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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绽放的幸福

_4 杜若秋(当代)
舒清自动忽略掉小高前面的那几句话,她好笑又好气的拍了小高一下,“什么马屁啊,这么难听。咱俩可都是人类啊,我要是成了马,你一样逃不掉。你说你这不是成心在骂自己嘛!”
小高一愣,在舒清的提醒下也醒过味来,顿觉自己的话确实好笑,不由得“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马就马吧,那咱俩团结起来,以后要是有谁敢欺负咱,咱俩就尥蹶子踢他。”小高自我解嘲说。
“切,我做人还没做够呢,你要做马你自己做好了,别拉上我。”
两个人说说笑笑着,相互打趣。
第 22 章
第22章回到办公室,老杨告诉舒清,方才她出去的时候,她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可能打电话的那人有很急的事找她。
舒清的手机就放在抽屉里,她拿出来一看,又是乔逸征打过来的,忙回拨了过去。
乔逸征告诉她说,一会儿等下了班,他就去接她,叫她在办公室等着。
舒清忙说:“不用管我,你自己先回去就行。到时下班我再搭叶矿的顺风车就好了。”
乔逸征便有些不悦的说:“我这不是有时间了嘛,我去接接你还怎么了。别老麻烦人家叶矿,那不好!”
舒清不禁喷笑,什么麻烦人家不好,不就是又犯小心眼了嘛。真是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却整天防我防的跟个什么似的,什么人啊!
既然这样,舒清就赶紧上楼去找叶志诚。之前两个人已经说好了的,等下班的时候一起走,现在不搭他的车了,那得和他说一声。
叶志诚看到舒清进来,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原来快下班了。他还以为是舒清来催他的,便说:“你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关机。”说着就去关电脑。
舒清不好意思的解释说:“不是的叶矿,我上来是要和你说一声,等一会儿乔逸征他来接我,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叶志诚放在鼠标上的手一顿,随后点击了一下“关闭”。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说:“我知道了。”
室内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尴尬,舒清感觉心里一紧,想着既然说明了,那自己还是回去算了。待转身往外走的时候,看到叶志诚的办公室摆放的沙发旁堆了几个大盒子,便好奇地问:“叶矿,这些家具用品都是你刚买的?”
叶志诚听到她问话,也转过脸来瞅了瞅,说:“唔,过两天我父母和姗姗就过来了。家里缺这些东西,又不能等我父母来了再买,所以今天我自己先去买回来了。谁知道碰上下雨,一时也没法提回家,只好先堆在这儿了。”
舒清一听叶志诚的女儿要来了,马上来了兴趣。先前自己还给她参谋了两身衣服呢,也不知道穿着合不合身。那个姗姗长得像她爸爸还是像她妈妈呀,真好奇!
“姗姗要来了?太好了。上次买的那两套衣服她穿着还行吧?”
一提到女儿,叶志诚的情绪一下就提了上来。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说:“唔,我还忘了跟你说声谢谢呢!你眼光确实很不错。衣服姗姗打电话来说,她非常喜欢,还说很多人见了都夸她穿着像是小公主。”
谁都愿意听到表扬,舒清自不例外。受到夸赞,她心里美滋滋的,便有些得意洋洋的想,那是,她舒清的眼光自然是不错的,买衣服的水准在单位里都是排的上号的,要买几件小孩子的衣服还不简单。
“那等姗姗来了,我再带她去买几件吧,上了学衣服脏的快,换的也勤,多买几件也好替换。”
叶志诚望着舒清的脸的眼睛烁烁发亮,“好啊,我正愁这些呢。你如果不嫌麻烦,我想再拜托你件事。”
“除了衣服鞋子,你能不能带她再买些其他小女孩用的那些小玩意。我对那些东西一窍不通,可是又见这里的小孩子都有,怕姗姗来了也想要。”
“好啊,没问题的。既然做了好人,那我就干脆做到底吧。我就利用开学前的这段时间,带着姗姗四处走走,熟悉熟悉环境,也好叫她早点融入到这里。我猜你也没有时间陪她到处逛,要是信任我就把她交给我好了,你安心上你的班。”
叶志诚显然没有料到舒清会有此一说,一时激动,或者说是感动,他站起身走到舒清面前,黑脸泛着紫红,紧紧盯着舒清的脸,说:“你是个好女孩,舒清!”
舒清直到下了楼还在觉得热血沸腾,脚步飘忽,就像是踩在了棉花套上。真是太意外了,虽说和叶志诚的关系现在仍然是定位在上下属的位置上,但是舒清也明白,其实叶志诚在对待她的态度上还是和别人明显有些不一样的。可是即便这样,一直以来,她也未曾得到过叶志诚的表扬或者称赞一类的好话。现在却只是因为说了几句要帮他照顾她女儿的话,就得到这么高的评价,简直叫舒清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看来他真是很疼爱这个女儿。
这就更激了舒清对姗姗的好奇心,真盼着那个小女孩早点来,她就可以好好的探寻探寻,看这孩子身上到底有何魔力,能叫一向不苟言笑,不轻易夸人的叶志诚能够如此。
下来楼,就看到乔逸征的车子已经停在了大门外。路面上的积水已经散去,可是因为积水太深,许多地方稍浅一点的花坛里的泥土被雨水冲刷了下来,再被行驶的各种车辆一搅和,便顺着积水流的满路面都是。
舒清小心翼翼的踮着脚,专找泥巴少一些的地方走,以免鞋子弄上湿乎乎的泥巴,脏不拉叽的。好不容易来到车跟前,打开后车座的门,却看见乔逸征下巴上一圈青青的胡茬,原本梳理的非常有型的头发此刻变成了短短的小平头,白眼球上都是红血丝。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舒清竟然从他脸上看到了拼命忍住的狂笑。
坐进去后,本来还想好心好意的问候一声,可是见了他这模样,舒清白了他一眼:“一副贼眉鼠眼的,干什么?”
乔逸征嘴角一咧,笑吟吟的说:“我本来都等得不耐烦了,想着你怎么还不下楼,就看见一只小灰兔蹦蹦哒哒的从里面跑出来,还知道专挑干净地方走。你说好不好笑?”
今下午舒清为了方便,换了一套浅灰色的短袖中裤,一听就知道乔逸征把她比作了兔子。不由撅起了嘴,瞪着眼睛,不过也就仅限于这些动作,前面不是还有位司机大哥吗,舒清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找乔逸征理论,便把头扭开看着车外,故意不去搭理乔逸征。
搁在座位上的左手忽然一热,就被人握在了掌心中。感受着热源,舒清的嘴角便情不自禁的翘了起来。慢慢的将头回转,对上那双充满渴望的目光,抿嘴一笑,旁边坐着的人所有的疲倦和不适便融化在这笑容里。
回到家后,舒清先把乔逸征的拖鞋拿出来放到他脚下,再换着自己的。顺便问:“头发怎么了?咋就成了这副模样?”
乔逸征抬手摸了摸头顶,叹口气说:“这不是昨晚抢喷的时候不小心刺上原油了嘛,没办法,今上午只好全部理掉了。唉,我那有个性的发型啊,什么时候才能再留得起来。”
舒清“嘁”了一声,拿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说:“还能油嘴滑舌,看样子你还是不累。去,赶紧洗个澡去,浑身一股油味加臭汗味,熏死了。”
“这叫男人味,懂吗?不信你再问问,是不是闻到男子汉的味道了?”乔逸征死赖着猛往舒清身上靠,吓得舒清扭着鼻子,含混不清的说:“唔,讨厌死了。能不能有个正形啊?惹恼了我,小心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乔逸征“哈哈”大笑,哼着歌进了卫生间。待脱下身上的衣服,从里面扔出来,一边嚷着:“这身衣服不要了啊!给扔了吧。”
舒清捡起扔到地上的衣服,看了看,好好的哪也没坏,不就是有味道嘛,洗洗就好了,干嘛不要,真是个败家子。
乔逸征平时穿戴极为讲究,所买的衣服大都是各种名牌,价值不菲,所以他容不得瑕疵。今天能把这身衣服穿上一整天,可见也够难为他得了。
舒清瞅着衣服眼熟,再定睛仔细一看,原来是去青岛时买的那套。一共花了近两千元呢,没穿几次,就不要了,真是比女人还败家,这都是从小家庭太优越惯出来的毛病。舒清不舍得扔,便往盆里倒上洗衣液,接上水,再将衣服泡进去,一会儿洗出来保证跟新的一样,再闻不到异味。
搓洗着手里的衣服,舒清一下子就又想到了在青岛的那次,她曾经问乔逸征,上大学时有没有他看得上或者看上他的女孩子。那是她第一次问涉及到除她以外的感情生活,可是当时的乔逸征选择了沉默,而当时的自己,也是下意识的没有追问。难道那时的自己,潜意识里就已经存了一种他曾有过故事的念头,因为害怕真相,所以才不愿去追问,而是选择了逃避问题吗?
(补全)
站起身来,临出房门前,舒清把空调的温度向上调了调,温度设定太低总是对身体不好的。只是这样一来,希望这家伙不要有所察觉就好。
掩上门,望着一桌子的菜,舒清也没有了胃口。一个人吃也没啥意思,干脆把饭菜重新端回厨房,盖进锅里,等乔逸征睡醒后一起吃得了。
主卧室的门是和客厅相对着的,客厅如果有什么动静,主卧室里听得一清二楚。舒清怕吵醒乔逸征,也不敢看电视,上网看了会儿新闻,游览了一下最新的秋季服装发布,同样觉得没意思。便想着自打从青岛回来,去到叔叔家里送下礼物到现在,有一段时间没和舒朗联系了,不知道他最近表现的怎么样。
自从因为乔逸征的疏通,舒朗得到从轻发落后,舒清为了不叫他再次走上不归路,便加大了和这个弟弟的联系的次数,时不时的向他询问一下工作和生活的情况。而且乔逸征也暗地里找到舒朗的领导,请他看在他乔逸征的薄面上,对舒朗多加提点。所以这段时间以来,舒清得到的消息都是说舒朗改变很大,在队里无论工作还是与同事领导的相处,各方面都有很大的进步。这令舒清感到莫大的欣慰,舒朗肯改过自新,那叔叔以后自然可以少操一些心,这对年事已高的老人来讲,无论是在身体还是精神上,都是极大的安慰。
待在书房里和舒朗通了电话,聊了一会儿两个人最近的情况,然后又老生常谈的一再的嘱咐舒朗,一定要安下心来上班,不要再想那些有得没得的事。也不要老惹老爸老妈生气了,能忍的时候就忍着点。舒清在电话这头淳淳教诲,舒朗在电话那头悉心受教。
只等舒清说的感觉口干舌燥这才停了下来,舒朗听舒清不再说话,便试探性的轻声喊了声:“姐?”
“嗯?”舒清回了声,看了看墙上的表,时间不早了,她考虑着要不要把乔逸征叫起来。否则,如果要他一觉睡到大半夜才醒,人也精神了,那下半夜的时间他干嘛去?这样绕来绕去的,生物钟都得被他打乱了。
“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我就挂了。”
舒朗犹豫了一会儿,考虑着要不要和姐姐说实话。不说,姐姐对他的好,怕是要辜负了。说了,又怕姐姐想不开,万一做出点啥事咋办。
“好了,就这样吧。我挂了啊!”舒清说着,就打算要挂电话。
“等等,姐。我,我还有件事想和你说一声。”舒朗一急,顾不得许多,忙喊住了舒清。
“到底什么事情,快说。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啦!”舒清见舒朗吞吞吐吐的样儿,有些不悦的责备。
“那个,那你和我姐夫最近的关系怎么样?他对你还好吧?”舒朗小声的,近乎神秘的问。
舒清愣了愣,她不意舒朗有此一问。舒朗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问起这些来,他是想要了解什么吗?又或者是他在外面听到了什么?舒清只想着舒朗忽然之间问的问题,却全然没注意到舒朗对乔逸征的称呼。若在平时,她一定会呵责舒朗,不准他乱喊。可现在这也只能说是,舒朗问的问题太意外,口气更是叫人暧昧不起来,这就一下分散了舒清的注意力。
“哦,还好吧。”舒清想了想,又说,“你一定有话跟我说对不对?有什么就赶紧直说,你在我面前说话还需要拐弯抹角的?”
“呶,咱俩先说好,你听了以后一定要保持冷静,千万千万别动气。回头你好好问问姐夫,可千万别和他吵啊!姐夫脾气急,你和他千万别来硬的。不过,要是他真对你做了什么的话,姐,你也别忍着。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出气。”
舒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可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他要告诉舒清一件什么事。舒清在电话里听得云山雾罩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从舒朗的话里嗅出点不寻常的味道,那就是乔逸征一定有什么事情叫舒朗知道了,所以舒朗才会这么担心她。
“这些以后再说。先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舒清有些迫不及待的打断舒朗的话,说。
“我听一朋友说的,说是姐夫的爸爸给姐夫找了门亲事。女方家里是地方的,他父亲是市人大的主任,在市里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那朋友还说了,姐夫和那女的见了一面,那女的挺满意姐夫的。姐,姐?”
舒朗把事情讲完,没听到舒清的声音,心里不由的紧张了起来,一迭声的喊着。生怕舒清一时气急,发生什么事情。
舒清此刻的确犹如五雷轰顶,一时乱了心神。舒朗告诉她的事情太意外了,意外到她根本就没有做好任何的思想准备。乔逸征去相亲了,这是她在听完这件事情后,传达到脑子里的第一个信息。而关于舒朗的那个朋友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还是舒清在努力了半天,好不容易把思维集中起来后才想到的。
她拼命的叫自己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对于萧紫涵的事情,既然自己都能做到冷静客观的去解决处理,那么现在的这件事情她一样也可以。舒清自以为能做到不啧不怒,可是当她开口说话时,她不知道,舒朗在她看不见的电话那头,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我,”舒朗强咽下一口唾液,说,“我的那个朋友的一个哥们儿的同学是姐夫他爸的秘书,消息就是从他那里传出来的。”
在外面嚣张跋扈,任意妄为的舒朗,心里使劲的虔诚的拜着阿弥陀佛。他从小对这个堂姐就是又敬又爱又怕,从来在舒清面前都是言听计从的,虽然很多时候做的是表面文章,这是舒清给他的评价。可是这个时侯的舒清,声音里明显的笼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不由得自小怕她的舒朗不胆寒。所以如今,他在现在的姐姐面前,表现的绝对的是一百分之一百的发自内心的敬畏。
“姐,也许事实不是这样的呢。毕竟咱们没有亲眼见到,也许是他们以讹传讹,把事情夸大化了。你别生气啊!万一是没影的事,那你再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得了,对吧!”舒朗试着开解道。
舒清一听就火大了,“没影的事?没影的事你还告诉我?无风不起浪。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了,跑来戏耍我的呢,啊?”
怒吼声吓得舒朗条件反射性的一缩脖子,一闭眼,说话就不那么利落了,“姐,你,咋这么大的火气啊!快赶上,姐夫了。”
舒清噎了一下,这才醒悟过来刚才的确火气太大,不该对舒朗如此的,他也是好心好意的怕她吃亏。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乔逸征在一起待久了,别的没怎么,这臭脾气倒是跟着学了来。
当下舒清放软了口气,歉疚得对舒朗说:“对不起,小朗。我,我刚才情绪失控了,你别往心里去。”
听得舒清口气软了下来,舒朗拍了拍胸膛,松了口气。然后很豪迈的说:“没事,咱姐弟俩谁跟谁啊!我绝对不会生气的。”
“可是我很生气。”舒清愤愤的说,“不和你多说了,我要去把那家伙揪起来问个明白,省得猜来猜去的,闹心。”
不等舒朗再做何反应,舒清就“啪”的一声,扣了电话。只留下舒朗一个人在那边握着手机,呆呆的发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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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舒清狠劲的拿手掌掴着乔逸征裸 露在毛巾被外的精 壮的胳膊,因为心中有气,所以掴起来也格外的用力,只听得乔逸征赤着的胳膊上一阵阵清脆的巴掌声。
“起床了,你听见没有,快点起啦!”
可饶是这样,乔逸征也不过是在嗓子眼里“哼、哼”了两声,也不睁眼,嘟嘟囔囔的说:“让我再睡会儿,啊,媳妇儿。”
呃……,舒清就跟被电流击了一下似的,半跪在床上的身体“噌”的蹦了起来,落在地板上,赧红了脸庞。这人是不是故意膈应她的啊,什么媳妇儿,都去相亲了还在这里和她充深情,莫不是在梦里梦到娶那个什么人大主任的女儿,叫的是人家吧。
舒清一想到乔逸征竟然背着她去和别的女人约会相亲,心里的火焰就“噌噌”的直往脑门儿上冒。萧紫涵的事情还没过去,这又冒出个相亲对象。关于萧紫涵的事情舒清觉得自己可以不去追问计较,毕竟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他们两个人也从那以后再没有过来往,事过境迁,再去揪着不放就没什么意义了。
可是这次的相亲不同,乔逸征现在还在和舒清交往着,天天嘴里唠叨的都是要和她过一辈子,可是转过身去,竟然跑去另觅新欢。这要置舒清于何地,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大家一拍两散,各自重新过回以前的生活,往后互不往来,再无牵扯。
而且,还有令舒清更堵心的。自从和乔逸征交往以来,那些之前就对他虎视眈眈窥视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接踵而来,没完没了。先是宋敏,接着就是张亚红,还有萧紫涵,现在又多了个主任千金。正所谓,青梅竹马、红颜知己、门当户对,一应俱全。这往后,还指不定再会出现什么。
舒清恼极,伸手去拽乔逸征的胳膊,“你别跟我来这套。快起来,我有话问你。”
乔逸征无可奈何,只好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慢慢坐起身来,用手揉了揉眼睛,再将胳膊撑过头顶,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其实方才舒清对他实施“暴打”时,他就已经清醒了,而且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舒清的怒气。虽然他脑子一时有点发懵,不知道舒清的怒从何而来,但是他自作聪明的选择了装睡,再半真半假的采取怀柔政策,以期望能够蒙混过关。谁知今天这个策略竟然失去了效力,没有办法,他只好起身。
“来,媳妇儿,有话咱坐下说哈!”乔逸征笑嘻嘻的伸手去拉舒清的小手,却不料被舒清反手一巴掌拍开。
“少来。别一口一个,媳妇儿、媳妇儿的。谁是你媳妇儿了!”舒清羞红着脸,啧道。她心里就纳闷了,听乔逸征口里出溜的挺顺口的一个称呼,怎么在自己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别扭,感觉肉麻兮兮的。
伸出去的手被拍开,乔逸征不怒反笑。“这还用问,我媳妇儿当然是你啦!别人想当我媳妇儿,我还不干呢。”
舒清马上抓住话头,斜睨着眼,问:“哦?是吗,还有人主动要做你媳妇儿,是谁啊?说出来听听。”
“呵呵,”乔逸征干笑着,说,“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嘛。哪有人啊。”
“哼,你别当我不知道。不就是人大主任的千金嘛,有必要隐瞒吗,乔逸征?你就算是和我实话实话了又咋了,是怕我会坏你的好事?放心,如果你嫌我碍事,只要你开口,我二话不说,立马走人,绝不给你添半点麻烦。你又何必这么掩掩藏藏的,光明磊落点不好吗? 认识那么久了,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女人,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一直牢记着自己的本分。你要我留下,我就会死心塌地的做你的情妇。你要我走,我马上就卷着铺盖走人,绝不拖泥带水纠缠不清。我都这样和你挑明了,难道还不够吗?你还要我怎么做,你说吧!”
舒清起先说的声音理直气壮,忿忿不平,可是随着话语越说越多,心里一直藏着的那份悲哀就涌了出来。想来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太忘乎所以了,竟然忘了最初她留在乔逸征身边的身份只是一个情妇,自己还竟真把自己当做一盘菜了。乔逸征就算是真要娶那位千金,她又能有什么资格不高兴,她有什么理由冲着乔逸征泄愤。
心里一多想,舒清于是越说就越觉得悲哀,越说心也越觉得酸涩,最后,声音里竟忍不住有些呜咽。
乔逸征初始还能笑眯眯的坐在那里一副有热闹看的欠扁的样,可是越到最后就越来越听不下去了,眉头也越蹙越紧。待到舒清话音一落,他脸色一黑,就想要发飙。可是还没等他的火气发出来呢,就又看到舒清眼圈一下红了,亮晶晶的泪珠在眼窝里打着转,眼看就要掉了下来。
只这一下,乔逸征所有的火气就全部被抛到了瓜哇国。他也顾不得许多,忙不迭的上前搂住舒清,慌乱的说着:“诶,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哭上了,啊?你说了这么多不靠谱的话,到现在了还认定我把你只当做情妇,那不是存心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他不说话倒还好,现在这么一说,舒清一整天憋在心里的压抑就像是火山爆发似的,一下子全部释放了出来。
“我是自作自受,呜呜呜……”
倾盆大雨冲垮了围堰大坝,洪水从决堤的缺口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舒清一扭身子,挣开乔逸征的怀抱,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手捂住面庞,不管不顾的坐在那里嚎啕大哭。
这一下直惊的乔逸征三魂丢了七魄,心里所有不好的念头全部涌了出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叫舒清哭得这么难以自制,还有,舒清她是怎么知道他和主任千金的事情的。难道是……?
乔逸征神色一凛,目光中就聚集了一抹寒色。他最终还是耐不住了,找上门来了吗?他都和舒清说什么了,竟叫舒清委屈伤心成这样。
可是眼下的形势容不得乔逸征多想,舒清的阵阵哭声揪着他的心。舒清每哭一声,使得他的心脏也跟着一痛一痛的。
乔逸征再次把舒清拥入怀中,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头,轻轻拍着舒清的后背,低声细语的哄道:“都是我不好,全是我混蛋。不哭了啊!只要你不哭,你叫我做什么都好。乖啊!”
这一次,舒清没再挣脱乔逸征的怀抱,任由他抱着,只是伏在他的肩头,尽情的放肆着,直到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得呜咽绵长。
再伤心再悲痛,再哭再嚎,也都有个尽头,总有哭累了哭乏了的时候。
第 24 章(修)
舒清最后抽了抽鼻子,有些堵塞不通气。乔逸征赤 裸的肩膀和她的面庞一样都是湿漉漉滑溜溜的一大片,起身从梳妆台上拿过两张面巾纸,气哼哼的扔给乔逸征一张,也不管他擦不擦肩头,只顾着拭去自己脸上的泪痕。眼睛干涩肿胀,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她的双眼肯定是又成了又大又亮的水晶桃。
嗓子里似乎有东西梗塞在里面,舒清清了清嗓子,低哑着声音说:“要结婚了,就把心收一收吧。别学着玩什么‘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游戏,既然娶了别人,就得学着尊重人家。明天我就收拾东西离开,绝不会妨碍到你的。”
说完,舒清胸口窝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泪意重新涌上眼眶,她眨了眨眼,低头把脸扭向一边。虽说她提醒自己离开时一定要保持优雅的风度,哪怕是伪装也要装作毫不在乎,切不可叫他看低了自己,但是说时容易做时难,真到了这个时候,要迈出第一步竟然还是锥心般的疼痛。
舒清的话叫乔逸征哭笑不得,这女人到底有没有搞明白事情的真相啊,也不知道问问他,就在那里胡乱定了他的罪名,做了安排。
乔逸征握住舒清柔软的小手,舒清倔强着去挣脱。乔逸征再握,再挣,再握,开始了一场“拉锯战”。
最后,胜出者,舒清。
“你先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乔逸征妥协,放弃了握小手的打算。
他尽量的放缓语气,舒清现在的心情太激动,他怕自己说话一个不小心再刺激到她,“我先不问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就单说我和那女的见面的事情。我跟你说,我用我的人格保证啊,我说的句句可都是实话。上次我不是被我老爸召回家了吗,当时他也没和我说明,只是告诉我说要介绍个人给我认识,认识了他,肯定会对我以后有帮助。我也没想别的,只是以为是圈子里的什么人物,所以就跟着去了,谁知道竟然是变相的相亲。我当时心里就挺恼火的,真的。可是又不能马上甩脸子走人,桌上还有好几个人看着呢,那女的我再不愿意,可是人家到底是个大姑娘家,有意见我也只能回去私下里说,这样以后大家再见面脸上不至于太难看。清,你能明白吧?”
偷偷观察了一下舒清的脸色,看见有缓和的迹象,乔逸征这才接着说下去,“我回去后就和我爸吵了一架,我已经向他挑明了说,如果我要结婚,娶的人一定是你,绝不会是其他的什么人。这次我可是真的和老爸闹掰了,到现在他都不肯理睬我,从小到大,这可是头一次。平时,他比我妈还要疼我。”
乔逸征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句心里话,其实他和老爸的关系一直处的不错,偶尔争吵,也都是为了替老妈出头。他最看不惯老爸的就是个人私生活的混乱,每每回家见到以泪洗面的妈妈,再见到在外面春风得意的爸爸,他心里就涌上一种无能为力的压迫感。他曾经暗暗发誓,他一定不会选择像父亲这样的生活,只要他娶了妻,就会一心一意的对她好,绝不叫她受半点委屈。至于其它,比如前程,他相信不用联姻的方式一样也可以获得。
舒清的心慢慢也平静了下来,虽然脸上还是有些伤心,有些不高兴,但已经不是那种委屈的不高兴了。她没有吭声,乔逸征也不再说话,沉住了气等她自己理顺。
墙上的石英钟的表针“滴答滴答”的缓慢而又有节奏的响着,时间随着响声一分一秒的划过寂静的夜。过了一会儿,舒清才幽幽开口:“你和你爸闹崩了,他一定很生气吧?”
听到乔逸征说,他为了她和父亲闹僵了,舒清心里还是有些感到过意不去。说一千道一万,乔建国不管怎么说都还是乔逸征的亲生父亲,他会对乔逸征做出这种安排,无非要想叫儿子往后的路途走得更加稳当一些。爱之深,责之切,为人父母的,哪个又不想叫子女生活的更好一点。
舒清自从没有了父母,就再也没有得到过来自父母身上的体贴和照顾,哪怕是深深的责备,对她来讲都已经是天上的星星遥不可及。即便是叔叔疼爱她,但是那种疼爱和父母的疼爱还是有差别的。将心比心,即便乔建国再不好,但他到底是乔逸征的父亲,舒清不希望因为自己叫乔逸征和父亲之间闹得不愉快。
乔逸征嘴角一扯,虽然舒清说的不是他希望听到的那些话,可是只要肯开口了就好,这就代表着她已经不生气了。因此,他回答的语气就明显的多了一份轻松诙谐。
“那当然。气得他当时点着我的鼻子尖直骂,你帮我看看,我的鼻头是不是塌下去了一块儿。”
迎上舒清剜人的目光,乔逸征“呵呵”笑了两声,又说:“你猜我当时怎么回我爸的?我挺着胸脯跟他说,你要觉得那姑娘好,你就娶去,只要别丢给我就行。”
舒清差点就又被口水呛着,狠狠地再次拿眼神剜了他一下,出声责备道:“有你这么和爸爸说话的吗?你就不怕你妈听到了生气。”
听了舒清的话,乔逸征也不再笑了,神色变得一下凝重起来,他松开握住舒清拳头的手,十指叉开,插进短短的头发里,仰面望着屋顶,深深叹了口气。
“我妈,早就已经没法和我爸生气了。唉!我是不是很不孝?眼看着他们的婚姻如此不堪,我这个做儿子的却无能为力。什么也替他们做不了,我不是个好儿子啊!”
提起乔逸征的父母,舒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细想起来,她还是要比乔逸征的母亲张艳梅幸运也幸福多了,最起码,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是爱着她,真心实意想要和她过日子的。而张艳梅呢,她每天过得又是什么样的生活,舒清从来没去问过乔逸征,乔逸征也从不再她面前提起他父母的情况。虽说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但是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没理由经常摆到台面上来讲。
这是乔逸征心里的另一个伤疤,为了不引起他的伤感,舒清平时很注意,尽量的提醒自己不要去碰触这一块地方。不过现在既然乔逸征自己主动说了出来,舒清认为她也应该说点什么,因此一时倒也忘了自己的伤痛。
思忖了一番,斟酌了一下措词,她才开口道:“眼看着父母的婚姻生活不和谐幸福,做子女的心里没有一个会好受的。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们的婚姻应该往哪里走,他们应该比其他人更能清楚明白。这么多年了,他们虽然不好,但是也一直这么过来了,对于这样的结局,只能说是他们俩自己做出的选择。父母对我们做子女的来说,就是手心和手背,不论失去哪一个,我们都会感到痛苦的。这些年,自从和你认识以来,我冷眼旁观也知道你为了父母撮合了许多事情。但是这种事情……唉,只要你已经尽力了就好,不要强求了。”
其实舒清心里很想说,既然乔建国和张艳梅的婚姻早已经名存实亡,那为何不早早了结了这段婚姻,何苦拖着相互的折磨,相互的纠缠。纠缠到了最后,剩下的又是什么?是爱是恨,还是心理的满足,还是无法弥补的遗憾?当有些缘分是注定要失去的时候,那些缘分就永远不会再有好的结果。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但拥有一个人, 就一定要好好去爱她。
只是这种话舒清无法和乔逸征说出口,俗话说,‘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更何况那两人还是他的父母,她又怎么可能再在他心上给他添堵。
其实乔逸征又何尝不知道这些,这么多年了,看也看过了,想也想过了,该做的他也都做了,剩下的,他只能是在进一个做儿子的本分罢了。今晚的感慨,也只是一时有感而发。
他把手从头顶滑下来,抹了抹脸,重新恢复笑容,“别说这些了。我都饿坏了,有没有吃的?我还记得你说要给我熬八宝粥喝的,有没有?”
既然乔逸征不愿再谈,舒清自然也识趣的打住话题。她站起来,说:“早熬好了,这个时候估计都凉了,我再去给热热。”
乔逸征也随后跟了出来,“不用再热了,反正天气热,喝点凉的还倒更舒服。”
舒清点点头,没再坚持。她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摆上桌。
喝了几口凉粥,舒清还是觉得有些话想要和乔逸征说清楚。一些事情堵在心里不说出来,终究是个疙瘩,她担心这个疙瘩会像是恶性肿瘤一样,拖的时间越长就会变得越严重,直至恶化无法治愈。
“呼啦呼啦……”,饿极了的乔逸征根本没注意到舒清的异常,他大口大口的喝着凉透了的八宝粥。忙活了一天一夜,中午又只是顾着喝酒谈话,没有吃多少东西,胃里早就空空如也,现在一见到吃的,就再也顾不得许多。一眨眼功夫,一碗粥已经进了肚,他这才感觉到舒服了一点。
“再给我盛一碗。”乔逸征把碗往舒清跟前一递,眼皮也不抬,就又抓起一个大白馒头啃了起来。
看到乔逸征狼吞虎咽的饥饿状,舒清还是于心不忍在这个时候叫他食亦难咽,便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重又咽了回去。算了吧,看在他太过劳累的份上,就放他一马,只要以后他不再犯就饶他这次吧。
提示(千万别购买,只是个人的一点念想)
这次上来纯粹是吐水。
和我对桌的同事,今天突然接到通知说是去接管老年。原本也没有什么,“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有缘聚的一天就会有缘散的那一刻,只是我们两个是同年一起来报到的,一个办公室对桌一坐就是十几年了,此刻突然听说要分开,心里的感觉真可谓是五味杂陈。从今早上到现在,心口窝一直都觉得堵堵的,很难受。
现在特意跑上来写下这段文字,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纪念一下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朋友,一路好走!!
(终于补全了)
人这一生就跟睡觉一样一样的,眼一闭再一睁,一天就过去了。那些好的不好的,也都随着你睁开眼的同时全部一去不复返了。
舒清寻思着,昨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令她措手不及的事,可也不照样和以往的所有的日子一样,统统归入了历史的洪流。事情只要过去了,再大的事也都不算事了,因为你总不能老是抱着那些所谓的大事生活在过去,缅怀过去,逃避现在,拒绝未来吧。本着这个思想,舒清重新打起精神,恢复了以往的生气。
关于那天舒清是怎样知道乔逸征被安排相亲一事的,舒清不肯告诉乔逸征。虽说即使说出出自舒朗之口,乔逸征也不会把舒朗怎么样,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事情已经解释清楚,多谈无益。
乔逸征一直不死心,追着问个不停,反倒惹得舒清不由得又犯了疑,反问他:“干嘛这么想知道事情是谁说的,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乔逸征只好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问是不是他老爷子找过舒清了。舒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爸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后,可能会对我做些什么。”
乔逸征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复又摇摇头,对舒清说:“不过也不一定,我爸他,他也许考虑到我的感受,不会做出什么举动呢。”
舒清便微微弯了弯身子,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盯着乔逸征的脸,说:“如果你爸叫你从我和他之间做出个选择,你会选谁?”
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讲的就是妻子问丈夫,如果她和婆婆一同掉进了水里,那丈夫会先去救谁。而今舒清也拿这个问题来问乔逸征,他会怎么选择。
谁知乔逸征目光坚定的,毫不犹豫的说:“我当然会选择和你一起。除了我对你的那份承诺之外,我还有一个另外的想法。我会叫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有情有义,世上绝对存在着不含杂质的感情。”
舒清有些汗颜,她和乔逸征的感情毋庸置疑,但是貌似两个人在一起的初期,也并非如现在般的美好,他有所需,她有所求,而这些东西的存在,算不算是在洁白无暇的真丝绢上落下了一丝洗不去的污点呢。
这些事情过去不几日,叶志诚的父母和女儿就从老家来了。舒清听到消息后,想着他们不但楼上楼下的是邻居,而且自己还曾答应过叶志诚,等他女儿来了帮忙照顾一下的。那她应该先上去认识一下,大家相互熟悉熟悉,以后再见面也不会疏离。
于是在这天乔逸征刚好又有应酬没回来吃饭的情况下,舒清一个人吃过晚饭后,提着一兜子水果上了楼,敲响了叶志诚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近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虽然年近花甲,可是头发依然光亮,仅有的几缕花白头发从鬓角和额前的碎发中悄悄地冒出头,眼角和嘴边有轻微的皱纹,但不明显,眼睛是明朗有神的。看得出来这是一位性格开朗的老人,舒清猜想这应该就是叶志诚的母亲,便微笑着做了自我介绍。
叶志诚的母亲一听是楼下的邻居,和儿子又是一个单位的,马上笑呵呵的把人迎进屋。
叶志诚的家里收拾得相当简单,踏进门口玄关处有一个不高的鞋柜,然后就是偌大的客厅,里面只摆放着一组拐角沙发,一个茶几,对面是一组简单又实用的小组合橱,上面是一台三十七寸的液晶电视。除此之外,别无大件。
听到门口的动静,拐角沙发里坐着的一位老爷子从手里拿着的报纸中抬起头来,见是有客人到,抬起身站起,也不见他有什么大的表情,就连说话的口气都是淡淡的。
他只简单的说了句:“坐吧。”然后拿着报纸就进了旁边的卧室。
老太太苦笑又无奈的摇摇头:“这个老头子,到了这里还是这副模样。”随后又不好意思的对舒清说,“姑娘,你别见怪啊!我们家老叶他爷俩的脾气都一个样,不爱吭声不爱搭理人,可是心肠却是很好的。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叶志诚和他父亲的的确确是很像,这种像不只是单指性格脾气上,就是连外貌,叶父也都和儿子一样,都是属于身材高大魁梧型的,六十多岁的人了,身板依然挺得笔直,就和叶志诚一样。
舒清忽然想到,以前她总讨厌叶志诚以做过军人为自傲,认为他是在以此炫耀自己,但是如今,她好象已经许久没再冒出过这个念头了。相反的,她还认为,叶志诚不愧是名军人,做事光明磊落,少有他们那个层次的浮夸和市侩。
舒清在坐下的同时,一眼就看到一个梳了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趴在沙发扶手边缘,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姗姗,快叫人啊!”
老太太拉起姗姗的胳膊,提醒道。
“阿姨好!”
姗姗有些羞涩还带着一点乖巧的喊了一声。
叶志诚正在厨房里洗碗,听见门铃响知道有人来访,就赶紧从厨房里走出来,匆忙间却忘了身上还扎着做饭用的围裙。他一个高高大大的大个子,却扎了一个小不出溜的围裙,有着说不出来的滑稽。
叶志诚看到来的客人竟然是舒清,不由的一愣,见舒清的眼睛停留在他身上直瞄,脸上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顺着她的目光一瞅,叶志诚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解下扎在身上的围裙。笑了笑,解释说:“我父母他们年纪大了,又坐了一天的车,晚饭就不好再麻烦她老人家,所以今晚我就充当了一回厨子。”
接着又扭头对女儿说:“丫头,有没有叫阿姨?知道吗,爸爸给你买的那两身衣服还是这个阿姨帮忙选的呢,还不快点说谢谢。”
舒清忙欠了欠身子,阻止说:“快别这样,就举手之劳而已,弄得这么客气,反倒叫姗姗和我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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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冲姗姗招招手,姗姗带着羞涩的笑容,将左手的食指尖放到嘴边含住,有些忸捏的凑过去。
叶老太太叹息了一声说:“这孩子,跟我们老两口待在镇上时间久了,见得世面少,懂得规矩也少,一见了生人就害羞。”
叶志诚听了母亲的话,看了看她,没有说话,脸上是不赞同但是又有些伤感。
“不会啊!姗姗很乖的,女孩子嘛,就是乖乖巧巧的不爱吭声。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可比姗姗内向多了。有一年放暑假,我回老家爷爷那里住了一段时间,等再回来的时候,一见了去车站接我的爸爸和妈妈,就吓得躲在我爷爷的背后怎么也不肯出来,也不肯叫爸妈。姗姗比我那时强多了。”
舒清为姗姗圆场,顺便回忆了一下她甜蜜又可笑的童年,如果知道父母会早离她而去,那时她一定会多喊几声“爸、妈”,而不是现在,徒留遗憾。
只是现在这是在别人家里,不是她感怀伤感的时候,舒清很快的收回心神,把注意力放在姗姗身上。
她一直不清楚叶志诚的妻子是怎么过世的,但是看姗姗的情况,估计她待在爷爷奶奶身边只怕有不短的日子了,和老人在一起久住的孩子,总是不如和父母同住在一起的行事大方。舒清对姗姗不由心下生怜。
因为这个心思,舒清揽过姗姗,温和亲切的说:“姗姗,告诉阿姨,从今往后你就和爸爸天天在一起了,心里高不高兴啊?”
姗姗抬起头望了望坐在那里依然如塔般的黑脸爸爸,再回过头看了看舒清。在舒清鼓励的眼神下,脸上终于绽放出兴奋的光芒,干净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对亲情的渴望和期盼。她对着舒清狠狠的使劲点了点头,“嗯!”
舒清在叶志诚家里坐了一个多小时,叶老太太很健谈,她向舒清打探这里的地理环境,物质生活方面的情况,同时也向舒清讲述他们家乡的一些风土人情。另外姗姗也很快的就和舒清熟悉上了,并且建立起了良好的友谊。舒清和姗姗讲好,等到了周末就带她出去玩,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姗姗自从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后,已经许久没有得到来自年轻女性身上的关怀,所以当舒清起身告辞的时候,小姑娘恋恋不舍的拉着舒清不肯放手,直到门口。
舒清蹲下身子与其平视,向珊珊再三保证,周末一定会带她出去玩,但是前提是她必须要听话。比如现在,阿姨得回家了,因为时间不早了,大家都需要休息。
也许是出于对玩耍的向往,也许是姗姗真的很听舒清的话,她乖乖的松开手,与舒清手指拉勾勾讲定。
叶老太太似乎也没想到姗姗会和舒清这么投缘,一时有些感慨的说:“你这还是自从姗姗她妈去世以后,第一个能被她接受的人哩。”
下楼回到了家里,就听见卫生间里淅沥哗啦的水流声,乔逸征难得的已经早点回来了,正在洗澡。
采油厂的副厂长一职在乔逸征解决完井喷污染事故以后,就已经走马上任了。新领导一上任,下面的各科室以及各三级单位的主要领导自然要尽快争取在他面前混个脸熟,联络感情拉好关系。而他也需要在厂里很快的站稳脚跟,这几天他除了接受其他人的邀请,同时还反请了采油厂许多在职的副厂和副总们,以及正职的厂长和书记吃饭,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来的午饭加晚饭他基本上都是在酒桌上解决的。
舒清已经好久没和他坐到一起吃饭聊天了,而且每次回来后他不是喝的醉醺醺的,就是一副累到不行的样子,有时连洗刷都顾不上往床上一躺,倒头就睡。
舒清也早料到,只要跟他在一起,他的职位坐得越高,像以前那种两个人坐下来安安心心的吃个饭的机会就越来越少,更别提谈心交流什么的了。虽说有心理准备,可是一旦真到了这一步,看到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盼着人回来了,却也是说不了几句话,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失落。再看到身旁熟睡了的人的脸,一脸的疲惫,因为这段时间喝酒过多导致的脸色难看,心里更是多了一份心疼怜惜。
可是这种现状是目前谁也无法改变的,在酒桌上联络感情玩社交,已经成为了这个社会当前必然的行为之一。他或者她,要想混下去,就必须要遵守。
(修)
舒清进了卧室换下衣服,看到乔逸征脱下来的衣服随便的扔在床上,过去拿起来,一股浓重的烟酒味扑鼻而来,熏得舒清不禁皱了皱眉,赶紧拿去扔到盆里接上水泡上。
她再次返回卧室,打开梳妆台的抽屉从里面翻找着。
乔逸征洗完澡出来,看到舒清便问:“刚才回来不见你在家,出去遛弯了?”
“嗯。”舒清随意的回答了声。
“干嘛呢?一回来就在这翻饬。”
乔逸征好奇的凑过来坐在床边,伸着脖子往抽屉里瞧了瞧,不明白是什么东西要舒清找的这么带劲。
“哈哈……找到了。看,好看吧?”
舒清举着手里的一对亮晶晶的小夹子笑嘻嘻的问乔逸征。
“你就为了找这个?”
“唔,你不觉得很漂亮吗?这还是春节我去银座的时候,看到里面进了许多南韩的头饰,当时觉得挺精致的,看着喜欢就买下来了。可买回来又觉得太花哨,戴不出门去,于是只好扔到一边 了。我记得从叔叔家搬东西的时候顺便带过来了的,回来一找还真给找到了。”
“既然不戴,那你还干巴巴的找它做什么,我当你要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呢。”乔逸征撇了撇嘴,一副“搞不懂你”的模样。
“哦,不是叶矿的女儿来了嘛。我寻思着我反正是戴不着了,干脆就送给那小姑娘吧。小孩子家不怕花的,戴上反而洋气。”
乔逸征闻言一怔,正在擦拭头发的手停了一下,略微一皱眉,“叶志诚的女儿来了。”
“嗯,”舒清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干发巾,替他轻轻擦着湿发,“这几天你都忙着应酬,肯定不知道。今天他父母和女儿从老家过来了,说是要叫姗姗在这里上学。我寻思着都是楼上楼下的邻 居,叶矿又是我们的头儿,所以刚才就上去坐了坐。诶!等哪天你有空了,咱们再一起去一趟吧?邻里之间总要打个招呼的。”
“唔。”乔逸征随口答应着,脸上却是深思状,不知道是又想起了什么。舒清看了看他的脸色,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有时候话点到为止就好,说得太明白了反而会叫人遐想。
擦干头发,舒清便催着乔逸征也别做别的了,难得回来这么早,还是赶紧早点睡吧。乔逸征答应着,顺手拉住舒清,“陪我躺会儿。”
“你先睡吧,我还得把你那些衣服洗出来呢。”
“先放一放,不要紧的。我们都好多天没一起睡了,好想和你聊一聊。”
嗬,原来你也知道我们都好多天没有好好的谈过话了啊!那就先委屈一下那些脏衣服了——为了它们的主人。
舒清随着乔逸征躺下,两个人肩并着肩头挨着头,共枕着一个枕头,挨的是如此的接近,近的连乔逸征身上的体温舒清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最近怎么样,请你的和你请的都应该差不多没有了吧?”
“唉,这些哪有个完啊,整天不是你就是他的。还有那些平日里交好的一帮哥们儿了,我和他们讲了,请客可以,不过要等几天,让我缓缓。最近简直是要了我的命了,一天到晚的喝,还又不能耽误工作,弄得我是酒喝得不痛快,工作也干的不顺心。现在我一听见喝酒就感觉胃疼。”
“那你们就不能换个方式应酬啊,难道除了喝酒就没有别的娱乐了?”舒清有些不满,真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明知道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还非要喝,这不是自个儿和自个儿过不去嘛 !
乔逸征也是感到万般无奈,如果有的选择,他一定不会天天过这种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生活。他没得选择,因为他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要有自己的事业,就要在外面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撑起一片天地,叫她可以在这片天地里生活得更加自由舒适,安逸幸福。
思及到此,他微微侧了侧头,望着舒清的侧脸:“清,跟我说实话,你现在感到幸福吗?”
舒清也歪头看了看乔逸征,见他正执着的坚持着等待她的回答,便干脆侧过身子,正面朝他,挽住他的左胳膊,“那你呢,你感到幸福吗?”
乔逸征蹙着眉头想了想,然后颇有深意地说:“从你答应留在我身边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觉得自己很幸福了。”
舒清展颜一笑:“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只要你幸福,那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你别笑话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的心里现在就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我承认,我是不能没有我的事业,可是我也不想成为我老爸第二,更不想叫你成为另一个像我妈那样的。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没有出息?”
乔逸征心中甚感宽慰,舒清竟能把两人的幸福视为一体,足见她已对自己用情至深,这不正是自己长久以来渴求的吗?对此无以为报,唯求自己往后更加的疼她爱她。
人和人之间,贵在交心。
虽然乔逸征和舒清两人已经交往了许久,但是像现在这样的推心置腹的剖白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还是第一次。
舒清有些动容,心中有些许的灼烫。因为动容,她凝视着乔逸征的眼眸愈发显得深情款款,“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没有出息什么的,但是我也不求你在外面一定要有多大能耐,只求你能够健健康康的为我活着。人只要好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借用《士兵突击》里许三多的一句话,“做有意义的事就是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就是做有意义的事”。
人这一生只要好好活着,一切皆有希望;人若连好好活都成为了奢望时,那一切的一切都已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舒清在经历了两次的生离死别后,在对人是应该只要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还是人只要活着就要去追求精神和物质上的幸福,有了比常人更为深刻的想法。就像她以前曾说过的,好日子谁不想过?可是如果要过好日子就要赔上人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那她宁可不要。只要相濡以沫的人陪在身边,日子就算过的苦点累点也都要比那些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内里早已腐烂不堪的强的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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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按照舒清的要求,乔逸征跟着上楼去了叶志诚家。
叶志诚的父母才来没几天,认识的人有限,老头儿老太太在家早就闷坏了。所以叶老太太一见舒清他们来了,万分热情的款待他们,又是端茶又是拿水果瓜子的,忙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即便是叶父,坐在那里话虽不多,看上去不苟言笑,可是却能叫人感受到他内在的温和敦厚。尤其是姗姗,自打舒清一进了门,就跟个小跟屁虫似的不离左右,她亲热的依偎在舒清身旁,已没有了之前初次见面时的羞涩。
好一副家庭和谐的美好蓝图。
此情此景直叫乔逸征心中唏嘘,这种幸福美好的家庭生活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夫妻之间的和气交谈,即使偶尔的争吵拌嘴也带有丝丝默契的甜蜜,长辈与晚辈之间不分长幼的交流和玩笑,更有叶老太太对丈夫时不时的关怀体贴,叶父对妻子的言听计从。而这些,而这些,在他还是青少年时,在他那个生长大的家庭里,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父母有过如此的琴瑟和谐。
长期以来痛苦抑郁,强行压迫内心的张艳梅给予乔逸征的母爱,是最叫乔逸征感到莫可奈何又无法拒绝的。婚姻的不幸福造成了她的一些行为的偏颇,对乔逸征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偏爱,这无疑给乔逸征心理上造成了强大的压力,可是那是自己的母亲,他不忍心看到母亲失望痛苦,所以每当回到家中看到母亲对他表示出的关爱时,他都会表现的欣然接受。
而乔建国,在对待儿子的态度上,除了喜欢取捷径帮儿子成功以外,其他方面,还是称得上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父亲,这也是乔逸征一直还肯叫他一声爸爸的原因。只是乔建国对待婚姻的不认真,对妻子的薄情,却是乔逸征实难忍受的。
就这一点来说,他是比不上叶志诚幸福,他输给了他。可是,乔逸征看了看坐在他身边正和叶老太太谈笑风生的舒清,他有她,一个舒清足以弥补乔逸征的所有缺憾。
乔逸征嘴角上扬,望向叶志诚,“最近你们矿上的产量很高,你是主抓生产的,可谓功不可没啊。”
总觉得和叶志诚在一起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完全找不到话题,若不是怕舒清失望,他才不要来呢。既然来了,就不能冷场,就得没话找话,乔逸征只好搬出工作上的事情摆出一副和叶志诚讨论讨论的架势。
“最近有几口油井出油量是很高。”叶志诚拿起茶几上的泰山,抽出一支递给乔逸征。
乔逸征拿眼撇了撇舒清,看到舒清刚好看向这边,便推辞说:“不了,我在家里不抽烟的。”
叶志诚看看他,再看看舒清,了然的点点头,把烟重新装回了烟盒里。
叶老太太赞叹加埋怨道:“小舒,有福气啊!你男朋友知道照顾你,不肯在家里抽烟。我那儿子,还有他爸两人就不行了,和他们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抽烟不好,家里人跟着吸二手烟就更不好,可他爷俩就是不听,整天在家一根接一根的赛着抽。我倒也罢了,老都老了,可姗姗还小呀,他们就不能为孩子着想一下嘛。”
叶志诚面色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看着母亲,嘴角抽搐了几下,最后也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作罢。
一见到叶志诚的这个表情,舒清惊奇的发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叶志诚有如此丰富的表情动作。一直以来,还以为他就只会做面无表情状,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咳咳咳……”
叶父轻微的咳嗽了几声,一听就知道是故意装出来的。
“小乔,你会不会下象棋?”
“会一点儿。叶伯伯你喜欢?”
“嗯。走,咱俩杀一盘去。”
叶父借着站起来时身子往前微倾的功夫,冲着乔逸征挤了挤眼。
乔逸征多滑头啊,马上明白了老头儿的意思,“好啊,咱们三盘定胜负,怎么样,叶伯伯?”说着话,人已经随着声音起身,跟在叶父的身后离开了客厅。
叶志诚一见这种情况,也立马说:“我去观战。”
最后,客厅里只留下俩大一小三个半女人。
叶老太太好笑的说:“这招数都不知道用过多少次了,还真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啊。来,小舒,吃桃子,甭理他们。老爷们儿有老爷们儿的世界,咱说咱的。”
补全
“你是说赶明天要带叶志诚的女儿出去玩?”
回到家,乔逸征边更换着衣服,边问舒清。
“啊,上次去他们家的时候就同姗姗讲好了。怎么,不是你要有什么事吧?”
“有啊。今天几个朋友约我,说是打算明天去游泳。我正寻思着这段时间没怎么陪你,怕是你也寂寞了,就考虑着带你一起去,这样咱俩也有时间多待一会儿。谁知道你已经把自己安排好了,扫兴!”乔逸征意兴阑珊的说。
还以为终于有了和舒清一起出去玩的机会,所以当朋友约他,并且要求带上女伴时,乔逸征高兴的一口答应下来。没想到,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舒清竟然和一个小孩子有了约。
“那怎么办?我都同姗姗说好了,要是反悔,小姑娘一定会失望的。言而无信,对小孩子影响不好。”
舒清也有些犯难,她的确有好久没和乔逸征出去游玩了。虽然明天同去的还有他的那些朋友,可是相信乔逸征总能挑出时间和她单独相处的,她不舍得失去这个机会。可是要她去和姗姗讲,明天不带她出去了,她又觉得挺对不起那小姑娘的,也讲不出口。
“你倒是对那孩子挺上心的。干嘛,母性泛滥?”
乔逸征心里不是滋味,说出的话里难免有些酸溜溜的。
舒清把两个人的衣服挂在衣架上,笑着说:“今晚吃饺子的时候醋喝的多,人也变成山西老陈醋了,和一个小孩子吃味。我这不是觉得叶矿的老婆去得早,姗姗小小年纪就没了妈妈疼,怪惹人怜的。而且,”
舒清坐到床上,曲起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盯着脚下的床单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才又缓缓的说:“看到她就让我想起了我小的时候,自从我妈去世,我都不知道母爱是什么了。别的孩子想要吃什么喝什么,都会找妈妈要,不给就撒娇。可我不行,一是没有妈妈,二是我爸整天待在井上不回家,有时晚上还要值班,他根本顾不得我许多,我只能学着自己照顾自己。还记得我第一次来身上的时候,刚好和班上的一位男同学打了架,并且动手了。当时他用脚踹了我肚子两脚,回家后我就发现裤子上全是血,我吓坏了,还以为是哪地方被那个同学给踢坏了。可是又不敢和我爸说,怕他骂我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就知道惹事。后来还是我把换下来的裤子拿出去洗的时候,正巧被邻居家的阿姨瞅到了,是她拿来卫生巾教我怎么使用,还告诉了我一些卫生常识。”
抬起头来,舒清坦荡荡的望着乔逸征,眼里一片清明,“将心比心,如果姗姗能遇到一个像我家邻居那样的好阿姨,帮助她怜惜她,待到以后回想起来,她会觉得这世上还是助人为乐的好人多,那她会生活的更积极一些,也会生活的更快乐一些。”
乔逸征眼神也变得深沉,面色渐渐凝重,他坐到舒清旁边,揽她入怀。轻轻叹口气:“唉,我刚才的那话有些过了,我向你道歉。你明天就带姗姗去吧,反正我们以后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想要约会什么时间都成,别叫小孩子失望了。”
就因为邻居无意间的一次好心相助,使得舒清从此对人性的认识更愿意从正面出发,她相信天下还是好人多。她对自己的人生更能从容对待,积极乐观向上成为她在成长的路上的鞭策。
舒清希望,姗姗也能够像她一样,甚至比她做得还要好,能够心胸开阔的待人接物,积极乐观的迎接将来的挑战。
临睡觉前,乔逸征的一段话叫舒清一晚辗转反侧,彻夜未眠。使得她第二天清晨起床时,头都还是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没有睡好觉的缘故,还是因为乔逸征抛出的问题叫她头痛。
一片漆黑的卧室里,连最后的一盏昏黄的床头灯都熄灭后,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我们结婚吧!结了婚,我们就可以有我们自己的孩子可以疼,你可以把你从前失去的母爱全部补到他(她)身上。这样岂不是更好。”
又过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回应,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又说:“我也不逼你,以前我答应你只要你不同意去我家认门,我也不会强求你。现在也一样,你要是还不愿意见我父母,那我们就直接去民政局开结婚证。至于办婚宴请客的事,也都随你,一切都是你说了算。可好?要不,你就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不想再这么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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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乔逸征说过的一样,自那晚向舒清进行了别具一格的睡前“求婚”,从第二天起床后他就一直跟个没事人似的绝口不提昨晚的事,仿佛他从来就不曾说过这样的话,依然是该干嘛干嘛。
那状态有时叫舒清都迷惑,那晚的求婚是不是自己平时想得太多导致出现了幻觉。可是她又清醒的知道,那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事实。只是乔逸征为了不给她造成心理上的负担,才故意装出来的样子。
乔逸征这一体贴的举动,说舒清心里不感动那是假的。这男人顾及到她的感受,就算心里再有多想,可也不去逼她催她去下决定,只是一个人闷在心里默默承受着煎熬。
好像,他的建议也并不是很坏,还是有地方可以值得考虑考虑的。也许,真的去和他扯了证以后,将来的日子还会比现在更幸福呢。谁知道呢!
婚姻本来就是一场赌博,在开局以前没有人可以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专心的去经营理智的去下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最后的胜利多一些筹码。而如果你因为害怕赌输,就一直徘徊在赌局之外,毫无疑问,你绝对是那个最大的输家,在赌局没有开始之前你就已经彻底的输了。
舒清心里一直盘算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她一旦答应了乔逸征的求婚,她还是希望能在此之后去见一见乔建国夫妇。毕竟那是乔逸征的父母,她不希望乔逸征为了她和父母决裂,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可是那是生他养他血浓于水的亲人啊,有着在这个世上无可抹杀的亲情,都说“夫妻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何况那还是他的父母。舒清自己没有父母,如果能取得乔建国夫妇的认可,那她以后也就跟着多了一对亲人,她也可以像别人那样亲亲热热的把“爸、妈”叫出口了。
只是,舒清自嘲的一笑。乔建国会认她吗?会允许她喊他“爸”吗?
如果真的到了不可商量的那一步,舒清不自觉地直了直脊背,挺了挺胸,深呼出一口气。大不了就按照乔逸征说的,先去民政局扯了证,回头生米做成了熟饭,乔建国再不愿意,可为了顾及到和儿子的关系,他还能怎么着?打压她,暗里整她?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可她只不过是一个平头小百姓,就算再打压又能打压到哪去,最坏的结果不外就是再回去采油队做她的采油工去。这些,她又不是没干过,怕嘛!
“喂、喂!”小高趴在舒清办公桌的对面,拿手在舒清眼前晃了晃,询问道:“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啊!没想什么呀,”舒清赶紧收敛心神回答。
距离那晚已经过去有几天了,可舒清还是觉得自己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找不到出路,理不出个头绪。所以这几天上班时也都是无精打采的,神思总是说不准在哪会儿就溜出去串门了。
“还说没想什么。你都不知道你刚才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一会儿愁一会儿乐的,尤其最后的那个动作表情。”小高“哼哼”两声,清了清嗓子,学着舒清刚才的样子,直起背挺起胸神色沉重,“你刚才就这样,凛然一副慷慨就义誓死不屈的模样。知道我一下子想到什么了吗?——刘胡兰。还有她临牺牲前的那句‘怕死不当□’。”
小高的话叫舒清一下子乐了,方才的烦恼也像烟雾淡淡散去。她忽然想,也许可以和小高说说,有个人帮忙拿个主意,或许会好些。
“什么,真的吗?”
大楼的卫生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带着惊喜的女声。
“嘘。”舒清食指搁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唔、唔,”小高立刻用手捂住嘴,蹑手蹑脚的溜到门口,贼头贼脑的从门边往外探了探,然后回来摆摆手,悄悄地说:“没事,没有人。”
那架势,活像是在搞地下活动的地下党。
“要我说啊,清,你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大征同志对你的好,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呢。女人这辈子,寻寻觅觅的不就是为了找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吗,既然遇到了就千万别错过,否则过了这村就没了那店,到时候后悔都没地儿买后悔药去。更何况他的条件又那么好,你嫁给了他还不是一辈子情着喝香吃辣的。要找个对自己好又事业有成的男人真的是不容易,如果是我,我一定抓牢了,绝不能便宜了别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小高的话很中肯,也很实际。
“可是他爸爸不同意啊。”舒清把最大的烦恼说出来,乔逸征对她有多好,她心里自然也有数,也正因为这个,她才不想叫他夹在中间为难啊。
“哎呀,我说你是不是想得也太多了。和你结婚的是乔逸征不是他爹,和你过一辈子的也是乔逸征不是他爹,你考虑他老爹做什么?我和你说句实在话,和公公婆婆搞好关系固然重要,但是如果搞不好,也不用太难为自己。只要你嫁给了他们的儿子,只要他们还疼爱这个儿子,时间久了,他们自然就会接受了。倒是有些结婚前和公公婆婆处的还都不错的女的,结婚后又是这样又是那样的,反倒把关系搞僵了,之前的林林总总的好处也都一笔勾销,这些都是有实例的。你想清楚,别太把他爸的想法当回事,难为了自己,也难为了小乔。”
人这一辈子,活着不容易。既然来到这世上走一圈,就不能太亏待了自己,有时候也是需要为自己做一下打算的,不是?
补全啦!
叶志诚把安放在办公桌上的座机拿起来又放下,再拿起来再放下,反反复复几次后,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党政股的电话。
电话是李自强接的。
矿上给每个股室都配了一部分机,党政股的分机电话原来是放在饮水机旁的,电话一响,谁愿意接谁就去接。后来李自强做了股长,说是这样太容易出现扯皮,谁都不愿接电话的时候,万一碰巧是领导的急电,那不耽误事嘛。所以他就把电话线扯到了他的办公桌那儿,来电话他就接,电话是找谁的他全都了解。
所以一听到叶志诚说是叫舒清到他办公室一趟,李自强马上放下电话,狐疑的问舒清:“你是不是又惹到叶矿了?”
舒清纳闷的摇摇头,不明白李自强何来此问,不过看情况刚才的电话是叶志诚打来找她的。
“是不是叶矿找我?说什么事了?”
李自强也摇头,“就是没说是什么事,我才问你啊。好像最近你没为他再写什么材料之类的吧。”
舒清耸耸肩,说:“那我上去看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舒清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后,叶志诚突然发现自己这个久经沙场的军人,以前在部队演练的时候,面对着敌方精良的装备和完善的设施时,他照样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人,在见到舒清的一刹那,他竟然可笑的发现自己会有一些紧张和忐忑不安。不过,毕竟是心思慎密的人,所以他的紧张和忐忑也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
叶志诚指了指对面的座椅,看到舒清坐下后,从抽屉里掏出一叠钞票,全是清一色的红色老人头。
“这是还给你的。”
看到舒清狐疑的望着他,脸上一片茫然,不知所谓。便又解释说:“上周你不是带姗姗出去了吗?还给她买了那么多东西,肯定花了不少钱,本来你能带她出去玩我就很感激了,要是再花你的钱的话,那多不好意思。这些你先拿去,要是不够回头我再给你。”
“东西是我心甘情愿给姗姗买的,你要是还我钱我反倒不乐意了呢。”舒清右手轻轻一推,就把那一叠老人头推回叶志诚面前。
叶志诚脸色一沉,带着教训的口吻说:“叫你拿你就拿着,你工资也不高,别整天把钱不当钱的乱花。好了,拿去。”说着,又把老人头推了回来。
舒清心说,这就教育上了啊,口气还这么一本正经的,我这不是把钱花在你女儿身上了嘛,吓唬谁呀!
“那就权当是我在贿赂你好了。”舒清一歪头,俏皮的咧嘴说。然后站起身,“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下去了。”
舒清的这个动作叫叶志诚一愣。
叶志诚在愣愣的看着舒清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再看着办公室的门掩上后,他忽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嘶”的一下瘪了下去。
“唉!”叶志诚重重的往后一靠,倚着靠背,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他十指挠着头皮,轻叹出声,“可惜啊……”
他在可惜什么吗?没有人知道。或许就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那声可惜代表着什么,一声无意识的叹息,也许仅仅只是他压抑在心底很久了的一声感叹吧。
傍晚近六点钟的时候,油田各个单位的办公区有人流陆陆续续的出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这些人里面也包括叶志诚,今天单位没什么事情,所以他才能按时下班。
当他用钥匙打开家门后,一股菜香味扑鼻而来。糟糕,平时总是冷静面对一切的叶志诚暗叫了声,下午把舒清叫到办公室,一晕头竟然忘了传达他家老太太的话了,一会儿老太太肯定会生气的。
叶志诚心下懊恼,最近自己这是怎么了,干什么事情总不在状态,这不该是他所为。
“爸爸好!”
正趴在茶几上写作业的姗姗,看到了叶志诚,高兴地丢下手里的笔,站起来乖乖的喊道。
姗姗因为长时间的没有和爸爸接触,她对叶志诚总是存着一股敬畏,所以每次见到他,心里很想靠上去搂着爸爸的脖子撒撒娇,可是再一看到叶志诚不爱笑的脸,就又打了退堂鼓。毕竟还是小孩子,胆子没有那么壮。
叶志诚想起前两天舒清跟他提过的,姗姗缺乏母爱,但是不能再缺父爱了。他对姗姗的好如果总是埋在心里,小孩子是不会知道的,该表达的时候就要表达,要孩子知道其实爸爸也是爱着她的。这对孩子的身心发展很有利。
“乖女儿,怎么不到书房写作业?”
姗姗已经入学了,可是因为工作忙,到目前叶志诚还未到学校接送她上过学,再一联想舒清的话,使得他对女儿更是充满了内疚。叶志诚蹲下高高大大的身子,把姗姗一把搂在怀里,再抱起来。虽然姗姗已经六岁了,个子在同龄孩子中也算是高的,可是就凭叶志诚的身手,要抱她还是小菜一碟。
叶志诚的这一动作,着实吓了姗姗一跳。可是看爸爸似乎是真心要抱她的,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姗姗马上用胳膊圈住爸爸的脖子,开心的回答:“我想在客厅写,这样等爸爸一回来我就可以第一个见到你。”
女儿的话叫叶志诚的鼻头没来由的一酸,看来舒清说得是对的,他欠女儿的太多,是该好好的和女儿相处的时候了。
掩着的厨房的推拉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叶老太太探出头来,四下看了看,就问叶志诚:“小舒他们两口子呢,没跟你一起过来?”
母亲的那句“两口子”叫叶志诚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他敷衍道:“啊,我今天太忙,没顾得上和他们讲。”
叶老太太虽然和儿子有些年头不住在一起了,但是叶志诚的脾性像极了他父亲,平时虽然严肃不爱吭声,但是偶尔的一些小把戏却跟父亲学了个十足十。所以他一开口,叶老太太就明白他在撒谎。
“臭小子,诳我呢。什么太忙,我就不信再忙连个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或者打个电话也成啊。去,这个时间估计他们也到家了,你给我下楼喊去。”
叶老太太挥舞着菜铲,气势汹汹的过来催着叶志诚,叫他赶紧下楼。
叶志诚有些不情愿,可又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就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倒是姗姗兴高采烈的说:“舒阿姨也要来咱们家吃饭吗?爸爸,我要和你一起去叫舒阿姨上来。”
“我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不去了,要不改天也行。”舒清对第一次上门来请客,却杵在门口不肯进来的叶志诚父女推辞的说。
机关办事员只要没有事情忙,一般会比叶志诚他们这些领导下班要早一些,因此舒清现在已经把菜都切好了,就等着乔逸征回来下锅。
“还是上去吧,我妈她准备了一个下午,别叫老人家失望。”
姗姗从叶志诚身后伸出脑袋,笑嘻嘻的说:“舒阿姨,你就去吧。你要不去,我爸回家一定会被我奶奶揍得。”
“小孩子家,乱说什么。”叶志诚面色大窘,急忙冲女儿喝道。
姗姗被爸爸一呵斥,吓得身子一哆嗦,立在那里泪眼汪汪的不敢再吭气。
舒清听了姗姗的话,原本觉得好笑,没想到在外面包公脸的叶矿在家还有另一副模样。可是看到姗姗委屈的样子,心中不忍,便赶紧说:“那好吧,我也把这两个菜端上去凑个数。你带姗姗先回去,我换件衣服。”
叶志诚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舒清,说:“这件衣服就很好,不用换了,还麻烦。”
舒清穿的是一件蓝底小白碎花的棉加丝连衣裙,看上去很朴实,用乔逸征的话说就是,返璞归真了,活像三四十年代的小媳妇。
“那我给乔逸征挂个电话,他还没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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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逸征到叶志诚家的时候,舒清与叶老太太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正端上桌呢。姗姗也跟个小大人似的,随在舒清后面跟进跟出,帮忙拿着东西。
叶父一见到乔逸征,一反常态的从沙发上起来迎过去,笑呵呵的说:“我说小乔啊,你咋才回来,伯父还等着和你杀两盘呢。可你看现在,都该吃饭了。”
“那也没关系,咱们先吃饭,吃完了再摆局。到时候杀多久由你说了算,只要伯父挺得住,我一定奉陪到底。”
缘分是个奇怪的东西。乔逸征和叶志诚处不来,在一起总觉得无话可说,可是偏偏和叶父却一见如故。缘起都是从上次来叶家的时候,叶父为了躲避老伴的唠叨,拉着乔逸征去下了几盘象棋。
叶父没有多大的爱好,独独偏爱象棋这一项。平时在家没事就拉着叶志诚和他对下,但是父子俩玩久了,双方的那点伎俩,进攻防守的思路,相互都摸的门儿清。久而久之,叶父就不满足于此了,这时乔逸征刚好就满足了他的欲望。
乔逸征小时候专门跟过专业教师学过一段时间的象棋,虽然很久没操练了,但是在下过一盘后就找到了感觉。所以那晚和叶父杀的难分难解,叶父也从此瞅着乔逸征在家就会喊上他来几盘。
桌上七七八八拼凑了八菜一汤,很丰盛。乔逸征爱吃肉,他发现叶志诚和他有同样的爱好,两个人专门挑红烧排骨和辣子鸡肉吃,有时两双筷子会不经意的就磕在了一起,然后两个人尴尬的互看一眼,同时撤回了手里的筷子。
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叶氏夫妇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同时说:
“小乔,来,尝尝伯母做的排骨怎么样,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志诚,帮妈看看妈炒的辣子鸡的水平下降了没有。”
老人的话叫两个大男人感到很羞愧,这么大的人了,而且是见过世面经过风浪的,还别别扭扭的叫老人来圆场。
“请!”
“请!”
虽然有些刻意,有些疏离,但是总好过将才。在人前,面子的事还是要做足,不要管心里有什么想法。
饭过大半,叶老太太瞅着机会跟乔逸征说:“小乔,伯母有些话想和你说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闻言,席间的几个人皆同时停了手中的动作,望向老太太。
“伯母,你千万别这么说。咱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却很投缘,在你们这里我也感到很放松。你和叶伯伯呢,对我和舒清就像对自家人一样,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了。你如果真是没把我当外人,有话就尽管说,我一定听着。”
乔逸征说的很诚恳,也很激动。他说的都是实话,在叶志诚家里,除了和叶志诚有那么一点不融洽外,其他的都感觉非常的好。特别是和叶志诚父母的相处,让他感觉很亲切很温暖,有一种除了在舒清面前才有过的放松。他很珍惜这种感觉。
“那就好。我也看你是个实在孩子,才这样和你说的。我和你叶伯伯来这里也有个时日了,有些事情虽说不是全部都看透,但也能了解个十之八九。我知道你和我们家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有些合不来,本来呢,我们也不该管这些事。可是,天下没有不操心的父母,不管自己的孩子长多大了,有多大本事,在父母眼里他始终还是个孩子。”
“妈,你别说了。”叶志诚粗声粗气的打断母亲的话。母亲的话叫他心里一阵阵的发酸,许多的伤感一起涌上心头。
乔逸征的触动同样很大,在外面再成熟再稳重的人,回到家里在父母面前,一样受到小孩子般的关怀。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也许,他们也是存着同样的心思来为他安排一切的吧!
“叶矿,你别插嘴,叫伯母说完。”乔逸征沉声的阻止了叶志诚。
“志诚这孩子,我生的养的,我最清楚他的秉性。别看他一天到晚不吭不哈的,可是他心里都有数着呢,这孩子念旧,谁对他好他会死心塌地的记着他。也正因为他不会说不会道,才会吃了很多亏,才会到了这个年纪了,还在这位子上晃荡。其实这也没什么,我们原本就没求他有多大出息,只要他好好的,我们就满足了。他一个人转业到了这里,不认识什么人,人生地疏的有很多东西都不懂,我们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可又帮不上什么忙。现在这里就认识你和小舒两人,所以伯母想请你,志诚如果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得罪了你,还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有事也请你多担待一些。俗语不是说了嘛,‘远亲不如近邻’,你们现在做了邻居,以后如果有事还希望你们能够帮帮他。我们也会记得你的好,以后只要有用的着我们的地方,哪怕是拼了我们这把老骨头,我们也一定帮你忙。”
叶老太太的一席话,让所有人的心里皆是波涛汹涌,巨浪翻滚。有母为儿如此,人生还有何遗憾?
乔逸征郑重的端起手边的酒杯,目光诚挚的望着叶志诚:“叶哥,以前我有不懂事,和你计较的地方,你就全忘了吧。如果以后愿意和我做兄弟,就什么也别说,喝下这杯酒。”
叶志诚也端起酒杯,强按下心里翻滚的情绪,和乔逸征的杯子重重一碰,一仰脖,“咕咚”一杯白酒毫不含糊的全部灌进喉中。
舒清低头起身,“我再去炒两个菜。”
在转身的一瞬间,她悄悄抹去了眼角那一滴复杂难明的泪花。
在座的所有人,全都沉浸在自己的感伤中,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这一举动。
补全
舒清拉着小高在商场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两个人再也走不动了,只好来到楼下的阳光广场找个位子坐下歇脚。
一杯雪碧喝了大半,小高这才抬头问舒清:“清,你到底有没有想好,要给乔逸征的父母买什么东西?要是不想好,像咱们现在这样的乱逛,只怕逛到天黑也买不上。”
舒清也正愁着呢,她哪知道需要给乔逸征的父母买些什么呀,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总觉得象乔逸征这样的家庭,什么都不缺的。如果要她买,说实话,太贵的以她的经济能力承受不起,便宜的又怕人家瞧不上眼,所以这才拉着小高帮她参谋。小高好歹是过来人了,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
可她太高看了小高同志,这是小高对她下的定语。
小高说:“我有什么经验啊!我那时第一次进门就提了两斤水果解决了问题。我公公婆婆都是普通职工,没你家的那两位派头大。就这样,老头儿老太太还笑呵呵的呢,临走了,反塞给我一万零一,说是有讲究的,是什么‘万里挑一’。既然他们愿意给,我一看不要白不要,就赶紧揣兜里了。唉!越是大家越是讲究,对你未来的公公婆婆我可真不好帮你做主。”
舒清胳膊肘担在桌上,用手托着腮的想了想,看来只好找乔逸征了。那是他的父母,他应该清楚吧?
一提起乔逸征,舒清就想起那天和他说了打算进门的事后,乔逸征喜出望外,活蹦乱跳的模样。
最初,舒清是不想这么早就告诉乔逸征的,她想过一阵子再说。可是那晚从叶志诚家出来,就他和叶志诚冰释前嫌的事情舒清问过乔逸征,这么爽快的答应了伯母的请求,是真的要对叶志诚排除成见了吗?
乔逸征斜睨她一眼,才说:“其实在我心里一直就认为叶志诚是个真君子。如果,我下面说的话你要是不爱听也别生气。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想我可以考虑和他做朋友的。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叶伯伯和伯母对我们这么好,我也不想叫他们失望。不管怎么样,既然答应了人家,我就会信守承诺。至于做朋友,只要他肯放弃,我就会考虑。都说‘朋友如手足,夫妻如衣服’,可是在我看来,做朋友什么都可以让,就是在感情这件事上绝对不能让步。”
舒清深不以为然,不为别的,只是觉得乔逸征对叶志诚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敏感了,好似到现在,叶志诚都没对她表示过什么吧。而且,还说是因为她的缘故,那岂不是说乔逸征和叶志诚做不成朋友,都是她的错了。
乔逸征瞪着舒清,气哼哼得用鼻腔反驳:“他的心思,那不是‘和尚头顶的虱子——明摆着的嘛’,还用明说?如果等他把事情都摊开了说,到那时,我看我只有靠边的份儿了。”
“你就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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