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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全传(上)

_12 刘乐土(现代)
“我也没什么事你念一段书吧,这样咱们俩都有事干了。”
“你想让我念什么书呢?哲学书、政治书还是诗集?”
“念诗吧。”
“念荷马的诗行吗?”
“他是众人之父,就念荷马的诗吧另外,我还不大了解《奥德赛》, 念《奥德赛》吧。”
波拿巴堵上门,坐在沙发里准备听阿尔诺念诗。 阿尔诺朗读了第一支歌;珀涅罗泊的追求者们,古希腊的风俗习惯使他
觉得挺有意思。可是他又感到失望。荷马,难道就是如此吗?他的志趣在于 崇高和伟大的东西,这些过于简单了。
“你们这些诗人称这为崇高吗?”他大声叫道,“你的荷马和我的奥西 昂有什么区别!念几首奥西昂的诗吧。”
拿破仑从床边的桌上拿起一本烫金的漂亮的书,用洪亮且略微沙哑的声 音朗诵起来。
他念得不好,读得太快,有些词念错了。他那激动的情绪过于夸张,开 始还显得慷慨激昂,后来就变得滑稽可笑了。有时,阿尔诺真想笑。朗读持
续的时间很长,阿尔诺能保持严肃的神情确实不易。
历史、诗歌正是把波拿巴引向东方奇境的动力,在他的想象中充满了历 史和诗歌,从而在他难能可贵地长久保持的平衡中,现实主义的一端减轻了。
这种平衡只是在他事业达到顶峰时才遭破坏,从而加速了他的失败。
晚上,他把被自己称为“埃及研究院”的人士召集在一起。他向跟随他 出征的地理学家、艺术家、东方学者们提出一些讨论的题目,是关于天文学、
地球的演变、各种各样的政府、战争、宗教等方面的问题。舰队越往南行, 星斗就越显得明亮,夜空也越显得湛蓝,海风吹动桅索呼呼作响,清风爽神。
他听着学者们的谈话,有时,一句专断、深沉的话语结束辩论,或又重新引 起讨论。
在知识的殿堂里,在对宇宙、人的本质、宗教和生命的意义等问题的冥 想中,一种伟大庄严的强烈观感使他整个心灵超脱于投机取巧的世俗琐事;
在这些时刻,他对上帝可达到无上崇敬的境地。就昭示他的品格而论,这些 超脱于俗务的时刻,足足可以抵得过他花费在搞战术变换部署和外交诡计上
那些整月整日的时间。在他去埃及的航程中就发生过一个这样的插曲,使我 们一下子窥见了他的灵魂深处。
乘坐在他的“东方号”船上的学者们,正在讨论他提出来的一个问题, 而他,作为这种斗智比赛的仲裁者,为了估量他们的才学,经常提出这样的
问题让他们讨论。在这种竞赛中,智力敏捷而不是苏格拉底式的追求真理。 是他们辩论的目标。但有一次,在他们讨论宗教问题,波拿巴却唱出比往常
较深刻的调子:他仰望子夜的苍穹,对那些大谈哲理的无神论者说:“诸位 先生,你们雄辩滔滔,神妙入微,但是,到底是准创造了这宇宙间的一切呢?”
作为对于舌辩家们的反驳,还有比这个提问更高明的吗?让人们抛开舌 剑唇枪,展望那繁星点点的苍穹,这一招确有不可抗拒的魔力的。英国的卡
莱尔精辟他说到波拿巴的“对在自然的直觉本能”和他的“根深蒂固的现实 感”。而他的上述的第一句话,给卡莱尔的说法提供了明确的根据。这大概
才是波拿巴这个人的真正本质,而这本质却深深隐藏在他那自称信奉伊斯兰 教的阴谋诡计和与罗马教皇关于教务专约的讨价还价之由罢了。
当然,他也似乎迷信“命星”,但他从不消极听任命运,他说:“凯撒 引述他自己的鸿运并表示他相信命运,他这样样是对的。这种手段可以给别
人的想象施加影响而不致触犯任何人的自负之感。”
波拿巴忧是这样一个复杂的人,也许这也就是他那久远不衰的人格魅力 所在吧!
在进行种种生产和科学工作的同时,波拿巴并没有忽视埃及的政治。他 利用一个由埃及当地人组成的行政会议作为商讨和公布他的主张意图的机
构。他一进入开罗,就指派了 9 名伊斯兰教长老组成了一个行政会议,每日 商讨关于公共秩序及粮食供应问题。
他召集了一个全埃及的国务会议,并为各省建立了较小的行政会议。他 向这些机构征询对司法和税收问题的意见。在行政机构中他采用了东方人使
用的术语名称,在策略上无可否认是很巧妙的。但是,不论是法国人、阿拉 伯人或是土耳其人都很清楚,统治大权全部掌握在波拿巴手里。他实施重新
分摊捐税份额本领,对埃及的繁荣起了一些作用,使埃及能够经受住法军的 不断征发的负担。他设立了一个造币厂和一家埃及商业公司,这也促进了这
个新殖民地的福利。
这些形形色色的辛劳工作并没有耗尽波拿巴的首创才能。在前往苏伊士 的旅途中,他在沙漠里遇见了一支骆驼商队。他注意到骆驼奔走迅速,因而
决定成立一支骆驼骑兵。
1799 年 1 月,这个试验取得的成功是如此之大,以致人们认为能够参加 骆驼骑兵队是一种荣幸。每匹骆驼能载两个人,连同他们的武器和行李;制
服是天蓝色的,头缠白巾。骆驼行走迅速、动作准确,能给敌人以可怕的打 击,甚至遥远的贝督因部落也不能逃脱。波拿巴这位天才,甚至在贝督因人
自己的沙漠,也制服了他们,这使得贝督因人也不得不为之折服。
为了给官兵们提供娱乐活动,建立了一些意大利蒂沃利式花园;在那里, 遥望金字塔,他们可过着巴黎的罗亚尔宫的生活觥筹交错,呼卢喝雉,人们
随着东方舞蹈的猥亵动作而神魂颠倒。一位将军作为一个感兴趣的旁观者, 曾到过伊斯兰教长老埃尔·贝克立的家里去参加庆祝“先生”诞辰。约有 100
名长老在那里;当宣讲穆罕默德的一生圣迹时,这些坐在地上的长老们时而 向前卷屈身体,时而后仰,恢复原来坐态。波拿巴后来又参加了一次东方式 的盛宴。
他曾尽力使开罗的伊玛目们相信,他渴望信奉伊斯兰教。据一本可疑的 册子叫做《圣赫勒拿岛发出的声音》所述,波拿巴曾吩咐大伊玛目们商量一
下,看看是否有可能,让没有行过割礼,也没有戒酒的人入教。关于不能戒 酒这件事,他说法国人是北方挨冷的可怜居民,他们不喝酒就活不下去。在
一段长时期内,伊玛目们对这个请求持有异议,因为它比准许不行割礼更加 难以解决;但在反复研究之后,他们作出的决定是,鉴于法国人曾作了大量
的好事,对这两项有违教规的事情,都可不予计较。这一答复含有十分微妙
的讽刺意味;与波拿巴的申请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年年底,波拿巴觉得他已经牢牢地控制住埃及人了,于是他到苏伊士
地峡和西奈半岛旅行了一次。这次旅行既有实际意义又有浪漫主义的色彩; 这种行动对他一向是有吸引力的。在苏伊士,他为了设法重振贸易,降低了
关税,成立了埃及商业公司的一个分公司,并欣然地接见一个托尔地区的阿 拉伯人代表团(这些人是前来要求建立友好关系的)。
在苏伊士的北面,这位司令,由于他在土木工程方面的素养,很快就看 出了埃及古代皇帝塞硕斯特里斯开凿的运河的遗迹。他下面的工程兵的勘查
报告,也证实了他的推断。但重建的工程过于巨大,因此只得放弃任何开凿 一条通海的运河的计划。他回到开罗以后,立即给马斯喀特的伊玛目写了一
封信,重申他的友谊。
四、刺向东方的最后一剑
阿克,在这个叙利亚沙漠边缘的东方要塞,拿破仑遭到了他战争史上的第一次失败,法军将士 的尸山血海终结了他的东方之梦
他说:“我在阿克倒了霉。”
尽管拿破仑以他特有的天才在短短时间内便在埃及建立了权威,但这种 统治总的来说仍然是脆弱的。
尽管他曾试图以欺诈的手段使土耳其人相信他的远征是一种善意的行 为,但土耳其的苏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这种足以动摇自己权力宝座的远
征的“善意”究竟在哪里。
9 月 2 日,即阿布基尔湾海战一个月之后,土耳其向法国宣战,而拿破 仑过了很久才得知这个消息。拿破仑即使知道了也装做不知道。其实,这件
事是于他极为不利的。
第一,它使抗法运动强硬起来,这一抵抗运动不仅得到了马穆鲁克的支 持而且也得到了广大农民和贝督因牧民的响应,因为苏丹和哈里发已向这些
异教徒发起了圣战。第二,这就使拿破仑的那些宣传成了一派胡言,因为他 一直都声称他是代表其朋友和盟友苏丹从马穆鲁克的压迫之下解放埃及的。
第三,这还意味着孤守埃及的法军最终必将受到土耳其的陆军和英国海军的 联合进攻。然而,拿破仑对这些危险却视而不见,继续巩固他在整个埃及的
权力。在把易卜拉欣撵到东边的巴勒斯坦后,他在 8 月底又派德塞率一个战 斗力较弱的师和几艘炮舰溯尼罗河而上去追击穆拉德的残兵。尽管德塞以巨
大的精力和决心执行这项任务,但仍未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德塞不顾重重困 难,把穆拉德一直追到阿斯旺,在那里他被第一大瀑布所阻。他甚至还派了
一支骆驼队去占领红海边的古塞尔,以便阻止穆拉德获得麦加方向的阿拉伯 部队的增援。马穆鲁克及其阿拉伯盟友虽然屡战屡败,但他们通常都能设法
避免死打硬拼的对阵战。
几天来一直谣传着,在上埃及与马穆鲁克骑兵打仗的德塞师已被围困在 荒漠之中。这一消息使得埃及人心中隐藏着的对法国异教徒的仇恨爆发出来
了。从开罗许多清真寺的尖塔,发出了拿起武器抗法的号召,代替了平常日 子里作祷告的召唤。
10 月 21 日那天,法国在开罗的卫戍部队遭到猛烈的突然袭击,一时局
势很难预料。最后,法军凭借着训练有素,又拥有榴霰弹,终于战胜了敌人。 于是法国人进行了一次东方式的暴力镇压,把开罗和附近城乡居民的勇气压
下去了。法军在开罗及沿尼罗河下游的所有战略地点,都修筑了堡垒;埃及 看来是被征服了。
拿破仑给在罗塞塔的梅努的信中说:“在开罗这边,我平均每天要砍五 六个人头。”
年底,当他结束了对苏伊士的考察回到开罗时,他获悉叙利亚的土耳其 总督杰查(外号“屠夫”)正在集结一支土耳其军队准备入侵埃及。
拿破仑决定先发制人。他计划进军阿克,击败杰查,然后率领新召募的
5 万大军(包括法国人,阿拉伯人和努比亚人)逼苏丹言和,进而协助他进 军印度。11 月 9 日,他给杰查下了最后通谍:“如果你继续在埃及边界为易
卜拉欣提供避难所,我将视之为战争行为并将向阿克挺进。”
由于未获答复,拿破仑便按计划行事。为了入侵巴勒斯坦,他集结了一 支由 4 个师组成的远征队,分别由克莱贝尔、邦、拉纳和雷尼埃指挥;杜高
留下镇守开罗,梅努驻防罗赛塔。德塞师仍留在上埃及征讨穆拉德。1799 年
1 月 25 日,拿破仑结在塞林加帕但的蒂普苏丹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一支难 以数计和无往不胜的法军”即将把他“从英国的铁枷下”解救出来。然而,
他却未料到四个月后,蒂普苏丹竟会陈尸于他的要塞的残垣断壁之中,英国 的阿瑟·韦尔斯利中校成了那里的总督。
拿破仑于 2 月 10 日从开罗出发,其前卫雷尼埃师比他早走了两周,但 2 月 8 日,在阿里什,却受阻于土耳其的边防要塞。与当初相比,法军现在较
为适应这里的水土了,而且为了适应沙漠作战还改善了部队的装备,大多数 人都有了水壶,还发放了热带棉布制服。但这又有不幸之处,因为拿破仑没
有料到巴勒斯坦沿海地区二月份的天气特别寒冷潮湿。这次的气候就非常恶 劣,结果部队吃了不少苦头。
在这次出征之前,拿破仑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在他看来,土耳其已经对 法宣战,并派出一支军队取道叙利亚去收复埃及;另一支远征军则灭在罗德
岛集结。波拿巴同所有的名将一样,从不甘居于守势。他的信念和他的好斗 的本性都促使他主动打击敌人,而不肯等着挨打。
他认为他能够在冬季强风停止之前出击,并消灭在叙利亚的土耳其军 队。若等到强风止息,那么,另一支土耳其远征军就会试图在阿布基尔登陆
了。他如果在埃及坐等,也许就不得不同时迎击两支来犯的军队。反之,如 果进击雅法和阿克,他就会搞掉敌军的主力。此外,正如他于 1799 年 2 月
10 日给督政们的信里所说的,他一旦占领了那两个城市,就会使英国舰队失 去供应基地,从而使它在埃及沿海难以活动。就以上各点来说,他出征叙利
亚的理由是可以理解的,也是正确的。
他只能调动 12000 人来进行这次冒险;因此,这一宏图是很难令人认真 对待的。如不是波拿巴,任何别人想这样干的话,那就会被斥为唐吉河德式
的空想了。但这事发生在波拿巴名下,我们就必须探讨其实际意图何在。因 为他从来不让想象脱离实际;在他风华正茂之时,他的想象也总是为政治和
战略服务的,而不是颠倒地来。也许,他设想了这些光辉灿烂的前景,是为 了激励士气并使全国为之着迷。他已经证明过,对于易动感情的法国人民来
说,想象是能够产生巨大力量的。
但如果要认真对待这些庞大计划的话,是可以提出另一种解释,那就是:
波拿巴所依据的,是亚历山大大帝提供的先例。亚历山大大帝当年率领一支 人数甚少而训练有素的军队,曾经摧毁了东方一系列的王侯的国客和土邦。
亚历山大的辉煌业绩一直激荡着他,但他忘记了,亚历山大在他创业之 始,兵力是比较小的;但是亚历山大至少有一个可靠的作战基地,而他据守
帖撒利的兵力,足可制约住雅典,使它不敢把心中的突怨转变为进攻的行动; 而这样就可保住亚历山大的海上交通线。因此,雅典的舰队对马其顿军队说
来,从来也没有构成像纳尔逊和西德尼·史密斯对波拿巴所构成的那种严重
威胁。 他不知道,自从法国舰队驶离土伦以来,英国的地位已变得强大多了。
纳尔逊成了地中海的霸主;爱尔兰的叛乱已完全失败;反法同盟正在形成; 因此,在埃及的法军肯定不可能得到人力物力上重大的增援。波拿巴当时还
不完全了解法国处境的危险程度。
2 月 17 日,当拿破仑到达阿里什时,他发现雷尼埃师和克莱贝尔师久攻 不克,至今依旧在土耳其要塞面前止步不前,不禁非常恼火。由于过分乐观,
他在达米埃塔把所有的攻城炮都装船海远,预定在阿克卸载供他使用。然而 在预定的航线上却为英国海军所截获。于是,他便集中所有的野战炮对敌人 要塞猛轰。2
月 20 日,九百名土耳其和马穆鲁克守军投降,法军继续前进。
24 日,法军未遇抵抗便进入加沙;3 月 3 日,法军兵临雅法城下遭到守军的 顽强抵抗。3 月 7 日,法军工兵在城墙上炸开了一个缺口,该城遂被攻克并
遭洗劫;法军在城内大肆奸淫掳掠,其行为也许只有 13 年后英军在巴达霍斯 的行为才能与之相比。
占领该城后,拿破仑就为如何处置 2500 名(也许是 3000 名)土耳其俘 虏而大伤脑筋。显然不能加以信任而把他们编入法军队伍。再说,给养还不
够法军自己吃呢。法国士兵已经开始抱怨了,不肯把任何东西分给土耳其人 和阿尔巴尼亚人吃。此外,也不能把这些战俘都送到埃及、让他们到那里去
散布不满情绪;实际上,一共只送走了其中的 300 名埃及人。最后在将官们 和士兵们的要求下,在海边把其余的俘虏都枪决了。有人硬说波拿巴毫不犹
豫地下了执行枪决的命令;这种恶意宣传,是没有根据的。相反,他把枪决 一事拖延了三天,一直到困难逐日增多,士兵们抱怨日甚的时候,他在不得
已的情况下,才下了枪决令。
现在法军要面对更加危险的敌人了。在阿里什堡的时候,克莱贝尔师里, 就已经出现了几个鼠疫病号(该师是从罗塞塔和达米埃塔开来的);看来,
败退中的马穆鲁克骑兵和土耳其部队的残骸也可能把那个致命的病疫传给了 追击他们的部队。攻占雅法之后,法军许多营都遭到瘟疫的侵袭。也许正是
这个情况,促使波拿巴加速了向阿克进军。肯定的是,他拒绝采纳克莱贝尔 的意见。克莱贝尔主张,向内地进军,直奔纳布卢斯(即古时的锡切姆城),
并从那个居高临下的中枢控制巴勒斯坦,抗击吉扎尔的武力。波拿巴一向主 张迅速直捣敌人心脏;这时他决定向阿克挺进。在那里,那个土耳其总督赖
以顽抗的,只是些并不坚固的城墙,以及他那凶残的性格在他周围所建立的 恐怖气氛。
自从十字军东征的时代以来,阿克港就一直是巴勒斯坦的军事要冲。但 是如今港口几乎已完全被淤泥充塞,就连附近的海法停泊区也已荒废了。阿
克的堡垒当时只是对东方人说来才是坚不可摧的。沃尔内在他的《废墟》一 书里,关于阿克就有这样一段话:
“在亚洲这一带地方,人们对棱堡、防线、荫蔽道路、堡垒——总之, 对一切与现代防御工事有关的东西,都是全然陌生的。一艘装有三十门炮的
快速舰,就会很容易地把整个海岸轰为废墟。”
要不是英国人前来救援,阿克城无疑是会陷落的。关于阿克城在西德 尼·史密斯爵士到来之前的情况,英国战舰“塞修士号”的米勒舰长是这样 向英国海军部报告的:
“我发现除了对着海的那些炮眼外,几乎每个炮眼都是空着的。全城的垃圾,倒在城外,多年
积累,堆积如山,把进入城门的路堵住了,使该城和唯一从侧面掩护它的炮群和海岸隔绝了。他
们的炮台都没有暗炮台、旋转装置或防弹装置。他们的炮倒是不少,但一般都是有毛病的小炮,炮架 一般也是有毛病的。”
由于米勒舰长的能力,这些缺陷才部分地得到弥补;但当西德尼·史密 斯爵士于 3 月 15 日到达时,阿克的城防工事仍然薄弱得可怜。英国在地中海
东部的分舰队已经交由这位热情的青年海军军官指挥,这使纳尔逊十分不 满。
史密斯很走运,他在卡尔梅勒山的海角外,俘获了七艘装载着拿破仑攻 城炮群的法国船队。这一事件对围城和整个战役的成败,都有决定性的影响。
这些法国大炮都被赶紧架在城墙上,而这些城墙,正是法军原来打算要用这 些炮来轰塌的。另一方面,法国的炮舰也加强了两艘英国快速舰的战斗力,
他们也准备好了要向战壕里的或冲上去攻城的法国士兵进行扫射。在一个名 叫菲利波的法国保王党军官指导下,城墙也匆忙地得到加固。
这个法国人是波拿巴军校时的老同学,后来却成了西德尼·史密斯的伙 伴。他们一起被法国革命者监禁于狱中,又一起越狱脱逃。菲利波和这位喜
爱冒险的英国青年海军军官是患难与共的,他一同航行到了地中海东部。作 为一位有才能的工程师,他将他的科学知识用于阿克城的城防工作。在勇敢
的英国海军军官和水兵的协助下,他设法修补了被法国野战炮打开的缺口, 并在最易遭到攻击的各处,修筑了内围防御工事。这些内围工事后来挫败了
攻城部队多次极其顽强的冲锋。攻城的法军,先前连战连捷,满怀信心,在 他们的伟大司令官亲自督战下更加勇气倍增。他们接连向城墙的缺口发起了
九次冲锋,但是,九次都被英勇顽强的英国水兵和土耳其军队打退了。
有一次,一个古怪有趣的插曲打破了这种攻与守的单调重复。据说,西 德尼·史密斯爵士在写给波拿巴的一封信中,提出要和他决斗,以此来表示
他的厌烦。波拿巴回敬了一个非常恰如其分的答复。他说,如果英国方面能 派一个像马尔巴勒那样的名将,他就奉陪。
在这些苦战过程中,波拿巴抽调了相当大的兵力,派往内地,去打退一 支企图为阿克解围并入侵埃及的土耳其和马穆鲁克部队。第一次遭遇战是在
拿撒勒附近打响的。在那里,朱诺表现了当年在意大利成名的那种智勇双全 的特点。但是决定性的一仗,是在离塔博尔山山麓不远的厄斯德累伊伦的平 原上进行的。
克莱贝尔师的两千人在此地有好几个钟头受到骑兵和步兵的沉重压力, 这些兵是从土耳其苏丹的各个领地调来的杂牌军。克莱贝尔这位身材魁梧的
阿尔萨斯人的英雄气概和他部下的坚韧耐战也几乎抵挡不住这些穆斯林骑兵 和步兵的猛烈冲锋。后来,终于听到了波拿巴的炮声。这位主帅率领着排成
三个方阵的援军飞驰前进,很快地就把云集在法军周围的东方人扫荡开了。 最后,两支法军密切配合,把敌人赶回各个山口,其中有些山口由于波拿巴
有先见之明,法军已先行占领了。
到了 4 月 15 日这个难忘的日子的傍晚,两师兵力的法军由于作战英勇、 部署巧妙,把近 3 万名敌军打得溃不成军、望风逃窜。而这两师人的总数还
不到敌军的 1/7。在近代战争史中,从来没有比这次以少胜多的范例更为接 近当年亚历山大大帝的战绩了。很可能,克莱贝尔就是想起了这些,才在战
场上与他的司令官相见拥抱时说:“将军,您多么伟大呀!”
波拿巴和他的部下当晚在拿撒勒的修道院里过夜。修道院长向他们讲了 圣经上的天使加布里埃尔向圣母玛利亚报喜的故事。当他讲到天使把一根柱
子折断的时候,法国军官们哄堂大笑。司令官对这种不合时宜的失礼行动, 绉起眉头,于是立即制止了他们的笑声。
看来,这一胜仗促使黎巴嫩的基督教徒们下了决心和波拿巴联盟。他们 订了密约供给他 12000 名士兵由他来装备、供应,但这个问题最终还要看围
攻阿克的结局如何而定。
胜利的法军在重返阿克城下和他们的战友会合时发现,攻城并未取得进 展,有一段时间,围城军队依靠用地雷爆破的办法攻城,但并无成效。虽然 菲利波 5 月 1
日中暑病倒,英国的道格拉斯上校立即接替了他;这位上校挫 败了法国工程兵的种种努力,并使该城一直坚守到盼望已久的土耳其援军到 来的时候。
5 月 7 日,远远望去,土耳其帆船正出现在几乎是无风的海面上。波拿 巴立即作出最后努力要把这个“土围子”猛攻下来。英勇的拉纳身先士卒,
率领军队攻下城的东北角,并把法国三色旗插在城楼上;但英国分舰队司令 派去的大批水兵挡住法军,使之无法再前进一步。这时,刮起了一阵顺风,
把土耳其援军送到岸边。他们及时登陆把失陷的东北城角夺了回去。
次日,怯军再一次发起猛攻。人们从英国舰只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波拿巴 在亲自督战。但是,尽管法军在拉纳的率领下,插进总督府花园,守军的枪
弹、长矛和弯刀却杀得他们尸体如山,很少有人得以生还。拉纳本人也受了 重伤;幸亏一位军官舍命相救,才免一死。
这场不寻常的攻城战,使两军都筋疲力尽了。5 月 9 日西德尼·史密斯 爵士在给纳尔逊的信里写道,“按照战术的规则来看,这个城现在是,也从
来都是,守不住的。但按照任何其他规则,我们必须,也一定会守住它。” 一股凶恶的自然力量正在侵袭围城的部队。随着天气转热,越来越多的
法军染上瘟疫倒下来了。5 月 10 日攻城又遭失败后,许多营的士兵拒绝踏着 他们战友的腐烂尸体向城墙缺口处前进。波拿巴在用尽一切力量还打不下阿
克之后,终于在 5 月 20 日夜晚,下令撤兵。 这次长达九周的围城战役给波拿巴带来了严重的损失,其中包括损失了
卡法雷和邦两位将军。但是最大的损失莫过于丧失了他一直享有的百战百胜 的威名。
1796 年他在维罗纳附近的卡尔迪埃罗的失败,在官方的说法中已变成了 胜利。但是,这次阿克之战则别无其他说法,只能叫做一次挫败。司令官和
他的将佐都极力宣称:在塔博尔山把土耳其军队击溃以后,再打下阿克就是 多余的了。这种解释完全无用。他在 5 月初拼死攻城努力,说明这种解释是
言不由衷的。
望着阿克城下法军那可怖的尸山血海,拿破仑知道从青年时代便一直萦 绕他脑际,激荡他的雄心的东方之梦就是在这个叙利亚沙漠边缘的要塞面前
中止了。这个东方之梦似乎直到围城即将结束时,还索回在波拿巴的脑际。 整个围城期间,以及后来,经常可以听见他痛骂那个“小破土围子”。是呀,
正是那个小破土围子从中作梗,使他不能实现命中注定要由他实现的大业—
—创建东方帝国。 至于建立东方帝国一事,纳布卢斯附近的各部落公开表示的敌对态度,
已经说明,波拿巴争取穆斯林的努力完全徒劳无功。而他早些时候所作的信 奉伊斯兰教的声明,西德尼·史密斯爵士则在叙利亚的基督教徒中巧妙地予
以散发,从而部分地抵消了波拿巴争取基督教徒的努力。
在埃及竭力想安抚穆斯林,而到叙利亚又鼓动基督教徒起来反对伊斯兰 教主——这种做法确实是徒劳的。这种在宗教问题上见风使舵的作为,带有
巴黎的马路掮客的习气,却全然忽视了东方人宗教信仰的虔诚不渝——在东 方,宗教就是人们的命根子啊。
波拿巴上述那一套手腕的效果如何,在围攻阿克的最后几天和向雅法撤 退的路上,表现得一清二楚:在那些日子里,黎巴嫩和纳布卢斯区的各部落
象兀鹰一样在山上监视着,并向撤退中的法军猛扑下来。
幻想破灭的痛苦再加上对伤病员的同情心,使波拿巴有一次对自己失去 了控制。他下令所有的骑兵一律下马,以便让出足够的马匹来运载病号和伤
员。当时有一个侍卫官来问司令官,要把哪匹马留下给自己骑。波拿巴抽了 他一鞭子,骂道,“你没有听见命令吗?人人步行!”这位伟人从来很少用
粗暴的举动来玷污他的高尚行为。这一事件充分显示出他感情的激动。他的 情感一向是强烈的,这时更因为精神上的失望和身体上的痛苦而过度激动
了。当时也确实有许多事情使他恼怒。虽然他向督政府谎报说,在整个这次 远征中他的损失没有超过 1500 人,但他在阿克一地,战死、负伤和得瘟疫的
将士,就将近 5000 人。在那次可怕的向雅法撤退途中,他不仅因为时而有些 士兵当他的面自杀而大为震惊,而且因为军官和士兵们对于伤病员的疾苦和
需要毫无同情心而激怒。正是为了惩戒这种残忍态度,他才命令全军步行。 看来,甚至是依仗了他的权威,才制止了一些人想毒死瘟疫病号的企图。
兵站总监米奥的叙述表明,下毒的建议最初是一些士兵在阿克的时候提出
的。他们听说,要承担运送病号回埃及的苦差事,于是提出了下毒的建议。 尽管拿破仑下令给病号服食鸦片,但法军对伤病员的照顾是很周到的;
到雅法之前和离开该地之后,拿破仑都是徒步行军,树立了崇高的榜样,其 目的是为了凑集足够的马匹运输伤病员:几乎所有的伤病员都到达了埃及,
而且身体情况都还好;此外,英国海军军官在雅法还发现了七名幸存者。 法军远征东方的其余情节,只须略加叙述就行了。在艰苦的沙漠行军之
后,法军于 6 月里回到埃及。
7 月 14 日,有消息传到开罗说,一支土耳其舰队已抵达亚历山大港外并 准备登陆。拿破仑立即率领一个纵队长驱 100 英里沿尼罗河而下至拉曼尼
亚。在那里,他才获悉一个土耳其运兵船队在西德尼·史密斯的海军中队护 送下,已在阿布基尔湾登陆了八千人并俘虏了据守该要塞的法军。不过这支
土军没有前进而是在该堡以南的滩头掘壕据守。拿破仑在集结了 1 万人之 后,于 7 月 25 日拂晓向土军防线发起进攻。缨拉准将率一个骑兵旅冲击,结
果突破了土军的防线,他还亲手砍伤并俘虏了土军司令。土军被撵进大海,
数千人战死或淹死,不过仍有少数残余土军坚守该堡一直到 8 月 23 日。法军 伤亡约 1000 人。
在阿布基尔之战结束,双方交换俘虏时拿破仑从西德尼·史密斯送给他 的报纸中得知,法国国内局势正急转直下,在莱茵地区和意大利的法军被奥
军和俄军击败;举国上下惊惶不安,一片混乱。“祖国处于危险之中!”这 对拿破仑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他决定返回法国。8 月 11 日,他去开罗呆
了一周。8 月 18 日,他带了一批精心挑选的人材,乘夜幕悄悄离开了开罗, 声称他要去上埃及视察,却登船沿尼罗河而下。22 日,他抵达亚历山大港,
黄昏之后,他在冈托姆将军的陪同下登上了一艘快速炮帆船。翌晨,他在拂 晓的微风中起航,仅留给克莱贝尔一封信,命令他代理东方军团司令。经过
47 天的顺利航行并成功地避开了纳尔逊的舰队之后,拿破仑于 10 月 9 日在 圣拉菲尔登岸。
这个作法道义上是否正当,曾引起激烈的争论。全军的士卒似乎认为这 简直是开小差。他作出这一重要决定,所考虑的主要是他个人的动机,这一
点是不容否认的。他发动东征的个人目的,曾激起法国人民的遇想并证明督 政府的能力,这个目的已经充分实现。他的东征大业,现已转变为平凡、具
体的事务了,即巩固法国在埃及的势力而已。可是,我们在下凡章里将会看 到,他并没有放弃他的东方计划。虽然在圣赫勒拿岛他有一次很奇怪地把远
证埃及说成是一次“劳民伤财的事业”,但很清楚,他为了保住那个殖民地, 倒是花了不少精力。亚历山大大帝的功业,对他有一种特殊谜力,连凯撒的
东征西讨也不能与之比拟。当他在欧洲达到胜利的高峰时.他这位奥斯特里茨 大捷的英雄曾自言自语他说:“我在阿克倒了霉。”
对拿破仑来说,东方之梦已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一样可见而不可及,那 么,他就必然重新选择施展他个人才智的舞台,这个舞台就是那遥远的巴黎。
他的两艘快速舰载着他和法国最优秀的一些人才,如:他的参谋长贝尔 蒂埃(为了与主帅共患难,他迫不得已抑制住了他对维斯孔蒂夫人的热恋)、
拉纳和缪拉(最近都受了伤,但他们在叙利亚和阿布基尔立下的战功使他们 英名远扬),他的朋友马尔蒙,以及迪罗克、安德列奥西、贝西埃尔、拉丽
莱特、海军上将冈托姆、蒙日和贝托莱、他的秘书布尔里埃纳和艺术家德农。 他还留下命令;叫德塞(他一直镇守上埃及)应于近期内回国,以免他与克
莱贝尔之间的倾轧使在埃及的法国行政会议不知所从。 他知道,在巴黎,他们这些忠诚而能干的部下将和他一同再创辉煌。
第十章 阴郁的雾月
一、约瑟芬的眼泪
正当拿破仑在埃及浴血苦战时,约瑟芬却无法抵制漂亮的夏尔一次次充满欲念的挑逗,在汹涌 的欲海中随波逐流
拿破仑说:“我要和她离婚。”但他又看到了约瑟芬的眼睛
1789 年 10 月 9 日。 这是一个明媚的早晨,火红的太阳跳跃着离开海面,慢慢地升了起来,
温煦的秋风伴着柔柔的阳光照在人们身上,又舒恬又惬意。守卫在弗雷瑞斯 炮台的法国军士突然看见在蔚兰的天和蔚兰的水之间,缓缓地驶来了一艘军
舰。军士们不由大为惊慌,连忙鸣枪炮示警。
刹时,水面上激起了冲天水柱。但就在炮声间歇处,忽听到尖锐而又高 亢的声音大吼着:
“是谁在开炮,我是拿破仑·波拿巴,我回来了!” 拿破仑·波拿巴回来了! 一时间,弗雷瑞斯镇沸腾了!不论是年老的,年幼的,也不管是不是军
人,镇上的人蜂涌着踏上了战舰,张开了臂膀欢迎他们的民族英雄拿破仑·波 拿巴的到来。
拿破仑经过在外 16 个多月的征战,终于回到了法国,这不禁使他异常激 动。他面对向他欢呼的人流,忙高声道:“谢谢各位的热情,只是我们刚从
海外归来,要先进行隔离检查身体的!”
但越聚越多的人们却早把这卫生条例抛在了脑后,他们雀跃着、高唤着:
“欢迎波拿巴英雄凯旋!”“盼望波拿巴将军赶走奥军!”边喊边把拿破仑 和他的将士们一起抬下了军舰,并一次次地举过头顶。
他们大声说,“我们宁肯要瘟疫,也不要奥国人。” 弗雷瑞斯镇马上扎起了鲜花簇围的拱门,镇民们身着盛装,纷纷走上街
头,高呼着:
“波拿巴万岁!”“波拿巴英雄!”以表达他们对拿破仑的无比崇敬和 热爱,不少人拉着拿破仑的手,声泪俱下:“波拿巴将军,您可回来了!您
带领我们去打奥军吧!您一定会胜利的!您做我们的统帅吧!”
拿破仑在返回巴黎的路上,每到一处都遇到了弗雷瑞斯镇一样的欢迎场 面。
他在一封给督政府的信中说:“我是一名军人,我是为人民而生的。人 民呼唤我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10 月 16 日,他回到了巴黎。巴黎的欢迎更是沸腾到了顶点。当议员们 在会议上得知拿破仑·波拿巴回来时,一时休会,全体长时间的热烈鼓掌,
巴黎的大街小巷,都被市民清扫一新,主要街口都竖起了鲜花扎成的彩门。 巴黎的卫戍部队,更是欣喜若狂地欢迎他们的统帅,远征埃及的归来。
巴黎的各大报纸,纷纷刊登了拿破仑回巴黎的消息:
“波拿巴——我们的胜利将军——又一次征服埃及回来了!在巴黎的大 街小巷,在巴黎的公共场所,在每一个有人群的地方,人们都在热烈地谈论
着这个话题。波拿巴给我们带来了希望——民族的希望!”
拿破仑凝视着眼前一幕幕热烈而近疯狂的景象,他瞬间感到他远征中所 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有报酬的,而且是一份民众归心的顶重要的报酬,同时
他深切地感到了军队的重要性,是他的军队使他赢得了这非凡的荣誉。
当拿破仑疲惫地回到自己家中时,已是深夜时分了。他急切地想看到约 瑟芬。此刻他很想听听约瑟芬娇嫩的声音,听她讲她崇敬他,讲他伟大等等,
甚至想听她为自己的风骚辩解。拿破仑的心底毕竟还留有一些对她的迷恋。 但拿破仑失望了。他透过约瑟夫、吕西安、科洛的身影,看不到约瑟芬
的面孔。
他家里的人知道他在寻找谁。一时便一古脑地把约瑟芬这 16 个月的种种 无耻放荡的行径都说给他听,并一起恳求他赶快休掉这个恶妇,是她把波拿
巴家的荣耀抹上了不洁的羞辱。
“她太恶心了。”
“她同夏尔去寻欢作乐了。”
“她是个跟谁都能上床的荡妇。” 拿破仑听着七嘴八舌的话语,头都要炸了。在屋里急速地踱了几圈,终
于爆发出一阵吼叫:“我要赶走她!不要再见到她!” 贝尔蒂埃和科洛试图劝他冷静一点,但无济于事。科洛,原是意大利方
面军的后勤供应者,在意大利战役中,他在财政上帮了波拿巴不少大忙,而 约瑟芬又施加她的影响,帮他做了买卖,因此,他出面为约瑟芬说情。此人
身体又矮又壮,长着白人化了的黑人脸,一点也不忘恩负义。
他办事大胆果断,掌握着国库基金,与乌弗拉尔家和雷卡米埃家是竞争 对手,他对将军实敢说实话,直言不讳,将军对他甚为器重,况且也不敢怠
慢他,因为将军知道,光靠他那点收入是干不了大事的,他预见到,若要畅 行无阻地实施他的计划,非有金融家支持不可。
“什么”,科洛说,“你想要抛弃您的妻子?”
“难道不是她咎由自取?”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是您考虑这事的时候吗?想想法兰西吧。法兰 西睁大眼睛看着您。她期望着您全力以赴去拯救她。如果她发现您在家庭争
吵中如此激动,您的伟大就黯然失色了,在她的眼里,你充其量不过是莫里 哀喜剧中的一位丈夫而已”
波拿巴两肘支在壁炉上,好长时间一言不发。他寻思,科洛言之有理。 但突然,他一跺脚,叫了起来:
“不行,我的主意已定。她休想迈进我屋里一步。人们爱怎么说就让他 们说去。说它一大两大,第三天就不再说了。现在问题堆积如山,事变层出
不穷,夫妻破裂算得了什么,我的事没人知道。我老婆到马尔梅松去,我留 在这里。公众有目共睹,明白她为何远离我而去,不至于被蒙蔽了真相。”
波拿巴怒不可遏,怨气冲天,泼口大骂。但科洛夫却保持着冷静。
“看您恨得咬牙切齿”,科洛说,“证明您一直爱着她。她回来,向您 赔个不是,您原谅了她,您就会心平气和了。”
“我?原谅她!死了这条心!不相信我自己,我就把这颗心掏 出来,扔到火里去。”
他气闷难当,两只手在他那胸口上乱抓乱挠,仿佛要把心肺撕碎似的。 科洛一走,他当即把房东贡蒡埃找来,吩咐他把约瑟芬的私人用品统统捆成
包,放到门房那里,她回来让她自己带走。
此刻的约瑟芬呢?她正在赶回巴黎的路上。 当她跟夏尔温情脉脉地搂抱着在床上翻滚纠缠时,突然得知了拿破仑已
经回法国的消息,她马上头晕目眩,不知所措了。 在一瞬间一股畏惧在心底油然而升,拿破仑那深邃的眼睛中射出的寒光
仿佛就在眼前。 拿破仑回到巴黎后,约瑟夫和吕西安一定会揭露她的放荡行为,因为他
们恨她。必须快去迎他、爱抚他,用情欲去征服他,她起身说:
“我要去迎接他,赶在他兄弟的前面,这对我太重要了,他们一直讨厌 我。当然我无需害怕那些诬蔑之词。波拿已知道我同您交往,他也会高兴的,
并会感谢您在他出征时所给予我的热情款待。”
她告辞后,即刻回到了住地。第二天早晨,在她女儿的陪同下,她登上 了驿站快车,向里昂奔去
奥坦丝公主叙述了这奇特的狂热场面:
“波拿巴将军在弗雷热下了船。高亢的热情使城里所有的民众涌向战 船,登上去,打破了 40 天来的清规戒律。
“那时的法国异常凄惨,人们向他张开双臂,对他寄予全部的希望。我 同母亲动身去迎接他的归来。我们穿越了勃艮弟,那里的每一个城市,每一
个乡镇,都竖起了胜利的弓剑。当我们停车换马的时候,民众一下围住了我 们,询问他们的‘救世主,是否真的来了,这是整个法国给予他的名字。意
大利失守,财政紧缺,督政府无能,失去民心,这一切将使得整个法国把他 的归来看作是上帝的恩赐。”
然而约瑟芬不考虑政治。她一见到胜利的弓剑,整个面部肌肉紧缩,两 眼凝视着远方,想到:
“我第一个看见他,就得救了!” 抵达里昂后,约瑟芬惊愕地看见工人拆掉了花架,取下了彩灯,卷起了
隆重欢迎将军归来的彩旗。 她的心里又一阵惊忧。她叫马车停下,将头伸出车门,唤来了一个人:
“我是波拿巴家的人,你们为什么取下了旗子和彩灯?” 这个工人盯了她一会儿。
“这是因为节日已结束了。” 约瑟芬心里感到难受,又嘟哝道:“波拿巴呢?” 他皱了皱眉头。
“波拿巴将军、他两天前就经过了这里” 可怜的夫人顿感大地在脚下沉陷。她绝不相信这一可怕的现实,又说:
“这不可能,我刚从巴黎来,没有碰见他” 工人一阵大笑,“因为有两条路,可爱的夫人。您是从勃良弟来的,而
将军是从波旁内走的。” 这一次,约瑟芬意识到她算完了,她又坐进车里,心情沮丧,说不出一
句话,如果奥但丝不是机智地喊叫马夫,那约瑟芬的四轮马车无疑会长久地 停在里昂的郊外。
“快些,从波旁内赶去巴黎,争取赶上他” 一小时后,这两位女人带着赶上波拿巴的奇异的愿望又飞速踏上了通向
首都的道路。 约瑟芬对路途的颠簸无动于衷,她脸色苍白,陷入了沉思。她有生以来
第一次承认了自己愚蠢、冒失、无能。 她离弃、欺骗、嘲弄这位全法国都在欢呼他的人——他也许明天就会在
督政府占据巴拉斯的位置。她的浅薄和短见导致了她同夏尔在林荫道上和剧 院里招摇过市,置波拿巴的名誉而不顾,他们一定正告诉他所遭到的不幸。
约瑟芬心急如焚,催促车夫快马加鞭,全速赶路。她反复思考她的过错 和危险。一路上全法国疯狂欢呼失而复得的英雄的消息如雷贯耳。全国城镇
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热闹非常。 夜里,她穿过农村舞场;农夫们穿着卡马尼奥拉服,姑娘们则穿着三色
彩裙载歌载舞,欢呼波拿巴。一位走运的大兵,想当初接受他的求婚,以为 是屈高就下,给他好大的面子,而今他却成了欧洲最显赫人物。的确,他成
了法兰西一国之主。而这个风云人物就是她的丈夫,是她加以嘲弄的丈夫 一旦要失去他,她才看到他前途无量。
而相比之下,一旦波拿巴把她抛得远远的,那她将一失足成千古恨,陷 入痛苦的深渊,悔之晚矣。
到底跟谁了结此生、夏尔只不过是一个逗人笑乐的玩偶。而哀耶斯、戈 伊埃过去曾向她献过殷勤,但一旦闹起离婚,她将威风扫地,他们也会随之
背过身去,翻脸不认人。
这样一来,她将默默无闻,孤独无援,而这是她感到最可怕、最难以忍 受的,她向来是在上流社会出尽风头的人啊!
而且,这还意味着贫困。她身后的债主不计其数,她到底欠了多少债? 她也心中无数。可能有一百万。倘若波拿巴离弃了她,谁来付这一大堆债?
最后,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奥但丝眼看就长成大姑娘了,现在就坐在她 身边,在宫车座垫上沉思;欧仁可爱而且善良,将军教管着他,弄得一官半
职容易得很。她的行为很可能毁了孩子们的前途,不管怎么说她爱他们。母
亲的慈爱是最深的感情 万家灯火扑面而来,巴黎到了。过了石砌小街,现在走在通衢大道上。
愈是要到家了,车轮似乎转得愈快。
约瑟芬越来越感到害怕已是夜里 11 点了。大道上灯光昏暗现在 她进入丹长街所在的区了。胜利街到了她心跳得很厉害。她将在那里得
到什么样的对待?
她在那里得到的是门房别别扭扭的、近乎侮辱性的接待。将军有话在先: 禁止她进入公馆。她的箱子都在门口。人们把她当手脚不干净的女佣人一样
看待,她惊慌失措,话也说不清楚,开始有些犹豫。但不一会儿,她霍地站 起。她非硬着头皮试一试不可,坚决斗争到底。
她软硬兼施,又是求情,又是威胁,终于使门房屈服了。大铁门开了, 马车进了门,停在台阶旁。贡蒡埃跑来了,还有侍女阿加特,两个人都对约
瑟芬忠心耿耿。他们小声向她解释,将军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欧仁很难过, 呆在顶楼的小屋子里。约瑟芬本能地从小楼梯上到二楼。
来到房门口,她停住了脚步,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回答。她转了转门 把,转不动。门已经锁上。她又推了推门。她叫门,开始轻轻的,而后抬高
了点声调;口气柔和,苦苦哀求。
波拿巴不回答。 她求他开门,说有人挑拨他对她不信任。她只是来看他一面,她要跟他
说几句话,她将证明她是无罪的。
他不回答。 她哭了,大声地吸位一一发自内心的哭泣——一声声抽噎,撕裂着她的
心,也撕碎了门里人的心。他早已发誓无论如何也无动于衷,他躺在床上, 把头埋藏在枕头底下,不愿再听到她的哭声。可是,唉,悲咽之声声声入耳。
现在,她趴倒在冰凉的楼梯上,已泣不成声,急促地喘着粗气,像一只
丧家之犬。阿加特拉着她的手,想把她扶起来,但无济于事。 她再一次用双手打着铁面无情的门。她请求原谅,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轻率,幼稚,发誓她是无辜的,并回忆起他们的拥抱,他们的誓言,他们 的热吻要是他不宽恕她,她只有一死了之。
她蜷曲着身体靠着门坎,她呆在那里,在夜深人静里,瘫软无力,头晕 脑胀,没有了哀叹,没有了眼泪。
后来,她挣扎着站起来,像一个瞎子一样摸着走。一切都无济干事,一 切都完了,她绝了指望,只好走吧。
埃及,拿破仑在埃及的 14 个月,她所做的一切现在连她自己也觉得难以 理解了。
当拿破仑在远征埃及、跋涉在干涸的沙漠中的时候,巴黎依然是一派纸 醉金迷。
约瑟芬在离开丈夫的监督下,无法控制地更加放荡风骚起来,她又重新 回到了年轻英俊夏尔的怀抱。他们两人日夜相随,想方设法寻欢作乐。庆祝
会,舞会,剧院,晚宴,她是常客,同巴拉斯、乌弗拉尔及其情妇们混在一 起。当她感到太疲惫的时候,便到马尔梅松清静几天。这座优美的乡村别墅,
是通过伊扎贝,在康特勒的勒库尔特的地方,花了 22.5 万法郎刚买下来的, 当然,她照例一个钱也没付。她少不了下令大兴土木,修葺一新。她让人把
教皇赠送的吉德、科雷热、卡拉施等意大利名画家的名画,带到马尔梅松去, 用镶嵌画和贵重家具装饰那一间间沙龙,花园到处竖立起雕像。她在那里感
到舒服极了,于是索性搬到那儿住下来。晚上,路上散步的行人经常可以看 到波拿巴将军夫人穿着雪白的长裙,肩上披着开司米大围巾,头上蒙着乡花
发网,从沐浴着月光的幽静小路上慢慢走过。她靠在一个年轻人的胳膊上(这 些普通人想,可能是她的儿子吧),接受他的亲吻,然后又回吻他,把他抱
在自己的怀里,并同他一起消隐在小树林的阴暗里。
只有村民们才以为欧仁在马尔梅松。巴黎人可没有上当。女公民波拿巴 的情场得意成了人们聊天取乐的话题,使那些嫉妒将军的人拍手称快。
约瑟芬哪来的这么大胆量?出于她的无意识。她向来今朝有酒今朝醉, 及时行乐,不顾前途和后果。波拿巴跟她在一起,她身价倍增,有一种威严
感,她打心眼里腻烦了。现在他走了,她松了一口气,可以放开手脚,可以 肆无忌惮了。但这能维持多久呢?她不知道。谁敢说波拿巴永远就不回来?
他已经出征好几个月了,他的舰队被摧毁了,他的音信中断了,他的军队染 上了瘟疫,死亡惨重。
当传来拿破仑在开罗被暗杀的消息时,约瑟芬同巴拉斯们一样高兴。巴 拉斯和他的朋友是感谢上帝帮他们铲除了一个小野心家,约瑟芬则是高兴再
也没有一点约束了,可以尽情地跟男人们玩乐了。这消息传来时,约瑟芬正 同巴拉斯他们参加一个舞会。当一位秘书来到了巴拉斯身边,交给了他一封
急件。来宾即刻猜到是来自埃及的消息,于是停下了舞步,聚集到大厅中央, 这位督政官说道:
“朋友们,我要告诉你们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波拿巴将军在开罗被人 暗杀。”
马斯达写道:
“跳舞者的眼里都显露出深深的悲痛,约瑟芬依靠在伊包利特的肩膀 上,落在了靠椅里,装出难受的样子。”
巴拉斯朝她转过了身:
“噢,请原谅,夫人!” 他又说道:
“朋友们,这个噩耗太令人悲痛了,我们的舞会不能继续。我们要分手 了,我要单独同迪富尔医生呆在一起,他会照顾波拿巴夫人的。”
最后一位客人走出大门后,约瑟芬站了起来,满心欢喜,随后放声大笑, 向巴拉斯问道:
“你能确信波拿巴被人暗杀了吗?” 巴拉斯亲切地答道:“我相信是这样的,我的信使要撒谎是没有任何好
处的。” 于是,她拍了拍手:
“啊!我轻松了。啊,我的朋友,如果是真的,那我就不再这样痛苦了。 他是个只知道爱自己的男人,是个曾经来过世上最残酷的自私者。他从来只
知道他的利益、他的愿望,”
她不愿轻信所得到的幸福,于是又问道:
“他真的死了吗?”
“是的。” 这次,她高兴得跳了起来。
“啊!这个坏蛋!你想象不出他是个怎样的人!他只想做坏事,想尽花 招无休止地玩弄别人!”
约瑟芬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设想。为了以后继续这样的生活排场,她像以 往那样随机应变,求救于权宜之计。她通过巴拉斯,在军需供应的博丹公司
为夏尔安置了一个合股职务。她还有其他的外快收益,拍卖国家财产的委托 与交易;军火市场;逃亡者财产的注销等,她善于投机取巧,变卖信贷,在
这个岌岌可危的软弱低能的督政府身上,这债台已经很高了。
波拿巴一家已经同约瑟芬断绝了往来。约瑟夫不再给她付年金。他心想, 这个女人玷污了波拿巴家族的名声,而且是在这个家族青云直上、飞黄腾达
的时候。吕西安,现在作为 500 人院中的科西嘉议员,由于他能说会道,巧 言善辩,已经成了科西嘉司法首脑。主持集会忘不了他。约瑟夫利用拿破仑
交给他的基金,足可买下普莱西——夏芒这片土地,即昔日圣西蒙的采邑, 并在巴黎的韦尔特大街买下一幢房子,吕西安现在车马成群,雇了仆人。谁
也不敢相信,他两年前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大盲蛛”。
约瑟夫一点也不示弱。他也一样,首先,为自己置了一个公馆和一片土 地。这片土地优美极了,即莫尔特丰泰娜别墅,他在罗马当过大使,又是科
西嘉的议员,又是当时主要政论家、作家和学者的客人和朋友,如邦雅曼·贡 斯当,斯塔埃尔太太,卡巴尼斯,罗德雷,与督政们和部长们平起平坐的税
收承包人,都与他过从甚密。他坚信,一个使他们焦虑不安的政府是需要人 的,迟早会把他推上权力的舞台。
被她的丈夫一家抛弃了的约瑟芬,也受到了一些人的冷眼,这些人不相
信波拿巴会葬身沙漠,而且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也延颈企踵盼望他回来。 有一天晚上,在巴拉斯的家里,塔列朗就坐在她的身边。很勉强跟她说句话。
他只管跟另一位邻座女公民塔里昂说个没完。有两三次,他当着那么多来宾 的面,在她面前摆大老爷的架子。她同他谈话,谈到埃及,谈到波拿巴,谈
到她最后收到波拿巴的那封信是 7 个月前写的。外长回答她连嘴唇都懒得 动,而且立刻同巴拉斯和康巴塞雷斯谈论起政治问题去了。
这位大名鼎鼎的外交家,言谈举止历来讲究分寸,而且以消息可靠著称, 来自这样一个人物的警告,启发了约瑟芬。她感到她对波拿巴的至爱亲朋是
毫无指望了。于是她与督政府的首脑戈伊埃拉近乎,戈伊埃一贯好对女人献 殷勤,后来与女仆人结了婚,约瑟芬的轻桃举动使他着了迷。戈伊埃建议,
如果她不愿跟夏尔一刀两断的话,索性离婚与夏尔结婚算了。嫁给夏尔!约 瑟芬犹豫起来,尽管她对英俊的小伙子恋恋不舍。夏尔比她小 10 岁。他是个
玩世不恭之徒。他没有名气,而且永远也不会有。过去是德·博阿尔内夫人, 现在是波拿巴将军夫人,难道要变成夏尔夫人!约瑟芬虚荣心很强,她
离不开上流社会的声名。舍不得社会地位抬高了的身价,她与达官贵人有千 丝万缕的联系。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去询问夏尔。夏尔不拒绝结婚,但他对这事一点 也不热心。他开几句玩笑就搪塞了过去。约瑟芬叹了几口气,而后不禁笑了
起来。夏尔一直使她喜欢,但他不会当一个丈夫。
当时在巴黎的另一位惦念拿破仑的人德茜蕾,在拿破仑远征走后,也与 贝尔纳多特结婚了。
婚礼之后,在约瑟夫家举行了晚宴,莱蒂齐亚因病没有出席。朱丽在左 右招呼客人。夫人们都衣着华丽,满袖幽香,纷纷称赞着德茜蕾的礼服漂亮、
身材窈窕,男客人们则在一旁议论着拿破仑,这个巴黎人永恒的话题。
“在一次战斗中,我们的军队歼敌 2 万,我们只有 50 人伤亡,你为此而 感到自豪吗?”约瑟夫问让。
让冷冷看着他:“自豪?我们的大炮炸死 2 万没有重武器装备的埃及人, 我能为此自豪?我们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吕西安犹豫了一下说:“为了人权。”
“那是必要的。”约瑟夫说,“埃及是通往印度的要道,拿破仑要去印 度消灭英国人。他已占领了开罗和亚历山大,控制了埃及。”
“英国人不会为此担心,他们的战舰控制了红海,会一举击溃我们去印 度的船只。那么你弟弟和他的精锐部队将困于荒漠,孤立无援。”
在一旁的德茜蕾听到这里,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冷战。 贝尔纳多特注意到了新婚妻子的不适表情,便适时地终止谈话,跟德茜
蕾回家了。 在巴黎郊外的一间小屋子里,德茜蕾偎在贝尔纳多特宽厚的怀里,沐浴
着柔柔的月光,甜甜地睡着了。偶而,皱一皱她的翘翘的秀美的鼻子。 贝尔纳多特却久久不能入睡。他搂着自己娇柔的小妻子,陷入了深深的
沉思之中。他知道德茜蕾现在很爱自己,但是拿破仑却依然在她心中占有一 席位置,而且对拿破仑的安危她好像比约瑟芬还要关注。贝尔纳多特皱了皱
眉,心里升起一股不舒服的味道。他不由地用力拥紧了德茜蕾,把唇深深地 印在了德茜蕾的颈下
两个人幸福甜蜜的日子没过多长,贝尔多纳特要出征了。当德茜蕾像每
天一样,坐在花园里等贝尔纳多特回家时,贝尔纳多特跳下马来告诉她:
“英国摧毁我们舰队之时,就是唤醒我们另一个敌人之日。”他 说,“俄 国虎视眈眈,时刻准备投入战争。意大利人也忘记了拿破仑曾自豪地给过他
们人权,要同奥地利一起,把我们的军队赶出他们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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