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干部忽然一动不动地说，拐哒火，雀雀要屙尿了，屙了屙了！
披肩发姑娘很不满地说，这样快，不是屙尿，是吐了一帕口水......
在这个静谧的小山村，在这个凉风习习的夜晚，城管干部想起往事，想起和司空傻儿们在一起的动人时刻，立即抱着热气腾腾的晓晓淫笑着说，是个雀雀呀。
晓晓生气地说，把雀雀关进笼笼里呀，到处啄人，讨嫌死了！
城管干部故意说，没有把窝巴好，关在哪里呢？
晓晓就嘟着小嘴巴说，你叫它快点巴唦。
城管干部翻过身来说，你躺平整了，我叫它巴窝的。
晓晓以为自己穿着薄薄的丝绵短裤，不怕你城管干部的雀雀巴窝，所以也尽情地给予配合。两个烈火燃烧的恋人搂得一丝缝隙都没有，汗流浃背地让雀雀巴了半晚上窝。直到雀雀把窝巴好了，雀雀就睡了，两个人也累了，也准备像雀雀一样睡了，女教师忽然觉得自己的短裤穿了眼，穿起很不舒服。开灯一看，果真有鸡蛋大一个眼，紫色短裤变成了乌红色。晓晓顿时明白了，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从少女变成了少妇，从姑娘变成了妇人，立即泪眼婆娑地说，你骗我的，哪里是雀雀巴窝嘛，分明是在过性生活嘛！
城管干部抱住雪白透亮的女教师说，“早得儿子早享福，早载秧子早搭谷”，迟早都是那么一回事嘛，哭啥呢？
晓晓扑在城管干部的怀里说，我现在是的人了，你要赶快想办法把我调进城里，我在这里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城管干部没有办法，回城就给局长公羊角封了一个5000元的红包，要求他帮忙调动工作。当时县教育局正在筹备“第十届学生艺术节”，各学校都在找音乐舞蹈教师。在公羊角的帮忙下，城关镇三小面试晓晓后准备调动她。现在的教育是“业务单管，行政双管”，也就是说，业务上由教育局单独管理，而人事调动上由教育局和属地行政双重管理。所以，晓晓老师的调动表由城关镇三小签了字，马蹄水小学签了字，白马乡政府也签了字，就是城关镇政府不买账。好说歹说，文说武说，情说钱说，司空霸死个舅子也不签字，一直拖了5年，晓晓老师也就在城关镇三小借用了5年，孩子都4岁了......
司空霸被“双规”没有几天，欧阳慧妹就听到一个消息，司空霸上吊自杀了，自杀的凶器是球鞋带带。
据说，司空霸还被查抄了家。
第八章九月里的歌
欧阳慧妹很担心慕容屠龙，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更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她去公安局问过，他并没有投案自首。公安局的人还对她说，有了线索一定马上报告，否则就是窝藏罪，就要判刑的。找不到慕容屠龙，欧阳慧妹姐弟还是要生存的，所以每天仍然推着玻璃车车去街上照样卖凉粉。或者说欧阳慧妹是十分愉快地卖凉粉，因为她和弟弟的户口本已经下来了，她和弟弟再不是外星人，更不是无籍无户无国的人，而是白马县城里的居民，要是倒退20年，那就是人人羡慕的非农户口。
欧阳慧妹站在一家屋檐下正在卖凉粉，忽然冒出两个人了，差点儿把她吓了一跳，一个是桑木校长，一个是县长。桑木校长大声地说，慧妹，来两碗凉粉，多放点酸辣椒。
欧阳慧妹笑盈盈地说，嗯，校长。
桑木校长指着旁边的县长说，你认识这位吗，是新来的县长？县委书记去中央党校学习了，现在是县长在屋里当家，什么事情都要管，什么事情都要亲临，所以忙得像个大内总管。这不，我们刚从税务局检查唱红歌的情况回来，走累了热了，想喝一碗凉粉凉快凉快。
欧阳慧妹得意地说，哪个不认识新来的县长嘛，广场了还开过大会，电视里有录像，报纸上有照片，全县的人没有不认识的。我就更应该感谢县长了，我的户口都是他帮忙办的呢！
桑木校长回头望一眼县长，感觉他太能干太为人民服务了。但是，桑木校长不是那种阿谀奉迎的人，也就是白马人说的“舔肥屁眼”那种人，他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一个优秀的艺术家，一个学生爱戴的人民教师。所以，他并不去夸赞县长，而是直接问自己的学生，慧妹，财政局的歌唱得哪样了呀？能够拿到奖吗？在桑木校长的关怀下，财政局聘请了欧阳慧妹为《我的祖国》的领唱演员，报酬是5000元。
欧阳慧妹笑着说，还得谢谢校长的，我们排了几个星期了，效果还是很好的。只是人员结构复杂，音乐天赋不一，大家工作都很忙，所以演唱都还很粗糙。不过，合唱几次，排练几次，肯定会好一些。
县长一边喝着凉粉一边说，红歌比赛是手段，重要的是人人参与，人人受教育，人人增强爱国热情，牢固树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同时激发“爱我白马，建设白马，繁荣白马”的壮志豪情，在各自的岗位和行列，鼓劲加油，不懈努力，创新业绩，上新台阶，为白马的经济社会发展做出积极贡献。
桑木校长把最后一口凉粉汤喝了说，慧妹，再来一碗，再辣一点！
于是，欧阳慧妹又给桑木校长和县长加了一碗凉粉。在自已心里，是很感激县长的，这不仅仅是是她欧阳慧妹一个人，全县人民都很感激的，并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未来生活的美好希望。因此，大家都关注新县长，谈论新县长，颂扬新县长，美化新县长。据说新县长到一个乡里去检查农业生产工作，乡里的书记和乡长安排他倒馆子里去吃饭，新县长劈头盖脸地问，你们没有食堂吗，县里不是每年都下拨了机关食堂专项补贴款的呀！
乡里的书记笑着说，食堂的菜饭不好，都很大众化，再说机关的人都在食堂吃饭，人多嘴杂，像一窝麻雀，闹得叽叽喳喳的，怕影响县长吃饭。
县长一挥手说，食堂好，既能接触群众，又能减少浪费，还能加强廉政建设。
县长去乡政府食堂吃饭的时候，就发现政府大门口蹲着三个人，一男一女两个老的，还有一个年少的男孩，老年男人还杵着一根棒棒。县长以为是来找乡政府办事情的，也就没有说什么就去吃饭了。可是，县长吃了饭出来见那三个人还没有走，就上前去和蔼询地问，您们找谁呀？吃饭没有呀？
毛主席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话一点也不假，杵棒棒的老年男人一看问话人的语言和气质，就知道是上面的干部而不是乡里的干部，是完全可以反映真实情况的，也是可以求助的，于是就努力站起来说，我们是来上访的，来了十几次都不能解决问题。这个老婆婆是我女人，都六十几岁了，眼睛也不好，腿脚也不好；这个小的是我孙子，儿子媳妇都外出打工去了，我们帮忙带着。
县长还要问什么，见乡党委书记过来了，立即吩咐他说，他们是来上访的，先带他们去食堂吃饭，再回头来解决问题。
乡党委书记显出有些为难的表情说，都是上访专业户了，芝麻大的事情，就是不听招呼，故意和人民政府作对。
县长忽然黑了一张年轻的脸说，事情不论大小，只要老百姓有诉求，我们就要理麻的，要给老百姓一个公正公道、一个合情合理、一个心情愉快地解决。叫厨房炒两个新鲜菜，不能光吃我们的剩饭剩菜，别让老百姓把我们这些行政干部看白眼了，看得不值钱了。过去都叫我们父母官，其实这个叫法是错误的，概刮起来至少有三错。一是年龄错误，现在的县乡干部都只有二三十岁，省市干部也只有四五十岁，中央干部都在六十岁左右，哪有父母的年龄比儿女小的呢？二是现实错误，按照中国的道德传统，父母都是享受型，儿女才是孝顺型，父母在家坐享其成，儿女在外劳苦奔波，那么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乡官县官市官省官怎样做下去，怎样去孝敬真正的衣食父母呢？三是理念错误，无论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还是我们社会主义社会，做官都是为了管理社会，为人民服务，为百姓解难，过去叫官员、官爷、官长，现在全世界一律叫公共服务人员。所以，还是叫我们公务员准确、科学，如果要拉近与老百姓的亲情关系，要叫就叫我们“儿女官”吧。也就是说，当官的都是老百姓的儿女，老百姓的孙子！
乡党委书记把三个人带到厨房后回来给县长汇报情况。乡党委书记说事情本来很简单，这家的田水要从另一家的田里经过，可是另一家就是不让他家的田水过路，说把自己田里的肥料刮跑了。这家人没有办法整田插秧，只好去买了抽水机抽水，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田水灌满秧苗插下去。可是，另一家插秧要走他家的田埂上过路，他就去筑了一道石墙，硬是不让人家过去。人家要掀他的石墙过路，两家人就打了起来。由于对方人多有准备，这家没有打赢，还把左腿打断了，到医院住了几个月，至今还没有完全好。
县长说，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情，找几个干部协调下来就是了呀，还让它久拖不决、天天上访干什么？小事不解决，或者解决不好，就会酿成大事，那时就更不好收拾了，影响和损失也就更大了。前几年贵州的瓮安事件，湖北的石首事件，云南的孟连事件，不都是由小事处理不当而形成的吗？其实小事的处置，也能检验我们的执政能力呀！
乡党委书记说，事情本来也不复杂，诉求也不很高，就是要求对方陪4000多元的医疗费和1000多元的护理费、误工费、营养费。但是，对方的儿子是派出所的副所长，一杠子横插出来就不好办了，几次协商都无法解决，最后连协商他都不参加了。
县长继续追问，他儿子在哪个派出所？
乡党委书记说，在我们乡派出所，可是派出所的人权在县公安局，我们拿他也没有办法呀，人家是垂直领导，垂直关系，不拿你的钱，不领你的补助，不要你提拔重用，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长满痔疮的屁股，没地方下口！”
县长思考了两分钟之后说，你打电话叫派出所的所长和那位副所长马上过来。
一会儿，三位上访者从食堂出来了，派出所的所长和那位副所长也来了，就在乡政府的地坝里，县长对派出所的副所长很严肃地说，事情的原委我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必给你讲什么“心为民所想，情为民所系，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那些大话套话理论话，我估计你的学习笔记或者年终总结上至少写了几十次，比我还记得还要牢固。现在给你提供两个方案选择，所长批你半天假，回家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人家的医疗费、其他补助费怎么办，两家同居一个院落今后的关系怎样处理，全部由你独断协调解决。第二条最简单，事情你也别处理，或者昧着良心处理，你这个副所长也别当了，让你们所长亲自去处理，因为你连处理一件小事的能力都没有。怎么样，下午5:30时前给我回话？说完，县长就带着乡里的干部下村去了。
下午5:30时准，县长和乡里的干部从村里回来，派出所长和副所长早已等候在乡政府大院了。副所长立即迎上去很诚恳地说，我已经把他们送回去了，医疗费和护理费，一共给了6000元，并且把两家的老人都召到一起开了个会，人人表态化解了矛盾，两家老人相互谅解了。村里、组里的干部都参加了协调会议，村治保主任还作了协调记录，双方家庭代表都签了字，我们的所长可以作证。
派出所长立即回答说，他说的是真的。
县长不解地问，人家只要5000元，你干嘛要个6000元呢？
派出所副所长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们两家还是沾亲带故的呢，多给1000元也是应该的，就算给人家拜个年、过个生吧！再说，我们当干部的钱，总比农民来得快、来得容易、来得固定一些呀。
县长打趣地问，你家那个老汉也同意？
派出所副所长笑着说，他是要一个天天下地劳动的农民儿子，还是要一个穿着制服、坐着小车的副所长儿子？
县长很高兴地对乡党委书记说，叫食堂加两个菜，招待两位所长，我要敬他们一杯......
欧阳慧妹正在怀想社会传言新县长“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系列故事，东方明珠来了。她是来找欧阳慧妹说事情的，找了满街满巷，在这里才找到。大家都很熟悉，也不需要彼此介绍，只是相互客套、寒暄几句就坐到一起了，亲密在一起了，这就是中国地域特色和中国民族文化。外国人就不一样，不照面，不打堆，不密谈，因为他们怕感染口蹄疫、艾滋病、禽流感，说穿了就是怕阎王要了命。看见喝凉粉的人源源不断，县长忽然问，这样好的生意，为什么不去开一家专卖店呢？你又是一个新闻人物，满街摆地摊，到处去游转，像个打游击战的，既不卫生，也没有好的形象，还影响了市容市貌呀！如果乱摆乱搭被城管人员看见了，又会掀了你的地摊的。
东方明珠代替欧阳慧妹回答，开专卖店好是好呀，既卫生，人也轻松，就是要比大笔资金呀。
县长十分肯定地说，资金的事情好办，找社会保障部门申请再就业无息贷款，我来给社保局的局长打电话，按照再就业特殊情况对待，安排10万元无息贷款资金，我签字担保。但是，具体事情由您这个即将退休的主任去完成，包括地点的选择、房屋的租赁、室内的装修、招牌的制作等等，怎么样明珠妈妈？
东方明珠站起来感动地说，有你这样的亲民县长、爱民县长，是我们白马人民的幸福呀，再苦再累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干，就是退了休我仍然愿意去干！不过，慧妹还有一个事情，还要县长帮忙呢？
县长好奇地问，什么事情，您说呀？
东方明珠笑着说，房子呀，就是廉租房呀！
县长站起来用餐巾纸擦着嘴巴十分赞赏地说，好，我记住了。现在主要工作是保证欧阳慧妹的凉粉店开张，两周后我去专卖店喝凉粉！
桑木校长也叮嘱说，慧妹，好好干呀，有县长这棵大树，要不到几年就富贵起来了。为了感县长的关怀，还是要抽时间去财政局把歌练好呀，要是财政局拿了第一名，你脸上也很有光彩的。
欧阳慧妹在心儿里万分的感动着，低着头在花布围裙上揩着手很腼腆地说，我会努力的，不会让您和县长失望的。
县长和桑木校长走了，他们要去别的一些单位了解唱红歌的准备情况，离“十一”国庆节只有一两个月了呢。
没有了领导，也就没有了压力，更没有了顾忌，东方明珠和欧阳慧妹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说自己该说的话了，就是说一些女人之间的私房话都是可以的。见四下没有人了，东方明珠在欧阳慧妹的耳边悄悄地说，“录音门”和“录像门”是慕容屠龙干的。
欧阳慧妹听了这话，手上的铝合金瓢儿“当”的一声，掉在地上了。
喝凉粉的顾客们都眼碌碌地望着她们。
慕容屠龙为了给南宫梅、令狐月儿和妈妈报仇，是下了很多功夫的。他做事从来不相信法律，也不相信政府，更不相信他人。在这个世界上，他只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拳头，相信自己的刀头，相信自己那帮哥儿们。所以，他虽然持刀伤人被公安机关通缉，欧阳慧妹也耐心地劝导了，他仍然东躲西藏几个月不敢路面，为的就是取证司空霸和公羊角的黒材料，置他们于死地的铁证材料。常言说得好，“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没有铁的证据，纪检部门不受理，司法部门不采信，怎么去搬到自己的对手呢？
对于慕容屠龙来说，取这样的黑材料都是小儿科，比起杀人放火要容易得多，风险也小得多。当然，这也不是他的发明创造，电视里、网络上多的是教材，多的是出人意料的发明。在自己对手的办公室安装窃听器，在宾馆里安装摄像头，在卧室里安录音机，把日记本翻拍成照片，然后制作成录音带或者光盘，往有关部门一寄送或者发布到网络上，再找几个人跟帖踢踏，社会舆论就引出来了，事情也就完成了，目的也就达到了，大仇小恨也就雪了报了，比那些进京城到省城上访、请律师上法院打官司的人要经济成本低得多，效果途径快捷得多，风险等级小得多，同时人还轻松安逸得多。慕容屠龙跟踪了好长时间，才发现司空霸的一些秘密和他的生活规律。
司空霸一般不在家里办公，不在家里谈公事，也就是不在家里受贿，这是很聪明的办法，也是很明智的抉择。因为这种办法一是可以保护家人，今后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家人一概不知道，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说不出来，也就意味着什么问题也没有。二是给人们很清正廉洁的形象，有什么事情当面锣对面鼓，不在私自场合说，在办公室说，在国家机关说，在人民群众的监督下说，阳光得很，透明得很。三是不让他人知道，哪怕是老婆孩子，知道的人越多也就越危险。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相信，过去经常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似乎只有两个人知道，因为天知道天不说，地知道地无语。其实不是这样的，天有时也会说，地有时也会说的，只是时间没有到，机会没有来。本来人家路桥部门的20多万元已经在宾馆里给了云南的一个交通局长，万分感谢他在工程中的“关照”，可是转眼就是找不到了，报案后警察一来又在床底下找到了，交通局长因此就说不清楚了，本城本县的人来宾馆开房间干什么？20多万元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打牌吗，你把牌友们都说出来；取钱吗，请你把取款凭证拿出来。交通局长说不清楚，只有到公安机关去说，越说越说不清楚，越说不清楚问题越多。你说这不是“天知地知，我知你知”中的地做了手脚吗，故意把20多万元受贿款匿藏了。再说一个天不可信的事情，是陕西一个交通局长的事情，本来两个村之间的水泥村级公路修得好好的，比起泥巴路石子路强多了，不仅“通达”了，而且还“畅通”了，是一个百年没有、万人欢喜的“爱民工程、惠民工程、德政工程、形象工程”，检查验收了，评奖庆贺了。可是，通车一个月老天爷就是连续下雨，水泥路就坏了烂了不通了，就成了“豆腐渣工程、害民工程、腐败工程”，媒体曝光后纪检部门一查，真还有问题，短短一截300多万元的村级公路，竟然有100多万元进了局长的腰包。假如老天不告密，天天太阳晒，过路的车辆也少，三个月以后再坏，或者一年半年后再坏，那100多万元不是被交通局长得了吗？当然，老婆孩子就更不能相信了，堡垒常常是被他们在内部捅破的。比如准院士的“捐精门”、烟草专卖局长的“日记门”，就是结发夫妻、同床共枕的老婆们在网络上拼命发布出来。因而老婆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人，最先坦白交代、洗清自己的人，也就是古人精辟总结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了各自飞”。孩子们也一样，志高气大，耀武扬威，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到处惹是生非，让你这个当老子的到处“猫儿抓糍粑，脱不了爪爪”，到处是“丧家的狗，夹起尾巴走路”。河北的“飙车门”、哈尔滨的“斗殴门”，就是孩子们办成的，差点儿把老子们送上了西天。所以，司空霸是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隔墙有耳，小心为上；常走夜路，灯火要亮”，在自己的办公室受贿，就没有人知道了。
慕容屠龙发现司空霸这一秘密之后，就悄悄地跟踪到城关镇政府寻找机会下手。他先蹲在厕所里，等司空霸来上厕所时立即跑出去，把窃听器安放在他椅子下面，然后就去镇政府对面的宾馆里开了房间，进行窃听录音。不知是哪位名人说了一句名言，“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确事这样，慕容屠龙刚刚把收听耳机戴上，就听见了敲门声，接着就是找司空霸签字的祈求声......
公羊角的黑材料就顺利一些了，因为公羊角在宾馆里长期开有房间，这是慕容屠龙早就发现了的，也是全县官场上都知道的事情。慕容屠龙发现公羊角带着一个长头发女娃去市里开会去了，穿着一身蓝色的城管服，估计是他新招进来的女城管，女秘书。公羊角好色是出名的，也是不择手段的，只要他看上的女人，无论年龄大小，不分辈分长幼，他都要千方百计弄到手。有一次，公羊角去北京出差，在飞机上看见一名少妇，把他迷得魂魄都没有了。他就整天跟在少妇屁股后面转悠，去长城，去故宫，去天坛，去北戴河，去天安门，慢慢就混熟悉了，后来这名漂亮迷人的少妇要回桂林，他又跟到桂林。在美丽的桂林山水里，在多情殷勤地追逐下，漂亮迷人的桂林少妇为之感动了，屈服了，和他上床了。当然，公羊角是个很大度很慷慨的男人，走的时候还是给了桂林少妇一叠钱的，同时还要了她的电话号码，以保持长期联系。
慕容屠龙见公羊角上车走了，就用万能钥匙打开了他宾馆里的房门，把微型摄像机安放在窗帘杆上，不注意是很难发现的。可是，慕容屠龙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打开公羊角的法国高级葡萄酒，慢慢地品起来；抓起公羊角的大中华香烟，慢慢地抽起来；打开公羊角的墙壁电视，慢慢地看起来；和衣倒在公羊角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慢慢地享受起来。忽然，慕容屠龙发现了壁柜上的摄像机，立即好奇地打开一看，我的那个老天呀，好丰富风流的内容呀，全部是公羊角和女人们交媾的生动画面和嗲语录音。
公羊角和女人做爱有个习惯，就是全程录像录音，然后回放回听，以刺激双方的大脑神经，提高做爱的情趣和频率。
本来公羊角是爱看黄色录像的，看着看着就觉得不过瘾了，因为黄色录像有许多让人们不满足的技术缺陷。一是夸大其词，失去生活的真实性。黄色录像里多是女人的情叫嘤嘤如狐狸，男人的嚎叫昂昂如牯牛；女人的尖叫似乎是身体某个地方要戳烂了一样，男人的嚎叫似乎是自己的生命要终结了一样。其实都是假的，是故意做作的，就是吃了美国第108代伟哥，也达不到那种欲死欲活、翩翩欲仙、舍生忘死的魅人情景。二是粗暴简单，没有一点恩爱情趣。黄色录像里基本没有前凑、开始、递进、小潮、舒歇、继续、大潮、尾声八个步骤，唯独一个大潮部分，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女人在拼命地挣扎情叫，男人在丢魂地冲撞嚎叫。没有故事情节，没有性爱故事的发生发展，“瞎子吃汤圆，张口就架墨；跛子走大路，迈步就翘起来”，看起来不但庸俗低下，而且坏了男人女人的胃口，丧失了男人女人爱意勃勃的心志和意绪浓浓的情绪，男人反而变成了阳痿，女人反而变成了性冷淡。三是缺失环境，没有性幻想的空间。大多数黄色录像，都没有语言环境、生活环境、思维环境，一张床，或者一条板凳，或者一块石片，除了身体的强剧烈运动外，还是身体的强剧烈运动，就像战场上子弹打光了，刺刀捅弯了，和日本鬼子在稻田里拼肢体实力一样，看谁的力量大，看谁的恒力久，看谁的意志坚定，谁就是胜利者。这样感人的生命强剧烈运动，还赶不上农民抬丧和挑大粪，抬丧和挑大粪可以踩着优雅的步伐，喊着动人的号子和唱着舒缓的情歌：
一根扁担呀闪悠悠
闪到那个武陵酉阳州
酉阳的妹子乖得很
两个奶子那个像绣球
......
于是，公羊角就想实践，就想自己也当一回五级影视明星，趁到香港考察的机会，买了一部小型摄像机。开始怕女人知道了影响他们的情绪和关系，就藏在窗帘后面悄悄地录像，然后关着房门悄悄地欣赏，回味当时迷人的生死情景。最开始发现录像机的是白狐仙，白狐仙把录像看了之后，气得把录像机摔在床铺上，差点儿就摔坏了......
欧阳慧妹听说了慕容屠龙的事情，吓得气都不敢出，这不是罪上加罪吗，录别人的私房音，盗窃别人的生活录像，侵犯别人的隐私权呀！
东方明珠宽慰她说，既然已经做了，再后悔也没有什么用，就顺其自然吧。再说，他反映的都是事实，司空霸和公羊角不是都被纪委“双规”了吗，怕什么？
欧阳慧妹凄婉地说，人还是老实本分一点的好，大路上的尖尖石头，为什么就不能让别人去踢呢？
东方明珠说，先不说这事了，还是说县长交给我的任务吧。
欧阳慧妹说，县长的想法是很好，要我把生意做大做强，做出一个名牌出来，我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呀！门店开大了，就要请人，就要管理，我也不会嘛！
东方明珠笑着说，管理就是当干部呀，当干部也是学呀，哪个人一生下来就是当干部的材料呢？在实践中学习，在工作中学习，在教训中也可以学习嘛。
欧阳慧妹撒着娇说，反正明珠妈妈您要帮我的。
东方明珠愉快地说，不仅我要帮你，还要把你的猴精表叔找来，他一天到晚没有正经事情，在广场上下棋打牌，唱歌跳舞，不务正业，正好请过来帮忙！
正说着，猴精表叔跛着腿就过来了。欧阳慧妹马上给他舀了一碗凉粉，猴精表叔筷子都没有要，张开嘴巴就喝了半碗汤，然后才喘着粗气说，真是热死人了！
不知是不是日本的核泄漏引起的，还是利比亚的炮火引起的，今年的天气特别热，每天的温度都在40度以上，有两天室外温度还超过了48度，白马河的水都在冒热气了，街上的冰冻矿泉水和冰冻凉粉都抢疯了，人们要消暑，要凉快，要寻找身体温度的平衡。不过，乡下人就有些吃亏了，没有资本来消暑，就躲到山洞里，可惜那些鸡呀鸭呀猪呀，热得一片一片地死，热得瘟症一窝一窝地发，猪肉价都涨到25块钱一斤了，比省城要高，比京城还要高。猴精表叔喝完了凉粉，也就消了一些暑，说话也有力气了。猴精表叔用一把破扇子扇着凉风说，慕容屠龙自首了。
欧阳慧妹惊喜地问，表叔，是真的吗？
猴精表叔拿着腔调说，我还逗你个妹娃吗？我在公安局门口看见的，还和他说了话呢！
欧阳慧心里甜滋滋地说，自首了就好，自首了就好，可以减刑的。
猴精表叔很赞同地说，我和他也是这样说的，没有犯死罪，坐几年牢就出来了，照样堂堂正正地做人，堂堂正正地生活，在白马县仍然是一条好汉。
东方明珠也很有感慨地说，屠龙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孩子，可惜就是书读少了，懂的道理少了；社会混多了，不守规矩的地方多了。
猴精表叔对欧阳慧妹说，他叫我们要把你照顾好，把他的家看好，牢房里的事情不要我们操心，没有人敢欺负他，他也是几进宫的人了。
牢房也是一个社会，也有自己的制度和不成文的规矩，流传了几千年，没有人可以改变，更没有人可以废除。一般说来，有四个流程，一是打杀威捶，二是洗晦气澡，三是男人套鸟女人刷牙，四是学规矩。任何人一进牢房首先是打杀威捶，有牢房里的彪形大汉执行，前胸七捶后背八捶，不许徇私，不许手软，不许走过场，就是自己的亲娘老子也一样。有的体质弱差的人，被打得喊爹叫娘，被打得住院。洗晦气澡就是洗冷水澡，脱得光胴胴的站到洗漱间，执行者用瓷盆舀水往你身上泼，要洗去你在外面惹事的晦气，进来以后做一个干干净净的人，就是冬天也一样，没有缺项少程序的。男人套鸟就是用麻绳套住男人的生殖器，像山坡上套住的鸟一样，挂在墙上，挂在门框上，扯得你恶喧喧地直叫喊，扯得你要长记性，不能夹个东西到处去风流惹事；女人刷牙就是用牙刷刷女人的阴道，因为女人爱用阴道去风流，去勾引男人，去惹是生非。当然，用牙刷刷的滋味是很难受的，比生孩还难受，用力大了还会刷出血来，刷出病来。一般牢房里关八个人，都是有长幼序齿之分的，有牢规牢纪管束的，最先来的是老大，是大哥，睡在最里边靠窗子通风处，好吃的大哥先吃，好耍的大哥先耍，好用的大哥先用，大哥就是牢房社会的皇帝；最后来的睡在门边的粪桶处，倒洗水是你的，洗袜子衣服是你的，倒尿倒粪是你的，剩饭剩菜最后吃是你的，哪怕你是县长局长处长都一样，牢房里的级别不是组织给予的，也不是凭有钱有势决定的，而是看进牢房的先后顺序决定的，任何人都必须从最底层做起。前面走一个，你就可以挪动一位；再走一个，你就再挪动一位，直到做到老大的位置，从监狱大学毕业......
大家都知到慕容屠龙有过坐牢的经历，熟门熟路，知道规矩，所以，在外面担心也没有什么用。然而，欧阳慧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那就他的房产谁来照看的问题。她欧阳慧妹虽然租房子住，但是叫她搬去居住和照看肯定是不妥当的，也不是她欧阳慧妹的性格，要是自己居住了，“放炮打屁，两不分明”，别人的口水都可以把她淹死。所以，欧阳慧妹对猴精表叔说，我想求您一件事情可以吗？
猴精表叔很爽快地说，有什么事情嘛，说就是嘛！
欧阳慧妹把钥匙递给他说，我想请您去照看屠龙哥的房子。
猴精表叔很惊讶地问，慧妹你们还租房子居住，你们搬过去不是更好吗，我估计屠龙那娃儿一两年是不可能回来的。
欧阳慧妹很含混地说，我们还是租别人家的房子居住的好。
东方明珠早看出了欧阳慧妹的心思，于是也帮忙说，慧妹租别人家的房子居住的好，猴精你就搬过去住嘛。那么大一栋房子，还要注意安全呢，防火防盗，都是要注意的。
猴精表叔拗不过她们，只好答应，今晚上就搬过去。
白马县城目前主要分为3大道10条路72小巷118段胡同，构成白马县的交通运输网和城市经济网。3大道主要是东西走向的皇叔大道、孔明大道、阿斗大道，是历史上早期形成的兵道、车道、粮道、商道，所以都很宽敞畅通；10条路有关羽路、张飞路、赵云路、马超路、黄忠路、姜维路、王平路、甘夫人路、糜夫人路、马谡路，基本上都是南北走向，是联通3大道的金链子。不过，为缓解南北交通紧张的状况，县政府正准备修建两条南北走向的大道，一条是康熙大道，一条是乾隆大道。可是，方案一出笼就遭到了人们的普遍质疑，原因是白马县的城市道路名称，基本上是三国时期蜀国的历史名人，都有很多历史渊源，如果用康熙和乾隆来命名，把三国和清朝扯在一起，就极端地破坏了白马县的三国历史文化形象。县政府根据群众的意见和三国历史名人的重量级别，排除已经袭用过的三国名人名单，提出了借用他国曹操、孙权、周瑜、陆逊、司马等人来命名，目前正在网上和电视台公示呢，到时由群众投票决定。估计通过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白马正在打造蜀国文化城，政府提出的几个候选人，都不是蜀国人，有群众在网上已经严肃地提出了这一历史性的缺憾。白马县城道路的命名是很讲究的，比如马谡路，就是一条贫穷路，叫花子路，过去是历朝历代的杀人路、断头路，绑缚午门“验明正身”的不归路，所以居住的人很少，商业经济也不发达，满街都是打铁的、编竹的、剧木的、砌墙的、剃头的、卖棺材的，连走夜路的人也很少。再比如貂蝉巷，纯粹就是一条烟花柳巷，一条休闲娱乐巷，一条男人们梦魂牵绕的性福巷。
东方明珠为欧阳慧妹选择的经营地点，肯定不会选择那些交通不便的小巷子，也不会选择车流量大而又租金太昂贵的交通大道，更不会选择经济不发达名声又不雅的马谡路、貂蝉巷。东方明珠跑了一上午，转了大半个城市，最后选择了关羽路和水镜巷子交接之地。
关羽路是白马的中心位置，既北连皇叔大道紧靠县中学，又南通孔明大道紧靠孔明大广场，同时东西还与两条正要建设的大道并行，同时还串连着诸多小巷子，真正是一块风水宝地，富贵发财之地，人丁新旺之地。东方明珠带着欧阳慧妹反复看了几遍才说，看人看个面相，生意看个坐场，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欧阳慧妹有些犹豫地说，只怕房租贵得狠呢！
东方明珠到底是个经过大风大雨的人，考虑问题总要圆满一些，所以她进一步解释说，做生意一是做地理位置，二才是做产品，三就是做人际关系。只要位置好，多一点代价也划得算，现在做生意“酒好也怕巷子深”。那些畅销产品，没有哪一家不在电视台和报纸上做广告的，就是女人们日常用的妇垫、男人们喝的白酒、孩子们夹的尿布，都是要做广告大势宣传的。不宣传就没有顾客，没有顾客就没有市场，没有市场就没有销售，没有销售工厂就要倒闭。如果房租一次付不起，就分月付或者半年付呀！
果然不出欧阳慧妹的预料，房租女老板开口就喊8万元，吓得她不敢开口说话了。她在心里一直盘算着，总贷款只有10万，房租就去了8万，装潢怎么办？其它的用具怎么办？办工商税务卫生执照又怎么办？
东方明珠到底在这一带当过社区主任，威信很高，说话也很管作用。东方明珠说，慧妹是个苦孩子，又没有什么本钱，全部是靠贷款经营，卖凉粉的前景还不可预测，是县长要求她做一个品牌出来，能不能第一年给6万，明年再涨价呢？
房租女老板辩解着说，我这二楼都租给你呢，200多个平方，既通风又采光，既宽敞又实用！要是租给别人至少10万，肯定是一分钱也不少的，您明珠妈妈来了，我已经少到8万呢！
东方明珠一心要把价额压下来，就千方百计讨价还价地说，欧阳慧妹一个孤儿，姐弟相依为命，没有找政府和社会的麻烦，全靠自食其力，已经很不错了，你就看在老姐姐的薄面上，做一回善事好事，就给6万元算了呀！
房租女老板知道欧阳慧妹是个名人，全县的道德模范，但是很不理解地说，她对素不相识的人一出手就捐10万呢，还没有钱吗？
东方明珠苦笑一声说，这个孩子就是这个脾气，不贪财，不贪名，什么事情都要讲个“凭能力吃饭”、“凭本事生存”。她捐出的10万，是别人施舍她的钱，不是自己劳动得来的钱，用着不踏实，所以她就全部捐了。她要做一个诚实劳动的人，自力更生的人，堂堂正正的人！
房租女老板想起自己读大学、天天还在电话里耍娇的女孩，听了这番话也很感动，就酸着鼻子对欧阳慧妹说，我今年只要5万元，可以分两次给。
欧阳慧妹赶快给房租女老板行了一个大礼说，谢谢娘娘，谢谢娘娘！于是，双方签了合约，付了定金，拿了房屋的钥匙，准备装潢后开张。
这几天，东方明珠的儿子正好回来看她，正好帮忙设计装修图纸。开始，东方明珠的儿子很反对这件事情，要求欧阳慧妹到上海去发展。东方明珠的儿子说，北京只是中国的政治中心，上海才是中国的经济中心，上海咳嗽一声，不仅全中国要感冒，而且全世界都有生理反应的。到那里发展，比在白马县城强10陪100陪。只要你勤快，地上都可以捡钱！再说，妈妈跟我们走了，谁来照顾你一个姑娘？
可是，东方明珠却坚决反对儿子的想法，坚持要欧阳慧妹在白马县发展，至少目前要在白马县发展，要在白马县做出一番事业后，再风光光地离开白马县。所以，东方明珠很肯定地说，就是退休了，我也要在白马县呆几年了再走，你那孩子有他外公外婆像星星一样照看着 ，我放心得很呢！
欧阳慧妹也是这样想的，她现在已经是白马县城的人了，白马县虽然不是她最后的归属，但是却是她人生的最新起点，是她事业扬帆的新潮头。同时，还有父亲母亲的魂魄所系，白马街坊邻居的亲情所系，她怎么也无法离开的。所以，欧阳慧妹也很坚决地说，明珠妈妈您跟着哥哥走就是，我会安排自己的，在白马县混几年，看看事业的发展情况，再考虑今后的出路和发展方向。
东方明珠更加坚定地说，我暂时几年不会离开慧妹的，我要和你一起把生意做起来，不辜负县长的希望。
东方明珠的儿子没有办法，只好按照母亲的意思帮忙设计了一套装修图纸，再去找了一帮装潢师傅，“按图索骥，依葫画瓢”，把租来的房子用竹子进行了一番精美的装修，还配置了竹桌竹凳竹椅子、竹碗竹筷竹杯子，接通了舒缓而妙曼的音乐。看起就像进入了一片优雅的森林，进入了一片幽幽的水竹林子，给人一种凉爽、清新的感觉；听起来就像进入了一片仙境，进入了一个音乐的天堂，给人一种意绪飘飘、心灵空净的感受。为了正当经营，欧阳慧妹还去工商部门注册了“南宫凉粉”，名牌明卖；为了招徕顾客，东方明珠还求县长题写了“南宫凉粉”四个字，做了一块黑底子、黄金字的招牌，正正当当地悬挂在大门的上方，给人一种古朴、典雅、原始、庄重的诚信感。所以，门店一开张，顾客都蜂拥而至，开始几天喝一碗凉粉还要排队呢，生意是出奇的好，东方明珠母子、猴精表叔和房租老板娘都来帮忙，还是顾不过来，那票子只看见往屉子里塞，那凉粉只看见往碗里倒。但是，没有过几天，欧阳慧妹就发现了问题，那就是喝夜凉粉的男顾客们常常要吃烧烤喝夜啤酒。南宫凉粉店里没有烧烤，欧阳慧妹只好去别的烧烤店里买来再转手卖给他们，不仅不赚钱，反而十分麻烦。欧阳慧妹跟东方明珠妈妈商量之后，就决定自己开个烧烤店，“肥水也不流外人田，自己栽树自己摇钱”。
天气热了，大家都没有食欲，特别是晚上，都不愿在家里吃饭，更不愿去馆子里喝大酒吃大肉，只想喝两碗根粑凉粉，吃几串烧烤，再搭两瓶冰冻啤酒，那是最安逸不过、最幸福不过、最清爽不过的。烧烤其实很简单，最原始的是火石烤，最好的是青棡木火石，燃得明亮，烟雾俱无，烧烤的东西出来既芳香扑鼻又卫生可口。但是，现在烧烤多用电烤、液化气烤，烧烤出来的羊肉串、牛肉串、猪肉串、鸡肉腿以及各种蔬菜，虽然环保卫生，符合现代人“生命第一，健康第一”的理念，只可惜味道不芳香，颜色不鲜美。欧阳慧妹根据消费市场的需求，就在里面隔开一个小间，专门经营烧烤，由猴精表叔负责，凉粉则由她和东方明珠负责，产品各卖各，账目统一结算。为了使南宫凉粉店经营得更加有次序，更能满足市场需要，欧阳慧妹还通过劳动部门招聘了两名城镇待业青年作服务员，主要工作是端茶送水，洗碗抹桌，迎客送客，月薪1000元，包吃包住，等条件成熟了还要给她们买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呢。所以，欧阳慧妹的生意就越做越红火了，越做越兴旺了，越做越有影响了。曾经有一位教授来白马旅游喝了两碗凉粉，忽然对欧阳慧妹说，为什么不能保鲜灌装后，让我带回北京去呢？
欧阳慧妹很遗憾地摇摇头说，现在还没有这个技术。
教授联想到别的产品说，这个技术应该不难，河南的面条煮熟了再冷却为快餐面，可保质12个月，随吃随泡；重庆的榨菜腌制好了袋装，也可以保质12个月，随吃随开；湖北的莼菜也可以保鲜12个月，随吃随煮呢！
欧阳慧妹很羞赧地说，对不起，我还没有想过。
教授很认真地说，有一句话说得好，“思想有多远，我们就能走多远”，世界上的事情只怕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过去我们说“上天入地”，是给人家出难题，意思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现在怎么样呢，月亮上有人上去了，火星正在被人们探索；大山被穿了窟窿，火车、汽车再不需要爬山了，鸣着长笛呼啸而过！过去从白马县城到京城，要走十天半月；现在呢，三五个小时事情呢，边煮中饭边等客人呢！过去与人交流只有书信，几个月才得到一个消息，才能在字里行间分析对方的状况、情感、境遇，不会写信的人只有画图、寄随身物品，“睹物思人，见物思情”；现在呢，就是大洋彼岸的美国、北极的冰岛，瞬间就可以通话，还是视频呢！现在是科技时代，地球就像一个村落，不，应该越来越像一个院落了，举目可视，伸手可触！
欧阳慧妹崇拜着教授，崇拜着知识，转动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认真地听着他的高论。恨只恨自己书读少了，无法与教授深层次交流，更无法在教授那里学到自己渴望的知识。
教授忽然问，你没有读过大学吗？现代社会，特别是你们年轻人，没有知识可是寸步难行呀！
欧阳慧妹有些忧戚地摇摇头，表示没有上过大学。
东方明珠补充说，正在读呢。
教授眼里忽然放着光芒说，好呀，哪个大学呀？
欧阳慧妹诚恳地回答说，函授大学。
教授进一步问，什么专业？
欧阳慧妹回答说，汉语言专业。
教授有些失望地说，现在中国最缺乏的是农产品加工专业，也就是生物工程的一部分，特别是山区的青年学生，应该研究农产品的深加工、精加工，把区域优势转化为资源优势，把资源优势转化为科技优势，再把科技优势转化为产品优势，最后才能把产品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促进地方区域经济的快速发展。比如你的根粑凉粉，如果有了科技的投入，就可以保鲜保质，瓶装袋装，销售到北京、上海、广州以及日本、美国、非洲，一碗两块钱的凉粉，要增值上10陪呢！
欧阳慧妹没有回答教授的话，只是深刻地感受着教授的话语，感受着知识的无穷力量。
教授继续说，你如果有兴趣，不，应该是你们县政府有兴趣，我们学校可以和你们进行科技大联盟，共同攻克根粑凉粉开发中的一系列技术难题。
东方明珠没有教授想得那么远，只觉得一个女孩，有个好职业、好男人、好家庭就行了。女人干事业比男人辛苦寂寥，历数那些能干女人，无论政治名女人，还是经济名女人，或者社会活动名女人，基本上都是单身女人，落魄女人。东方明珠打断教授的话说，现在能够把根粑凉粉店经营好，经营得有效益，也是很不错的嘛！
教授走的时候，给欧阳慧妹留了一张名片，并叮嘱欧阳慧妹随时保持联系，解决根粑凉粉深度开发中相应的技术问题。
欧阳慧妹用矿泉水瓶子，给教授瓶装了许多根粑凉粉，叫教授拿回去进行相应的科技攻关。
在东方明珠的影响下，欧阳慧妹变成了一个细心的人，精于生意的人，南宫凉粉店每天都有流水账，哪怕是两块钱卖一碗的凉粉，一块钱买一根葱，也会记上一笔的。这样才能做到精打细算，日积月累，心中有数，生意也才越做越红火。一个月下来，欧阳慧妹一盘算，把自己都吓了一大跳，总收入20.5万元，原材料开支10.5万元，毛利润10万元。欧阳慧妹不相信，就把账目反复核算了几次，仍然是这个结果，其中有一天竟然卖了1.3万元，最少的一天也是3800元。欧阳慧妹就把收入的事情告诉了东方明珠，东方明珠把她拉到一边马着脸说，不能这样说！
欧阳慧妹不解地问，我算了几次呢，难道还有错误吗？
东方明珠仍然马着脸说，你以为20.5万就是纯利润呀，就可以拿起跑呀！房租费呢，税费呢，城管费呢，卫生费呢，工商广告费呢，人工工资呢，劳动部门的贷款呢？
欧阳慧妹天真地说，也要不完20.5万呀？
东方明珠开导她说，你在地税交的是定额税，不管你收入多少，每月就是那几十百把元，全年就是一两千元的事情；你这样大声地一闹，满世界都知道你赚了大钱，定额税就变成了查账税，如实缴税，按账缴税，你还能够赚钱吗？你还能把南宫凉粉店开下去吗？
欧阳慧妹到底是个孩子，不懂得人际关系和社会纷纭，就悄悄地对东方明珠说，我涨他们的工资吧。
东方明珠深情地看了一眼欧阳慧妹后摇摇头说，你真是个心中无底的孩子呀，你今天生意好就给人家涨工资，那么明天生意差就降工资吗？社会现实就是这样，涨工资皆大欢喜，人人卖力；降工资满腹牢骚，个个怠工。我们只能按照劳动合同办事，按照劳动合同发工资。当然，如果生意好，半年或者年底，可以多发奖金。就是发奖金，也要有一个度，有一个发展计划，这就跟发工资一样，一年跟一年相比，只能多得少不得，少了人家仍然有意见，少了人家仍然要消极怠工。
欧阳慧妹请教式地说，统一服装可以呀，既显示了集体精神，又讲究了卫生，同时还方便顾客寻找。
东方明珠夸赞式地肯定说，当然可以呀，只要对南宫凉粉店发展有利的方经营式，就可以大胆地去试行。
因为东方明珠早先来的时候就是说帮忙，不要一分钱的报酬，等生意做上路了，她要到美国去看女儿和带外孙子。所以欧阳慧妹就说，这样多的钱，都是明珠妈妈您的功劳，我要分给你一半的。
东方明珠笑着说，你处处替别人作想，是一件好事，也是一种美德，但是总替别人作想不替自己作想，连自己都要讨米要饭了，怎么再去给别人作想呢？怎么永远去替别人作想呢？你现在是最需要扶持的时候，也是最需要资本积累和扩大再生产的时候，怎么能够随便把资金分出去呢？再说，我还差你那几个钱吗？人老了，不中用了，有国家的工资，又不需要发展事业，更不需要追求什么前程，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过去说钱多了带到棺材里去，现在人死了都是火化，连棺材都带不进去了。同时，烧人民币不仅违法，而且还污染环境呢！
欧阳慧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感动得把头轻轻地靠在东方明珠的肩膀上，深情地叫一声，明珠妈妈，您真好！
大厅的墙壁音乐正播放“歌曲之王”舒伯特的《小夜曲》，音乐舒缓深情，像清亮亮的泉水漫过绿油油的草幔，像细细的檐水亲吻宽边边的芭蕉，像大森林中母鸟啼呼着忘记回家的孩子。欧阳慧妹被深深地感染了，忽然想起宋祖英的《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美丽
领着一群小鸟飞来飞去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神气
说上一句话也惊天动地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才知道那间教室
放飞的是希望
守巢的总是你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才知道那块黑板
写下的是真理
擦去的是功利
......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长发飘飘的姑娘走了进来，一直走到欧阳慧妹和东方明珠的身边，把她们从美妙的歌声和曼妙的情感中惊醒。欧阳慧妹惊讶地说，怎么是你呀，司空燕儿！
司空燕儿虽然一脸的落魄，但是一身穿戴还是那么漂亮，那么惹人眼球，鹅黄色的无袖短衫，翠绿色的超级短裙，20公分的紫色高跟鞋，高高盘起的黑色长发，一路走来就像模特曲曲弯弯的猫步一样，真是白马人说的“数九寒天穿超短裙，美丽又动（冻）人”呀。司空燕儿可惜命运不好，没有机会去文工团当演员，感情流露就是丰沛，角色进入就是快捷，真有机会去了一定是巩俐、殷桃、蒋勤勤那样的大明星。司空燕儿立即泪如泉涌，凄婉如小草一样地哭诉，我没有地方去了。
欧阳慧妹以为是白狐仙出了什么事情，就很着急地问，狐仙娘娘怎么了？
司空燕儿哭着说，妈妈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让单位给病退了。
东方明珠接着说，病退了好呀，在家休息的，免得去招惹是非的。
司空燕儿哭得就像泪人一般地说，我下岗了呀，被城管局辞退了，什么补助都没有嘛！
原来，司空霸和公羊角两人的案子都有了结论，两人都因为犯受贿罪、渎职罪、组织黑社会罪被检察机关提起了公诉，同时还因为生活腐化、道德败坏，被白马县纪委开除了党籍。司空霸就是死了，也没有逃过这一劫，仍然用红头文件进行了通报。当然，与他们有牵连的几十个人，也受到了相应的纪律处分和行政处分，特别是城管系统哪些与公羊角有染的中妇、少妇、少女们，合同聘用工都被辞退了，正式工也受到了严肃的批评教育，为了保护弱者，保护女人，没有给行政和纪律处分。但是，社会上的人特别是女人们却不满了，一致认为当今的男人都不是东西，都是《红岩》中的蒲志高，都是《激战江南》中的丁达文，《地雷战》中的解鹏举他们脱了裤子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要做终身情人，10万辈子的情人；穿起裤子就只顾自己减罪消灾，一律坦白从宽，一律全说细说，就是和情在床上哼的几个调调，也要绘声绘色地学出来，今后就是胯裆烧起了火斑子，也再不相信野男人们的鬼话了。白马县的女人们还编出歌罗句来，“偷汉莫偷官场汉，真心真话没一半；若是哪天捉住了，全怪你去嫖官员”。
不过，在所有被处里的女性中，司空燕儿也不例外，她是被辞退公职的。虽然文件上没有直接说与公羊角的“录像门”有关，而是说“滥用公车，致人重伤，责任重大，影响恶劣”。不过，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完全是受公羊角的牵连。没有和公羊角的暧昧关系，司空燕儿进不了城管局；进不了城管局，司空燕儿就没有机会耀武扬威地去开车；没有车子开，司空燕儿也就不会去撞伤人。这就跟英国国王理查三世的故事一样，因为一颗马铁蹄钉的丢失使战马受伤自己被俘，从而丢掉一个雄霸欧洲的帝国，被人们编成了衔接式民谣传唱，以此警示后来的子孙们：
失了一颗铁钉，
丢了一只马蹄铁；
丢了一只马蹄铁，
折了一匹战马；
折了一匹战马，
损了一位国王；
损了一位国王，
输了一场战争；
输了一场战争，
亡了一个帝国......
欧阳慧妹知道“马钉”的故事，因为在高中的课本上学过。但是，她没有把这个故事和司空燕儿联系起来，也没有像社会上议论那样去深想司空燕儿和公羊角的关系，而只是十分同情她，很想关怀她。所以，欧阳慧妹就试探着说，不是没有地方去吗，如果不嫌我这里庙小，就过来呀！
东方明珠妈妈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立即给欧阳慧妹递眼神说，慧妹，我们这里暂时还不差人呀。其实，东方明珠也是很同情司空燕儿的，但是因为她的名声不好，来了会影响“南宫凉粉”的生意，拖累了刚刚起步的欧阳慧妹。在东方明珠心里，任何人都没有欧阳慧妹现在的分量重，就跟自己的儿女也一样，因为欧阳慧妹太需要呵护、太需要扶持了。
欧阳慧妹知道东方明珠妈妈的心思，但是也不好当面驳回她的面子，就转了一个弯说，我们先把岗位调整一下嘛，调整出来了，燕儿就来上班呀。
司空燕儿却犹豫起来了，因为他们家族对欧阳慧妹一家的伤痛太多了，太让人不堪回首了。所以，司空燕儿哭得泪人儿一般地摇着头，表示不想接受欧阳慧妹的邀请。
欧阳慧妹抱住她问，你是怎么了，燕儿？你不到我这里来，你准备去哪里呀？你走远了，狐仙娘娘怎么办？你把她一个人甩在白马县吗？
司空燕儿仍然哭诉着说，我哪里也不想去，就想死了算了！人活着太没有意思了，太艰难了。
欧阳慧妹宽慰她说，你就忍心丢下你妈妈和我们这些朋友吗？现在社会这样美好，正是我们大显身手、好好做事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坚强地生活下去呢！我过去也跟你一样，不是也挺过来吗？老人们说得好，“人勤地不懒，水滴石也穿”，只要手脚勤快，是饿不死的。
司空燕儿越抱越紧，越哽咽着说，过去是我们一家对不起你呀！
欧阳慧妹赶快打住她的话说，老一辈的事情，关我们什么事呢！再说，你又没有掺和在里面。
这时，东方明珠妈妈也说话了，燕儿，就听慧妹的话吧，留下来工作一段时间，心安定了，有好去处了，再走也行呀！
司空燕儿一边鞠躬一边泪流满面地说，谢谢明珠妈妈，谢谢慧妹姐姐！
这时，猴精表叔捧着一抱烧烤过来了，很开心地说，端了别人的碗，要服别人的管，没有一点自由，还是干我们的个体户好，来去自由，说话无忌，出门放心，进门安然。来，大家吃烧烤，今天我请客！
欧阳慧妹立即纠正说，燕儿又不是表叔个人的客人，哪里要您老人家请嘛，公家请客！
欧阳慧妹说的公家，其实就是她自己，因为这个店就是她自己的，按照白人的话说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大锅舀进小碗里”。但是，欧阳慧妹不这样认为，她认为这个“南宫凉粉店”是大家的，是每一位店员的，她只不过是一个领头人罢了，或者法人罢了。认真细想起来，她连领头人都不是，真正的领头人是东方明珠妈妈呢！
因为司空燕儿的到来，大家都很高兴，都津津有味地吃着猴精表叔烤来的烧烤，羊肉串、牛肉串、猪肉串、鸡肉串、茄子串、韭菜串，什么都有，什么都芳香。
只是司空燕儿食欲不好，眼膛里总是蓄满透明的泪水。就是猴精表叔那样的搞笑高手，都没有办法把她逗笑。猴精表叔因为刚才在火边烧烤，脸上都糊了黑色的炭灰，说话眼睛一眨一眨的，真像川剧里的丑角，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唯独司空燕儿马着一张瓜子脸儿不笑。是呀，也许这次对她的打击太大了，让她在人生的道路上，绊了一个大大的跟头。所幸的是慕容屠龙还算讲良心，没有把她和公羊角的裸体录像播放出来，给她留了一条生存的路，否则的话，她司空燕儿只有跳白马河一条路可以走了！
欧阳慧妹见猴精表叔很累，忽然对司空燕儿说，如果狐仙娘娘在家没有是做，可以到我们店里来打工呀，猴精表叔正差一个帮手呢！
猴精表叔拍着手板说，好呀！她一来了，我们店里就有七八个人了，要是政府容许我们参加，我们还可以组织一个红歌演唱小分队呢！
第八章九月里的歌
城管局唱红歌出了问题，主要是没有主力演唱人员。
公羊角被检察机关公开逮捕之后，县里从乡镇调了一个党委书记进城做了城管局长。新局长正在卖力的抓红歌演唱，可是二十几名合同工被辞退，十几名正式工要求请假，被辞退和要求请假的大多数都是年轻漂亮的女性。艺术是美丽的，艺术是青春的，美丽和青春都属于年轻人。如果一台歌咏会，全部是五音不全、参差不齐、长相各异的老人们，或者中年人们，歌咏会一定会失败。所以，城管局新局长像“脚背上落了火石一样，急得双脚直跳”，“猫爪子被开水烫了一样，满地方乱窜乱跑”。但是，他一个新官上任，不仅要烧三把火，而且还要处处火旺，处处火苗高万丈，让社会各界重新认识城管局，重新树立城管局的崭新形象，力图用各种方法保住文明单位的灿烂光环。因为公羊角这个党政一把手的“录像门”事件，按照“一票否决”的原则，年底文明单位大检查的时候，完全有可能要给予彻底否决了。这样一来，城管局的干部职工不答应，就是新来的局长脸上也没有光彩，如果被否决之后要再创一个市级文明单位，又至少需要四五年地艰苦拼搏和励精图治，不累死几个人，也要脱几层人皮。
可是，城管局的红歌演唱再也找不到原先的歌唱阵营了，更找不到原先的浩大阵势了，特别是领唱演员，除了司空燕儿几乎就是“叫花子的锅儿，断炊了”。按照红歌大赛组委会的要求，演唱人员必须是本单位的干部职工，领唱人员和指挥可以外单位聘请，但是只限于白马县境内，不能到县外聘请。同时组委会还要求，领唱人员只能为一家单位服务，指挥可以为两家单位服务，否则就是违规。违规的演唱团体，不参加评奖，只作表演赛。也就是说，演唱得再好再精彩都没有用，是“亲爷搬家，帮舅子的忙”。城管局的新局长没有办法，只好去找大赛的艺术总监桑木校长商讨对策，给他找一根“救命的稻草”。桑木校长说，司空燕儿不来，你的《十送红军》就没法唱下去了，只有换歌呀。
城管局的新局长跺着脚说，歌都唱熟了，再换怎么来得及嘛，没有几天就要比赛了呢！如果换歌换演员，就是“老婆婆开生荒，何年何月才能变成熟土”呢？
《十送红军》本是宋祖英的一个独唱歌曲，被桑木校长进行了改编，由独唱加合唱加轮唱加男女混合演唱，难度就变大了，气势也变磅礴了，感染力也增强了。合唱演员多几个少几个，也许问题不大，虽然没有气势，没有震撼力，还能够演唱下去，但是没有独唱演员，也就是没有领唱演员，是根本演唱不下去的。桑木校长无可奈何地说，说简单也很简单，说复杂也很复杂，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花大力气把司空燕儿请回来！
城管局的新局长摊着手板说，一个被单位开除的人员，还能再为单位服务吗？如果真有，真能不顾个人的得失和羞辱，那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好多共产党员都做不到呀。“台上讲党性，台下玩女性；台上喊调子，台下收票子”，这样的事情多着呢！
桑木校长想一想说，也许有一个人可以帮你的忙。
城管局的新局长眼睛闪着光芒问，是那位神仙？
桑木校长微微一笑说，不是神仙，是一个卖根粑凉粉的姑娘，叫欧阳慧妹。
城管局的新局长立即拉着桑木校长的衣袖说，走走走，我们马上去找她。生意做成了，我送你一条大中华香烟！
公羊角也是一个爱风光的人，更是一个事事都爱争夺第一的人。在挑选演出曲目的时候，非要唱《十送红军》不可。桑木校长说，这是一个以独唱为主体的曲目，怎么好用来合唱呢？合唱讲的是气势，讲的是磅礴，也就是人多势众的意思。
公羊角红着一张猴子脸说，你和省里的大音乐家是同班同学，就不能改变一下吗？改变一个歌曲的唱法，总没有女人生孩子那样困难吧！
桑木校长当年在省音乐学院毕业的时候，正逢老父亲病重，一再坚持要回白马县来工作。对于一个山区县城来说，搞音乐的人只有两条道路，一是县文工团，二是学校教育。县文工团已经有一名老资格的编曲人了，再去也就没有编制了；高中基本不开音乐课，只有初中和小学了。桑木想，如果教小学生，自己没有那个耐心；还是教初中吧，课程不多，任务不重，还可以研究一些自己喜欢的民族音乐。就这样，桑木大学毕业一直在初中任教直到现在。虽说教书成果不大，但是在音乐方面确实是专家，有影响的民族音乐大家。桑木担心地说，我就是给你改编了唱法，你也没有领唱演员呀，谁敢和宋祖英一比高低呢？
公羊角脸上荡漾着淫浪的笑容说，我那里有一个女娃儿，长相虽然不是倾城倾国，但是模仿技能特别强，能唱宋祖英，能唱韩红，能唱那英！
桑木校长不相信地说，巴掌大一个白马县城，哪些人有钱也许我不知道，但是哪些人能够唱歌，我可是“青菜打豆腐，一清二楚”的呀！
公羊角立即一个电话就把司空燕儿召来了。短衣，短裙，高胸，高跟鞋；长发，墨镜，红嘴，大耳环。公羊角“包谷粑粑，自己夸赞”式地说，怎么样，漂亮吧！
桑木看了她的长相，确实很动人，就是多了一点妖冶，少了一点内敛。但是，唱歌要的是声音，要的是气质，要的是对作品的把握。桑木为了不驳公羊角的面子，先来几句歌，看看再说。
公羊角提示说，唱《十送红军》，像歌厅里那样唱。
司空燕儿站在桑木校长的办公室，张开喉咙就学宋祖英的腔调唱了起来。傍晚的太阳是那样美丽而红艳，把白马县城照耀得更加温婉而动人，还有正唱歌的司空燕儿：
一送（里格）红军，（介支个）下了山
秋风（里格）细雨，（介支个）缠绵绵
山上（里格）野鹿，声声哀号叫
树树（里格）梧桐，叶呀叶落光
问一声亲人，红军呀
几时（里格）人马，（介支个）再回山
......
桑木校长习惯地闭着眼睛打着节拍，认真地听着司空燕儿的演唱。忽然，桑木校长把手一挥说，好，有宋祖英的演唱的味道，经过打磨和调整，是可以演唱这首歌曲的......
司空燕儿正在和大家一起分析凉粉市场和烧烤市场的时候，桑木校长带着城管局的新局长来了。桑木校长和大家都很熟悉，所以也就很随便，服务小姐立即把他们带到一个雅间，并递上一张红褐色的菜单，很柔蜜地问，老板，您们点什么嘛！
语言是阶级的产物，更是时代的产物，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语特征。过去皇帝称“朕”，皇后称“哀家”，那都是专用名称，别人是不敢盗用的，盗用了就要杀头，就要满门抄斩；官员一律称“爷”，宰相叫“相爷”，知府叫“府爷”，县令叫“县爷”，将军叫“将爷”，有钱有势的人也叫“老爷”，逢人就要大三辈，逢事也要高三层。可怜我们贫下中农，连“幺爷”也捞不上，见人都得当孙子，见事都得磕响头。解放后，一切剥削阶级的产物，都被扫进了历史的耻辱垃圾堆，人人平等了，个个扬眉了，无论官大官小，或者贫民百姓，也不分男女老幼，见面一律叫“同志”，最多叫个“同志哥”、“同志姐”之类的，因为大家都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都是要为“共产主义而奋斗终身”的同路人。改革开放以后就有些变化了，见面就叫“经理”，因为大家都在做生意了，千方百计经营理财了，“人人向钱看而不向前看”了，当经理显得很做派，显得很有钱，显得与一般的贫下中农很不一样，就是开个烟酒副食店、锅铲铁瓢小卖铺，也印有一张花花绿绿的大名片，上面也赫然印着“XX经理”。再后来人们又变化了，不论年龄长幼、男女尊卑、辈分高低，见面男人叫“大哥”、女人叫“大姐”，因为残酷的市场经济现实摆在人们面前，“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你只能做老大，你必须做老大，做了老大才能有生存的一席之地，“莫斯科不相信眼泪”。由于全社会的人都叫老大了，而真正的老大就没有区分了，也就很普通了，也就成了凡人了，于是聪明的人们又发明了“大哥大”、“大姐大”叫法。现在的市场经济成熟了，像锅里煮的汤圆一样，人人都可以吃，随时都可以吃，人人荷包鼓，家家幸福歌，所以相互之间的叫法又变了，无论官场市场情场一律叫“老板”。有的人开始很嗤之以鼻，说什么搞生产、加工、流通、经营、批发的组织者可以叫老板，提供情感服务、性感服务、传销服务的组织者也可以叫老板，凭什么把官场上的领导们也叫老板呢？是呀，老板都是期货交易、集团交易、批发交易、网络交易，官员们手中没有大批囤积的产品呀！开始的时候，人们都有些怀疑，更有些不满，都不愿意把“心为民所想，情为民所系，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汗为民所洒，酒为民所醉，血为民所流，魂为民所归”的领导干部们叫为铜锈斑斑、纸钱熏熏的老板。后来有专家发帖子了，引经据典、举例用实地说，领导干部特别是各级党政一把手，是地地道道的老板，是货真价实的老板，是不折不扣的老板，是客观存在的当之无愧的批发公司的大老板，因为他们手里掌握着大批帽子、位子、章子、牌子、票子，随时都可也给你批发的。比如，黑龙江省绥化市委书记马德、安徽省五河县委书记徐社新、辽宁省连山区委书记李玉麟、山西省翼城县委书记武保安等等，一出手就是几十顶官帽，明码实价，公开拍卖，男女不限，老幼无欺。陕西省商州区，有个姓陈的伙计想当教育局长，开始给美女区委书记10万元，美女区委书记就是不卖给他，因为这个局的局长和其他局的局长不一样，盆大锅也大，人多钱也多，水浑鱼也昏，肯定不止10万元。陈老兄不愧为是人中硬汉，官场豪杰，牙齿一咬、热血一涌、中气一闭，找几个伙计再借18万元，一共28万元再一次举牌叫价，美女区委书记就真把教育局长的帽子卖给他了。再说两个例子，广西自治区东兴市委书记刘德新，20几顶官帽子卖了295万元；广东省河源市委副书记卢建中，12顶官帽子卖了200多万元人民币，再加10万元港币。因此，官场上的通用说法是“要副科，十万多；要正科，还要多；要副县，翻一番；要正县，再翻番”。你说官场上的官员们可不可以叫“老板”呢？加上中纪委和国家监察部三令五申，不允许党政干部进入歌舞娱乐场合和高档宾馆，你如果开口一个“局长”，闭口一个“书记”，旁边的人一听就知道你是个官员，就会关注你，就会好奇你，就会跟踪你，就会给你录音摄像发帖子，搞得你身败名裂、焦头烂额、到处写小字，严重的还好牵出窝案，关进监狱。所以，还是叫“老板”的好，既尊重了别人，又保护了别人；既兴奋了别人，又安全了别人。虽然桑木是校长，是音乐家，是个地地道道的教书先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官员，但是服务小姐还是叫了他们“老板”。如果城管局长叫“老板”，那是当之无愧的，因为他手里捏着几十个科长、队长、所长、主任的官帽子，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帽子批发公司。
桑木校长和新来的城管局长正在踌躇点一点什么烧烤或者喝一碗凉粉的时候，欧阳慧妹过来了，很亲热地叫一声“校长”。
桑木校长也很高兴地说，慧妹坐，慧妹坐。
欧阳慧妹就真的挨着桑木校长坐下了，从桑木校长的手中接过菜单，一边用中性笔勾画一边说，先来10串羊肉、10串脆骨、10山药籽籽嘛，再加两瓶冰冻啤酒和两碗凉粉，怎么样老师？点多了吃不完，浪费可惜了的。
桑木校长满意地说，就按照慧妹的安排。
欧阳慧妹把菜单递给了漂亮的服务小姐准备离开时，桑木校长留住了她。桑木校长介绍说，这是新上任的城管局长，有事情求你呢。
新上任的城管局长立即满脸笑容地说，是有事情求你的。
欧阳慧妹听了这话吓了一跳，认为又是要调查公羊角的事情，是她心里最烦闷的一件事情。公羊角的事情与她素不相关，听说法院就要判决了，还要今天你来调查，明天他又来调查，弄得生意都无法做下去了。所以，欧阳慧妹有些生气地说，公羊角的事情，我早就说清楚了呀，再也没有什么说的了嘛。
新上任的城管局长仍然笑着说，不是他的事情，是司空燕儿的事情。
欧阳慧妹更气愤了，很不满地说，司空燕儿和公羊角的事情，我一个局外人怎么知道嘛。
新上任的城管局长还是笑着说，也不是，我们想请她回去帮我们唱歌，要你给她做一下思想工作。
欧阳慧妹若有思索地点一点头。
新上任的城管局长继续说，报酬一定优厚，或者作为临时用工，我们把她聘回去也行，只要她答应给我们唱歌。
桑木校长也打圆斫地说，现在的城管演唱队离开了司空燕儿这根红萝卜，也真是上不了席面呀！都到这个时候了，再换人根本来不及了，何况全县目前的剩余人员中，还没几个人可以替换她的。她跟你的关系很好，还要你帮忙做一下思想工作的。
欧阳慧妹心中无底地说，也许她有顾虑的，一个女孩子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心里一定很痛苦的。
桑木校长几乎是用命令口吻说，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去把工作做好，也是给我帮忙，因为我是红歌演唱会的艺术总监，我不希望哪一个队伍的演唱水平拙劣，更不希望哪一个队伍弃权。任何时候，我们都要讲大局，讲奉献，讲一种道德精神！
欧阳慧妹呡呡一笑说，其实，司空燕儿就在我们店里，我去问问再说嘛。
这时，烧烤送过来了，热噜噜的，香喷喷的。
白狐仙瘦了黑了，往日的丰满不在了，往日的白皙也不在了。自从被城管局勒令病退之后，她再也不敢出门了。过去，她走在大街上，男人们都是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女人们也用嫉妒的目光看着她，让她昂首挺胸，屁股圆甩，丰乳浪荡，那时她是多么风光和自豪呀，整个白马县城似乎就是她一个人的；现在呢，她走在大街上，男人们都是用鄙夷的目光刀剥她，女人们也是用讥笑的目光针刺她，让她低头无语，满面羞愧，双胯紧夹，就像一条人人喊打的落水狗一样。有的时候，她竟然觉得像南宫梅一样被打死了，还让人痛快一些。其实，她也多次想到死，但就是不敢死，也没有勇气死。
做吊死鬼吧，很简单，一根绳子，或者一根裤腰带，或者像大伯子一样一根鞋带子，就把自己弄死了；但是，据说死后却十分难看，因为吊死鬼都是吐出舌苔的，长长的舌苔像一根暗红色的领带，吊在胸前甩来甩去，挂在门上荡来荡去，就是转世变人也是个人前人后乱说乱讲的长舌妇人。做淹死鬼吧，也很简单，站在河边，或者水塘边，纵身一扑就死了；但是，据说死后也很难看，因为淹死鬼都是披头散发的，黑黑的长发像鬃毛一样混乱，把人的脸膛盖得一点儿都看不清楚，就是转世变人也是个人见人恨人见人避的邋遢女人。做摔死鬼吧，也很简单，或者办公大楼上，或者住院大楼上，或者工厂大楼上，飞身往下一跳就死了；但是，据说死后更加难看，摔死的人不是没有了脑壳，就是没有了手脚，有的连屁股都没有了，如果再转世做一个没有屁股的女人，该是多么痛苦呀！做药死鬼吧，同样很简单，一瓶药，或者甲胺磷，或者毒鼠强，或者三步倒，张口一喝就死了；但是，据说死后同样难看，因为喝药死的人都七窍流血，脸青面黑，嘴歪鼻斜，怎么去面见司空横呢？当年的洞房花烛夜，至今历历在目。在红蜡烛的光艳里，司空横捧着她娇嫩的脸蛋说，你真是一朵开得正好看的映山红呀，你的嘴唇就是那花瓣瓣呢！她当时害怕和娇羞得不知说什么好，紧紧地闭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等待着事情的爆裂发生，就像那天在旅店里被串乡的招工男人紧紧压住一样。忽然，她红润的小嘴唇被司空横的大嘴巴咬住了，接着就用坚硬的舌头撬开了她紧闭的唇门。司空横一下子就咬住了她柔软的舌苔，咬住了她洁白的牙齿，还咬破了她猩红的牙龈。牙龈流出了一点鲜血，还是用他母亲准备的一条洁白的丝帕子揩干净的......想到这里，白狐仙就悄悄地笑了，因为第二天早上，司空横的母亲把丝帕子上的牙龈血当成了处女血。
这样看来，白狐仙是死不成了。但是，白狐仙又无法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无法从公羊角的阴影中行走出来。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恨不起公羊角，也爱不起来公羊角。或者说男人女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纯真的爱情，只有相互的需要，或者肉体的，或者精神的，或者生活的，或者经济的。如果要有的话，只有书中有，只有电视剧里有，只有人们口传的故事里有，反正她白狐仙是不相信的，因为她没有看见几个为了爱情而殉情的，更没有看见几个丢弃千万亿万家产为了爱情而裸奔的。即使有几个流眼抹泪的人、垂头丧气的人，都是一些小男孩小女孩，他们不懂得生活，不懂得社会，不懂得柴盐油米酱醋茶，不懂得房子车子位子票子。结了婚，生活在一起了，小青年们才知道，所谓“爱情”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烟雾，是文人骚客们杜撰出来蒙人的文字......但是，白狐仙也有恨公羊角的时候，主要是恨他做的有些事情，比如那个录像，让她自今抬不起头来的录像。
本来，第一次的录像是被她白狐仙摔了的。公羊角也说，拍得模模糊糊的，一点儿也看不清楚，在数码摄像机里删去就是，何必大动干戈呢？我们看的那些黄色录像，也是这样拍摄的呢！
白狐仙和公羊角都仰面躺在床上，刚刚的一场战斗，虽然有些精疲力竭，但总是睡不着，总有些让人浮想连篇，总有些让人心猿意马。情人们在一起，总是不停地做爱，总是接连不断地睡觉，似乎再没有别的事情了。是爱情的真挚燃烧，只有通过强烈的身体透支，不停的疯狂做爱，才能表达相互之间的朝思暮想呢，还是别人的东西不爱惜，用一次就算一次，一定要用够用足用饱用得像风车架架一样呢？反正她白狐仙是说不出来的，因为她的学历太低了，理论水平太有限了，实践水平也都是一些传统的方法和技术，不像那些局长、县长、厅长们，做一次总结一次，总结一次实践一次，实践一次再提高一次，再提高一次就再创新一次，始终走在老百姓的前列，把原始的传宗接代活动变成一堂享受美妙、技艺精湛的生活必修课。白狐仙见公羊角死眉搭眼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疼痛了，推了他一把说，要摄像你就摄像嘛。
公羊角翻身爬起来说，真的呀，美女？
二十七八岁的白狐仙那才真叫美呀，美得让男人们见了都无法把持。瓜子一样弧圆的脸蛋，狐狸一样勾人魂魄的眼珠子，山峰一样高耸的乳房，水瓢一样滑隆的屁股，树干一样修长的大腿，尖笋一样白嫩的十指，如果能够和她睡一觉，死了也是值得的呀！白马人常说，“好吃下蛋的鸡，好耍生孩的女”，真是一点也不假呀。自从有了白狐仙，公羊角基本上忘记了过去那些情人，或者说基本上没有光顾过过去那些情人了，就像唐明皇一样，“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生”。当然，白狐仙也是幸福的，更是性福的，是司空横想都无法想到的性福和快乐。白狐仙赤身裸体地坐在席梦思大床上，看着公羊角在床头摆弄摄像机。白狐仙很担心地问，怎么拍摄嘛，总不能我们一边那个，你一边把手扬着呀！
公羊角真瘦得像个猴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肉，似乎松弛的黄皮子里面全是几根骨头。但是，公羊角很有精神，跳上跳下没有一点疲倦。公羊角得意地说，别人早就想到了这一手，配备了三脚架，专门用来拍摄自编自导自演节目的。你看那些三级四级五级片，都是这样拍摄出来的，不然“吃的吃，看的看，心里就像钻子转”，不打架才出稀奇呢！
公羊角选好了角度，架好了摄像机，和白狐仙在床上开始排演起来。也许是第一次公开拍摄有些紧张吧，刚刚才5分钟的时间，白狐仙就喊好了好了。这就跟有的领导第一次到电视台搞专题讲话录像一样，开始雄心勃勃，神采奕奕，春风得意，一定要给观众一个光辉形象。但是，真把黑不溜湫、翻排多长的摄像头对准你的时候，你拿稿子的双手就在颤抖，你张开的喉咙就是不发音，你夹紧的胯裆一直就想屙尿，你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就是不敢抬起来看摄像镜头。公羊角就搞过这样一次，被全县人民称为“瞎子局长”。那次是全县进行城市生活秩序大整顿，当时局长没有在家，委托他这个副局长代为发表电视讲话。他也是第一次到电视台搞讲话录像，没有任何录像经验和老师指导。开始，他还和台长们和美女播音们打情骂俏，谈笑风生，就像去喝根粑凉粉一样轻松愉快。但是，他一走进录像室腿就抽筋了，看见那架像大炮一样的摄像机，生殖器憋得万分难受，时刻都想屙尿一样。10分钟的稿子念完，念得他汗流浃背，念得他没有抬眼看一次摄像镜头。最后，电视讲话播放出来，没有一人看清楚他的面目，如果不是配有电视字幕，连讲话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回，白狐仙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一直觉得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他们，所以小腹一直胀痛着想屙尿，屁股一直收缩着想打屁。
公羊角只好下床取下摄像机，和她在床上一起欣赏自编自演自拍的性爱电视片。公羊角一边看一边搂着白狐仙丰润的背膀说，怎么样，刺激吧！
白狐仙瘪着小嘴巴说，刺激个狗屁，长摆摆的睡在床上，跟农村杀的过年猪没有什么区别！
公羊角也有些不满地说，那是因为你呀，你没有配合我呀。你屁股为什么不跟我有节奏地蠕动？你嘴巴为什么不跟着气氛有规律地哼叫？你双腿为什么不疯狂地横摆？你看我们买那些录像碟子，做爱做得多么疯狂，叫喊声能传几里路，能应几匹山！
白狐仙撒娇地说，我叫得出来吗，我摆得起来吗，一看见那个大炮筒筒就害怕。
公羊角鼓励她说，怕什么呢，往天我们那个时，你不是又叫又摆吗，像春猫一样，像水蛇一样，多安逸呢。
白狐仙望着他的脸发脾气说，你又不看看胯裆那个东西，像个小泥鳅钻进钻出的，能让我叫得出来、摆得起来嘛？
公羊角立即下床吃了两颗香港带回来的克林顿，然后对白狐仙说，我们从新来，从灯光、音响、记录、摄像开始......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真不该让他公羊角跟自己拍摄裸体戏呀；就是一时兴起拍摄了，看过后也应该删去呀。慕容屠龙拿一个空机器去，走到哪里也不怕的。白狐仙横躺在沙发上，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当时胆子为什么那样大，那样不怕丑，那样不顾后果。白狐仙再一次想起了赶乡场时遇到的那个娘娘，想起了吊在她胸前那只甩来甩去的破鞋，想起了她一边自己敲锣一边嘶哑的喊叫声......想着想着，白狐仙忽然笑起来了，忽然坐起来了，忽然自言自语地说，那个娘娘才真正了不起，女人中的真正豪杰，也就是现在说的“大姐大”、“豪姐豪”、“猛姐猛”，自己上街敲锣说自己的风流故事。
白狐仙不想死了，要好好地活下去，要好好地享受这个幸福的社会。
这时，有人“嘣嘣嘣”地敲门了。白狐仙心里一惊，“虎落平阳被犬欺”，鬼都不上门的时候，还有谁来呢？大伯子司空霸死了，老情人公羊角判了，工作被强迫退休了，女儿到南宫凉粉店上班了，谁还会来探望她关心她？白狐仙很不情愿地走过去，又很不情愿地把门打开，一个长辫、红衫、黑裙、紫色高跟鞋的姑娘站在门外，一手提着很多东西，一手提着橘黄色的坤包，人未进门先笑开了，并且很甜蜜地叫一声，狐仙娘娘！
白狐仙很惊讶很排斥地说一声，是慧妹呀！
欧阳慧妹仍然甜甜地笑着，是呀，长变相了，狐仙娘娘不认得了吗？
白狐仙仍然很警惕地说，是燕儿在你那里不争气吗，要你专程跑一趟？
欧阳慧妹灿烂地笑着说，我是专程来看您的呀，您就不让我进去坐一会儿吗？燕儿在我那里干得很好很出色呢！
白狐仙抱在胸前的双手放下了，把欧阳慧妹让进了家里，连她手中提的东西也不接过来，只是不冷不热地说，那你就坐嘛。
欧阳慧妹很理解白狐仙现在的悲戚心情，也不和她计较，要计较也就不会来了。欧阳慧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在一张陈旧的沙发上坐下了。屋子不很大，两室一厅，50平方米，是国家规定的廉租房建设标准；但是，房子却很整洁干净，虽然卧室看不见，客厅是看得见的。欧阳慧妹不便于过多地东张西望，那样就像窥探别人的隐私一样，会惹人家不高兴的。于是，欧阳慧妹望着忧戚的白狐仙说，您退休这么久了，我也没有时间来看您，真不好意思呢！
白狐仙惊异着一双狐狸眼说，真谢谢你的慧妹，这个时候还来看我，“人走茶也凉，悖时被人忘。”
欧阳慧妹瞪大眼睛说，怎么不能来看嘛，我们还是多个老乡呢！您和妈妈是老乡，爸爸和横叔是老乡，我和燕儿是老乡，是三层老乡呢，“老乡见老乡，有事用力帮”。小的时候回四川老家，您和横叔还背过我呢！
白狐仙苦笑着说，我真对不起你妈妈，梅子姐姐！
欧阳慧妹摇摇头说，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您又没有迫害我妈妈。“相逢是个缘，相离是个命”嘛。
白狐仙虽然消瘦了，脸上没有往日的丰满和风光了，但是笑起来仍然很美丽，仍然让人感动。白狐仙真诚地夸赞说，慧妹真是能干，就是会说话，比我家燕儿懂事多了！
欧阳慧妹脸上立即飞起了两片红霞，不好意思地说，狐仙娘娘就爱拿慧妹取笑，我哪里懂什么事嘛！这不，正要找狐仙娘娘帮忙呢！
白狐仙立即就明白欧阳慧妹的来意了，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白狐仙低着头说，燕儿跟我说过多次，我不想去你哪里。
欧阳慧妹很不理解地问，怕我不给工资，还是工资给少了？别人是多少工资，您就是多少工资，我绝不会少您一分钱的，请您一定相信我！
白狐仙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眼堂里似乎浸出了一点点泪水。
欧阳慧妹大声地责问，为什么嘛，您一个人在家孤苦伶仃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没有人跟您说话，您就更加胡思乱想，更加心情不愉快。您看您，都这样消瘦了，哪里找得到我狐仙娘娘过去那漂亮的影子？
白狐仙忽然泪如雨下地说，我的好慧妹呢，我都这样了，还有脸面出去吗？是一只人见人恨的死老鼠，是一只人见人骂的烂破鞋！
欧阳慧妹从包里摸出几张卫生纸递过去，让白狐仙擦去脸上的泪水。欧阳慧妹有些生气地说，您怎么能这样说呢，这不是自己作践自己吗？横叔没有了，您找一个男人谈恋爱，找一个男人在一起生活，完全是应该的呀！只是您找错了人，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找风流成性、道德败坏的公羊角。
白狐仙抬起头高兴地说，慧妹，你是这样看我呀！我不是一个坏女人吗？
欧阳慧妹继续宽慰她说，现在社会开放得很，没说男人死了不能再找男人，也没说女人死了不能再找女人。好多七八十岁的老人，还要找个老伴呢，因为生活需要，现实需要。老人们不是常说，“孝顺的儿女，不如忤逆的夫妻”嘛。
白狐仙也接过话说，年轻的时候，也许追求爱情；老了的时候，需要的旅伴呀。古人早就说了的，“少是夫妻老是伴，生是大米熟是饭”呀。
欧阳慧妹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结过婚，不知道其中深刻的人生要义，也不懂得男女情感的变化多舛，只是觉得白狐仙高兴了，自己也跟着高兴的。欧阳慧妹趁机说，狐仙娘娘如果去我们那里上班了，心里还要快乐一些。我们那里有猴精表叔，有明珠妈妈，有燕儿妹妹，还有几个聘用人员，一大家子呢！
白狐仙还是有些犹豫地说，我去了怕见人呀，看见他们我就脸红心跳的。
欧阳慧妹似乎早有安排地说，您先跟着猴精表叔负责烧烤，不到大厅里来，没有人能够看见您的。时间一长了，您也就习惯了，也就没有害怕的心里了。
白狐仙娇媚地说，过两天来上班行不，我总得把衣服洗干净一点呀。
欧阳慧妹幸福地微笑着说，行呀，您哪时来上班都可以。我们那里穿工作服，您就是穿得再漂亮，别人也是看不见的呀。
白狐仙仍然娇媚地说，我上下班走在大街上，别人是要看我的嘛。
欧阳慧妹欣喜地笑着说，狐仙娘娘时刻都不会忘记把自己的漂亮晒出来的。
不知为什么，这一段时间里，猴精表叔总是处于兴奋和亢激之中。烧烤时节，他就歪着嘴巴嗯呀哇地哼着白马民歌；闲些时节，他就用短笛啦哆啦地吹着白马民歌。而这时，白狐仙总是瞪着一双迷人的狐狸望着他，竖着一双聪明的耳朵听着他。白狐仙听得越执着，猴精表叔就吹得越卖力；猴精表叔吹得越卖力洒扬，白狐仙就越兴奋脸儿红润。猴精表叔今天吹的是《十叹》：
手扶雪帐口里叹一声
鸳鸯枕上那个独自眠
正开的花儿无郞来采
你可是我梦中那个人
放下雪帐口里叹二声
象牙床上那个孤凄眠
忽然听到轻轻敲门声
看门可是不见心上人......
白狐仙一动不动地望着猴精表叔如歌如泣地吹奏，脸儿上燃烧着天边一样红润的霞光，动人地回味着美丽的往事。猴精表叔一边卖力地吹奏着相思民歌，一边动情地读着白狐仙霞光一样迷人的脸膛，一边尽情地回忆着白狐仙结婚那晚上的故事。白狐仙和南宫梅分别被司空横和欧阳天背走后，大多数人都涌到了司空横家里，因为司空横家比欧阳天家富有，比欧阳天家排场大，比欧阳天家席面办得好，除了猪蹄膀，还有喜砂口腕，那时10年难得到一次吃的。猴精表叔像个老小孩，跛着一条腿跑在最前面，他一边燃放者鞭炮，一边尽情地喊着，结婚啰——结婚啰——
司空横家门前有一道石坎，司空横背着白狐仙差一点儿没有爬上来。在石坎边燃放鞭炮的猴精表叔看见了，立即伸手搭了一把力，白狐仙此时正好抬起头来，用一双狐狸眼冲着猴精表叔感激地一笑，笑得猴精表叔差点儿滚下石坎子，“嘣”的一声鞭炮炸响，手指都差点儿炸断了。但是，猴精表叔却很兴奋，站在那里一边吮吸着被震痛的手指，一边回味着白狐仙那迷人的笑容，直到喊“坐席了”，猴精表叔才离开那道石坎子。白狐仙的笑容，是猴精表叔一生看见的最美丽最有档次的笑容，像桃花一样粉红，像芍药一样婀娜，像猕猴桃一样甜蜜；不像自己肥胖那老婆，笑得像草帽圈圈，笑得像粪桶系系，笑得像叶子烟脑壳，没有一点胃口，没有一点情调......等猴精表叔想清楚了抬起头一看，自己那块肥噜噜软弄弄的喜沙砂肉不见了，碗里只剩半碗砂糖和炒面。乡下坐席不像城里，全部是平均分配制，无论大人小孩，无论男女老幼，八人坐一桌，每样菜肴八份。如果你吃了两份，就有人少吃一份；如果你不吃，就有人吃两份。猴精表叔见自己的喜砂肉被别人抢来吃了，一气之下端过蒸喜砂肉的碗，把半碗砂糖和炒面全部倒进了自已的饭碗里。旁边人正想发作，就有人站起来发话了，算了算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就是半碗砂糖和炒面吗？赶快吃了，我们还要去闹房呢！
白马乡下人闹房和城里人是有区别的。城里人闹房主要是唱歌跳舞，谁都想趁机摸摸新娘子嫩嫩的手儿，谁都想和新娘子唱一曲《天仙配》。乡里人就不一样了，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讲究“孝悌恩爱”，是不容许随便摸人家女人手儿的，更不能抱在自己怀里摇来荡去的。乡下人闹房是有章法的，公婆坐在堂屋的最上边，新郎新娘坐在他们旁边，客人们坐在堂屋两边和最下边，中间留一个很大的活动场子。乡下人的闹房主要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家传的教育活动。首先是公婆表态，怎样接纳一个新媳妇，怎样把媳妇当成女儿带；接着是新郎新娘表态，怎样有了媳妇不忘娘，怎样爱护兄弟姐妹，怎样夫妻互敬白头到老；第三是长辈或者族长祝福，祝福新郎新娘比翼齐飞，举案齐眉，恩爱有加，鸾凤和鸣，艰苦奋斗，发家致富。第二部分就是娱乐活动，主要是年轻人的事情，长辈和老年人都是要回避的。第三部分就是听房，躲在新房的阳沟后面，听新郎新娘说些什么话，那个事怎样开头，怎样高潮，怎样结束，第二天好作为取笑的材料。猴精表叔是闹过房的，所以吃了饭就到堂屋里抢了一个最好的位置，也就是最下边第一排的正中间，用现在的话说是“黄金位置”、“长官位置”。
白狐仙和司空横的闹房活动，在简单地进行了第一部分之后，直接进入了第二部分，也就是娱乐活动阶段。娱乐节目都是一些传统形式，主要是增加新郎新娘之间的身体接触和情感认知，迅速调动起男女双方的兴奋点和情绪燃烧火焰，因为过去青年男女之间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很少，谈两三年恋爱，没有说到三四句话，更没有拉上一次手，你叫人家怎么敢脱得赤条条地面对和睡觉？所以，人们就想出了闹洞房的办法，弄一些身体相互接触的内容，是性诱导也可以，是性教诲也可以，是性培植还是可以，反正一条，就是要让新郎新娘兴奋，要让他们在兴奋中知道干什么，想干什么，必须干什么。因此乡下人闹洞房的内容主要有鸳鸯舂糍粑，男人女人相互拥抱着，一方把另一方举起来又舂下来，舂下来又举上去，就像舂糍粑一样粘粘黏黏地无法分开；猴儿玩跷跷板，男人女人背靠背手挽手，男人弯下去借用臀部的力量把女人翘起来，女人弯下去借用臀部的力量把男人翘起来，就像小时候在学校玩跷跷板一样；傻婆娘犁水田，男人爬在地上，伸出一条腿让女人提着，女人口里还有“嘿哧嘿哧”的吆喝，就像乡下女人犁田耕地一样；夫妻卖白酒，在一只小水桶里放上一个小提子，男人女人不用手提也不能用嘴巴咬，只能用两人的舌头抵出来......那天晚上，司空横和白狐仙的洞房总是闹不起来，主要是白狐仙不配合，低着头，马着脸，绞着手指，一句话也不说，像人家欠了她的卖身钱一样。
有人提议，不做动作也行，川妹子会唱歌，就先唱一支歌吧。
白狐仙仍然低着头，马着脸，绞着手指，不理大家。
又有人提议，不唱歌也行，那就跳你们的摆手舞嘛。
白狐仙还是低着头，马着脸，绞着手指，不理大家。
闹洞房的都是同辈或者晚辈，当然也有个别胆子大的老辈子，他们是不管你情绪的，“洞房花烛夜，人人都要过；大姑娘身子，人人都要破”。所以就有人更胆大地叫嚣着，横哥，她不配合，就先亲一个我们看看！
这时，猴精表叔跑到场子中间，跛着腿一边拍着手板一边跳着，还一边嬉皮笑脸地唱着：洞房夜，花烛红
新郞胯裆夹条龙
龙出洞，龙钻孔
龙走阴山峡谷中
洞房夜，花烛红
新娘身上披只凤
......
猴精表叔刚好跳到白狐仙前面，忽然脚下一滑，摔了一个脸朝天，像一只蜗牛半天没有翻过来。白狐仙见状，心里暗暗高兴，这就是报应呀！白狐仙一高兴，不自觉地就流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这个动人的笑容，正好被躺在地上的猴精表叔看见了，猴精表叔认为是给他笑的，心里就更加甜蜜了，也更加在意了，像驴子一样翻身就跃了起来。其他的客人只注意了地上的猴精表叔，哪里去注意新娘子白狐仙浅浅的笑容呢！所以，当猴精表叔翻身跃起来的时候，大家都拍着手板大叫一声“好”。
接着就有人出点子说，不搞鸳鸯舂糍粑也行，就像猴精一样学驴子打滚！
这时，司空横在白狐仙的耳边悄悄地说，看来不做几个动作不行呀。你不做，他们就不回去，一晚上缠在这里！
白狐仙嘟起了小巧的嘴巴长长地“嗯”了一声。这一声如女猫一样的“嗯”，发的是鼻音，用的是G调，时间长达3秒，让堂屋里的男人们心都软了，心都醉了，特别是坐在最前排的猴精表叔，几乎是肠子都断了。
司空横趁机拉住她小巧但是有些粗糙的手儿说，我们上去做几个简单的动作就是，怕什么呢？人人都要把婚结，人人都要过这一关，没有什么丑人的事。
于是，俏丽的白狐仙就被身高力大的司空横拉到了场子中间，配合大家做一些传统的娱乐节目，以饱大家的口福、眼福、心福。
白狐仙是柔媚的，也是温丽的，更是让男人们心旷神怡、心猿意马、心怀哀怨、心有千千结的。大家拟出的娱乐节目，只要不是过分下流的，只要她能够做到的，她都尽力去做了，并且做得大家都喝彩了，都拍手板了。有一个节目是老鹰喂小鹰，要女人把瓷盘里的10颗黑葡萄用嘴巴衔起来，一颗一颗地喂进男人的嘴巴里。开始，大家以为她不会做，司空横也说“太下流了，不能做”。但是白狐仙站起来，走过去就把瓷盘里的黑葡萄衔了起来，一连喂了十几颗，逗得那些老辈子都跟着哈哈大笑了，一再表扬这个女娃儿“胆子大，开放得狠”。在所有的宾客中，只有猴精表叔没有笑起来，就是笑也是吞黄连水一样苦笑。因为，他始终认为，那10 颗黑葡萄，至少他应该吃1颗。
第二部分活动结束后，立即转入第三部分内容。客人们似乎都散去了，新郎新娘也再次入了洞房。但是，客人们并没有走远，都躲在阳沟后面听房。这时，只有母亲可以解危，端一盆水大喊一声，你们这些野猫还不快回家睡觉，“天上水汪汪，地上人成双；夫妻勤快些，明年抱儿郎”。
猴精表叔没有心思去听司空横和白狐仙的房。因为他害怕白狐仙的笑容，更怕白狐仙的哼腔。前几年，他猴精表叔结婚就没有这样闹过洞房。猴精表叔家虽然揭了帽子，叫“社员家庭”，但是仍然被人歧视，没有劳动力的家庭也仍然十分贫穷。找人贩子买姑娘，他家没有钱；娶本地姑娘，又没有人愿意嫁。这件事情几乎成了他家的一件心病，他那多病的父母总是哀怨地说，死了怎么去面见先人呀！跛腿猴精表叔总是笑呵呵地宽慰父母说，天无绝人之路，到时候七仙女从屋梁上悄悄地就下来了，不要您二老花一分钱！说起来也真是这样，猴精表叔有一天去白马乡赶场，玩得天快黑了才准备独自回家，在街头那棵老槐树下看见一个像干柴一样瘦弱的姑娘正在嘤嘤啜泣。猴精表叔很关切地问道，天都黑了，还不回家吗？是东西被抢了，还是钱被偷了，不敢回家呀？
干柴姑娘哭得更加伤心地说，我是湖北的，上了人贩子的当。我发现上当后就悄悄地从车子上溜了下来，七走八走就到了这里，这里是哪个省哪个县都不知道呀，我已经两三天没有吃饭了，眼睛里的金花都冒不出来了的！
猴精表叔说都隔几个省了呢！说着立即跑到餐馆里买了三笼小包子，看着胖姑娘一口气就吃完了，胀得她直翻白眼，要不是猴精表叔舀来了半瓢凉水，胖姑娘真鲠死过去了。
干柴姑娘吃饱了喝足了站起来说，大哥，我跟你走吧。我身无半文，看来湖北是回不去了。
猴精表叔有些犹豫地说，我的腿有些残疾，你看得上我吗？
干柴姑娘大胆地说，女人是一根藤，男人是一个树；女人是一瓢潲，男人是一头猪呀！没有男人，你哪里吃饭，哪里睡觉？一个姑娘家，总不能一辈子呆在妈屋里嘛！
于是，猴精表叔当晚就带着干柴姑娘回到马蹄水了。父亲和母亲都洗完了脚准备睡了，看见跛腿儿子领回一个干柴媳妇回来，高兴得嘴巴都和不拢了。父亲赶快去灶里烧火，火苗微笑着燎起老高；母亲赶快去鸡窝里掏蛋，鸡蛋煎得又黄又飘香。猴精表叔和干柴一人半碗面条，半碗瘦肉，两个鸡蛋，吃得两个年轻人肚子饱累累的，胀鼓鼓的，力气精旺旺的。母亲重新为儿子媳妇巴了床铺，崭新的稻草，崭新的棉絮，崭新的被盖，崭新的枕头，就连儿子床脚下那只尿罐，也被母亲换成了一只崭新的；母亲还在儿子的房子里点上了两只红蜡烛，红蜡烛把破旧的石墙房子映照得像洞房一样兴奋和美丽。做完这一切之后，母亲只说了一句“铺都巴好了”，然后拉着父亲不声不响地去睡了，要给儿子媳妇创造一个自由自在、尽情尽力的美好环境......
东方明珠看见猴精表叔和白狐仙粘粘连连的样子，笑着对欧阳慧妹说，我又要吃猪脑壳了呀。
欧阳慧妹不解地问，明珠妈妈吗，又去给哪个做媒嘛！
东方明珠用嘴一撸说，你看他们，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人吗？
欧阳慧妹顺着东方明珠的眼光看过去，只见白狐仙正深情地望着吹笛子的猴精表叔呢，那摸样就像一名痴情的少女望着一位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那样专注，那样深情，那样心如瀑水。而猴精表叔呢，也吹得那样生动，那样极富魅力，那样情意绵绵。欧阳慧妹笑着说，如果他们真成了一家人，明珠妈妈您又做了一件大好事。
这时，司空燕儿从外面办事满头大汗地回来了，看见欧阳慧妹和东方明珠神秘的样子，气喘吁吁地说，你们，又摆我的小话呀！
东方明珠很神秘地说，是呀，正摆你呢！
司空燕儿从茶壶里倒了一杯水猛喝了一口，才上气不接下地说，听说诸葛爷爷不行了，县长们都去了！
欧阳慧妹惊讶地“啊”了一声，紫红的嘴唇张得半天合不拢。
第八章 九月里的歌
白马县的蜀国文化城正在紧锣密鼓地建设中，水镜巷的维修、诸葛祠的维修、孔明广场的维修都基本结束。在这次大规模的维修中，还配套建设了昭帝宫、张飞楼、关羽楼、貂蝉楼等13座宫殿和楼阁，其中张飞楼和貂蝉楼已经全面完工并投入了使用。
在13座宫殿和楼阁的设计中，张飞楼和貂蝉楼最具特色和人文个性。张飞暴戾好酒，所以楼阁就设计建造得嵯峨参差，飞檐伸臂，豪放粗野，是一座喊声震地、出气惊天的大酒楼，也就是饮食中心，囊括了世界各地红酒、白酒、啤酒、清酒、米酒、醪糟酒、竹叶酒586种，价格从几十元到几百元几千元甚至上万元的酒不等。当然，几十元的啤酒和几百元的红酒、白酒好销，过了1000元的酒多半是大老板和单位请客，一般老百姓是消费不起的。貂蝉美丽柔情，倾城倾国，所以楼阁就设计建造得波浪迎春，杨花吐蕊，婀娜含情，幽雅温丽，是一座灯光摇曳、嗲声如潮的耍耍楼，也就是休闲娱乐中心，唱歌跳舞听琴、喝茶聊天扯白、洗面洗牙洗耳、洗脚洗澡染指、捶背松肩吊颈、扑克麻将上大人等等，甚至还有生殖器专业保健，132行行行俱全，132种种种各异；不仅如此，貂蝉楼的女服务员大多在18至25岁之间，男服务生大多在25至35岁之间，来至全国和世界各地，全部穿三国时期的服装，行三国时期的礼仪。因而，这里也是最热闹和最销魂的地方，是白马县的红灯区和经济增长点的兴奋区。
刚开业的时候，可以说是万人空巷，不仅县外、市外、省外的客人蜂拥而来了，而且一般城市居民也跟去了，就是公务员也悄悄地跟去了。由于人多项目多，项目多故事也多了，差一点把白马县的名声搞臭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有三个丰腴的少寡，或者叫裸居者，或者叫游闲富婆，在一起聚会玩耍，红酒喝醉了喝狂了，喝得荷尔蒙分泌如潮、脑神经兴奋不控了，想玩一把刺激。其中一个叫小妹的醉意朦朦地提议说，我们去貂蝉楼玩一把！
叫二姐的丰腴少寡倒在沙发上闭着修长的人工睫毛说，那里是男人们风流快活的忘魂园，哪有老娘们消遣的温柔席呀！
小妹眨巴着双眼皮说，有鸡子，也有鸭子呢，不仅有中国和亚洲的黄鸭子，还外国的红鸭子、黑鸭子、白鸭子、绿鸭子呢！大姐，我们去玩一把嘛！
现在社会上的少寡，其实并没有死男人，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寡妇，只是分居或者空闲着没有男人使用罢了。现在的少寡大致分为三种情况，一是领导干部的小蜜，二是老板的二奶，三是打工仔的少奶。领导干部工作忙，或者小蜜多了，没有时间光顾，“好久没到这方来，好就没吃这盘菜”，用白马人的形象话说“丝茅草都封了林，麻雀都钻不进去了”；老板们虽然不像领导干部们天天开会作报告，但是他们有的是钱，养了三奶四奶五奶甚至二十三奶，后面的奶比前面的奶鲜嫩好吃，耀眼耐看，所以就忘了前面的奶姐，不愿意光顾前面的奶姐了；打工仔不一样，他们长期在外面下苦力挣钱，一年或者几年不能够回家，年轻貌美的妻子也是“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别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现在全国妇联、工会、农办不是联合掀起“关爱留守妇妇，幸福留守妇女”的热潮吗？留守妇女，或者空巢妇女，缺少幸福和性福，问题是被国家看准的了，只是解决的办法还不具体，无论是干部包村或者包户，还是国家买单按月让分居的留守妇女团聚几天，性福几夜，要形成一个长效机制还是很困难的。被叫为大姐的是一位领导干部的小蜜，还是一名30来岁的国家公务员呢。大姐批准说，好嘛，我们就去貂蝉楼耍一盘嘛。
三姐妹来到貂蝉楼的包间，一位穿着三国服装的俊俏服务生就进来了。服务生笑容可掬地问道，不知三位姐姐玩点什么？
小妹是一位房地产开发商的五奶，有的是靠山和金钱，很豪气地说道，什么好玩，我们就玩什么！
服务生仍然笑容可掬地介绍道，我们貂蝉楼的服务分为五大系列，即娱乐系列，主要是玩牌和玩棋类；健身系列，主要是游泳、跑步和球类；保健系列，主要是洗漱和按摩类；艺技系列，主要是歌舞和才艺表演；颐养系列，主要是养情、养性和养心。
二姐是一名打工仔或者叫小老板的女人，男人在沿海地区承包了一座矿山，留着她在家带孩子上幼儿园，家里还请有一个保姆，她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呢？所以整天都精力充沛，情感炽烈，眼神勾魂，嗲声淫气，找不到一个地方发泄和排解，用白马人的话说是“走草的狗，走路都在跳；叫春的猫，睡觉也在嚎”。二姐虽然是高中毕业，仍然很惊讶地说，格老子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几爷子真会享受，只听说过养猪养猫养狗养情人，哪里还能养情养性养心呢！大姐，我们三姐妹也来养一盘！
于是，服务生就递过一本《貂蝉楼服务指南》，里面全是俊男靓女的照片、年龄、身高等资料档案，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红种人都有。二姐翻看一遍后说，大姐，是吃中国的鸭子，还是吃外国的鸭子？
大姐很想吃一盘外国鸭子，报复一回似乎忘记她的那名领导干部，因为他曾多次炖过外国鸡子，炖得满身都是病了，还到医院住了几个月呢。但是，大姐又不敢，因为她的身份太特殊了，如果出了问题，那就是国际问题了，也就生活问题国际化了，闹大了不好收拾了。于是，大姐就发表指示说，还是中国鸭子稳当，吃得顺口一些。
小妹也嘟着嘴巴说，外国鸭子是不好吃的，满身的狐狸骚味，臭死人，熏死人，下面做爱，上面像要打嗝一样，十分难受的。
二姐把盘着粑粑卷的头颅一扬说，同意，我们就选这个28岁叫“猛子”的鸭子吧，你看他浓黑的眉毛和方正的脸庞，就让女人心动呢！
小妹接过来看了一遍递给大姐看，大姐很满意地说，就是他娃儿，还有点刺激女人的兴奋！
服务生开了服务单子，抱着《貂蝉楼服务指南》还是笑容可掬地说，钟点服务每小时200元，超过三小时按天计算，每天至少600元；如果包房800元以上，还可以提供瓜果茶水、红酒白酒、小吃点心之类。不过，服务生的费用在一边，要看顾客要求服务的项目和服务的时间，同时也看顾客的大方了，还可以讨价还价，互相协商，达到双赢双惠。请问三位姐姐，你们要什么价位的房间服务？
二姐从皮包里摸出一叠红色钞票板在桌子上说，800元，包房！
一会儿，就敲门进来一个男子，身材高大挺拔，脸庞刚毅威慑，双臂武孔有力，很像美国历史上一位做爱绝妙高手的总统。三位姐妹几乎是同时动心，同时激越，同时燃烧，同时轻轻地“哦”了一声。但是，进来的像美国历史上总统的男子，却犹豫了，或者说有些恐惧了，所以十分小心地问，不知道三位姐姐要怎么服务？
小妹抢先说，一起服务！
男子又问，服务什么？
小妹还是抢先说，我们要什么，你就服务什么，必须保时保质保量保我们舒服！
男子再问，是钟点工，还是长年工？
还是小妹快人快语，我们不请钟点工，要请也是长年工！
男子开始颤栗了，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这时，大姐从提包里数出2000元板在桌子上说，你拿去，如果服务我满意了，还给你奖金！
二姐也从提包里数出2000元板在桌子上说，你也拿去，如果服务让我满意了，也给你发奖金！
小妹仍然从提包里数出2000元板在桌子说，你也拿去，如果服务也让我满意了，也给你一样的奖金。
就这样，很像美国历史上一位做爱绝妙高手总统的男子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开始给三位酒意蒙蒙的美少寡叠加式地、车轮式地、老鼠衔尾式、溪水长流式地服务了。
可是，第二天三姐妹醒来都惊呆了，他们都赤身露体地睡在地毯上，烟头、果皮、卫生纸、红酒瓶子和食品朔料袋扯得满屋都是，特别让人震惊的是服务男子叉胯摆手地躺在地毯中间，硕大的生殖器指向天花板，全身上下都是烟头烫的疤痕。小妹翻身趴在地毯上说，睡得像一条死猪，才三个姐妹都把鸭子炖趴了，真是没有用！
还是大姐慎重一些，爬过去用手掀一掀服务男子，竟然没有挪动一下；再试他的鼻息，连气息都没有了！大姐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说，赶快穿衣服，鸭子死了！
这件事情虽然通过多种手段，得到了很好的处理，但是被县委县政府干预了，迅速出台了《党员干部10不准》，禁止党员、干部光顾貂蝉楼，并在大楼的门口安装了摄像头。同时还规定，如果陪客活动非去貂蝉楼不可，必须先向纪检监察部门申请批准，并记录好进出的时间、活动的内容、相关的证明人。有的人不理解，更看不惯这种丑恶现象，要求彻底关闭貂蝉楼。县长给他们耐心地解释说，这是市场经济的客观需要，也是白马发展的现实需要，更是社会在发展进程中的一种自然想象，这就要看我们自己怎样把握，怎样廉洁自律了。这就好比我们唱红歌一样，一个是筑巢引凤，借鸡下蛋；一个是提精气神，唱正气歌，二者都得兼顾，也就是鱼和熊掌都要。还有的人反对说，既然是红灯区，是开发区，只要给钱不赖账，任何人都可以去，不然就失去了兴建貂蝉楼的实际意义。县长批评他们说，行有行规，道有道操，你要当和尚清静修为，就必须遵守“五戒八律”，要不你就别当出家和尚了；你要当江湖侠士，义薄云天，就必须遵守“三信五义”，要不你就没有资格混江湖了。所以，你不愿遵守党纪政规要去貂蝉楼也行，想快活潇洒、醉生梦死也行，你就申请退党退干退出公务员队伍和事业单位，《党员干部10不准》也不要你遵守了，但是法律还是要遵守的......
虽然白马县出台了《党员干部10不准》，但是貂蝉楼的生意仍然十分红火，仍然日进斗金，夜灯如昼。这次诸葛蛋蛋率领全家四代30余口来白马县，一是给叔父诸葛孔亮办理丧事，二是探察诸葛文化旅游发展公司的经营情况，好规划设计新项目。诸葛一家人的到来，受到了白马县政府的热情接待，特别是县长，自始至终参加陪同，就连诸葛孔亮的丧事也参加了，还以个人的名誉送了花圈。诸葛蛋蛋一家人万分感激县长，感激白马县人民，表示一定多聚资多投资，打造白马蜀国文化旅游精品，推进白马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同时，诸葛蛋蛋还以总公司的名誉，邀请白马县的相关部门和相关人员，到台湾参观公司事务，考察公司业绩。
上午，南宫凉粉店的客人很少，欧阳慧妹没有事做，仍然沉浸在诸葛爷爷去世的悲痛之中，老海里时刻闪现着他那慈祥而和蔼的面容，耳边总是想起他那朴质而亲切的声音。欧阳慧妹长长地叹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哎，大白天也做梦呀！
正在这时，县长和桑木校长陪同诸葛蛋蛋一大家人来“南宫凉粉店”喝凉粉，吃烧烤。桑木校长是蜀国文化城建设领导小组和诸葛文化旅游公司的民俗顾问，所以也跟着来了。桑木校长进门就大声地说，慧妹，包间我们全部定了，三四十个人，要六七桌呢！
欧阳慧妹立即和女服务员们给大家引导座位，白狐仙、司空燕儿、明珠妈妈赶快给大家沏茶，就是跛腿猴精表叔也提着长嘴嘴茶壶跑出来了。这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欧阳慧妹才回过头来分别打招呼叫校长，叫县长，叫诸葛伯伯。
县长笑容满面地说，每人先来两碗凉粉，多放点辣椒、花椒、野葱，然后把最有特色的烧烤送上来，獐子、野猪、野鸡、野兔只管烤，要让台湾的贵客吃得满意，吃得印象深刻，回去好宣传我们白马。这顿客人我私人请，慧妹小老板，你只管烤来就是了。
欧阳慧妹和诸葛蛋蛋很熟悉了，在诸葛爷爷家里和他交往了多年，也交往了多次，特别是这次诸葛爷爷去世，她欧阳慧妹自始至终都在参加办理丧事，还按照诸葛爷爷的遗嘱戴了孝，在情感里可以说是诸葛家族的后人了。所以，欧阳慧妹笑着说，不要县长请客的，诸葛伯伯一家人也是我的亲人，完全应该由我请客。猴精表叔，把最好的东西都烤出来，让诸葛伯伯他们尝尝；明珠妈妈，把啤酒红酒也给他们摆上，白马人好客讲礼仪，“抽口大烟显真情，喝杯早酒天下行”呀！
两碗凉粉还没有喝完，热噜噜的烧烤就端上来了，野味、家味、蔬菜、粑粑，什么都有，什么都鲜，什么都香，什么都诱人。诸葛蛋蛋那些小孙子们，像战场上拼刺刀一样，五抢六夺，喊声阵阵，热闹非凡。诸葛蛋蛋笑眯眯地说，孩子们童心清澈，可看可爱！
县长给他倒上一杯啤酒说，是呀，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我们强大国家的未来，看到我们民族振兴的希望！
诸葛蛋蛋忽然招手说，妹慧过来，陪我们一起过早，其他的事情让他们去做！
欧阳慧妹甜津津地答应一声，哎，伯伯，我马上就来的。
诸葛蛋蛋把一串獐子肉递给坐在他旁边的欧阳慧妹说，慧妹，我想聘请你到诸葛文化旅游责任公司台湾驻白马办事处工作，先任副代表，月薪5000元，年底按照绩效给予奖金。
县长和桑木校长立即赞许地说，好，好呀！
但是，欧阳慧妹却没有回答，一直低着头默默地吃着诸葛蛋蛋递过来的那串獐子肉。
诸葛蛋蛋摘下脸上的宽边眼镜很吃惊地问，薪水少了？我们还可以再谈嘛！
县长插话说，已经不少了呀，我一个县长每月才3000多元呢！桑木校长是艺术专家，高级教师，加上各种奖金补助，也只有3000多元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