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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这样一个活佛

_4 盛噶仁波切(现代)
  “我能给你什么帮助呀?我记得咱们都是闲聊啊。”
  “那时如果没有你的电话,我什么也干不下去,别说写论文了。”
  我不想把话题再深入下去了,那样又将回到爱情这个我无法面对的焦点上来。
  可晓琳还是说了一句令我震惊的话:“我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所以我才对佛法那么感兴趣。自从认识你以后,我才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我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爱情真够可怕的!”
  晓琳惊疑起来:“你说什么?难道我错了?”
  我想告诉晓琳,爱情怎么能和佛法相提并论呢?难道爱情可以淡化心中的信仰吗?我头几天因为她莫名其妙地哭,去问候她时还以为我们之间的纽带已经紧紧地系在了同一个信仰的廊柱上,我以为这种纽带是神圣而又牢不可断的,想不到晓琳为我做的一切与这条纽带竟没有多大关系,她完全是因为爱我才付出那么多的努力的。我不觉想到了信仰的问题。
  我有些急躁地问:“一个人为了爱情就可以放弃信仰吗?”
  晓琳也有些着急地问:“你怎么把爱情与信仰扯到了一块儿?难道说一个人有了信仰就不可以有爱情了吗?”
  我一听,她这是误解了我的意思,便心平气和地说:“那你是因为信仰佛教才爱上我的,还是因为爱我才信仰佛教的?”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要是对佛教不感兴趣,怎么会认识你呢?”
  是啊,晓琳只是说对佛教感兴趣,并没谈到信仰不信仰这个话题呀。我清楚地记得,她刚认识我的时候,只是表示出对佛教的敬仰,也从未说过“信仰”这个概念呀。我怎么能把她对佛教的敬仰和她信不信仰佛教混为一谈了呢?退一步说,晓琳就算是对佛教哪怕连敬仰都谈不上,但她却一心一意地追求自己美好的爱情,难道这错了吗?
  她既然那么敬仰佛教,就是一个有佛缘的人,我为什么要把她放在 “信仰”这个尺度中来审视她呢?敬仰与信仰并不是一个概念,但其中的内在联系却是不容置疑的。而我恰恰只注意到二者的共同处,却没有往深处去想。这可能是由于我那时太年轻,还不会深思熟虑的缘故吧?
  四、在爱和信仰中选择(4)
  所以我当时心一沉,想当然地认为晓琳为了爱情不顾信仰。但我同时又被她对我的那份爱所感动,这便使自己更加不知所措了。
  正在我们都不知该如何收场的时候,我看到我们的司机已把车开了过来。我拉了拉晓琳的手说:“还想什么呀,上车吧,天不早了。”
  晓琳坐在车里,把头扭向窗外,一直到家,一句话也没跟我说。我知道她一定很难受,也很茫然,因为我那天从始到终也没给她个清楚的答复。
  我实在是没法答复。
  又过了几天,我还是那么忙,可晓琳却悄无声息。白天有时打个照面,彼此也仅仅点一点头,就过去了。遇到我在时间安排上有什么问题或起居方面有什么漏洞,她还和以前那样跑前跑后地精心解决。可我发现她正在快速地消瘦,那曾经充满光泽的两颊已经暗淡了,并略显塌陷,眼神也有些空洞、倦怠。
  最令我难受的是,她不和我多说一句话。
  “你这几天怎么了,没精打采的,等我忙完了出去走走?”我曾试探着问她。她却只是勉强一笑:“没什么,你忙你的。”就再也没话了。
  我也曾主动去她房间看她,更没话。
  “有事吗?”那天她听到我按门铃,竟在屋里只问了这句话,连门都没开。
  我知道她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想来想去,我就在她身边,却不能把她所期待的爱情献给她,更不能用男女之间的爱情来回报她对我的帮助。这不令她更受煎熬吗?对,只有离开这里,才会使她减轻一些痛苦。世上也许只有爱情是不能仅靠自己的全部热情来实现的,那是一种很近又很远、可望而不可即的伤害,我不能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我离开她家,也许她一时会更加难受,但时间长了,她会冷静下来,她会将自己的情绪重新调整好的。总比这么天天见面,又互相难堪强呀。
  我不想用任何语言来装饰我的这种逃离,因为那样做的本身就是对她的伤害。
  一切都准备好了,临走的头一天午后,我去了晓琳的房间,告诉她我这两天就要搬出去住了。晓琳显得很平静,也没多说什么。在我匆匆告别正要出去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什么时候想回来就搬回来吧。”
  我在我的一位弟子家住了下来。过了一段时日,我认为我与晓琳的事已经渐渐地淡化了,正准备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去她家答谢她的父母时,晓琳的妈妈却忽然来见我。
  伯母的出现令我很惊讶,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来的。这是一位很有教养也很坚强的女性。她的身上总有一种令人感到敬畏的东西,这种东西既有先天的内质,又有后天的修炼。晓琳的身上也隐隐约约有这种东西,只不过她太年轻,被她的青春气息所掩盖了,但我从伯母的身上仍能推断出晓琳未来的气度。
  “怎么样,还好吗?”伯母一进屋就笑着问。
  我急忙给她让座:“还好。我正想去看望您和伯父呢,想不到晚了一步。”
  她在我的房间里来回打量了一番,点点头说:“到底是活佛呀,总是这么干净!”
  “最近也没时间和晓琳联系,她现在怎么样?”
  “噢,行,还行,你有空吗?出去吃顿便饭怎么样?伯母请你。”她虽然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可那口气已经容不得我再作推辞。
  我看出她要和我谈什么事,便把随身喇嘛留在了家里,单独和伯母出去了。
  餐厅布置得很优雅,与伯母优雅的举止十分协调。
  “你们住在那里方便吗?有没有什么困难呀?”伯母啜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问道。
  我感激地说:“放心吧伯母,一切都挺好的,没什么困难。”
  “我看还是搬回去住吧,条件更好一些。”
  我摇着头说:“不不,现在就挺好。”
  伯母看我这么坚定,也没再往下说什么,将身子朝椅背上靠了靠,叹了一口气说:“晓琳把一切事情都跟我说了。你应该知道,她对你的感情很深。”
  我很认真地说:“我知道。”
  她便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说:“我是过来人了,女孩子的心事我很理解。你离开我家以后,晓琳很伤心,变化也很大。照实说,她受了那么多年西方式教育,不该像我们这代人那么放不下,可她真就放不下你。凭我对女儿的了解,我相信她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动这么大的感情。她这么投入,我这个当妈妈的很替她担心……”
  她喝了一口茶,劝我吃菜。然后又接着说:“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并不想介入,也无权介入,我只是想帮帮你们。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我由衷地理解,便点了点头。
  沉默了片刻,她突然微笑着说:“你们俩结婚吧。我们会为你办好一切手续,你留在新加坡,我们还可以为你……”
  结婚?我一下子怔住了。如果不是伯母这么面对面地和我说出这两个字,如果这两个字是别的什么人说出来的,那我一定会认为是一个玩笑,并且是一个很大的玩笑。可伯母此时正在很认真地等待着我的答复。
  我似乎从她的神态中看出一丝恳求、一种切望、一些对拒绝的担忧。
  这就是母爱呀!为了自己的儿女,母亲们不都是这样不顾一切地豁出去的吗?我内心也为这伟大的母爱所感动,但我怎么会答应她的请求呢?
  四、在爱和信仰中选择(5)
  唉!我本以为晓琳的爱情不过是妙龄女孩的一时迷惑,过一段时间自然会清醒过来的,可我万万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到这一步。话又说回来,即使我真的娶晓琳为妻,我怎么会把一生全部的爱都给予她呢?任何情爱也代替不了我对佛法的爱呀!如果我答应了这门婚事,那不仅是我弘法事业的一大损失,也更对不起晓琳。
  看着一向高贵、坚强的伯母,此时在我面前变得这样软弱、焦急,我感到很难开口,实在不忍让她失望。可再难的问题也总得有个结果吧,再说我也没有理由不面对现实呀。
  我尽力使自己镇静,用很平和的口气说:“对不起,伯母,我不能和晓琳结婚。”
  伯母听完我的回答,便把目光投向她面前的茶杯上,用手来回转动着杯口,叹着气点了点头。
  我们坐车回去的路上,伯母一直没说话,我想她一定很失望。我的心里也很难过,大脑一片混乱,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倒是有意让她给晓琳捎去几句话,可话到嘴边,还是张不开口。
  一回到弟子家,我便把与伯母见面的前前后后细细地回想了一番,觉得自己并不过分。虽然拒绝了婚事,但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对晓琳今后的人生未尝不是件好事。她将卸下情感的包袱,去寻找能够给她带来快乐的凡俗人生中那唯一的爱情。每一个女孩子不是都在寻找那唯一的爱情吗?这正是女孩们的真纯浪漫之处吧!
  那天,我为晓琳祈祷了好长时间。
  到了晚上,我想伯母肯定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晓琳了,她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决定。我便给她打电话。
  不想向她再解释什么,也不是为安慰她,我觉得我们就这么结束的话,将会给她留下终生的隐痛。再说了,她为我付出那么多,即使她一生都不理我,我也必须把她当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如果晓琳不能从这件事情中解脱出来,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安心的。
  晓琳在电话中第一句就是:“你还知道给我来电话呀。”
  我一听她的口气,心里顿时轻松了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呀?”她还没等我回答便紧接着问我。
  我笑了:“哈,晓琳,我果然没把你看错!”
  她说:“你什么意思呀!都拒绝人家了还这么轻松,你就不问问我的感受?”
  我一听这话,便无话可说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晓琳好像知道了我的心思,马上说:“行了行了,我妈都告诉我了,她还不停地为你解释呢。我问她:‘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找上门去向人家求婚,哪有这样当妈妈的?’她呀,你都不知道她那个后悔呀……喂,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喂?”
  我连声说:“听到了听到了,伯母不也是为了你吗?你何必呢!”
  我当时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我那时才真正认识了晓琳,也明白了一个女孩子真正的修养。
  “晓琳,有些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其实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对不?”
  “我知道,你就别解释了,都怪我妈……我也想不到她会去找你。嘿嘿,看起来你还真把她说服了。”
  “我没说什么呀。”
  “是吗?那她可替你说了一大堆好话呢,还说你是最优秀的……”
  “什么?”我假装着急地问。
  “忘了。记不清了。”
  我兴奋地问:“出来走走?”
  晓琳也高兴地说:“好啊,你等着,我开车去接你。”
  那天晚上,我和晓琳一见面便有一种老朋友久别重逢的感觉。
  我们把车子停在一处公共停车场后,便穿过那条我们曾经走过的林荫路,走进一家高档咖啡屋,漫无边际地聊了起来。
  晓琳在温柔善良之中更有一颗善解人意的心,并且她的这种禀性完全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的,一点自我表现的成分也没有。我觉得一个女孩子能够具备这种禀性,也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晓琳,你也相信那句‘男女之间除了爱情,没有真正的友情’吗?”
  晓琳笑着问我:“那你怎么看呢?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
  我真想不到晓琳会转变得这么快。我停住了脚步,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她:“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晓琳也停了下来,面对着我,用一种略微沉闷的口吻说:“我这些天已经把咱们之间的一切都想得很清楚了。我知道自己太孩子气了,也太冲动了,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我那天要是不和你说出我的内心感受,你也不会搬出我家的。佛家不是讲因缘吗?而我恰恰忘了瓜熟蒂落这种因缘了。你走的时候,我尽管装得不太在意,可我妈妈很快就看出了我的心事,她在你搬走的那天就和我谈了很多情感方面的事,而我却一直对妈妈说是我的爱把你逼走的……我现在非常理解妈妈的心情,希望你也别怪妈妈今天的举动……”
  那天晚上,我和晓琳聊了很久,临分手的时候,晓琳很认真地问了我一句话:“你允许我继续崇拜你吗?”
  没等我回答,她又接着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以后还想跟着你,但你放心,这种追随只是一种崇拜,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我高兴地说:“好啊,就这么定了,那……明天见吧。”
  四、在爱和信仰中选择(6)
  从那天开始,我和晓琳同时拥有了一份纯而又纯的友情。
  与晓琳接触的时间越长,越能感受到她的善良——她的家境很富裕,却能够平等待人,并时常资助失学儿童,或做一些其他方面与慈善相关的事情。
  五、别墅、跑车、华服(1)
  在一些信众的要求下,我终于决定到东南亚的各个国家去巡回讲法。
  有一次,晓琳非要开车送我不可,我怎么劝也劝不住她。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同意了。想不到的是,在晓琳的“逼迫”下,我竟学会了开车。
  一路上,晓琳不时地让我试着开,开着开着,就开上了瘾。不久,我完全掌握了开车的技术,对车也就产生了兴趣。以后,我经常一个人开着车往返于各地之间,这对于我的弘法事业还是非常有帮助的。
  我在东南亚的讲法非常成功。
  记得第一次讲法刚一结束,便响起了长时间的掌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喝彩声淹没了整个会场。我略显紧张的心情完全被巨大的喜悦代替了,我为自己感到骄傲,也更为藏传佛教感到骄傲。正如人们曾经向我介绍的那样,东南亚有那么多对藏传佛教感兴趣的人,他们那种痴迷和热情令我非常兴奋,从而也使我的弘法水平迅速提高。
  我走到哪儿,人们便围到哪儿。一层又一层,多亏有维持秩序的弟子们,否则那种混乱的场面是我难以应付的。他们很多人要求我签名,因为他们已经了解到,我的亲笔签名也是一种加持。我平生还从未签过那么多名,食指与中指都麻木得不听使唤了。几位记者你一句他一句地对我进行采访,并且拍下了我的照片。
  我讲法的消息很快在报纸上登出来了,我的照片也印在了报纸上。随着我在不同的国家不断地讲法,我受到新闻媒体的广泛关注。这样,我便成为了一个令千万人关注的焦点。我感到有些突然,但生活已经朝我敞开了另一扇我从未想进去的大门,华美、灿烂,甚至可以说是奢侈。
  当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置身于豪华的别墅中,正在恍惚之间,有人告诉我:“这是您自己的别墅……”
  当我好奇地打量我面前的一辆全新的跑车,并禁不住夸赞几句时,身旁依然有人告诉我:“这是您的车……”
  如梦如幻,但这是事实。一切家具电器、一切随身物品全部都是最名贵的。
  “这是您应该得到的,没什么奇怪的呀。”
  “可我从来没想获得这些呀?”我发自内心地说。
  他们可能怕我想得太多或觉得我还不习惯这种生活,便用不同的语气、不同的方式告诉我:
  “这不很正常吗?您付出了那么多,让我们大家都从中得到了用多少钱也买不到的东西,您还有什么不适应的吗?”
  “这是您应该得的,这只是刚刚开始……我们知道您并不在意这些,其实您给我们的,已远远超过了这些东西的价值。”
  其中一位先生的话终于打动了我,我从他的话中领悟了更多的东西:“任何宗教要想持续地发展下去,就必须融入芸芸众生的世俗生活,必须紧跟时代发展的脚步,这样才能被大众所接受,人们才会觉得这是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佛教当然也不例外。你作为一位转世活佛,既然要向大众弘扬佛法,就应该顺应现实生活。如果人们觉得佛教徒就得不食人间烟火,就得远离生活而高不可攀,我想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对佛教感兴趣了;那样的话,佛教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么庞大的规模了。”
  佛有八万四千法门,强调的也正是“随缘度化众生”,如果我拒绝现实生活,又怎么能做到随缘度化呢?
  从此,我便以随遇而安的平常心来面对我生活中的种种变化。
  我开始接受越来越多的探访,讲法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而我的业余时间也已被物质享受所占据。
  我虽然总是克制自己,但我身上年轻人的那些欲望却显露了出来。
  我知道眼前的生活只不过是镜中的花、水中的月,一场幻象而已。但我认为这也算是一种生活阅历和切实的感受,我若是连这种生活都不敢体验,我还有什么资格与众生打成一片呢?难道仅凭我一个活佛的身份就能让人们真心理解藏传佛教吗?那是不可能的。人们对佛法的理解是需要体悟的。当他们体悟到了我这个人的精神实质,体悟到了我从实际生活出发而传达给他们的佛学理念和具体经验,他们才会通过我的实例而体悟出佛法的现实意义。
  我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尽情享受着我的现实生活。
  我的变化太大了。
  我似乎成了被保护的显赫人物。我的时间由弟子们精心地安排着,很多想要见我的人都被他们拒绝了。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们做主。我不由得想到了晓琳。当初她也是为我制定了细致入微的日常计划,可那时的情况和现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可惜,晓琳看不到这些了,我们已经好久没联系了,她在新加坡忙着她自己的事业呢。
  我慢慢地习惯了身边的人为我安排和策划一些具体事务。他们很诚恳地对我说:“您是仁波切,不能让您太费神了,我们会为您合理安排时间的。”
  为了便于出行,他们有时坚持让我身着汉装或便装出去应酬,我反对也没有用,一想到他们的建议和要求确实不无道理,我也就随他们的安排了。就这样,我开始穿一些连我都不知是什么名牌的衣服去参加各种宴会和其他社交活动。当我知道我身上的衣服竟然贵得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而这些衣服又源源不断地被送进我的衣柜里,再很快地被一批批地淘汰,我便总是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们。但既然自己已经下定了顺其自然的决心,也就只能随遇而安了。
  五、别墅、跑车、华服(2)
  我开始习惯开着价格昂贵的跑车四处兜风,开始习惯人们对我的关注,而新闻媒体对我来说有些过分的一次次请求,我也会一一地给以满意的答复。我知道,所有的人对我都没有恶意,他们只是想让我全身心地融入到这个越发热闹的时代中,与他们同呼吸,甚至与他们共命运——他们想验证一个活佛与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距离。我说零距离,他们能相信吗?所以我也只能敞开心怀,容纳更多令自己陌生的事物了。
  有时我也问自己:“你怎么越来越沉迷在这些永无尽头的物欲中了呢?”一到这时,我便对自己说:“我没有,我不会被它们引诱的,我只是想体验一下凡俗人生的虚幻之乐。”
  尽管我对自己强词夺理,但说实话,我那段日子确实已经喜欢上了那种生活方式。
  尽管我将很多时间都浪费在了游玩方面,但我还是按照以往的方式给广大的信众讲法、开示、灌顶。
  久而久之,大家都很心疼我,怕我太累,就不忍心让我每天都讲,他们很明白我这个年龄段的人毕竟需要更多活泛的空间。这样我就获得了更多的余暇时间,我便带着和自己兴趣相同的弟子们游山玩水,摆脱了一切束缚,也不再穿着袈裟出门了。
  时间在一天天地改变着我。
  有时晓琳从新加坡赶来看我,我便和穿着一身时装的她在街头漫步。那时我就会想:谁能想到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与世俗社会中的那些时尚男子又有什么区别呢?谁能想到这么时尚帅气的小伙子会是从遥远而神秘的青藏高原上来的呢?
  原来,我和凡人一样具备着一切欲望,而我以往却……
  这时,我才认真地审问自己:难道世俗中那些美好的事物你不喜欢吗?
  我无法否认,我应该喜欢。我作为一个转世活佛,更不该恐惧世俗中的一切。恐惧只会限制自己,只会失去智慧和慈悲。
  “只有雄浑的自在,才能孕育着慈悲。”
  既然自己一生的使命是弘扬佛法,那么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倘若世俗真的能改变我的本性,那么我还配被称作活佛吗?即使别人有所误解,又能怎么样呢?一个转世活佛,还在乎别人的说三道四吗?伟大的佛教不正是在千百年来很多人的误解中不断发展壮大的吗?
  与此同时,我开始思考“欲望”这个生命中不可逃避的问题。最后我得出结论:一个人的欲望过于强烈,他就会失去生活的方向,如同一条失去了方向的船,随同风浪四处漂荡,永远也找不到一处停泊的港湾。
  因为强烈的欲望总是使人时时刻刻处于盲目之中。
  我对自己非常警惕,我唯一的恐惧就是陷入物欲中不能自拔。我常在夜半的梦中忽然被这种恐惧惊醒。两个我,曾经的我和此时的我,天壤之别的两个我一同闯入我的梦境:一个我在众多的喇嘛僧众之间穿着活佛的盛装庄严地念经;另一个我正以俗人的身份尽享荣华,潇洒地穿行于都市的风光中。
  这种对比经常出现在我的梦中,也许只有在梦中,我才能全面客观地反观自己,认识自己,然后拨开现实的重重迷雾,用坚定的信念和执著的求索去验证那永恒的佛光。
  其实用不着验证,佛光早已照亮了我生命中的所有旅程,我只不过深一脚浅一脚地涉足于欲界而已。而我的生涯中,哪里不是欲界呢?
  我曾经想寻找一个充足的理由离开这种生活方式,我深感这种我已经习惯了的生活方式有悖于我的初衷,它时时啃啮着我宁静的心灵,但我却找不到什么理由,或者我根本就不想找任何理由离开这种生活。
  在这里,没有无边无际的草原,没有高傲冷峻的雪山,更听不见江河的轰鸣、林涛的咏叹。我的那些举行法会时的喇嘛们、弟子们,人山人海的场面、历经沧桑的寺庙、袅袅升腾的炊烟、形形色色的节日……这一切仍在眼前,却已经不再牵动我的每根神经了。我的神经现在正松弛于都市的夜色中,松弛于从前想都想不到的种种诱惑中。难道我固有的生活原则也会随之松弛,甚至消失吗?
  有时,我以为找到了答案,仔细一想,我所谓的答案不过是自己对自己的某种安慰。然而,肩负着弘法的使命,那些答案还重要吗?
  无论我的生活方式如何变化,我也绝不会通过伤害别人来成就自己。我的心中经常出现那句话:“世界上所有的快乐与欣喜来自于希望别人得到幸福,世界上所有的痛苦与悲哀来自于希望自己得到幸福。”
  我愿把自己的快乐与一切有情众生共同分享,我虽然穿着时尚的服装,生活灿烂多彩,但这并不妨碍我帮助广大的信众获得快乐。
  那时,总会有一些出色的女孩向我表示爱慕之情,我心存感激,却从不接受。也许是生存环境或某些观念所致,她们都为自己物质上的成功而得意,她们也确实是各自领域中的佼佼者,在她们中的一些人眼里,似乎通过名利地位的诱惑,就可以得到她们所渴望的爱情。当我看到那些用来交换的跑车等名贵物品时,我如同看到了在她们眼中我那已与这些物品划上等号的自尊。我无权反对这种“交换”,更不会污辱贬斥这种追求爱的方式。我承认她们都是靠自己的努力获得了那么多的成就,我对她们的能力怀有一种敬意,但我不可能与这种“交换”有丝毫的联系。
  五、别墅、跑车、华服(3)
  现在回忆起在东南亚的那些日子,对我最明显的影响是使我认识到了佛法与现实生活相结合的必要性。
  在世俗的眼中,活佛的世界神秘而遥远。即便身穿袈裟的活佛在人们的面前不断地进行神圣的劝导,那玄奥的佛理也不会真正地深入人们的心灵,佛法与世俗社会也无法完全沟通。人们对佛法有那么大的热情,无非是希望佛法对自己的现世人生有所帮助,有所启迪。这就需要弘扬佛法的人深入社会,与广大的民众打成一片,让佛法体现在日常生活的每个瞬间、每个细节中,让人们感受到佛光的照耀,享受佛法所给予他们的那种内心的祥和。我之所以融入时尚生活,与各行各业的人士广泛交流,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我常说,我的信仰是我的产品,我只是个推销员,我要用毕生的努力去推销我的产品,这样才有望帮助众生获得解脱,才会让社会更加稳定和平安。
  所以,你会在人群中看到年轻时尚的我正向你走来,你无法猜出我从哪里来,我的根脉埋于何处,但你一定会感受到我飞扬的个性……我走近你的世界,正是为了让你走入我的世界——你会发现,那个世界纯净得一尘不染。
  在那个世界,我希望能够与任何人相遇,繁花簇簇,风和日丽。你会问:这是我的世界吗?我会告诉你:是的,只要你喜欢。
  ……
  在东南亚弘法的经历对我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那种喜欢高质量的生活品位一直延续至今,现在已成为我不可缺少的生活方式。但我并未迷失,我想我今后也不会迷失,我的信仰决定了我永远不会迷失的。
  在我的生命旅途中,我将会产生很多这样或那样的疑惑,我也将会改变很多习惯和看法,我觉得一切变化都是正常的,都是无可非议的,我就是我——佛祖的弟子。这是生生世世都不会变的。
  六、我的基金会(1)
  在我的经历中,曾见过很多弱势群体,贫穷、疾病和无常的厄运降临到他们的头上时,他们没有任何抗击的能力。同时,另一些人却挥金如土,过着极其奢侈的生活。渐渐地,我开始提醒自己:绝不能一味地沉湎于都市的荣华之中,既然自己的使命早已确定,你就应该集中全部精力想方设法地去为他人解决一些急于解决的困难。
  欧·亨利在《最后一片绿叶》中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感人的故事。一位饱受疾病煎熬的少女,痴痴地望着常青藤上的最后一片叶子:如果经过一夜的急风暴雨,绿叶还继续存在的话,她就活着,否则她将死去。第二天,她惊喜地看到那片绿叶居然还在那里。其实那是善良的老画家以生命作代价,用油画颜料画上去的。
  生命如此脆弱,如果自己能够给他人带来生的希望,那才是最值得做的事情。我真想做一个给人一片绿叶的人。
  我不仅要为人们提供精神财富,我也应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为人们提供一些物质方面的帮助。决心一下,我便完全远离了那种逍遥自在、高高在上的生活,变得异常勤奋。不管我为此经历了多少事情,流了多少汗,吃了多少苦,我认为都是值得的。
  我是一个寺院的领导者,是一个以帮助他人为己任的转世活佛,我的喇嘛们需要我,我的众多弟子们需要我,我必须为身边的人尽力做些什么,我也必须牢牢记住世上还有那么多需要救助的弱势群体。我也许不会有很多钱或很雄大的势力,可我心中那个信念却从来未曾动摇过:为一切需要我的人而奋斗。
  在我和众多弟子们的不懈努力下,我拥有了自己的基金,并成立了基金会,那时我刚刚22岁。
  那是一段不同寻常的岁月,从中我体会到,坚定的信念是成功最重要的因素。有了坚定不移的信念,才会脚踏实地,不畏艰难,不怕别人说三道四,直奔自己的目标。
  在那段岁月中,我虽失去了生活中的很多乐趣,但却拥有了更加强烈的进取心。人的一生总会有得有失,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在得到的同时也将尝到失去的滋味,在失去的同时也意味着另一种获得。只有在二者之间不停地体验,才会品尝出生活的真正滋味。生活本身蕴含着无穷的智慧,无形之中,生活教会了我很多在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我更加懂得了如何对待别人、关爱别人。
  基金会的顺利成立,让我有了更大的信心和力量去帮助那些应该获得帮助的人们;基金会的成立,使很多贫困者成为了最直接的受益者。这也正是我成立基金会的目的。
  我从小就是个喜欢施舍的孩子,我的这种性格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点也没有改变,而且我从施舍中更多地发现了人们的那种善良、纯朴和真诚。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帮助吗?
  布施不但能使他人获得帮助,更能使自己的内心产生快乐,在这方面,我深有体会。我想所有乐善好施的人都有这种体悟吧?
  佛教中有一个故事,讲的就是这个意思:
  一天,有位女人到园精舍拜见佛陀,说:“我是舍卫城的毗舍,倘蒙不弃,我愿请您的弟子们到敝处供食。”
  佛陀应允后,毗舍非常高兴地回去了。
  晚上下起雨来,第二天雨仍未停。佛陀应邀吃过斋饭时,毗舍走近佛陀,坐下来说道:“世尊,我有八项请求,不知您肯答应么?”
  “毗舍啊,如来在不知所求为何事时,是不能允诺的。”
  “可我的请求并非坏事,望您垂听。”
  “既然不是坏事,我愿听。那你就说说吧。”
  “望您一定应允。”
  “这可难说。”
  毗舍知道对方身份,不敢戏言。
  “那我就说了。首先,我想布施比丘们下雨时穿的可终生受用的大氅。其次,想为新入教的比丘布施食物。而且我还要为云游的比丘布施食物,为患病、治疗的比丘布施食物,为治病的比丘布施药品,平时要为僧院供养米粥,还要为比丘尼布施浴衣。不知您肯否应允?”
  “你是怎样想到这些的呢?”
  “是这样,今天早晨,我打发女佣去通知斋饭已经备好。可是,这女佣没过多久就回来报告说,没有见到比丘们。我觉得很奇怪,再一问才知道,比丘们都脱光衣服站在雨中,她以为比丘们赤身露体,一定是在沐雨淋浴,便吓得赶紧跑了回来。世尊啊,多亏我又再次派人前去,这实在让人感到窘迫羞愧。我觉得赤裸身体总不大雅观,所以才想起向僧院布施下雨时所穿的特殊衣服。
  “我的第二个愿望,是因为新入教的比丘不知道应去何处,或去何处才能得到乞食,所以许多人四处奔波,疲累不堪,半路上就走不动了。因此,我愿向新入教的比丘们布施食物。
  “第三,世尊啊,因为我想到出门云游的比丘,为寻求布施要花费过多时间,往往直到很晚才能找到。
  “第四,世尊啊,因为我想到患病的人,若得不到适当的食物,对身体更不利。
  “第五,世尊啊,因为我想到需要治疗的病人,倘若自己再出门化缘,一定吃不消,而且还要为此花费时间,对病人也不利。
  “第六,世尊啊,因为我想到不能让患病的比丘因得不到药物而使疾病加重。
  六、我的基金会(2)
  “第七,以前我曾听世尊讲过粥的功德。您说粥可以调整心神,治愈饥渴,有益于滋养和健康,也适于调养病体。
  “第八,比丘尼们常常同娼妇们在同一条河中裸身沐浴。世尊啊,您可知道,有一回娼妇们这样嘲讽过她们:‘比丘尼呀,年轻轻地守清净有什么好处呀!还不如趁着年轻享乐享乐,等上了年纪再过那清净日子,那你们就两全其美啦!’然后一起哄堂大笑。况且,比丘尼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众目睽睽之处,跟娼妇们一起赤身露体,实在是不堪入目,所以我想为她们布施浴衣。”
  这时,佛陀又问道:“毗舍,你所说的,我全明白了。但,你心发此愿,对你自身有什么益处呢?”
  毗舍坦率地答道:“我是这样想的,假使某位比丘死去的时候,世尊要讲许多他的故事,会讲到他进入涅、获得觉悟、已成为阿罗汉等等。那时,我会悄悄地打听这位兄弟以前是否住在舍卫城,若是听说他住过舍卫城,我会这样想:他一定领受过我奉献的东西。下雨时,他或许穿过我布施的衣服;刚入佛门或外出云游时,他也许吃过我供奉的僧饭;在患病时,他也许吃过我供奉的食物;或者在养病时,他也许吃过我供奉的食物;也许在治疗时,他还服用过我供奉的药,喝过我供奉的粥吧。倘若我能如此作想,心中定然会大受鼓舞而感到欣慰的。有了这样的幸福,我的心就会得到安详吧。世尊啊,这就是我也为了自身的益处,发愿提出八项布施的原因。”
  佛陀听了后,高兴地称赞说:“你的愿望是正直的,我很乐意接受这八项布施,这也会令你感到喜悦吧。一位正直的妇人,为了获得内心的喜悦,愿意毫不吝惜地施予,因此,她的礼物是贵重的,是能战胜悲哀、带来福报的。倘若布施带有一点吝惜,那是不会让布施者感到幸福的。唯有使人喜悦、富于慈悲的礼物,才会让布施者幸福,同时也会让接受布施的人感到幸福。”
  这个故事很精彩地解释了施舍的快乐。
  很多人一生都在寻找如何让自己快乐的方法,他们却体会不出让别人快乐或看到别人快乐的时候自己的快乐也随之而来,其根源就在于他们的贪欲。对一己之乐的贪欲,对个人小家庭的所谓幸福温馨的贪欲,对功名利禄的贪欲……相比之下,有些人看似活得平平淡淡,其实他们活得很顺利,不会因过多的欲求而损耗自己内心的平静,他们的快乐是那些贪心不足者所无法理解和无法体味的。我在生活中发现,那些欲求很少的人,往往都是一些本质善良、性格真纯的人。他们也往往是乐于助人的人。虽然他们没有多少财富,但他们所给予他人的点滴帮助却更为动人。
  有一则寓言,对“施舍”与“获得”这两种不同观念所产生的不同结果做了很恰当的揭示:
  有两个小鬼要到人间投胎,阎罗王对两个小鬼说:“让你们到人间投胎做人,一个一生布施东西给别人,一个一生从别人那里获得东西,你们愿意投胎做什么样的人呢?”
  小鬼甲一听,赶紧跪下来说道:“阎王老爷,我要做一个一生从别人那里获得东西的人。”
  小鬼乙则默默无言,静静地听候阎王爷的安排。
  阎罗王把抚尺一拍,判道:“命令小鬼甲投胎到人间做乞丐,可以处处向人乞讨东西;小鬼乙投胎富裕人家,时常布施周济别人。”
  两个小鬼愣了半天,无言以对。
  这就是阎罗王对那些总想从别人手中获得好处的贪婪者的惩治,非常深刻,令人警觉。
  自从我的基金会成立那天起,我便做了很多布施的规划。从救助孤寡老人、失学少年儿童、丧失劳动力的残疾者,到为一些贫困地区兴建学校;在水灾、火灾等自然灾害和人为的诸多灾难中,我的详细而周到的布施方案一步一步地实施着。既有雪中送炭的效果,也有杯水车薪的无奈,但我的基金会总是默默地按计划向自己的目标靠近着。不想搞什么轰动效应,不想有什么哗众取宠的壮举,我相信,真正的善举并不是某些刻意的举措,只能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希望——希望那些需要尽快得到帮助的人能够得到切实的帮助。这就够了。
  有钱并不代表一个人真正富有,只有用自己的财富为他人解决需要的人才是一个真正富有的人,因为他不仅拥有钱财,更重要的是他拥有一种比钱财更可贵的助人为乐的精神。
  美国有一位亿万富翁,匿名捐款25年,总额达2.7亿美元。2000年,新泽西州的一家慈善机构在第10次接到他的捐款时,终于忍不住找到了他。这个人名叫格雷斯·佩琪,他是新泽西的一位糖果商。
  出了名之后,记者们蜂拥而至,当问到“你都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捐款”时,他回答说:“在我感到自己最富有的时候。”
  记者紧接着又问:“那么你最富有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
  佩琪说:“在我想捐款的时候。”
  是的,我虽然不是什么亿万富翁,但我也有与佩琪同样的想法。在我一笔一笔地向那些弱势群体或落后地区捐款的时候,我觉得这些钱虽然被我送走了,但我却拥有了远非这些钱可比的另一种价值。
  “非典”肆虐的那段日子,当我看到和听到有人为钱所迫隐瞒病情、不敢求救,甚至有人因为怕支付不起昂贵的医疗费用而逃离病房,令全社会为之惊乱的时候,我想,我成立基金会是为了什么?我用什么回报那些虽贫困却善良质朴的广大民众?我的义务和责任告诉我:到了最需要我的时候了。当时,我在国外,但是非常关注国内的疫情,在一次弘法法会上,当众捐献了价值60余万元的财物。
  六、我的基金会(3)
  其实,每年我都在贫困地区建学校、免费诊所等,并为当地的孩子、贫困的居民捐献钱和物品,其价值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
  基金会的成立,为我弘扬佛法、实现远大的理想提供了极为必要的物质保障,使我得以更为从容地帮助很多人解决实际困难。
  “佛门一粒米,大如须弥山。”何况是上千万的钱财呢?所以我将更加慎重地用这些钱做一些有益于众生的事情。
  七、爱情让我如此刻骨铭心(1)
  初涉爱河
  那个女孩名叫笑妃,很美,美得令人心疼。
  我们一见钟情。
  那是我命中注定要经历的因缘,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说过,我虽然是转世活佛,但我同时也具备普通人的身心感受。只不过我一直清醒地提防自己不要陷入爱情之中,因为我肩负着弘扬佛法的神圣使命,我不能迷失心智,更不想让无常的爱情淡化我的责任感。
  但我未曾料到,爱情的力量竟然那么强大,强大得简直令人无法抵御。如果没有对佛教的坚定信仰,恐怕我真的难以自拔了。
  那天,当我站在讲台上,面对着那么多的听众,依然像以往一样有条不紊、自然大方地讲解佛经的时候,我的视线无意间落到了她的脸上,她正凝神注视着我。
  那一刻,两双眼睛像充满了磁性似的,刚一接触,就互相吸住了,再也舍不得分开。
  她的眼神越来越温柔、明亮,那种爱意正被她的目光热热地传递过来。我的心开始发慌、狂跳,浑身一下子热了起来,耳根甚至出现了一丝丝的烧灼感。
  我依然没有停止讲课,但全靠一种惯性支撑着,我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有气无力。
  她的脸红了。
  ……
  那是一次慈善讲座,我在一个多小时的讲课过程中,曾多次命令自己定下心来,努力把目光从她的目光中挣脱出来。我想,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我,这样子算是怎么回事?可我怎么努力也没用,我的眼睛已经不听我的控制,只能移开片刻,很快,我的目光又会与她的目光拧在一起。
  我已失去了方寸。
  我对任何女孩子从未产生过这种感觉。
  多少年来,我的周围出现过那么多美丽的女孩子,她们中的很多人不仅形象出众,而且气质、修养、财富、地位等都很突出。她们也曾向我明示或暗示过那种爱慕之情,我总是有礼貌地谢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由自主地就被吸引住了。
  我知道,我的爱情已经无法避免了。
  歌德曾写过这样几句诗:
  青年男子
  谁个不善钟情?
  妙龄女郎
  哪个不善怀春?
  这是人性中的至洁至纯,
  为什么从此中有惨痛飞迸?
  我不知我将经历什么样的惨痛。即使出现再多的惨痛,那也是前世注定的,正如我与她的这种一见钟情,也是前世注定的因缘一样。这和她出众的美丽,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
  佛陀说:“诸受皆苦。”
  人生中处处都有痛苦,我该如何去承受爱情中的“惨痛”呢?我还不清楚,因为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体验与一个女孩一见钟情的感觉。但我相信,即使真的出现惨痛,我也会承受得起,任何惨痛都会使我增长智慧。我现在既然已经遭遇爱情,我就应当将这次爱情当做一次修行的机会,这对我不断成熟是很有帮助的。
  凡是有过恋爱经历的人都知道,当一个人在恋爱的时候,他会认定自己的爱情是世界上最纯洁也是最独特的爱情。我当时站在讲台上,好像自己有两个大脑在同时运转,一边继续讲课,一边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这个女孩是不是佛菩萨对我的考验呢?如果是的话,那么我的这种爱将会是举世无双的……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也好像仅仅对她一个人讲课似的,眼睛里只有她;而整个课堂上似乎也只有我们两个人。
  和往日一样,等我讲完了最后一句话,仍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那些虔诚的弟子们都围了过来,要求我为他们签名。我的笔刚一落到纸上,我就感到自己的手在发抖。
  “您的手?”有人关切地问。
  我只好说:“没什么没什么。”依然把自己的名字颤颤地写给他们。
  不仅我的手在抖,我的心也在发颤。脑子晕乎乎的,有一种四肢无力的感觉,很虚弱。
  这难道就是刚刚进入恋爱状态的感觉吗?我不知道,我也从未问过那些有过恋爱经历的人有没有过我这种感觉。
  大家渐渐散去了,我低着头也朝门外走去,但脚步放得很慢。我的双腿如同被她的目光拉住了似的,一点也不如平时那么灵便了。我知道她的眼睛并没有离开我,可不知为什么,我却强忍着不去看她,忽然产生了要马上离开那里的念头。
  我并不是个容易害羞的人,见过那么多人,经历过那么多大场面,我总是从从容容的,从未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我想,这不是害羞不害羞的问题,这可能与我刚才在讲台上的时候神经过于兴奋,现在略略清醒了一点有关吧?
  “仁波切,今天的课讲得很精彩,我受到了很大的启发。”她一边慢慢地向我走来,一边微笑地对我说。
  “不是我讲得精彩,是佛陀的教义精彩,谢谢你的鼓励。”我故作轻松地回答着,脑袋却嗡嗡乱响。
  我们站在那儿,互相看着对方。时间一秒一秒地融化在我们的凝视之中。
  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眉,一双含笑的眼睛闪动着黑亮黑亮的波光,鼻子、嘴都非常精巧地搭配在那张标致的脸上。从身材、表情、气质到甜柔的声音,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迷人的风韵。
  我确信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但我对她却一点也不感到陌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难道真的在哪儿见过她吗?不可能。那么是在一个遥远的梦中她曾出现过?我问着自己。也许吧,也许她真的曾经走进过我的梦。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七、爱情让我如此刻骨铭心(2)
  我已经无力再去想了,那种窒息感渐渐加重。有些难受,难受中夹杂着一丝丝甜蜜的说不清的什么东西。
  “你真是很特别。”她定定地看着我说。
  我随口说了一句:“特别?噢。”
  “你身上有一种很吸引人的东西,我说不好是什么东西。”她在一瞬间露出思索的表情,但马上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她接着又说:“我希望能经常听到你的教诲。对了,我叫笑妃。我可以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吗?”
  我告诉她电话号码的时候,脸又热了起来。
  笑妃得到了我的电话号码后,神态比刚才放松了很多,那种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在她的眉眼间涌动。
  笑妃兴奋地邀请我:“我们现在一起去用餐吧,可以吗?”
  我没有接受,我告诉她,我已约了别人。
  “那我请你吃宵夜怎么样?”
  “实在对不起,晚上也不方便,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我晚上真的要做什么事情吗?是的,比如修习佛法、研究经书等等。可我当时拒绝笑妃的邀请却另有原因。
  我也不知为什么,当时就是想要马上离开她——也许在我的潜意识中,想要独自静一静,想一想,把纷乱不堪的思绪整理一下。因为她的出现,使我体验了“爱情”这两个字的含义。我想我可能再也回不到往日那种平静的境界中了,我没有把握到底还能不能恢复到那种心如止水的状态。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不信任自己、不了解自己了。当我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爱情时,我的理智哪儿去了?我的理智即使存在,它也仅仅是为我脱缰的情感寻找遁词,难道说我的理智只能屈服于我的感情吗?
  现在,我拒绝了笑妃的邀请,但这是不是一种无望的挣扎呢?这种拒绝还能坚持多久呢?
  一个是作为转世活佛的我,一个是作为普通人的我;一种是帮助众生解脱烦恼的境界,一种是有情众生诱惑横生的境界。
  这就是我的双面人生。
  我有幸在这个双面人生中不断地丰富自己,但其中的很多玄机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悟透的。
  对我来说,面对爱情这一人生中的重大问题,应该只有一个答案:不。
  但我能做到吗?我知道我最后会做到的,可短时间内却非常艰难。
  我要求自己放下,静下来,定下来。
  可事与愿违。一离开笑妃,我就故意让自己处于一种紧张忙碌之中:重新检查以后的日程规划,整理近来的修习心得,提前解决明天或后天的一些问题……一直忙到晚上。到了和别人共进晚餐的时候,我的心又开始乱了,白天的情景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满脑子全是笑妃。
  分开不过几个小时,那种不可阻挡的思念之情就吞没了我,如同传说中那些久别的情侣,站在时间的对岸急切地呼唤着爱人的名字。那几个小时,已化成了几年、几十年……渴盼、焦灼,心中似乎正被什么东西抓着、挠着。这时我什么都不想了,对身旁与我共进晚餐的人视而不见,他们说什么、问什么我都一概不理,只想马上见到笑妃。
  笑妃!笑妃!
  这个名字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
  我回到住所正准备休息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我不假思索地就扑向电话。
  这种举动若是在以往,绝不会与我联系在一起。我从未这么急切过,也从未这么不顾一切过。
  由于过于激动,刚拿起话筒,手腕一阵乱颤,话筒便脱手了,又落回了原处。待我再迅速拿起话筒时,只能听到长声的“嗡——”
  咳!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能变成这样呢?
  不管我怎么向自己发火,可我的手却悬在电话机的上面,只等一响,便准备牢牢地控制住它。
  1、2、3、4、5……
  我数着数,可电话却不再响了。
  我数到了100、150、200……电话还是没响。
  我定了1000这个数。若是数到了1000还不响,也就只能算了——如果那时电话配上来电显示功能就不会那么费劲了,我就会直接知道是谁打来的。不过当时我凭自己的直觉,已认定是笑妃打来的了。
  我数到了1000个数,并且有意放慢速度,按正常速度,最起码也有1500.
  电话就是不响。
  怎么回事呢?我失望地摸着电话,叹了口气,就回床躺下了。躺在床上我默默对自己说了声:笑妃,刚才如果是你打的电话,就请你再重新打一次吧。
  刚一默念完,哈,电话果然响了。不可思议吗?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古人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是这个道理。
  这次我仍然很快就到了电话机旁,但我没有马上接听,等响过第三声时,我“嗒”的一下就把听筒拿了起来。
  真是笑妃。
  “打扰你休息了吗?刚才我打过电话了,可是被挂掉了,所以不敢再打了。可我还是忍不住……”
  我告诉她,我一不小心电话就掉了,没关系。
  “你猜到是我打的电话了?”
  “猜到了。”
  接下来我们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似的,虽然只是简单地交谈,语气却很亲切自然。
  最后她说:“以后不管你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开讲座,我都会去听。你知道为什么吗?”
  七、爱情让我如此刻骨铭心(3)
  没等我回答,她便很坦诚地说:“我就是想看到你的微笑,真的,那么纯真的微笑我还是头一次看到。”
  ……
  那一夜我根本无法入睡。
  一个人白天的想法和夜晚躺在床上的想法往往是互相抵触的,有时甚至是互相矛盾的。白天与笑妃接触以后,一直到接完她的电话,我都认为这便是爱情。可一旦夜深人静躺在床上,我却一再地问自己,这到底算不算是爱情呢?如果是的话,我难道也将步入那既痛苦又甜蜜的陷阱中吗?这强大得令我这样一个爱情的白痴都控制不了的力量会不会使我偏离自己的方向?我有些害怕,内心在激烈地冲突着,渴望和恐慌同时降临。
  我坐起来再重新躺下,躺下再坐起来,折腾来折腾去,天就渐渐地亮了。
  这意味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了,同时也意味着我又将和笑妃见面了,因为她说她要不间断地听我的讲座。
  想要见她,又担心见她以后自己会越陷越深。可我知道,如果见不到她,我会不断地想她。
  这时,我的理智告诉我,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不应该再见她了,不应该再听到她甜柔的声音了,也不应该再看到她美丽的容貌了。否则,一旦陷入爱情之中,也就等于陷入“贪”念之中。
  所谓“贪”,便是总想把一个心爱的人或物据为己有,或者总想让一种愉快的感觉能够不断地重复。而所谓的“爱”,也正是一种“贪”,是希望让那种快感永远持续下去。
  从本质上来说,“爱”便是占有欲。
  我与笑妃的缘分来得那么突然,我丝毫准备都没有,简直是猝不及防。我该如何是好呢?
  天已大亮,我走到窗前,看着街上的车流和人流在不停地交叉而过,大家都在为生存、为欲望、为各种不同的目的奔忙着。我想到了今天的讲座,对,只有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佛法之中,才有望摆脱眼下的烦恼。所以我很担心在今天的讲座中再见到笑妃,她只要坐在那里,我的注意力肯定还会完全集中在她的身上。那样一来,我的贪念就将迅速萌生,我便会变得越来越自私。
  这时,笑妃的电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她说她要来接我吃早餐,我竟然爽快地答应了,看起来我真的很难抗拒她的声音了。
  不,不是很难抗拒,是我的内心不想抗拒,不仅不想抗拒,而且还急着马上见到她,哪怕只见一眼都会令我觉得很美。
  一放下电话,刚才那种矛盾的心情一点都没有了,急匆匆地去楼下等她。很快,一辆红色的宝马车便停在了我的面前。
  一身休闲服的笑妃轻灵地下了车,清新、纯净,我不禁想起了一滴晶莹的晨露。和笑妃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个小孩,五六岁的样子,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这孩子真可爱,谁家的呀?”
  笑妃直视着我,微笑地说:“我的孩子呀。”
  一听这话,我的心咯噔一下,情绪急转直下,用那句“心灰意冷”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
  我想,这是怎么了?笑妃有没有小孩跟我有什么相干呢?我怎么能这样呢?我这不是太过分了吗?难道我真的坠入了世俗中的那种贪念和自私之中了吗?
  我尽量抵制那种从沸点降到冰点的情绪,却毫无作用,怎么自责也照样打不起精神来。
  笑妃一定看出了我情绪的变化,朝我俏皮地一笑,用肘部碰了碰我的胳膊:“怎么发起愣来了?上车吧。”
  车子开动之前,笑妃侧过脸来用顽皮的口吻说:“我是跟你开玩笑的,这是我姐姐的孩子。”
  我表面平静地说:“我也觉得你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呀。”
  其实我听她这么一解释,情绪马上就高涨起来,比一开始见到她时还要兴奋,甚至有一种想要放声高歌的渴望。
  这前后仅仅几分钟的时间,我情绪的反差却如此之大。我感到自己很陌生。我真的有些不了解自己了。
  我们来到一家港式茶楼吃早餐,那孩子显得很有礼貌,从举止上一看就知道受过非常好的家庭教育。我和笑妃聊了很长时间,她将自己的许多事情都告诉了我……
  回到住处以后,我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想着,而笑妃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连同她的声音、她的呼吸,全部涌入我的回想中。我觉得我们真的很有缘,可这种缘分最终会将我们推向什么样的境地呢?
  我似乎被什么东西沉沉地压住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除了佛的境界,还有什么样的领域值得我涉足呢?
  心中渐渐生出退意。
  想了很长时间,我决定离开新加坡。只有离开这个令我陷入爱情的国度,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我的这个决定使我的随从喇嘛和我的议事行程助理非常吃惊,而我只能告诉他们,离开这里是为了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的那些弟子们得到这个消息,都有些失望。他们已经将这里的一切安排得很稳妥,我的佛法事业也正蒸蒸日上。我这一走,很多努力不是白费了吗?何况他们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怎么会舍得我就这么突然离开呢?
  可我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如果我不走,必将会坠入那深不可测的爱河。谁又能料到那湍急的激流将把我冲到什么地方去呢?
  七、爱情让我如此刻骨铭心(4)
  我怕自己迷失方向。
  我必须离开。
  临别的晚餐
  我没有把要离开新加坡的消息告诉笑妃。我想不辞而别。我不想在离愁别绪中让彼此过于伤感,那样的话对谁都不好。我想把笑妃珍存在我的记忆中,让时间慢慢冲淡这种难舍难分的迷情。到那时,我会在远方默默地为她祈祷的。
  但笑妃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我要离开的消息,在我临行前的头一天下午,她用电话向我证实这个消息。
  她的声音虽然依旧那么甜柔,但每句话的节奏却不断地加快,那种紧迫感迅速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这是真的吗?你真的要走吗?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我们昨天不是还通了电话吗?那晚上我们见一面吧,一起吃饭好吗?”
  对她的提问,我无言以对,更无力拒绝她的邀请。这是最后一面了,我为什么不接受她的邀请呢?再说了,我非常渴望见到她。
  “好,不见不散。”我急不可待地答应她。
  客人不断,可我却心绪不宁。大家都知道我明天就要走了,从中午开始,接二连三地来看我。一直到了我与笑妃约定的时间,他们还是不断地拥来,一拨接一拨,带着诚意、敬仰和依依难舍的心情。
  而我的心却着了火似的焦急。
  我已经魂不守舍。我的脚心都在发痒,我真想一步跨到笑妃的面前。
  以前,不管时间多么晚,也不管我多么累,我总会开心地接待来访的弟子,只要我能为他们消除内心的烦忧,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可今天,我却只是为笑妃在那里久久地等待着我而心疼;今天,我却只是珍惜笑妃一个人。我一想到这些,就有些平静了。难道爱情真的就可以抵消我弟子们的一片深情吗?不。我绝不允许自己那么狭隘地对待一切有情众生。
  笑妃的修养真是令我由衷敬佩,她等了那么久,居然没有打来一次催促或询问的电话。
  等最后一个客人走出我的房间后,我赶紧拨通了笑妃的电话。
  “对不起,人太多了,一直走不开,着急了吧?”我激动而内疚地说。
  “我想你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又不便催你,就只能守着电话等你。累不累呀?我现在可以去接你吗?”笑妃用商量的语气很温婉地征求着我的意见。
  “你现在就来吧,我这就下楼。”说完这句话,一股怜爱之情一下子涌遍了我的全身。我低了低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便下楼了。
  这女孩真是太可人意了。古人说的“可人”,一定是这种女孩子吧?
  平时,我的喇嘛就像电影中忠诚的保镖,总是紧随着我,但那天晚上我告诉他们:“今晚都别跟着我了,我会照顾自己的,放心吧。”
  他们一开始还不放心地跟了我几步,我到了楼梯口,朝他们摆了摆手,他们就停住了脚步。
  笑妃依然开着她那辆红色BMW.车刚一停稳,我便没等她下来就急切地钻进了车里。其实我们都很急。
  “你明天要走了,今天来见你的人很多吧?”
  “是啊,要不能这么晚吗?”
  我面朝车窗外回答着她,我不好意思看她的脸。我怕她看出我对她越来越深的依恋。
  那时我只有22岁,从未体验过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我总在怀疑,人们所说的爱情真的是这种滋味吗?以前,我对爱情的概念理解得特别简单,总以为男人与女人之间得经过长时间的磨合才能产生“爱情”,我绝想不到爱情还可以在一瞬间就能产生。
  我虽然认为我对笑妃一见钟情,可一见钟情到底属不属于真正的爱情呢?这爱情怎么能像夏日的阵雨,说来就来呢?
  这些天,我忽而觉得我已经陷入爱情中,忽而又怀疑这到底算不算是真正的爱情。我无法确定自己到底在经受着什么,但我知道,这一切都将在我的心灵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我在承受,也只能承受。
  我们来到一处坐落在水中的餐厅,诗情画意也很难掩饰我们各自的心事。然而,这种环境是很容易解除人们心中的阴翳的。
  我们坐下来谁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各自手中的菜单。菜单上写的全是英文,我大部分都看不懂。
  她放下自己手中的菜单,看着我手中的菜单,轻声问:“喜欢吃什么?”
  笑妃问我的时候,我抬头看了看,服务小姐也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经过了片刻的尴尬,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半真半假地看着笑妃说:“简单、好吃,什么东西都行。”
  笑妃笑着微微点头,便用流畅、老练的英语对那位服务小姐说着什么。我知道她在为我点菜,却不知她点的是些什么菜。服务小姐走了以后,她双手托腮,很自然地对我说:“你吃吧,肯定会喜欢的。你们西藏不是以牛羊肉为主吗?所以呀,我给你叫了纽西兰羊排和其他一些配菜,放心吧。”
  当时,对我而言吃什么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我又与她坐在了一起。
  我们又开始对视着,像已经相识了多少年的知心、知音、知己,不用语言,用眼睛就足以表达那漫无边际的内容。
  她的眼睛在问我:“你为什么要忽然离开新加坡,离开我?”
  我的眼睛对她说:“我是因为爱你才离开你的。”
  七、爱情让我如此刻骨铭心(5)
  她的眼睛温柔地吐露着真情:“留下吧,我已离不开你,你这一走,让我如何承受我从未承受过的相思之痛?你能留下来吗?为了我,你可不可以留下来?我会好好爱你的,我会全部属于你的,别走,求求你别走。”
  我的眼睛有些迷茫地说:“我难以看清我们的未来,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着什么爱的未来。我不能不走,我不能为了一时的陶醉而忘了缘生缘灭、缘起缘落的必然结局。忘掉我吧,只在今宵,一切情缘只在今宵了断了吧!”
  这时,她的眼睛被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我看见她的睫毛上挑着一粒粒碎玉般的泪珠,在灯光的映衬下闪烁着,滚动着。
  除了用眼睛传递着彼此的心语,我们几乎被那种长时间的沉默所征服了。谁都不说一句话,谁都说不出一句话。
  我不经意地朝四周望了望,我发现我们已成为众人注视的焦点,他们将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我们的身上。她那高贵典雅的气质配上我这一身神圣的黄袍,岂不是一道最别致的风景吗?顿时,我觉得很不自在。从未有过的不自在。
  我不停地吃了起来。
  那些食物是不是真的适合我的胃口我已经忘了,只是吃,一直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光,似乎只能用吃这种动作才能减轻内心的紧张。吃到最后我明白了,在这种情况下,用什么办法都减轻不了我的紧张。说是紧张,其实那是一种慌乱、不自信、过于在意笑妃的感受。
  我去过那么多国家,见过那么多盛大的场面,在那么多听众面前谈笑自如,此时忽然有些不自在了,为什么呢?我想我的这种不自在完全是由“担心”导致的——担心自己在笑妃面前是否有失风范。比如担心自己吃饭的姿势是否不够得体,担心自己的举止是否不够绅士,担心自己的表情是否不够自然……
  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爱情真的能把一个习以为常的自己改变成另一个令自己陌生的角色吗?
  我终于明白,我不是不自在,而是不自然。面对笑妃,我竟失去了往日那些自然的天性。而其他人的目光,我并不在意。
  笑妃的举止也有些慌乱。她竟然一连三次都用叉子叉翻了盘子,却一块肉也没叉住。
  直到餐后的甜品上来时,她冲我笑笑,我也冲她笑笑,笑完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把各自手中的食物递给对方。再笑,便全都放松了。
  我看着她,发自内心地说:“你真美。”
  她笑着说:“你可从来没说过这么甜的话呀,比这些甜品还甜啊!”
  “我这可是心里话呀!本来就是嘛。”我认真地说。
  她还是那样微笑地看着我,然后她起身对我说:“和你一起用餐,应该是我的荣幸。”说完,她便妩媚地笑了。
  但一上车,我们便同时被一种忧郁的气氛罩住了。我们不再说话,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刻应该说些什么,只有伤感的音乐流荡在我们的耳畔。
  不知谁写的歌,也不知谁唱的歌,那曲调、那歌词却震撼着我:
  没有昨天
  没有明天
  只有今夜星光闪闪
  我就在你身边
  可你偏要去远方寻找归宿
  记住吧,我的爱人
  你的远方,仍有我的心灯一盏
  古老的心灯一盏
  飘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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