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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毁灭 作者:玉阶

_7 玉阶(现代)
  孙秀不言语,向内面招招手,女仆端一琉璃盘上来。孙秀细声说:“殿下稍安勿躁。”便从盘中拿起一件主体为黄色的缤纷衣服披在司马伦身上。司马伦开始有些回避,孙秀说:“殿下,穿上这件衣服,殿下就变成陛下了。”司马伦明白,是龙袍,说:“私制龙袍,要处死的。”孙秀将龙袍硬穿在司马伦身上,谄媚的挤挤小眼:“殿下,这龙袍可不是私制的,是真的。”说完将穿好龙袍的司马伦谨慎地扶到御座坐定,退后几步,双膝长跪,九叩三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司马伦醒悟过来:“哈哈哈哈,还别说,这感觉真的很好!”说完,很颓唐,“唉,不是真的!”
  “不,陛下,微臣以为是真的,微臣还会让天下人都认为是真的。只要陛下不停止努力,一切都会成真。再说,天下本是宣皇帝打下,陛下登大宝合情合理。”
  “别说了,”司马伦站起来,脱掉龙袍,将孙秀扶起,“知道武库之事吗?”
  “知道得比殿下清楚。”
  “为何?”
  “昨晚三更到四更,武库失火,张郡公命禁军先守后围再救。大火焚烧了历代之宝。”
  司马伦大惊:“你如何知晓得这般清晰?”
  孙秀神秘地眨几下眼,低声说:“殿下恕罪,武库之火是孙秀一手策划的。”
  “是你?”
  “是小人。”
  “到底为何?”
  “就为今天这龙袍。孙秀就想让殿下品真正当皇帝着龙袍的滋味。”
  “可本王穿上这龙袍也还是假皇帝啊?”
  “会真的,孙秀相信殿下的福分和能力。”
  “真难为你了!”
  “为了殿下的知遇之恩,孙秀什么事都敢做。”
  “好,这事到此为止。张华要彻查此事,言多了,武库之火会烧到你我身上。”
  “多谢殿下提醒,孙秀再不多言此事。但有一件天大的事,小人一定要告知殿下。”
  “何事?”司马伦很好奇。
  孙秀凑近司马伦:“殿下,昨晚三更左右,小人进武库前,发现临园阁还有灯光,小人好奇,绕过两个女人一个男人,从窗棂缝隙往里看......”
  “看见什么了?”
  “小人不知该说不该说?”
  “哎呀呀孙秀,这般吞吐,本王如何真的信你!”
  孙秀跪到地上:“殿下恕罪,小人如实禀报。小人看见太医令程據和皇后娘娘光着身子在床上做巫山云雨之事。”
  “什么?”司马伦惊愕得一屁股坐在御座上。
  “小人觉得殿下应该高兴才是啊。”
  “高兴什么,高兴我堂堂大晋有了偷人养汉的皇后?”司马伦有些恼怒。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以为这样一来,皇后之短就被殿下拿捏住了。”
  司马伦听出了一点孙秀的意思,口气舒缓许多:“可拿捏住又能怎样,难道要我做爷爷的去捉奸吗?”
  孙秀不慌不忙:“殿下想想,事情发生了,殿下是知道好还是不知道好呢?”
  “当然是知......”司马伦没把话说完。
  “其实殿下最大的对手不是张华,是皇后。因为张华毕竟是外人,能斗倒皇后娘娘,殿下通向大宝就既无阻隔也不遥远了。”
  “本王看见皇后娘娘就心慌。这女人天生就有一股煞气,在她面前,本王觉得自己反到是晚辈。”
  “殿下有皇室高贵的血统,任何时候,就是倒下了,也是宣皇帝之子。”
  “真的,孙秀,不知为什么,本王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这丑皇后。”
  “小人认为,只有打倒可怕的对手,才有胜利的乐趣。”
  司马伦点点头:“可就算知道皇后这档子丑事,又能如何呢?”
  “殿下只要有耐心,办法一定会有的。”
第三十七节 心花放
  玄清酒肆深处有一小包间,外面酒客不会想到小小酒肆还会有如此奢华的去处。小包间专为一个人设计,当朝权贵,竹林七贤的王戎。王戎白天不来,晚上,便服小马,不打招呼,径直进入。老板也不言语,他早就准备好了。
  今晚和王戎一起来的还有堂弟王衍。白天,王戎说:“今晚不去甜睡地,到另一去处,别带你的麈尾。”晚上,王衍空手随王戎来到小包间,由于习惯麈尾不离手,总有些别扭。
  “阿兄真了不起,神仙地啊!”王衍看到包间的奢华,由衷称奇。
  “这是阿兄专有的一处天地。现在为止,除店主人和你,没别人知道,更没别人来过。”矮小的王戎不无得意。说完放松地平躺在床上。
  王衍也学着躺到另一张床上,吁一口气:“呀,真舒服,可惜还缺一样。”
  “女人。”王戎会意。
  这时,包间里面的一扇小门打开,四位身着薄如蝉翼轻纱的胡姬款款走进。
  王衍惊呆了。
  王戎躺着,梦呓般地说:“药酒食色,纵情享受吧。人生在世,不能留下太多缺憾,何况来日已经不多。”说完把一个胡姬拢到身边,狗一样在胡姬身上嗅几下,然后张嘴,缓缓吹动胡姬的轻裳,轻裳分开,白皙的双乳完全袒露出来。王戎睁大小眼,用舌尖轻舐胡姬的一个乳头,醉酒似的,“真美啊!”
  看见阿兄的举动,王衍觉得自己长期标榜的所谓通达,简直狗屁不如。在家里怕老婆,女儿许配给太子和贾谧后,外面也过分放肆不得。
  “唉!”王衍看眼前,思前后,忍不住长叹。
  “怎么啦,衍弟,不高兴吗?”
  “阿兄,小弟太高兴了。仿佛在梦中,又仿佛如梦初醒。”
  王戎呷一口酒,摸着胡姬的屁股:“人生本来如梦,何不将梦做的顺心顺意。别发呆,随意玩吧!”
  王衍顺手将甜点塞进胡姬嘴里。王戎笑笑:“衍弟太不懂情调了。”说完,把旁边的甜点塞进自己口中,用嘴送到胡姬口里。“看,这样是不是有意思得多。”
  王衍自愧不如,尴尬地笑。狠狠掐了一下另一位胡姬的大腿,胡姬痛得身子一缩,轻裳刷地开了一道缝。王衍两眼放光,跃起来搂住胡姬的腰肢:“怕什么,就是老妻来了也不怕,这世界本是男人的。”
  “对,对女人要绝对控制,否则就不好玩。”王戎抓住胡姬的头发,又呷一口酒,嘟着嘴,让口中的酒细细喷到胡姬粉嘟嘟的脸上。胡姬不敢动弹,呛得直打喷嚏。王戎放开手,看着胡姬身下一处地方,叹息一声,“不幸啊,我们反过来被女人控制着,稍有不慎,锦衣玉食不保矣!”
  “这是阿兄叫小弟来的原因吗?”
  “衍弟好啊!你现在是风雨不倒,风调雨顺。但阿兄提醒你,不要高枕无忧,得意忘形。一个大吏,无论何时何地,看不清形势,握不准方向,最终都会落得凄凄惨惨。”
  “阿兄的意思......?”
  “武库失火,绝非偶然,阿兄没看错的话,定与赵王有关。”
  “赵王?”
  “这张华也非一般人物,看他多谨慎。老狐狸啊,先布防,再救火。”
  “这好象与我们无关吧?”
  “糊涂,这才是阿兄今晚叫你来的目的。要明白,皇后虽不喜欢你,因为你妻的原因,不会将你怎么办。张华是皇后的马前卒,当然也奈何你不得。只有赵王,矮不溜秋,两眼又阴又凶,得罪不起,靠近不得的。”
  “那到底该如何?”
  “官场上,适当时候,替赵王说几句话,但不能伤及别人。赵王想要利用你时,便避而远之。这叫不即不离。”
  “阿兄一生就是这么处心积虑走过来的吗?”
  “阿兄这一生,名利双收,普天之下有出其右者吗?”
  “阿兄言过其实,还有竹林六贤呢!”
  王戎略带轻蔑:“说实话,六贤之中,仅有山巨源与阿兄还有一比。另外五贤,都是有名无利甚至短命之人,和阿兄比不得的。好啦,不要忘了前面提醒你的话。现在阿兄还廉颇未老,宝刀犹利,及时行乐吧。”说完褪下胡姬的轻裳,翻身压了上去。
  王衍想挥挥麈尾,手中是空的:“阿兄就是老了,也不失竹林本色啊!放浪形骸,通达无拘。”
  “人怎么能将本色掖掖藏藏。”
  贾南风在陵云台览景时发现远处的绿珠。看见她,贾南风就兴奋,派人把她请到陵云台。绿珠见贾南风已不象以前那样拘谨,表现出不失礼节的随便。
  贾南风摸摸绿珠的脸,赞赏不已:“珠儿在金谷园蓄天地日月精华,越发如同仙子了。”
  “娘娘笑话奴婢,娘娘才是真正的雍容华贵。”绿珠说完,将头搁在贾南风大腿上。
  “别这样吹本宫。本宫和珠儿走的可是两个极端,只是没人敢当面说罢了。背后,不知有多少无聊男人笑话过本宫的丑陋,同时也赞赏过珠儿的美丽。哎,珠儿,现在,石崇一定把你当活宝贝吧?”
  绿珠听了,黯然神伤,眼泪不自主地滚出来:“娘娘,这世界真正的女人就只有娘娘您了。”
  “什么意思?”贾南风大惑不解。
  “女人是男人的衣服,除了满足男人,替男人生儿育女,就什么都不是了。石崇把奴婢当宝贝,什么宝贝,是怕别人偷了去,成天锁在园里。自己在外花天酒地。”
  “怎么会这样?”
  “娘娘,其实都是这样的,和石崇在一起的还有潘大人、贾大人。”
  “这样说来,做女人委屈大了!”
  “又能怎样,女人都习惯了,习惯了他们对女人的不屑一顾和玩弄,无所谓了。”
  “呸!不把女人当人的男人算什么东西。哪个男人不是女人腿间掉下的肉?他男人放火了,难道女人灯也不能点?岂有此理,本宫也要放几把火给他们瞧瞧。”
  绿珠惊得瞪大眼睛:“娘娘不愧是娘娘。”
  贾南风回过神,嘻嘻笑:“珠儿,本宫随便说说,泄泄气而已,当不得真的。说到男人,本宫也苦,还不能与人言语。”
  绿珠不说了,头靠到贾南风身上,看高空的鸟飞。
  贾南风也觉得世界安静,闭了眼睛不说话。
  程據爬上陵云台,跪候了好一会,她们也不知晓。
  远处,一片狼藉的武库广场上,禁军正列队出操,传出阵阵威武的口号,偶尔还夹杂兵器的撞击。绿珠惊醒,从贾南风身上起来,坐正。贾南风睁开眼,意犹未尽。皇宫女人做母亲是很难享受孩子依偎怀里的感觉的。她怀恋不已:“这才是真正的幸福啊!”说完,发现了程據。
  程據说:“娘娘真是仙人,微臣依娘娘所言,到竹林外采药探访,真正找到了一个叫阿能的人。”
  “阿能,阿能是谁?”绿珠好奇。
  贾南风脸颊掠过一抹红晕,对绿珠说:“你不知道的。”然后把眼光移向程據,“程大人一片忠心可嘉,阿能现在什么地方?”
  “回娘娘,阿能一介布衣,种田狩猎为生,所以不敢贸然惊动娘娘,先把他安置在玄清酒肆,候娘娘懿旨。”
  “是好生安置的吗?”贾南风不放心。
  “微臣不敢隐瞒,这阿能身强体壮,家有妻女。微臣要他来洛阳,他强力反抗,死活不愿。最后没办法,微臣只好把他从家里五花大绑,押往京城。”
  “怎么能如此呢?”贾南风十分不快,“这样一来,他全家不都伤心不已吗?本宫不就害了他吗?不能这样。程據,事已如此,快去为本宫做几件事:第一,带些钱粮赴阿能家,给他妻女,叫她们不要担心,阿能不久就会回来的。”
  “是!”
  “第二件就是要好生款待阿能,给他洗几个干净澡,换几身象样的衣服。三天后,本宫要见他。”
  “是!”
  “还有第三个要切记,来见本宫的路上,务必用布巾蒙住他的眼睛,千万不要向他透露半点关于本宫和皇宫的内容,否则的话,唯你是问。”
  “是!”
  “总之,这件事只有你知内情。”说着看看绿珠,“当然,还有本宫的珠儿。”
  程據紧张地退了下去。
  “娘娘,这阿能到底是谁?让娘娘这样上心?”绿珠不解。
  “你想男人吗?”贾南风没有回答绿珠的问题,突然反问一句。
  “是女人,当然想男人,但想的是自己心爱的男人。”
  “珠儿有心爱的男人吗?”
  “有的,在长江边的故土。恐怕今生难在一起了。”绿珠惆怅起来。
  “怎么会呢,你是可以回去的,谁也阻拦不了你。”
  “娘娘知道,珠儿是石崇花重金从我娘手中买的,是他的人了。”
  “那又能怎样,想做就去做,本宫给你撑腰。再说这天下,好多东西应该改改了。”
  “是,有娘娘在,珠儿什么也不怕。”
  “食色性也,是他们男人最喜欢的一句话。我们女人为什么要为他们,那些无聊可恨的男人空守终生。”
  “其实,石崇也偶尔和绿珠在一起的,只是兴味不浓,应付罢了。”
  “这男人不能得志,不能让这样的男人有抬头的时候。”
  绿珠哭出来:“娘娘,绿珠命苦,认命了。绿珠现在唯一想的是能为娘娘做点事。”说完眼泪珠子般落下。
  贾南风移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慈母般拭去绿珠的眼泪:“乖,珠儿,别哭,只要本宫不倒,就永远为你做主。”
  上灯时分,阿能被带到一处神秘的地方,解开了蒙眼的纱巾。他有些惶恐,适应了一会眼睛,看到四周出奇的华丽,华丽之中簇拥着一个肥胖的女人。
  女人看着他,笑吟吟的:“不错不错,就是他,就是他。程據,你办得好。”
  “你是谁?”阿能放松了一些,“我无钱无势,抓我来干什么?”
  “哈哈哈,你问我是谁,我是只有你敢问‘你是谁’的人。”女人和蔼地说。
  “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我还有事,妻子女儿在家等我呢!”
  “阿能!”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仔细看着我,真的想不起来吗?”
  阿能胆大走近几步,觉得似曾相识,还是想不起来。
  “那个大雪天......”
  “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掉进雪坑的女人。”阿能记起之后没有了先前的惶恐,“为什么我救你,你还要抓我,这不是在害我吗?”
  “我不害你,你的妻女我都给安置好了,你就放心住下吧!”
  “什么,还要住下?不行不行,我妻子有病,还要采药为她治病呢!”
  女人说:“阿能,你口口声声不离妻子,你妻子漂亮吗?”
  阿能憨憨地笑:“我看着她漂亮,虽然别人都说她丑。我们种田人,丑妻是宝,何况我不认为她丑。再说,就算丑,也是为我生儿育女拖的。”
  “好一个有良心的男人。就凭你这些话,我也会好生待你。”
  “你找我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看看你,要你陪陪我。”
  “看你一定是有钱有势家的女人,要我们穷人陪,说笑了吧?”
  “可我们有缘啊!哎,阿能,家里日子还好过吗?”
  “托皇后的福,没有了战乱,还能过,就是赋税重了些。”
  “为什么托皇后的福?”
  “村里人都说,天下由贾皇后管着呢,贾皇后最体恤百姓。还说别处发大水了,是贾皇后亲自下懿旨赈灾放粮。”
  肥胖女人感叹地说:“是啊,有晋百姓是最好的百姓,只给了那么一点点,全天下都记住你了。可我们的官吏都在做什么?”
  “你到底是谁?”
  “这个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一个女人就行。”
  “这我早就知道了。”
  “因为我要你陪着我。”
  “怎么陪?我可不会你们的什么琴棋书画,我只会白天下田种地,晚上睡觉打鼾。”
  “我要你与我同吃同睡。”
  “没说错吧?睡一张床上?”
  “睡一张床上。”
  “那不就是和你......?”
  “就是!”肥胖女人温情地看着阿能。
  “不行不行,你有男人,我也有老婆。我这一做,对不住你男人,也对不住我老婆。”
  “有本事的男人只有一个老婆吗?”
  “那是别个男人的事,我有一个就足够了。再说我也是没本事的男人。”
  “我不做你老婆,只是想要你这些日子陪着我,到时候会送你回去的。回到家里,你会发现,你和你家都焕然一新了。哎,阿能,过来,我送你一样东西。”肥胖女人说完递给阿能一根淡黄色的玉杵。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村里还有个男人叫阿熊,又年轻又英俊又有力,你放我回去把他找来陪你行吗?”阿能接过玉杵。
  “放肆!”肥胖女人吼一声。
  阿能吓得打住了话,玉杵滑落在地,断了。
  但肥胖女人很快又缓和下来,“别乱说话,我就要你。”
  “那你总要让我知道你到底是谁吧?”
  “你以为我是谁就是谁,实在琢磨不透,就当我是你女人好了。来我身边坐,阿能!”
  阿能小心地、听话地靠到她身边,闻到一股奇香,自言自语地说:“有钱女人就是不同,肉都是香的,比雪梅香还香。”
  “这香肉是你的!”肥胖女人紧紧捏住阿能的手。
  阿能听明白了:“我做起来可是要拼命的,我老婆开始都怕我。丑话说在前头,把你弄疼了不要怪我。”
  “你老婆现在还怕你吗?”
  “现在不怕了,还舍不得我呢!”阿能又憨憨地笑。
  “我不怪你,我就要疼。”说完歪到阿能身上。
第三十八节 摸鱼儿
  孙秀说:“上天给了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殿下出头之日不远了。”
  司马伦不解:“瞎嚷嚷什么呀,张华正查武库失火案,本王担心你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有什么好机会。给我收敛一点才是。”
  孙秀神秘地靠近司马伦:“殿下放心,张华纵有天大本事,也查不出失火案是殿下手下犯的。倒是现在有件事能让我们大做文章。”
  “说说看。”很显然,司马伦又被孙秀勾起了兴趣。
  玄清酒肆西面有条热闹的小街,马一刀就在这街上卖猪肉。马一刀杀猪卖肉是祖传,几乎整个洛阳城都知晓马一刀这名字。马一刀说:“父亲杀猪卖肉,天下动乱,没成气候。现在天下太平,我马一刀才真正尝到这卖肉的甜头,也练就了一身卖肉功夫。别的不说,看我马一刀身边没秤,就明白我卖肉是一刀准。别不相信,如有虚言,你砸我马一刀的摊子。”马一刀经常把这话当下酒菜。别人也信,到现在还没人砸他摊子。生意做得红火。
  刚到中午,马一刀肉案上就没多少猪肉了。他把手上的两把尖刀互相敲几下,发出长长的吆喝:“吃猪肉,要趁早,过了晌午就收摊罗!”一只瘦狗翘着尾巴过来,这狗总在这时来到马一刀摊边,马一刀也总会随手扔给瘦狗一些剩骨。瘦狗衔了骨头,一声不响,向远处跑去。
  瘦狗走后,马一刀摊前来了一少一壮两个人,穿戴很讲究。少年嘻嘻笑:“老板,买点猪肉。”
  “多少?”
  “十斤。”
  “好嘞,十斤,来罗!”马一刀高声应一句,尖刀在细细铁杆上来回噌两遍,刷刷几下,利索地将案板上的猪肉切下,放下刀,将肉抛起,用草绳穿了,系好,搁在少年面前,“十斤,收好。”
  少年随便将肉一提:“老板,有十斤吗?”
  马一刀卖肉,从来童叟无欺。今天竟然有人怀疑他的斤两,很生气:“年轻人,打听打听,整个京城没有不称赞我马一刀公平的,刚才说的话,我马一刀不爱听。”
  少年继续笑:“噢,就是说,这肉有十斤罗?”
  “当然。”
  “我不信。”
  见少年如此执拗,马一刀反倒来了兴致:“年轻人,既然不信,你敢赌吗?”
  “有什么不敢。少了怎么办?”
  “如少一两半钱,肉白给你。”马一刀声音很大,引来一圈看客。
  少年提肉在空中晃了晃:“诸位客官,这位师傅与我打一个小赌,赌这猪肉有没有十斤。我说只有九斤八两二钱,师傅说不少于十斤。我相信这位师傅,就用他的秤称一称,定输赢。”
  马一刀不再言语,拿出案板下的秤,用秤勾勾住草绳,将肉提起,把秤砣移到十斤准星上。没想,秤杆微微沉了下去。马一刀把秤砣向前移了移,将秤杆称平看准星,头也不抬,低低地说:“年轻人,真是九斤八两二钱,你赢了!”
  “怎么样?”年轻人得意地看着马一刀。
  “对不起,年轻人,屈你了。我马一刀说话算数,肉归你,分文不要。”
  “哎,不能这样。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生意也不容易,如何能白要你的猪肉。来,孙虑......”
  叫孙虑的壮年人必恭必敬立到年轻人旁边。
  “给老板一锭银子。”
  “是!”孙虑掏出银子递给马一刀。
  马一刀大惊:“年轻人,万万不可,区区十斤肉,何需如此多的银子。”
  “收下吧,这银子不是付你的猪肉钱,是奖赏你的诚实。”年轻人高兴地说,“我大晋如都像你这般诚实,真就国泰民安了。”
  马一刀感激地收下银子,不停地行礼:“多谢奖赏,多谢奖赏!”
  孙虑提了猪肉,跟在青年人的后面,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离去。
  他们来到玄清酒肆,拣一个亮堂地方坐下。刚坐稳,孙虑就发现一个偏僻角落,坐着身着便装的司马伦和孙秀。孙虑说:“殿下,赵王殿下也在这里。”司马遹顺着孙虑指的方向看,见司马伦和孙秀似乎在商量什么,便快步上前,毫无顾忌地大喊一声:“阿祖公!”赵王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声吓着,平静得仿佛知道会有这么一喊,他站起向太子行礼,被司马遹扶住。孙秀跪在地上。司马遹瞟一眼孙秀:“起来吧。”孙秀站起,闪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赵王热情地邀太子坐下:“殿下怎么在这种地方?”
  司马遹咧嘴一笑:“阿祖公,洛阳真是太好玩了。”
  “好玩归好玩,殿下国之储君,万一......”
  “没有万一,只有高兴。阿祖公,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就好,殿下今后还是要少出宫门。”
  “哎呀,阿祖公,别提皇宫了,是个憋坏人的地方,好玩的东西一样也没有,只好想法子出来玩玩。其实我现在好当心回去见母后的脸色。”
  “是的吗?我们的殿下太可怜了。”
  “哎,阿祖公,你那里有好玩的吗?拿来与我,不许隐瞒罗。”
  “殿下,阿祖公确有一好玩之物,只是遗憾得很,此物已不在阿祖公身边。”
  “什么东西?”司马遹好奇。
  “一只鸟。”
  “一只鸟有什么好玩的?”司马遹有些泄气。
  “那可不是一般的鸟,是一只猎鹰,叫海东青。将它放飞出去,在野外,什么兔子呀,小鼠呀,统统都会为你抓来。”
  “真的?”司马遹兴奋得站起来,“能有这么一只猎鹰真是太好了。”
  赵王慌忙示意太子声音小一点。
  “阿祖公,这海东青现在在什么地方?”司马遹急忙问。
  “回殿下,只是这奇鸟现在在皇后娘娘那儿,由董猛喂着。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带它到竹林外狩猎,捕获多得是用马车驮回来的。”
  “唉,”司马遹沮丧了,“这么好玩的东西,偏偏在母后身边。在母后身边,玩不成罗!”
  “为什么?”赵王故意问。
  “母后管得紧,见我玩就指责。宫里我谁也不怕,就怕母后。”
  “唉,原来是这样!”赵王陪着叹一口气,“不过,这几天,皇后娘娘心情不错,如果殿下在读书房上完书后亲自去向皇后娘娘借,皇后娘娘一定会答应。”
  “想玩,就只能这样了。”
  读书房里,王戎上完书,眯缝小眼养神。近些日子,他觉得身体不太好,想告两天假,又认为不能过久地离开太子,影响自己,所以作罢了。
  太子司马遹完全没有心思,上课时就对伴读一一通知,下午到南郊玩鹰。特别对贾谧说:别忘了告诉你的二十四友,左思、潘岳、石崇一个也不能少,玩完了要赋诗作文的。
  贾谧听说玩鹰也很高兴,他知道阿后有一只叫海东青的神鹰,几次想带出去,阿后总说不行,玩物丧志的。太子要玩鹰,正好满足欲望,所以满口应承。
  终于等到课上完,司马遹跳上书桌说:“大家听着,一个时辰后,旅人桥上见。”说完,跳下,飞一样冲出。
  王戎追出去:“殿下,微臣也去吗?”太子已不见踪影。王戎自言自语,“去,还是不去呢?”
  贾谧走过来:“太子太傅,当然去罗!”
  王戎看看贾谧,笑着点头:“是是是,一定去,一定去。”
  司马遹头也不回向临园阁跑,半道碰见父皇司马衷。司马遹不想行礼,假装没看见。司马衷却大喊:“遹儿,别跑别跑,陪父皇一起玩。”
  司马遹只好停下向父皇走去。行完礼,司马遹说:“儿臣有要紧事,不能陪父皇玩了。”
  皇上说:“要紧事有皇后,你陪朕就行了。”
  “父皇说得是,儿臣正是去找母后的。”
  皇上一听是找母后,心里紧张:“去吧去吧,别说朕找过你。”
  司马遹转身,做个鬼脸,咧嘴飞快离开。
  东宫读书房离临园阁不远,司马遹一会就到了。临园阁门口,他首先看到栖在铜棒上的海东青,猛然想到,要是母后不借怎么办?管它,不去怎么知道借还是不借。走到海东青跟前,向威武的海东青挥挥手,走进门。门口守侯的承福陈舞见是太子,慌忙跪下。
  司马遹说:“都起来吧。”径直往里走。
  陈舞赶快站起拦住司马遹:“太子殿下,皇后懿旨,没有皇后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司马遹止住脚步,很不高兴。母后也就罢了,你这小宫女也来装腔作势。他瞪了陈舞一眼:“也包括本殿下吗?”
  “这,”陈舞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司马遹冷笑一声:“站一边去,本殿下拜见母后,有不合礼数的地方,自然与你们无关。”
  陈舞不敢再说,低头回到门边。
  临园阁的建筑很特别,内面本来宽敞的大厅中间还有一间小室,小室的门不是正对着临园阁的大门,而在大门背面。司马遹从大门进来,在里面绕了半个圈,来到小室门前。小室的门虚掩着。司马遹想:既然是母后,不必太拘礼。推开门闯了进去。
  贾南风光着身子平躺在床上,上面骑着赤裸的阿能。阿能满头大汗,贾南风愉快地呻吟,贾南风将两腿高高翘起,阿能疯狂地颠动屁股,阿能紧紧地吮着贾南风肥硕的乳房,贾南风狠狠地掐着阿能健壮的胳膊,阿能松开乳房想叫,贾南风一下堵住阿能的嘴,阿能最后硬撑了几下,趴在贾南风黑亮湿润的肚皮上。
  司马遹惊呆了,他不敢相信,骑在母后身上的竟然不是皇上,而是一个陌生的健硕的年轻男人。
  母后给父皇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司马遹退出小室。匆忙慌张之中,小室门槛将他绊倒,仰面跌在小室外面,发出一声沉闷的音响。贾南风惊醒,掀开阿能,从床上坐起,随便拉起一块布放在胸前。她看见太子飞快翻转身,头也不回向外奔,出门时海东青发出一声长唳。司马遹已将借海东青之事丢到了九霄云外。
  贾南风穿好衣服,走出小室,来到大门前,看飞奔而去的太子,表情很复杂。
  陈舞跪在地上:“奴婢该死,没能拦住太子。”
  贾南风平静地说:“没什么,不怪你们,你们本来也拦不住太子的,什么事敢做就不怕。本宫早就清楚,事情遮不住,既然遮不住,知道了也好。”说完,回到小室。阿能疑惑不已:“那少年是谁,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一点也不让阿能知道呢?”贾南风拍一下阿能宽厚的肩膀:“该知道的会让你知道,不该知道的不知道对你有好处。”阿能不语,贾南风又歪到他粗壮的臂上。
  太子回到东宫,一下扑在床上,扭动身体大呼:“为什么?母仪天下,统帅六宫难道就是这样偷人养汉吗?一国之后就是用淫乱来垂范天下的?父皇啊,高高在上的父皇啊,怎么就没看见母后在做什么呢?”喊了一阵,又瘫在床上好半天,才自言自语,“幸亏不是我亲娘。”平静了,从床上下来,喝一口水,来回走了几步,“不行,不能这样,一定要让父皇知道。”离开东宫直奔父皇司马衷。
  司马遹来到后宫花园,在壸道边的假山旁找到皇上。皇上此刻正和宫娥龇着嘴比谁笑得灿烂。
  司马遹跑上去给皇上跪下:“儿臣叩见父皇。”
  皇上见是太子,更高兴地笑,嘴咧得更大,比谁都灿烂。他起身握住司马遹的手,对身边女人说:“你们下去吧。”宫娥陆续退了下去。
  司马遹说:“父皇这些日子见过母后吗?”
  “为什么要见她,父皇见她,心里发跳。”
  “父皇知道母后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父皇也不想知道。再说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司马遹瞪了皇上一眼:“我的父皇,母后在临园阁蓄了一个男人,日夜陪着她!”
  皇上司马衷顿了一下,好象明白过来:“这没什么吧?我们不是有很多女人吗?她为什么就不可以有几个男人呢?”
  “父皇!”司马遹高叫一声,“你真糊涂!”一甩手,摆开皇上的牵扯,离开了后宫花园。
  司马衷没反应过来,望着司马遹喊:“皇儿,朕怎么就糊涂了呢?”说完,四下一看,一个人也没有,觉得孤单,靠到假山边,睡着了。
  夕阳西下,旅人桥上站满太子邀请来玩鹰的人们。远处,有野兔在奔跑,小鸟在自由的飞。桥上的人们谁也没有心思,因为太子没来。太子没来,他们只有等,等到夕阳西下,太子还是没来。
  王戎站久了,颤巍巍的,还说:“太子英明,玩笑也开得这般好。”
  贾谧按捺不住,拍拍手,对石崇他们说:“我们走吧,要等让他们去等,哪有这样玩鹰的,这是在烤人猪。”
  “走了不好吧!”王戎担忧地说。
  “是不好,可失信于臣,也不好吧?”
  “也许殿下有事,闹迟了,在路上呢!”
  “这时候,就算来了,还能玩鹰吗?玩自己去吧!”
  王戎不再语言。一会儿,桥上就走得只剩他一个,咬着牙又坚持了一会。此时他多么希望能看见飞奔而来的太子啊,但连行人都消失了。天已全黑,王戎终于憋不住,整整衣冠,向玄清酒肆走去。
第三十九节 踏莎行
  清晨,贾南风醒了,旁边的阿能还在睡。贾南风没叫醒他,独自披衣出门,对门边的陈舞承福说:“今天天气好,本宫想出去散散心,去准备一下。”
  “娘娘是出去游玩赏景吗?”
  “不是的,本宫想妹妹贾午了,还有那可人的韩腼腆,小丫头嫩手缠在脖子上的感觉真好。”贾南风边说边笑,美美的遐想,迎面有凉风吹来,感觉一团酸气涌出,双手捂住嘴,“哇”地吐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承福赶忙搀住贾南风,陈舞也赶忙轻捶她后背。
  贾南风继续把那止住的笑舒展开来:“没事,没事,哪个女人没点小恙小疾,本宫没事。”
  “还是将程太医令唤来,替娘娘把把脉。”
  “不用不用,本宫知道怎么回事,快下去准备吧!”贾南风转身进了小室。董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守在大门口。好些日子,贾南风没使唤董猛。董猛有一种感觉,很特别的落寞。
  由于贾南风来得突然,贾午一点准备也没有。好在是亲姐妹,少了诸多礼节,贾南风也不在意,还说:“本宫生下来是女人,是午妹的姐姐。”所以,贾午才稍稍安生些。贾午比贾南风年轻漂亮,会生儿子,贾南风常对贾午生艳羡之情。贾午却说:“阿姐呀,你是女人,女人的滋味你都能品,你还是皇后,皇后的滋味,天下女人都无福受用了,倒是妹妹又高兴又嫉妒啊!”
  贾南风脸色自然,觉得和妹妹一起,最轻松,一点也不须提防什么,顾虑什么。她拉着贾午的手:“好妹妹,韩寿呢?”
  “不是在外做什么官吗!一年难得回来几次。”
  “还听妹妹的话吧?”
  “不是听妹妹的话,是怕姐姐。”说完,姐妹相视一笑。
  “姨妈皇后!”韩腼腆鸟一样地从内面飞出,扑向贾南风,用手拥住贾南风的脖子,“姨妈皇后,给腼腆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贾南风缠得要透不过气来,还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她拉开韩腼腆的手:“疯丫头,别闹,姨妈皇后什么都可忘记,独不能忘记你的礼物,都给你娘了,找你娘去。”
  “不,那是我娘的礼物,我要姨妈皇后送给我。”韩腼腆又把小手缠上去。
  贾南风有些憋气,干咳了几声。承福对韩腼腆说:“小姐,请松手!”韩腼腆理也不理。
  贾午上前轻轻掰开女儿的手,将贾南风扶定:“看这疯丫头,一点上下尊卑也没有。”说完自己也止不住干呕起来。
  贾南风喘了好一会,才喘匀了:“这才叫天伦之乐啊,阿姐是很少享受的。”她看贾午干呕后苍白的脸,又说,“妹妹,韩寿常回来吗?”
  贾午有些羞涩:“不瞒阿姐说,妹妹又有了。”
  “又有了,那姐姐又要恭喜你了,以后好生调养,生个大胖儿子。”
  “还远着呢,阿姐!”贾午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一会贾南风,“说真的,阿姐,你气色也不是太好!”
  “是啊,不知怎么的,这两天,姐姐也不舒服,见了饭菜就想吐,又吐不出个名堂来。”
  “皇上经常和阿姐在一起吗?这皇上可是有一股蛮劲的。”
  姐妹俩都笑起来。韩腼腆不好意思,向她们伸伸舌头,退了出去。
  “妹妹,别瞎说,看把腼腆都说走了。”
  “我看阿姐八成是有了。有了就好,妹妹就指望阿姐生个皇子!有了皇子,姐姐的根基就更稳了。”
  “唉,有皇子又能怎样,太子都长大成人了,皇子生下来只能徒添心烦。”
  “人活着不就是为讨个心烦吗?心烦了才能体会心情的畅快。心不烦,睡着了,永远不醒,那谁愿意?”
  这时,韩腼腆又从里屋探出头来:“姨妈皇后,赶快给侄女生个弟弟来,不过不能像皇上那么胖,太胖了吓人。”
  “鬼丫头,小心割你的舌头。”贾南风要去打她。韩腼腆见状,头一缩,不见了。
  “阿姐,回去后,找太医把把脉,说不定阿姐和妹妹还是同一个时候呢!”
  贾南风抿着嘴没有说话。
  回到皇宫,太医令程據仔细把了皇后贾南风的脉,激动地说:“娘娘,大喜了!”
  贾南风说:“有什么可喜的?”
  程據眨了眨眼:“娘娘的喜事,当然是天下臣民的喜事。”
  贾南风陷入了沉思。
  程據不解:“怎么,娘娘不高兴?”
  贾南方抚摩一下跪在面前的程據:“不是的,本宫高兴。想本宫年龄,也许是最后一胎了,本宫还有许多事要做。程據,马上替本宫做一件事。”
  “娘娘请吩咐!”
  “下去之后,将阿能送回他老家,还给他妻女。记住,要厚厚打发,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本宫是谁,到过什么地方,要让他觉得这些日子所做的事情,如梦一般。”
  “微臣记住了。”
  贾南风布置完程據,呼唤一声:“小猛子!”
  董猛蹑手蹑脚从外面进来:“娘娘,奴才听候娘娘差遣!”
  “小猛子,到本宫身边来。这些日子,冷落你了,不是本宫忘了你,是你替本宫做了太多的事,本宫想让你休息一段时日。小猛子,精神好些了吧?”
  董猛两眼含泪:“谢娘娘大恩,奴才能为娘娘所用,永不言累!”
  “好,本宫不会外待你。今天派你做一桩事,事情很简单,但非常重要。”
  董猛又激动又紧张。
  贾南风见董猛的神情,很开心:“别紧张,本宫唬你的。其实就是把壮武郡公请到本宫这里来,本宫有事情交待。”
  “娘娘每一件事对奴才都是重要的。”董猛必恭必敬。
  张华匆忙赶来见贾南风。看见张华额头微微冒汗,贾南风有些歉意,说:“郡公千万注意身体啊,不要叫那些流俗的东西牵缠住了手脚。”
  张华不解:“娘娘,微臣不明白?”
  贾南风微微笑:“本宫劝你,时下流行服酒药,郡公不要跟着跑!几十年来,本宫没见一个饮酒服药的男人长寿,短命的到是不少。”
  “娘娘关心,微臣谨记!”
  “你不是微臣,是大臣,大大的臣。”贾南风说这话时,没有了微笑,“郡公,皇帝把这天下就交给你了!”
  张华脸上渗出汗来,豆大的汗珠滚落在地,听得见砸地的响声:“娘娘高看了,微臣无能。”
  “本宫是真心话,到今天,本宫才真的放心啊!”
  “谢娘娘!”
  “武库好象修好了?”
  “是,娘娘,微臣正要禀报。”
  “说吧!”
  “武库修补完工,但国宝已失,里面空荡荡的。”
  “空荡荡就空荡荡,听你的,千万不要到民间收集什么奇珍异宝。只要国家昌盛,什么都会有的,你说是吧?哎,武库失火的原因查到了吗?”
  “回娘娘,查到了,是有人故意纵火。”“
  为什么?”
  “因为武库失火,真正丢失的是一件皇袍。说明纵火者是奔皇袍而来。”
  “为皇袍而来?”贾南风皱了一下眉头,“郡公啊,这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查了。”
  张华“扑”地伏在地上:“娘娘英明,微臣也有此意。”
  贾南风走到张华身边,亲自把张华扶起来,拍拍他身上的灰:“本宫其实召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张华神情凝重。
  贾南风接着说:“本宫想和皇上微服出巡。”
  “皇上和娘娘都走了,那皇宫里怎么办?”
  “不是有郡公吗?有郡公,本宫放心。”
  “娘娘,朗朗乾坤,微服出巡还是......”
  “没什么还是,本宫不微服访访百姓,不踏实。事就这么定了。出巡后的第二天早朝,通报百官,朝中之事,事无巨细,全由郡公定夺。”
  “微臣谨遵娘娘之命!”
  皇上听说皇后要和他一起出宫私访,蜷在后宫假山旁说什么也不起来。最后,皇后说:“不去就要关黑屋,不准出来。”皇上害怕,才站直肥胖的身子,答应出去玩。
  因是微服私访,出门很简单,皇后只带了董猛、陈舞和承福。私访的消息除了张华外谁也不知道。皇后一再强调,微服私访这事须等到他们出洛阳后的第二天才能对大臣宣。
  从南门过旅人桥,董猛说:“娘娘,到什么地方?”
  贾南风不加思索:“许昌。”
  此时的皇上已在车上睡着了。
  第二天,在洛大臣都知晓了一个消息,皇上皇后微服私访去了。
  赵王把这一消息告诉孙秀。孙秀拍巴掌向赵王称贺:“殿下,出头之日来了。”赵王大惑不解。孙秀神秘一笑:“只要殿下信得过小人,就让小人去安排吧!”赵王有些担心:“本王当然信得过你,只是做事千万小心,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孙秀诡秘地眨几下眼:“殿下小看小人了,小人不会让殿下为偷鸡的贼,小人要让殿下为坐收好处的渔翁。”赵王高兴地拍拍孙秀的肩:“有这句话,本王放心。”
  一路上,皇上司马衷玩得很愉快。在宫中长大的他对外面的世界新奇不已。
  贾南风说:“早该出来玩玩的吧!”
  司马衷高兴地说:“是的是的。”
  贾南风也高兴:“继续走吧,后面还有好玩的呢!”
  晚上,一行来到许昌。金墉城坐落在许昌城西北角。董猛说:“娘娘,奴才知道金墉城门口有一别致的小客栈,以前,官差常投宿那里。天要黑了,奴才先去那里打点一下落脚之处。”
  “去吧,我们随后就来。”
  贾南风赶到金墉城门口,董猛已在客栈前面迎候。董猛先上前扶皇上司马衷下车,然后又快步去扶皇后贾南风,边扶边说:“娘娘,都安排好了,还算清静。”贾南风满意地走进客栈。他们包了三间上等客房,贾南风和司马衷住在中间。客栈老板好生奇怪,生意做了几十年,各色人等落眼就知,却始终摸不清这些奇怪的房客到底是何等人物:不声不响,服务也只能到房间门口。好奇地想去听一听,门口还有一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守着。一定是个达官,否则不会如此的。
  近些年,皇上皇后不再同床而眠。司马衷有的是漂亮年轻女子陪着,又害怕贾南风,每天总是有意识躲着她。贾南风虽气,终归不能说什么。客栈里,豆油灯点着,房间昏暗,有一种宁静温情的氛围。贾南风眼光含水,看着司马衷。司马衷开始没发现,发现贾南风的目光后,肥胖的屁股直往后边挪。贾南风心里有准备,一点也不急,说:“皇上,你的皇后真的很让你害怕吗?”司马衷点点头。贾南风逼上去,捏住司马衷的手:“我是你皇后,也就是你女人。”司马衷挪不了了,胆怯地低下头。“来,乖,脱衣服睡吧!”贾南风轻轻褪下司马衷的衣服,看赤裸的司马衷又白又肥,发酵后的面团一般,暗自一笑,自个儿也脱掉了衣裳。
  天气有些凉了,贾南风和司马衷睡在一头,盖上轻鸿织的丝被。贾南风说:“还知道和我睡该怎么做吗?”司马衷说:“抱着。”“为什么不抱着?”“不想抱着。”贾南风轻叹一声,用脚探了探司马衷的腿间,软软的一点感觉也没有,伤感地自言自语:“不知是你呆,还是我丑,都是命吧!”说完把丝被拉了拉,翻转身去。司马衷已鼾声如雷。
  第二天,贾南风对董猛说:“本宫想到金墉城内面看看。”
  “应该没有问题。”董猛见自己还能得到贾南风的不停使唤,非常精神,爽快地答应。
  金墉城依然冷清。进入里面,司马衷如脱笼之鹄,呀呀地奔到水边亭上开心地玩;贾南风在陈舞承福搀扶下慢慢地边走边审视先皇留下的这一处特别的地方。董猛在前面引着,发现皇后心情似乎不好,不敢多说。
  突然,贾南风问董猛:“小猛子,杨芷庶人当时住在什么地方?”
  “这,还是......”
  “不要紧,引本宫去看看。”
  “是!”
  董猛把贾南风带到一处紧闭的小房前,说:“从杨芷庶人走后,这门再没开过。”贾南风示意董猛把门打开。打开门,贾南风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踏进小房。房里很简陋,中间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尘封了很厚。几束阳光射进来,房里一片斑驳,有点晕人的头。贾南风来到桌边,发现桌面上隐约还有几行字,将董猛唤来,董猛边看边念:“我不负神兮,神何不拯我于荒洲!”贾南风略有所思,但还是说:“什么意思?”董猛说:“娘娘,杨庶人大概是改用了《胡笳十八拍》里的句子。《胡笳十八拍》里有云:‘我不负天兮,天何配我殊匹;我不负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
  贾南风把小房的旮旮旯旯都看了一遍,才说:“别怪我,其实我们都很可怜,谁又来救我呢?”来到门边,看着门外,怅然若失。回头对里面的董猛说,“这里的一切都要原封不动,我们出去吧!”说完,却没有马上出去,而是再回到桌边,再看了桌上的几行字后才悄悄离开。
  刚出小房,远处传来司马衷恐怖的求救声。贾南风一惊,抬眼望去,一群蒙面人挥动明晃晃的大刀正在追杀司马衷。贾南风对董猛喊:“快救皇上!”便向司马衷奔去。董猛和陈舞承福也飞快跟了上来。肥胖的司马衷一会就跑不动了,累得趴在地上,紧追的蒙面人举刀扑来,司马衷一滚,掉进水里,他不会水,在水里扑腾。董猛来不及脱衣,直接冲到水里,紧紧拉着皇上的衣服往上拽。此时,蒙面人不管水中的司马衷,举刀狂吼着向贾南风杀来。贾南风突然停住脚,大喝一声:“狂徒,本宫乃当今皇后,还不住手,灭你们九族。”蒙面人没听见一般,冲到贾南风面前,“嗖”地一刀。贾南风闭上眼睛,仿佛听见杨芷遥远处的笑声。
  “嗵”地一声,贾南风睁开眼睛,蒙面人跪在面前,口吐血沫。
  司马衷在董猛帮助下从池塘爬了上来。
  一群武士伏在地上高呼:“救驾来迟,陛下和娘娘受惊了。”
  贾南风定下心来:“天哪,不是做梦吧!”
  一个武士说:“回娘娘话,微臣奉壮武郡公之命,暗中保护陛下和娘娘。微臣办事不力,让陛下和娘娘受惊,甘愿受罚!”
  “罚什么,你们护驾有功,要赏。小猛子记住,回宫之后,好好犒赏这些忠诚的卫士。”
  “是!”董猛浑身是水。
  “他们到底是谁?”贾南风不解。
  “回娘娘,他们都死了。当时,微臣听见一个蒙面人说了二个字:殿下。”一个武士回答。
  “殿下?”贾南风紧锁眉头,“这么说,他们知道我们是谁,专奔我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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