才补充些水分,其结果是,我的体重在一个星期之内减轻了三公斤。
洗过淋浴以后,我一边擦着身体,一边看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锁骨窝好像被刀剜过一样深陷了下去,肩膀失去了往日的圆润,骨头开始凸显出来。同时两边的胸脯下面也看得见肋骨了,仅仅这些,就像一个老太婆。
由于生过孩子,下腹部上有许多条白色蚯蚓状的妊娠纹;或许是因为母乳喂养孩子的缘故吧,乳房也耷拉了下来。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裸体了。
尽管绝经可能是五年或者十年之后的事情,然而对一个女人来说,不能不说已经进入了令人感到绝望的年龄。
如果说这个失去了青春的身体,是促使丈夫滑向年轻女人的原因,那么,为丈夫生养孩子的代价未免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