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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机(1840-1949中国人的另类脸谱

_3 朵渔(现代)
  王国维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冯友兰在其《自述》中说:“北京大学校史应该从汉朝的太学算起,因为我看见,西方的有名的大学都有几百年的历史,而北京大学只有几十年的历史,这和中国的文明古国似乎很不相称。”
  1916年,张大千在重庆求精中学念书,放暑假时回内江途中,被土匪绑票。土匪要他写信回家索钱赎身,一匪看到他的字,惊叫:“这娃儿字写得漂亮,我看留他做黑笔师爷好了!”于是,张就做了一阵土匪师爷。
  蔡元培掌北大不久,想请梁漱溟来北大讲印度哲学。梁当时24岁,中学毕业,于是自谦学浅,不敢应承。蔡元培反问:“你说你教不了印度哲学,那么,你知道谁能教吗?”梁说不知道。蔡说:“还是你来吧!你不是爱好哲学的吗?我此番到北大来,定要把许多爱好哲学的朋友都聚拢来,共同研究,互相切磋,你怎可不来呢?你不要当是来做老师、教别人,你当是来合作研究、来学习好了!”于是梁不再推辞。
  有一次,北大评议会规定,学生必须缴讲义费。闹风潮成瘾的学生们马上集合示威。蔡元培站出来对着示威学生大喊:“你们这班懦夫!有胆的就请站出来与我决斗,如果你们哪一个敢碰一碰教员,我就揍他!”在这头愤怒的老狮子面前,学生们便如绵羊般四散了。
  民国初年,北京八所国立大学的教员们经常领不到薪水,他们决定联合起来讨薪。一次,他们强迫教育次长马邻翼一起前往总统府,要求发薪水。走到教育部门口时,天下起雨来,马邻翼借口雨大,不肯继续前往。此时走在他旁边的一位学生马上把自己的雨伞打开递给他:“喏,这把雨伞你拿去!”
  有一次杜威去拜见孙中山,席间谈到“知难行易”的问题,杜威对孙先生说:“过重实用,则反不切实用。在西方是没有人相信‘知’是一件容易的事。”
  哥伦比亚大学设有丁良中国文学讲座基金。丁一生辛勤洗衣,稍有积蓄,临死时全部交给东家,托付他做一点有益于中国的事情。这位东家就拿这笔钱,再加上自己的一笔捐款,在哥大设立了中国文学讲座来纪念这位爱国的洗衣工。
  溥仪将自己的宫殿布置得颇像美国乡下的次等客栈:中间是一张粗俗西式长桌,四周放着丑陋的椅子,桌上摆着一对粉色的玻璃花瓶,而那些美轮美奂的中式家具却被他弃置到后宫去了。
  李石曾与胡适为死敌,他想搞臭胡,故意把胡向宣统请安的条子公布出来,条子上写:“臣胡适,今天有事,不能请安。”
  某年夏日,胡适、蒋梦麟陪同杜威游玩西山,三人看见一只屎壳郎正在推一个小小的粪球上山坡,刚推上去一段,便随粪球一道滚下山坡,于是又从头推起,如此者不辍。三人看得入迷,各发议论。胡和蒋均说,此物恒心毅力实在可佩。杜威却说,它的毅力固然可嘉,它的愚蠢却实在可怜。
  有一时期,戴季陶想到美国去读书,问孙中山意见,孙说:“老了,还读什么书。”再三请求,孙便从抽屉里拿出一枚银元说:“这你拿去做学费吧。”戴季陶说:“先生跟我开玩笑吧?”孙说:“不,你到虹口去看一次电影好了。”
  邓之诚的祖父是曾任云贵和两广总督的邓廷桢。邓极不喜欢白话文,学生试卷中凡用“的”之处,他一律改成“之”。一天,他用沉重的西南官话说:“同学们,千万要听明白,城里面有个姓胡的,他叫胡适,他是专门地胡说。”
  陈独秀是警察局的常客。有一次,蒋梦麟接到警察局一个朋友的电话:“我们要捉你的朋友了,你通知他一声,早点跑掉吧,要不然大家都不方便。”蒋赶紧通知陈出逃。李大钊是河北人,会说河北乡下话,路径又熟,于是陪同陈独秀坐骡车往天津方向出逃。当他们逃到某山村,李写一封信给蒋,中有“夜寂人静,青灯如豆”之语。
  北大图书馆长李大钊找到代理校长蒋梦麟,希望能给毛泽东安排一个职位。蒋于是写了张条子:“派毛泽东为图书馆书记,月薪十七元。”后来,某英国议员开玩笑对蒋梦麟说:“如果你那时候多给他一点钱,也许毛泽东就不会变成共产党了。”
  辜鸿铭在北大讲课时对学生们公开说:“我们为什么要学英文诗呢?那是因为要你们学好英文后,把我们中国人做人的道理,温柔敦厚的诗教,去晓喻那些四夷之邦。”
  在北大任教时,辜鸿铭脑后尚留着已经落伍的小辫子,一走进课堂,学生们便哄堂大笑,辜不以为然,他平静地说:“我头上的辫子是有形的,你们心中的辫子却是无形的。”
  赵元任1910年入美国康奈尔大学,主修数学,最终却一生精研语言学,被尊为“汉语言学之父”,还曾当选美国语言学学会主席。有一次女儿问他为什么要研究语言学,赵答:“好玩儿。”
  罗素应邀来华演讲,由赵元任做翻译。有一天,罗素在师大演讲,由于赵元任正和杨步伟处在热恋中,两人双双迟到,害得罗素只能呆坐台上。罗素看到赵偕一女孩进来,禁不住小声地对赵说:“坏人!坏人!”
  “五四”前后,黄侃和胡适同在北京大学任教。黄竭力反对胡适所提倡的白话文运动。有一次,黄侃对胡适说:“你口口声声要推广白话文,却未必出于真心。”胡适不解其意,问其故。黄侃答道:“如果你身体力行的话,名字就不应叫胡适,应该叫‘往哪里去’才对。”胡适听后一时语塞。
  老舍年轻时文稿常被编辑改动,后来他在书稿旁怒题:“改我一字,男盗女娼。”如此自视一贯正确,当不是老舍作风。
  知堂老人曾述及“马家列传”,即马鉴先生一家兄弟之事。马家兄弟九人,后留存五人。马大先生不在了,只留有一子;马二先生即北大的马幼渔,名裕藻;马四名衡,字叔平;马五名鉴,字季明;马七名准,字绳甫;马九名廉,字隅卿。这“宁波群马”不仅是名教授,而且是立德立言的学人。
  杨仁山(杨步伟的祖父)初到伦敦时,见每一卧房中均有一个很漂亮的大花盖瓷锅放在床前柜子里,觉得稀奇。那年除夕,大家做了五样大菜,每人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来盛菜,摆在桌上,并邀来英国女同事一起吃。不料这些英国女子一到饭厅便大笑不止。大家莫名其妙,问其故,曰:“此物为英式尿盆也!”好在还不曾用过,于是照吃不误,且特意留了照片为念。
  孙伏园主编《晨报》副刊时,曾将好友鲁迅的诗《我的失恋》编发进去,晚上回报社看大样时,却发现独独少了鲁迅这首诗,心中郁闷不已。代主编刘勉慌忙过来说:“鲁迅那首诗实在要不得,所以我抽去了。”孙一时大怒,一巴掌便打将过去,且紧追不舍,大骂一通。第二日,他便辞去《晨报》副刊编务,去《京报》编副刊了。《晨报》副刊由徐志摩接着编了下去,但亦不能与《京报》相比。
  1918年6月,复旦大学创办人马相伯在一个毕业典礼上发表演说:“现在世道日衰,人心不古,教会和军政府都是强盗,一天到晚地抢。春光一刻值千金,你们多少春光被他们抢去了!……”台下学生们不禁会心大笑。
  周恩来在南开大学的时候,由于参加学生运动,经常受到学校处罚。后来周恩来说:“我是爱南开的,可是南开并不爱我。”现在南开大学的南门立有周恩来像,高大,肃穆,端着手臂,并有他的题字:“我是爱南开的。”
  1919年,陈独秀的儿子延年、乔年来北大看望他,但他们不被允许直接进家,而是像其他人一样,各自准备一张名片,上书“拜访陈独秀先生”,下署名号,方得见。
  有岛武郎在《四件事》中说:第一,我因为寂寞,所以创作;第二,我因为欲爱,所以创作;第三,我因为欲得爱,所以创作;第四,我又因为欲鞭策自己的生活,所以创作。此人深得周氏兄弟推崇,大概是心有戚戚焉。
  周氏兄弟在日本留学其间曾经翻译一些外国小说,大多数是北欧的,译笔古奥,而且结集出版时命名为《或外小说集》。“或”是“域”的古字,如此写法自是受老师章太炎的影响。这本《或外小说集》共两册,1909年分别于东京和上海出版。胡适说“域外小说集比林译的小说确是高得多”“是古文翻的小说中最了不得的好”。但是这本书上下两册分别只售出21本和20本。
  “她”字是古代“姐”字的异体,其读音、意义原本和现代汉语都不相同。1917年,刘半农恢复了“她”字,并倡议用“她”来指称第三人称的女性。1920年,又写了《教我如何不想她》,经由赵元任谱曲成歌,广为传唱,而“她”字也借歌被人们广为接受。
  有一位青年非常喜欢《教我如何不想她》,他便到赵元任家去,想请赵介绍他认识刘半农。碰巧刘半农来赵家,赵当即作介绍道:“这就是你要认识的刘半农先生。”青年起立相迎,颇感失望,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原来是这个老头啊!”刘半农颇有所感,写了一首打油诗:“教我如何不想他,请进门来喝杯茶。原来如此一老叟,教我如何再想他!”
  诗人康白情在北大念书时,选学了马叙伦先生的老庄哲学,每次上课,照例迟到。马叙伦授课颇为专注,对学生是否缺课,有无迟到,从来不大注意。一日,马叙伦开讲《庄子》,正讲得兴起,康又径自推门而入。这次马叙伦忍不住了,放下《庄子》责问康白情何故来迟。诗人答:“住得太远。”马先生火气大发,说:“你不是住在翠花胡同吗?只隔了一条马路,三五分钟就可走到,何得谓远!”诗人马上说:“先生不是在讲庄子吗?庄子说:‘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先生不以为远,而我以为远。”
  1917年,刘半农应陈独秀的邀请,任北大预科教员。后被人讥嘲学识太浅,于是愤而出国,先在英国伦敦大学,后在巴黎大学,于1924年获语文学博士学位。但是这个博士却读得异常辛苦。刘留欧开始是一个人,后来夫人、孩子也跟着出了国。夫人一来就又怀了孕,还生了双胞胎。这样一来,一家三口突然增至五口。因为北洋政府财政竭蹶,公费又迟迟不来,一家人过着叫花子一样的生活。赵元任携妻子经欧回国时曾专门去看望刘,为其处境担忧。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欧洲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德、法尤甚。留欧学生中不少人都与洋女有过一夕之欢,其中不乏携洋妇归国者,如何思源、张道藩、谭伯羽、徐仲年等人。陈寅恪和傅斯年却洁身自好,从无绯闻。当时留欧的学子都称:“陈寅恪和傅斯年两人是宁国府大门口的一对石狮子,是最干净的。”
  金克木在北大图书馆当过图书管理员。有一次,一位身穿长衫、神气落拓的先生,挟着布包来借书,请馆长准予借出。管古籍的人对金克木说:这位先生不在北大教书,要借的又都是珍本善本,借出去后如何收得回啊!便以馆长已换人为由婉拒了。金克木随后根据这张书单上的书名翻阅各书。多年后他回忆说:“这位我久仰大名的教授,他不远几十里从城外来,用一张书单给我上了一次无言的课。”这位先生即是陈寅恪。
  林语堂憧憬说:“世界大同的理想生活,就是住在英国的乡村,屋子里安装着美国的水电煤气等管子,有个中国厨子,娶个日本太太……”其理想颇类似我们N年前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辜鸿铭说:“中国人缺少精确性的原因又何在呢?我说依然是因为他们过着一种心灵的生活。心灵是纤细而敏感的,它不像头脑或智慧那样僵硬、刻板。实际上,中国人的毛笔或许可以视为中国人精神的象征。用毛笔书写绘画非常困难,好像也难以准确,但是一旦掌握了它,你就能够得心应手,创造出美妙优雅的书画来,而用西方坚硬的钢笔是无法获得这种效果的。”
  吴稚晖对“整理国故”颇不以为然,“这国故的臭东西,他本同小老婆吸鸦片相依为命。小老婆吸鸦片,又同升官发财相依为命。国学大盛,政治无不腐败。因为孔孟老墨便是春秋战国乱世的产物,非再把他丢在茅厕里三十年”。
  鲁迅在《灯下漫笔》中说,中国历史上只有两个时代,一个是“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一个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鲁迅说,与朱安结婚是母亲送给他的“一个意外的礼物”,是母亲在娶儿媳妇,“我只能好好地保养她供养她,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1920年,劳工和大批留法学生回国,很多人担心这些回国的工人将成为“潜在的布尔什维克”。事实也证明了这种担心不无道理,这些人里面就包括:周恩来、蔡和森、向警予、吴玉章、李立三、张昆弟、罗学赞、李富春、蔡畅、王若飞、李维汉、陈毅、邓小平……
  邓小平留学巴黎时在雷诺汽车公司打工。像许多留法学生一样,他也热衷于土豆、法国葡萄酒、奶酪、咖啡,并且迷上了足球,这成了他终生的喜好,他曾花5法郎去买一张便宜的足球票,而这是他一天的饭钱。
  冯友兰北大毕业时,师生在一起照相留念,老师们坐在前一排,学生们站在后边。陈独秀恰好和梁漱溟坐在一起。梁很谨慎,把脚收在椅子下面;陈很豪放,把脚一直伸到梁的前面。相片出来以后,班长孙本文给陈送去了一张,他一看,说:“照得很好,就是梁先生的脚伸得太远了一点。”孙说:“这是先生您的脚。”陈仔细看过,哈哈大笑。
  林徽因原名林徽音,后来她发现有个男作家叫林微音,她对其作品很不感冒,于是改“音”为“因”,并说:“我不怕人家把我的作品误为林微音的,只怕日后把他的作品错当成我的。”
  1919年2月,胡适的《中国哲学史大纲》出版,初版封面上赫然印着“胡适博士著”。据说在学位问题上,胡与《围城》里的方鸿渐共同之处颇多。胡一生虽得了35个博士学位,可惜都是后来授予的荣誉博士。据唐德刚考证,胡的博士学位其实没大问题,只是拿到得晚了点。
  金岳霖认为胡适有人生观,可是没有什么世界观。“对于宇宙、时空、无极、太极……这样一些问题,他根本不去想;看来他头脑里也没有本体论和认识或知识论方面的问题。他的哲学仅仅是人生哲学。”
  1917年春,青年毛泽东用一个很奇怪的名字“二十八划生”给《新青年》寄去了一篇稿子《体育之研究》,不久即刊登。毛在写这篇文章时,尚是一个斯巴达式体育训练的热心提倡者。
  杜威在游历中国后发表感言说:这是一个奇怪的国家。所谓“民国”,只是一个笑话。可是在某些地方,又比我们要更民主些。这里有完全的社会平等,但妇女除外。议会,十足是个虚幌的滑稽剧,但自动自发的舆论,像现在这样,却有异常的影响力。
  罗家伦曾致信蔡元培,请求和蔡先生的女儿订婚。蔡回信云:婚姻自主,父母无权干涉;况小女未达婚龄,你之所求,未免过分。
  鲁迅对京剧一直心存不满。他自1902至1922年的20年间,总共看过两次京剧,而给他留下的印象无非是“咚咚咣咣的敲打,红红绿绿的晃荡”“一大班人乱打”“两三个人互打”。他甚至不承认京剧是戏,认为它只是“玩把戏”,“毫无美学价值”。
  1919年5月4日,北大、高师等学校3000余人冲往赵家楼曹汝霖家,兴师问罪。高师学生匡互生和余慎初当时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匡见到院内有军警守卫,便凭着满腔热忱,居然说服军警打开大门。学生们一拥而入,拖出来一个像是宅主的人,大打出手,事后方知此人是章宗祥。
  余慎初先生回忆说:“如果当时没有匡互生,游行队伍闹一阵后很可能就各自返校,‘五四’运动也许就会改期了。”
  “五四”运动感染了全社会,1919年6月10日,上海一位名叫红莲的妓女联络上海名妓,组织起了“青楼爱国团”。她们携手上街,声援学生,并在印发的传单中称:“我们花界,斯也虽剪,爱国则一。愿我同胞,抱定宗旨,坚持到底。国贼弗除,学生不放,誓死不休。”
  杜威来中国访问时,适逢“五四”运动爆发。1919年6月20日,他在写给他女儿的信中说:“要使我们国家14岁多的孩子领导人们展开一场大清扫的政治改革运动,并使商人和各行各业的人感到羞愧而加入他们的队伍,那是难以想像的。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国家……”
  “五四”运动爆发时,郑振铎写了一首诗《我是少年》:“我是少年!/我是少年!/我有牺牲的精神,我有自由不可挡。/我过不惯偶像似的流年,我看不惯奴隶的苟安。/我起!我起!/我欲打破一切权威!”有“五四”亲历者回忆说:“那一天我们还是少年。”
  1919年5月8日,蔡元培被徐世昌解了职。蔡留下一封启事后便悄然离去:“吾倦矣!‘杀君马者,道旁儿。’‘民亦劳止,汔可少休。’我欲少休矣!北京大学校长之职,已正式辞去;其他向有关系之各学校、各集会,自五月九日起,一切脱离关系。特此声明,惟知我者谅之。蔡元培启。”
  陈独秀在《研究室与监狱》一文中说:“世界文明发源地有二:一是科学研究室,一是监狱。我们青年要立志出了研究室就入监狱,出了监狱就入研究室,这才是人生最高尚优美的生活。从这两处发生的文明,才是真文明,才是有生命有价值的文明。”纵观其一生,也正是实践了这一豪言。
  梁漱溟在《中国文化要义》中写道:“中国文化之最大偏失,就在个人永不被发现这一点上。一个人简直没有站在自己立场说话的机会,多少感情要求被压抑,被抹杀。”
  蒋梦麟在1919年底写道:“自从五月以来,大约有350种周报出版,这些周报通常印在一张大纸上,有半张日报那样大,中间折起来,变成4页。”据周策纵估计,“五四”时期,即1917到1921年间,全国新出的报刊有1000种以上。杜威说,这些报纸最大的特点就是“有大量的问号”,“在一个信仰既有权威的教条,又是使人感觉满足的国家里,这种提出疑问的热潮,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五四”冲击波让青年们的反叛热情达到高潮。一位当年的见证者说:“我在南京暑期学校读书,曾看见一个青年,把自己的名字取消了,唤作‘他你我’。后来在北京,在北大第一院门口碰见一个朋友偕了一个剪发女青年,我问她:‘你贵姓?’她瞪着眼看了我一会,嚷着说:‘我是没有姓的!’还有写信否认自己的父亲的,说:‘从某月某日起,我不认你是父亲了,大家都是朋友,是平等的。’”丁玲女士本不是姓丁的,她觉得“丁”字好写,遂自作主张改姓了丁。
  蒋梦麟说,“五四”事件使中国人第一次真正懂得了“他们的力量在于组织起来”。
  “五四”期间,陈独秀起草的《北京市民宣言》,提出“市民须有绝对集会言论自由权”。稍后,谈到“政治的民治主义”的时候,他又重申:“我们既然是个‘自由民’,不是奴隶,言论、出版、信仰、居住、集会这几种自由权,不用说都是生活必需品。”
  一位“五四”参与者回忆:“被捕的学生初由各地的警察送到各警察分局分所,而那些学生就在各分局分所对着看守的警察演讲起来,演讲的学生大都‘垂泪而道’,而听讲的警察亦大都‘掩面而泣’,甚至于有深表同情于学生而大骂那些卖国贼段徐曹章辈者。”
  直系将领吴佩孚致电徐世昌声援学生运动:“大好河山,任人宰割,稍有人心,谁无义愤。彼莘莘学子,激于爱国热忱而奔走呼号,前仆后继……其心可悯,其情可嘉,其情更可有原。”
  “五四”运动爆发后,孙中山写信给北大校长蒋梦麟,要他“率领二千子弟,助我革命”。
  1920年,张竞生留学归来,见广州内外饥民如蚁,人满为患,痛感中国之贫弱与滥生滥育有关,遂上书陈炯明说:“一国的强盛,不在人口繁多,而在于人人都是有人的资格。”他认为应严格实行一夫一妻制,每对夫妇只准生两个孩子,超过受罚。不料,此提议却戳中了陈炯明的痛处:陈不仅妻妾成群,孩子也有20多个。陈因此对左右笑道:“此公大概有神经病吧。”
  鲁迅29岁自日本“束装返国”后,先在杭州师范学堂做化学和生理学教员,后去绍兴中学堂当教务长。之后又出走,想到一家书店当编译员,结果被拒。苏雪林由此而判断,“鲁迅读书老是读一个时期便换学校,当教员也爱跳槽,想必是欢喜同学校当局磨擦,或与同事闹脾气,亦可见他与人相处之难”。
  据鲁迅的学生孙福颐说,鲁常怀疑有人会暗害他。由日返国后,曾订制一把小刀,藏在枕头下,每夜枕着睡觉。又据鲁的太太许广平说,鲁常做噩梦,经常梦见自己出门时,黑暗中两边埋伏着两个人,他一喝,那人影便隐去不见了……苏雪林觉得鲁“这么疑神疑鬼,在自造的荆天棘地里度日,做人岂不太苦?”
  1920年,胡适将所著《中国哲学史大纲》送了一本给章太炎,扉页上题写了“太炎先生指谬”,下署“胡适敬赠”,并在两个人的名字旁各画了一条黑杠。太炎先生尚不知新式标点为何物,看见自己名字旁加了黑杠,不禁大骂:“何物胡适,竟敢在我名下胡抹乱画!”后来看见胡适的名字旁也有黑杠,方才作罢。
  “五四”运动爆发时,胡适正陪杜威在上海访问。唐德刚认为杜东来,胡“竟然率众弟子,夹道匍匐,顶礼膜拜,使杜和尚飘飘然,认为孺子可教,吾道东矣”是“何其懦哉”!“按说,杜威东来之时,我们的胡先生应该把傅斯年、罗家伦、段锡朋等众儿郎唤齐,两班侍立,自己升帐设座,‘口吟六艺之文,手披百家之编’,人分宾主,学辨东西,和杜威来个分庭抗礼,才是正轨。”
  《胡适文存》初版于1921年,八年之内印行了12版,47000部,1930年又重排第13版。1920年,《尝试集》出版,两年之内增订4版。章士钊把“的底他它吗呢吧咧之文变”归罪胡适,其实不知道这实在是时势造英雄,“形势比人强”。
  唐德刚形容胡适初到北大之得意状:“老博士一肚皮学问,满头脑真知灼见,再加上个能说会讲的嘴巴……可以想见,在北京大学红楼之内,聚天下英才而讲演之,三山五岳,古今中外……闭起眼睛吹起来,吹得讲台之上,天花乱坠,讲台之下,欢笑四起,掌声如雷;胡博士好不乐煞人也么哥!”
  从20世纪30年代始,胡适迅速倒向蒋政权,并失去了在青年中的地位和影响,成为半官方的学者。瞿秋白嘲讽曰:“文化班头博士衔,人权抛却说王权,朝廷自古多屠戮,此理今从实验传。”
  1919年7月,毛泽东在陈独秀被捕以后著文高呼“我祝君至坚至高的精神万岁”“陈君万岁”;在与斯诺谈话中,毛说“他影响上比任何人更大”;在《七大工作方针》中,毛再次讲到,“斯大林在一篇演说里把列宁、普列汉诺夫放在一起,联共党史也说到他(指普)。关于陈独秀,将来修党史的时候,还是要讲到他”。
  胡适的《尝试集》虽说是中国第一部新诗集,但正如胡适自己所承认的,他的一首首诗就像是一只只被裹了很长时间以后重新放开的脚,那样的脚不大不小,那样的诗则半新不旧,都散发着陈腐气息。
  鲁迅:“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的天宇下,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是雨的精魂……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1920年,毛泽东在《与黎邵西书》中说道:“可惜我太富于感情,中了慷慨的弊病”“我因易被感情驱使,总难厉行规则的生活”。
  章太炎在日本填写的一张户口调查表:“职业:圣人;出身:私生子;年龄:万寿无疆。”不是自视过高,就是欺人不懂汉字。
  章太炎最喜欢吃的东西,是带有臭气的卤制品,特别爱好臭乳腐,直臭到满屋掩鼻。有一位画家钱化佛,是章府的常客。一次,钱带来一包紫黑色的臭鸡蛋,章见到此物欣然大乐,他深知钱的来意,就问:“你要写什么,只管讲。”当时钱就拿出好几张斗方白纸,每张要写“五族共和”四个字。后来,钱又不断带些奇怪的臭物来:苋菜梗、臭花生、臭冬瓜等等,前后共计得到章的题字一百多张。钱将其裱好,挂在自家店中,以每条十元售出,小赚了一把。
  辜鸿铭好嫖,他搬出《大学》、孔夫子为自己辩解道:“《牡丹亭》曲本有艳句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此原本于《大学》‘如好好色’之意。余谓今人之心失真,即于冶游、赌博、嗜欲等事也可见一般。孔子说:‘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余曰:‘古之嫖者为己,今之嫖者为人。’”
  辜鸿铭在帮袁世凯做《二十一条》的翻译之时,领到300大洋,径直去了八大胡同,散于胭脂堆中,不领回家去,以表示“不使人间造孽钱”之意。
  闻一多曾盛赞郭沫若的《女神》:“若论新诗,郭沫若君的诗才配称新呢,不独艺术上他的作品与旧诗词相去甚远。最要紧的是,他的精神完全是时代的精神——二十世纪的时代的精神。有人讲文艺作品是时代的产儿,《女神》真不愧为时代的一个肖子。”
  胡适颇以故乡徽州自豪,故常夸口说,姓胡的、姓程的、姓叶的都是起源于徽州。他还说问过汪精卫、叶恭绰,他们都承认祖上是徽州的。于是有人调侃胡适说:“胡先生,如果再扩大研究下去,我们可以说中华民族起源于徽州了。”
  谭鑫培的戏风靡北京,各大学多有谭迷。一天课间休息,教师们闲话谭的《秦琼卖马》时,胡适插话:“京剧太落伍,用一根鞭子就算是马,用两把旗子就算是车,应该用真车真马才对……”在场者都静听高论,无人说话。只有黄侃立身而起,道:“适之,适之,那要唱武松打虎怎么办?”
  辜鸿铭翻译水平一流,和林纾、严复齐名。但辜不服林、严两位,认为他们都属“大可鄙薄”之人。一日三人同赴酒席,辜鸿铭大骂他们是大清和中国之罪人,当杀之而后快。事后有人问辜何以如此激烈,辜道:“严又陵所译《天演论》主张物竞天择,于是国人只知有物竞,不知有公理,于是兵祸连接、民不聊生。至于林琴南所译《茶花女》,使人只知谈恋爱,不知礼教是何物。不杀这两个,天下哪能太平!”
  “五四”运动时期的两大诤攀?ldquo;科学”和“民主”。辜鸿铭相信科学,因此从来不骂科学,对民主却是深恶痛绝。在文章中,他就把民主的英文“Democracy”改成了“Demon-crazy”, “Demon”是“魔鬼”的意思,而“crazy”是疯狂的意思,因此辜鸿铭认为,民主就是“魔鬼”+“疯狂”。
  陈独秀认为“五四”运动特有的精神有二:一、直接行动;二、牺牲精神。
  胡适曾下决心“二十年不干政治,二十年不谈政治”。丁文江说:“你的主张是一种妄想:你们的文学革命,思想改革,文化建设,都禁不起腐败政治的摧残。”丁还说,如今“最可怕的是有知识有道德的人不肯向政治上去努力”。胡适后来遂改变初衷,积极议政。
  1921年春天,少年无政府主义者巴金写道:“妨碍人民自由就是‘政府’。自从有了政府后,我们的自由全然失去,一举一动都要受政府的干涉。”
  商务印书馆的创始人之一高凤池说:“我觉得社会中有三种事业非常重要。一种是银行,一种是报馆,一种是书业。这三种事业与国家社会民族极有关系,力足以移转国家社会的成败、兴衰或进退。”
  有段时间胡适对墨子很感兴趣,于是见到黄侃就大谈墨学。黄等他说完,骂道:“讲墨子的人都是混账王八蛋。”胡知道黄素有“黄疯子”之称,便没有理会。谁知黄接着大骂:“胡适的父亲,也应是混账王八蛋。”胡大怒,黄则缓缓道:“你不要生气,我只是考考你。你知道墨子讲兼爱,所以墨子心中无父,而你心中有父,故不是墨子标准信徒。”
  1922年5月13日,由胡适起草,经蔡元培、李大钊等16人联合签署的题为《我们的政治主张》提议:“第一、我们要求一个‘宪政的政府’”“第二、我们要求一个‘公开的政府’”“第三、我们要求一种‘有计划的政治’”。当年9月,王宠惠即署理国务总理,罗文干和汤尔和任财政总长和教育总长,组成了“好人政府”,并存在了72天。
  1922年,王宠惠做了国务总理后常常大发牢骚,“我是一个穷人,国务总理没有比我更穷的了……我牺牲了身体、金钱、时间,每天只能应付‘索薪团’,哪能有功夫做计划?”并冲胡适大嚷:“胡适!你要我宣布计划,我没有计划,就是我的计划!”“好人”哪能做官啊。
  1928年8月,时年30岁的罗家伦被国民党政府任命为国立清华大学的首任校长。罗家伦对清华学子的要求颇为严格:“要做到没有一个不经过严格考试而进清华的学生;也没有一个不经过充分训练,不经过严格考试,而在清华毕业的学生。”当时,陈寅恪曾说:“志希在清华,把清华正式的成为一座国立大学,功德是很高的。”
  1921年春,章士钊得到黎元洪资助,到西方考察,访问了威尔斯、萧伯纳、潘悌等人。在德国,章提出了农业立国的主张。章于次年回国后,便受北京政府教育部之聘,当上了北京农业大学校长。
  严复很赏识吕碧城的卓荦不群,遂收为女弟子。两人常有唱和,严有“五陵尘土倾城春,知非空谷无佳人”之句,隐喻吕的高雅情操。吕多年守身如玉,无意谈婚论嫁,严无奈,叹曰:“此儿不嫁,恐不寿也。”吕后来落发为尼,1943年圆寂于香港九龙,终年60岁。
  梁启超称严复“于中学西学,皆为我国第一流人物”。严复虽具才干,但“气性太涉狂易”“负气太盛”(郭嵩焘评语),李鸿章也是“患其激烈,不之近也”。因此严身在官场多年,终难得重用。
  严复早年仕途不顺,可能也与其吸食鸦片有关。早在光绪十六年(1890年),李鸿章就劝说严:“汝如此人才,吃烟岂不可惜,此后当仰体吾意,想出法子革去。”后来严决心戒烟,但屡戒屡吸,无一次彻底革除。直至逝世前一年,严在致熊纯如信中对吸烟悔恨不已:“恨早不知此物为害真相,致有此患,若早知之,虽曰仙丹,吾不近也。寄语一切世间男女少壮人,鸦片切不可近。世间如有魔鬼,则此物是耳。”
  1905年,严复赴伦敦,恰逢孙中山在英,两人晤谈中国前途。严以中国民智未开,“为今之计,惟急从教育上着手,庶几逐渐更新乎!”孙则曰:“俟河之清,人寿几何?君为思想家,鄙人乃执行家也。”
  1921年10月27日,严复在侯官(今福州)郎官巷去世,只次女严谬送终。严复在遗嘱中写道:“中国必不亡,旧法可损益,必不可叛;新知无尽,真理无穷,人生一世,宜励业益知;两害相权,己轻,群重。”虽是遗嘱,却也是对其一生之总结。
  严复、康有为、章太炎晚年分别为自己取号“癒野老人”“天游化人”“中华民国遗民”,中晚年后无一例外地“渐入颓唐”。
  中共“一大”召开时,12名代表之一陈公博“带着他的漂亮妻子住在大东旅社,终日料理私事,对于大会的一切似乎不甚关心”。他也许把参加党的成立大会当作是一次旅游。会后,由于陈独秀远在广东,周佛海暂代陈任党的总书记。
  1922年6月,中共“二大”接受了莫斯科的主张,“从此,中共也由一个共产主义研究性质的团体进入政治活动的性质”。
  张国焘说:“我的同志们多数是些初出茅庐的书生,脑海中总有些乌托邦思想和无政府观点。他们瞧不起现实政治,甚至认为不够清洁或者充满罪恶,也不喜欢纪律、严密组织、思想行动一致这类东西。”
  1924年年底,吴稚晖造访陈独秀,郑重其事地问他: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大约在什么时候可以成功?陈答:大约需要30年。吴听了这句话,惊骇地说:“那么,国民党的寿命只有三十年了!”
  冯玉祥出身行伍,却酷爱读书。这引起了战友们的反感,大家都是粗人,他却偏要装成文化人,于是就借口“晚上点灯睡不着觉”,想让冯玉祥死了读书的心。冯玉祥干脆找来锤子、凿子,在紧靠自己铺位的墙上凿出一孔,放上油灯,拉上布帘,照常读书不辍。
  1921年,紫禁城养心殿里装上了第一部电话。电话装好后,电话局送来一个电话本,于是17岁的溥仪兴致盎然地开始给人打电话。他先学着京剧道白给杨小楼拨了一个,随后出于好奇,想要会会倡导白话文运动的留洋博士胡适,又拨通了胡的电话。胡接到电话后激动不已,果然去拜见了溥仪。回来后,胡连夜给溥仪的英语老师庄士敦写了一封信,其中一段如下:我不得不承认,我很为这次召见所感动。我当时竟能在我国最末一代皇帝——历代伟大的君主的最后一位代表的面前,占有一席位!
  辜鸿铭尊孔崇儒,但不喜欢康有为,也从来不和他联系,在很多场合都公开大骂康有为和陈焕章,常常对人说:“康有为是乱臣贼子,自命‘康圣人’,其实是康小人。”辜鸿铭得知徐世昌办了个“四存学会”,讥之曰:“‘四存’就是‘存四’,正可以对‘忘八’。”
  1921年11月,蒋介石写信给元配夫人毛福梅的胞兄毛懋卿,要求与毛福梅离异。述说自己十年来闻其步声,见其人影,即成刺激,搞得夫不夫,妻不妻,人生之乐趣全无也。“……吾今日所下离婚决心乃经十年之痛苦,受十年之刺激以成者,非发自今日临时之气愤,亦非出自轻浮之武断,须知我出此言,致此函,乃以至沉痛极悲哀的心情,作最不忍心之言也。高明如兄,谅能为我代谋幸福,免我终身之苦痛。”
  1921年4月21日,来自德国的露娜小姐在洛阳见到了吴佩孚,一见倾情,秋波频传,无奈吴就是不领情。回去之后,露娜小姐对吴大帅下了“最后通牒”—— 一句话,译成中文是:“吴大帅,我爱你,你爱我吗?”吴佩孚看后大笑不止,提笔在原信上批了“老妻尚在”四个大字,命译员将此信送回。
  1922年,盲诗人爱罗先珂访华,在北大讲演,魏建功讥刺“不要‘盲’从”,鲁迅当即愤而回击,直斥魏品性不正。谁知果然魏晚年大节有亏,加入“梁效”,也算是一语成谶吧。
  1922年,上海《密勒氏评论报》按读者投票列出中国的12个大人物:孙中山、顾伟军、冯玉祥、王宠惠、吴佩孚、蔡元培、张謇、阎锡山、余日章、王正廷、黎元洪、陈炯明。胡适推举的12个大人物则是康有为、梁启超、蔡元培、陈独秀、吴稚晖、张謇、孙中山、段祺瑞、吴佩孚、章太炎、罗振玉、王国维。
  吴佩孚的同学王兆中前来依附,吴给了个上校副官。王不满足,称自己“文武兼资尤富于政治常识”,要求到河南当县长。吴批了个“豫民何辜?”原件发还。此公居然是笨伯一个,不识时务,又梦想当旅长:“愿提一旅之师讨平两广,将来报捷洛阳,释甲归田,以种树自娱。”吴大帅批复:“且去种树。”
  1923年,曹锟以5000银元一票买下了几乎全部选票,顺利当选大总统。舆论一时哗然,大骂这些议员为“猪仔议员”,而这些议员则“笑骂由君,收款在我”。
  1923年,“少年中国学会”内部发生了“左”“右”之分。左舜生回忆说,当会员们最后一次进行激烈争论后,邓中夏在离开左的屋子时激动地握着他的手,斩钉截铁地说:“好吧,让我们在战场上再见!”
  王大祯说,一个好的外交家,须具备五个条件:第一是脑舌并存,第二是情痴,第三是老寡妇,第四是老道僧人,第五是贪官污吏。脑舌并存即有头脑又能说洋话;情痴就是对祖国要一往情深;老寡妇守业,不会充大方,把祖上财产抛尽;老道僧人方可在利禄美女面前能不动心,不被人收买;贪官污吏者,是贪污知识情报也。
  1923年,李苦禅从山东来到北京,投奔齐门,拜白石老人为师。因家中贫苦,生活拮据,李不得不在学课之余拉洋车糊口。但李每次拉车都尽量远离白石老人的住所,以免被人撞见,丢了老师的面子。一日,李拉车到王府井,不巧与老师撞个正着。白石老人大喊道:“苦禅,快过来,送我回家。”李下意识地“哦”了一声,转身请老师上车,话也不敢多说,拉起就走。途中老师问他:“你生活艰苦怎么不告诉我啊?”李答非所问,道:“我给老师丢脸了。”
  “丢什么脸,我是当木工出身的,也算丢脸吗?都是凭力气挣饭吃,是正当的。”此后,白石老人给了苦禅很多资助,使他能够安心学画。
  齐白石比梅兰芳年长30岁,时正寓居北京。梅向齐学画,为齐磨墨铺纸、舒笔取砚、执弟子礼甚恭。有一次,梅在一个堂会上演出时,发现齐坐在后边,立即亲自将齐搀扶到前排。齐为此很受感动,回去后为此事作诗留念:“曾见先朝享太平,布衣蔬食动公卿。而今沦落长安市,幸有梅郎识姓名。”
  蒋介石任黄埔军校校长的时候,一反往常积习,对自己的要求甚严:喝白开水,发型和士兵相同;除了开会以外,不穿皮鞋;吃饭都在大食堂;而且早起巡视。蒋校长的早起最让顾祝同、刘峙他们伤脑筋,因为他们贪睡,经常为此挨骂。直到后来抗战时期,蒋介石要打电话给第三战区时,都会交代侍从室晚一点,因为怕顾没有起床。
  北京汇丰银行华人账房邓君翔用银行钱款做公债投资,亏空达300万。他托人找张作霖帮自己外逃。张听说亏空的是洋款,大笑着对所托之人说:“历来是外国人骗中国人的钱,你的朋友能骗外国人的钱而且数目不小,是好小子,有出息,有胆量!你叫他暂时在你家住着,我马上派两个兄弟到你家站岗!”
  1924年11月5日,末代皇帝溥仪被驱逐出宫,舆论一时哗然。尽管反响不一,然而对皇室无限同情者居多。上海《华北先驱报》称:“我们——中国人民的代表——曾同清帝缔结了庄严的协议,在新的协议未缔结之前我们一定遵守这协议;但是,冯将军也许不再意识到中华民族的伦理原则;这不是政治问题,而是道德问题;这不是中国的整体问题,而是这个国家是否有礼貌观念的问题!”
  1924年6月16日,黄埔军校开学典礼,孙中山偕夫人宋庆龄参加,总参议胡汉民代表孙总理宣读训词:“三民主义,吾党所宗,以建民国,以进大同,咨尔多士,为民前锋,夙夜匪懈,主义是从,矢勤矢勇,必信必忠,一心一德,贯彻始终。”这篇总理训词后来成为黄埔军校学生的座右铭,为历届学员所熟诵。
  冯玉祥曾是吴佩孚属下的高级将领。吴坐镇洛阳时,冯对他提过许多意见,吴深为不满,对冯的建议总是不屑一顾,并极尽嬉笑嘲弄之能事。一次,冯向他提议注意对日本的外交。吴哈哈一笑说:“日本问题不必看重,因为日本人是中国移民,说话带有很浓厚的吴音。如果万一中日有什么交涉,我只要打个电报给日本天皇,告诉他这段历史渊源,就可以解决。”
  北洋军阀时期,官场宴会很多,选色征歌,醉生梦死。有一次,冯玉祥赴人宴请,宾主招来妓女20余名,嬉笑取乐。冯看不过去,找来一个老乞妇到席前乞讨,啼哭呼告,每啼呼一声,冯就给银元一块,使得满座雅兴尽失,不欢而散。
  1924年,冯玉祥进行“首都革命”,推翻了曹锟直系政府,组成了新内阁。任总理和部长的都是当时政坛资深人物,冯自己的人一个也没有。内阁名单公开后,有人说整个内阁都成了南方人的天下,将来北方人还吃饭不吃!冯听到后,驳斥道:“国事当选贤用能,无所谓南方人北方人。俄国人是北方人,日本人也算是北方人,你去请他们来不好么?”
  冯玉祥率部队进紫禁城,赶走了还住在里边的溥仪。段祺瑞想为溥仪说情,冯玉祥讥讽道:“段先生是想留着皇帝,好让自己去过磕头瘾吧!”
  冯玉祥思想进步,为人朴实,但一生反复无常,颇有不近人情处,实为可敬而不可爱者。加之家长作风严重,因此手下军官多有反叛者,如韩复榘曾任冯的文书,后反出山东;石友三原是冯的马夫,也是三年四叛;吴化文更是16岁就当了冯的传令兵,深得冯的喜欢,后因赌博输钱,冯扬言要活埋他,他便投奔张自忠部下,再入韩复榘部,步步高升。
  吴化文投奔韩复榘部当上了手枪旅旅长,骁勇善战,与韩关系极好。1948年,他又在此关键时候投靠了共产党。有一次跟部下开会,他说:“咱们过去跟妓女一样,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现在咱们算是‘从良’了,嫁了个好丈夫,今后再偷人可不行了!”这时副军长杨友柏拍案而起:“我们跟你半辈子,你却骂我们是妓女。走,不开会了!”后来吴率军一举拿下王耀武,再拿下南京总统府,得一级解放勋章,解放后他还当过某省交通厅厅长。
  韩复榘到高宛视察监狱,监狱里空空如也,便对县长赞许道:“你办得对,案子随到随判,或杀或赦,不要老关着。”到了博兴,同样空空如也,没有犯人,像是被捉弄了,韩不禁大怒:“妈拉个巴子,这么大一个县,连一个犯法的都没有,你是不是把犯人都给卖了!”
  有一天,张作霖外出遛早,刚走到一个拐弯处,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卖包子啦!”张大帅吓了一跳,不禁暴怒:“给我抓起来,毙掉!” 大帅亲自执法,砰!一枪射向天上,将小贩吓得几欲瘫掉。大帅很得意:“你吓我一跳,我也吓你一跳。”
  某次,张作霖出席日本人的酒会,酒过三巡,一位来自日本的名流,力请大帅当众赏字。张抓过笔就写了个“虎”字,然后题款“张作霖手黑”。随从忙凑近大帅耳边提醒:“大帅,‘墨’字写错了。”哪知张作霖一瞪眼睛骂道:“妈拉个巴子的!俺还不知道‘墨’字怎样写?对付日本人,手不黑行吗!”
  张学良评其父张作霖:“有雄才而无大略。”
  民国政客兼诗人梁鸿志曾有名言云:世界上有两件东西最龌龊,一是政治,一是女人的×,但男人最喜欢搞。
  冯友兰在美国读书时,有一次在杜威家里吃饭,看见报纸上说孙中山与张作霖合作了。杜问冯:“孙中山已经上过很多当了,为什么还要跟军阀合作?”冯无语。后来杜说:“历史中的斗争,是靠实力进行的,没有实力,专靠理论,是不行的。……实力有两种,一种是刀,一种是钱。……孙先生在当时,经常同军阀联系,为的就是想把他的理论同刀和钱联系起来。”“钱也有了,刀也有了,就有了1927年北伐的胜利。”冯总结道。
   “孙博士”之称在国际上甚是流行,有人指出,孙文一生从未得过博士或荣誉博士学位,说他是博士纯属以讹传讹。孙中山1892年以最佳成绩在香港西医书院(香港大学的前身)毕业,有文凭而无学位。有传言,这可能是Dr.(医生)一词的误译。他是医学院毕业生,也行过医,老外叫他Dr.没错,但和“博士”到底还是不同的。
  1923年,时年42岁的冯玉祥与28岁的李德全举行了婚礼。婚礼仪式非常简单,礼毕后全体来宾不分职位高低,均在南苑街头摆设的长桌旁入座。每桌四个菜及馒头、小米粥。四个菜即肉炒白菜、炒鸡蛋、炒豆腐及半只烧鸡。次日早操,冯将军偕新妇骑马来到操场,向全体官兵作了介绍,并要求大家可以称夫人的姓名,但不要称太太。
  胡适有一首无题诗:“隐处西楼半已春,绸缪未许有情人;非关木石无思意,为恐东厢泼醋瓶。”据说在1923年,胡适和浙江女师学生曹佩生相恋,并将生米煮成了熟饭。胡适向妻子江冬秀坦陈了一切,并提出离婚。但江女士坚持不从,并且持刀威胁,最后胡适不得不让曹堕胎,并让她到美国留学以平息这场风波。
  胡适主编《独立评论》,每周一总是终日为杂志工作,夜里写文章常到3点,如是者三年。老婆每每见怪,胡适说,一星期之中只这一天不为吃饭不为名誉,只是完全做公家的事,“所以我心里最舒服”。
  1923年,北大建校25周年之际,朱务善等人作了一项“民意测量”,题目是“你心目中的大人物是哪几位”。被访者大部分是青年学生,结果年轻的教授李大钊排第9位,在他前面的有列宁、孙中山等人。
  鲁迅说:一首诗吓不走孙传芳,一炮就把他轰走了。
  1924年,泰戈尔由徐志摩等陪伴游杭州,并在西湖之畔的净慈寺拜晤了陈三立。两位老诗人,通过徐志摩的翻译,各道仰慕之情。泰戈尔以印度诗坛代表的身份,赠给陈三立一部自己的诗集,并希望陈三立也同样以中国诗坛的身份,回赠他一部诗集。陈说:“您是世界闻名的大诗人,是足以代表贵国家诗坛的。我则不敢以中国诗人代表自居。”
  泰戈尔访华,梁启超作欢迎演讲,其热情之洋溢让人发毛:“我们用一千多年前洛阳人欢迎摄摩腾的情绪来欢迎泰谷尔哥,用长安人士欢迎鸠摩罗什的情绪来欢迎泰谷尔哥,用庐山人士欢迎真谛的情绪来欢迎泰谷尔哥”。徐志摩更是万分崇拜,不仅自愿担任翻泽,且以弟子自居;胡适也与泰戈尔交往甚多,且有诗歌相赠。而陈独秀、吴稚晖、林语堂等则攻击甚力,鲁迅在其杂文《骂杀与捧杀》中也是略带嘲讽:“他到中国来了,开坛讲演,人给他摆出一张琴,烧上一炉香,左有林长民,右有徐志摩,各各头戴印度帽。徐诗人开始绍介了:‘唵!叽哩咕噜,白云清风,银磐……当!’说得他好像活神仙一样,于是我们的地上的青年们失望,离开了。神仙和凡人,怎能不离开呢?但我今年看见他论苏联的文章,自己声明道:‘我是一个英国治下的印度人。’他自己知道得明明白白。大约他到中国来的时候,决不至于还胡涂,如果我们的诗人诸公不将他制成一个活神仙,青年们对于他是不至于如此隔膜的。”
  孙中山在1924年的最后一天乘坐火车到达北京。他的病情已经恶化,尽管当时并未诊断为癌症。而《纽约时报》甚至在1924年5月15日就宣称:“中国的革命领袖——孙逸仙已去世。”未免太心急了一些。
  颜惠庆曾历任国务总理、外交部长及驻外公使等职,手段圆滑老到,辩才也甚好,颇有外交家的风度。有一次,颜与记者会谈,一个小时里颜说话占了45分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记者非常高兴,以为必定有料。待伏案起稿时,却想不出颜究竟所说了些什么。颜虽无话不说,七拉八扯,其实言之无物。这也正是他的看家本领。
  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逝世。上海《申报》评论说:“中国数十年来为主义而奋斗者,中山先生一人而已。中国政界中之人格,不屈不变,始终如一者,中山先生一人而已。”接近75万人前往当时的公祭地点北京中央公园追悼。但梁启超却对北京《晨报》说,孙中山“为目的而不择手段”,因而“无从判断他的真正价值”。
  邵力子悼念孙中山的挽联:“举世崇拜,举世仇恨,看清崇拜或仇恨是些什么人,愈见先生伟大;毕生革命,毕生治学,倘把革命与治学分成两件事,便非吾党精神。”
  孙中山病逝北平后,吴稚晖受孙之托,在北平南小街创办海外补习学校,教育国民党高干子弟。学生20余人,其中就有蒋经国,还有孙中山的两个孙子。吴规定写作文必须用毛笔,孙中山的两个孙子不肯写,说用毛笔写文章是秘书干的事。日后,吴在会上大发感慨:“我吴稚晖活到七八十岁,还没有用过什么秘书。好大的口气呀!官宦缙绅之家的子弟,如不严加管教,是非常危险的!”
  1925年,蒋经国在北平曾跟随吴稚晖读书,吴稚晖还曾顶着压力把蒋经国送去苏联。1944年日寇进攻贵州,重庆震动。蒋惦记吴,跑去劝吴搬到成都。吴本来就对国民党军队的溃败不满,现在他看到连蒋都对国民党军队失去了信心,火气更大:“笑话!你把我看成什么了?我是不走的,我是不逃的!”
  梁启超子女九个,竟有三个成为院士。其中,梁思成(建筑专家)、梁思永(考古学家)兄弟俩同时于1948年3月当选为第一届院士(人文组),梁思忠是火箭专家。梁启超的继室王桂荃与外孙闲话家常时,曾经妙语评价三个儿子:“你们二舅思成学建筑,要造房子;四舅思忠学军事,免不了要毁房子;房子毁了,埋进地下,三舅思永又要去挖地底的房子。他们一造,一毁,一挖,三个人都出在一家,你们看多有意思。”
  梁漱溟对梁启超非常尊重,认为任公是对自己一生影响较大的几个人之一,对其评价极高:“当任公先生全盛时代,广大社会俱感受他的启发,接受他的领导。其势力之普遍,为其前后同时任何人物——如康有为、严几道、章太炎、章行严、陈独秀、胡适之等等——所不及。我们简直没有看见过一个人可以发生像他那样广泛而有力的影响。”
  桂植是个老名士,风流倜傥,曾做过中国驻菲律宾领事。他卸任后回到广东,曾应岭南大学之邀前去演讲。刚上讲台,学生看他长袍马褂,以为古董,不合新学口味,都不加注意。桂植聪明人也,一开口便是惊人之语:“我是一只老夜壶了,可是这只老夜壶也曾经用花露水洒过的。”意思是,我虽旧学出身,却也受过新文化洗礼。学生大笑,遂用心听讲。新学之盛,如是。
  胡适曾对他的朋友路易丝?甘尼特说:“今天对于有才能的人来说,生在中国是不幸的,他们得到的太多太容易;他们让人推着很快地承担超过他们能力的责任——他们注定是要完蛋的。”说这话当在20世纪20年代中期。
  高君宇赠给石评梅的一张照片上题有:“我是宝剑,我是火花,我愿生如闪电之耀亮,我愿死如慧星之迅忽。”1925年3月5日,高在协和医院病逝,安葬在陶然亭,墓碑上便刻有这句诗。1928年石病逝后,与高合葬。1952年陶然亭修建公园,周恩来指示留住高、石的墓地,并说:“革命与恋爱没有矛盾,留着它对青年也有教育意义。”
  1925年,冯友兰因为向往广州,加之朋友邀请,想去广东大学任教。在离开开封以前,冯碰见于右任。冯问于:“广州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去?”于回答说:“革命的人可以去,不革命的人不可以去。”冯当时是想当一个革命的人,于是决定前往。
  鲍罗廷是孙中山实行“联俄容共”政策时由苏联派到广东的顾问。一时间广东人崇俄风气过甚,将俄国顾问奉若神明。1925年李宗仁前往广州,敦促国民党北伐,对广东崇俄的风气大为不满。李在鲍宴请他的欢迎会上讽劝说:“我们革命同志不可忘记我们的革命天职。我们尤其不要把俄顾问当成主人,我们自己当成客人。我们要以主人的态度来敬客,不要学洋行大班的习气来奉承上司。”
  陶成章、章太炎等组织的光复会素与孙文不合,陶更是在财务问题上抓到了孙的把柄,两人结下梁子。1912年,上海都督陈其美派年仅24岁的浙江青年蒋志清(介石)安排谋杀。1912年1月14日深夜,蒋携同光复会黑道人物王竹卿潜入上海广慈医院,射杀陶于病房。吴稚晖后来写“蒋总统年表”时,说陶要谋刺陈,破坏革命,“公(蒋)怒杀之”,嗣后,蒋辞掉沪军第五团团长,东渡日本学德文。陶一死,孙文便电函陈其美,表示“不胜骇异”,责令陈“严速究缉,务令凶徒就获,明正其罪,以慰陶君之灵,泄天下之愤。切切”。
  1925年9月,蒋介石奉广州国民政府之命讨伐陈炯明,结果被围。蒋惊恐万状,危急时刻,准备吞枪自尽,陈赓见状夺下蒋的短枪,大声道:“校长气短!”蒋哭诉:“我何以回广州,只能杀身成仁以报中央!”陈斥道:“为丢一个师而自杀,这划算吗?我们有黄埔军,训练好了军队再来打!”说完,背起蒋,穿过人丛,找到一只船后将蒋救回广州。
  1925年,王实味和胡风一同考上北京大学,两人成为同班同学,后来却命运各殊。
  郑超麟在其回忆录中写道,一个要砸碎旧世界的革命者,是不可能在恋爱婚姻上刻板守旧的;时刻面临的失踪和牺牲,也使婚姻家庭难以稳定。私生活不妨碍政治生涯,无法无天的革命者也应当在个人生活中有所体现,但当革命成为一种有组织的行为时,与性满足俱生的个人主义则成为革命的天敌。
  托洛茨基曾做过一个判断:“陈独秀不是理论家。”
  郑超麟评价中共“四大”时的几位核心领导人:陈独秀是辛亥革命战士,“五四”运动主帅,中国共产党创立者,历届总书记。他有革命历史,有群众,有工作经验,是不待说的。张国焘是“五四”运动北大学生领袖,从学生群众走向工人群众的先锋,多次罢工的领导者,是从群众运动中产生的领袖。蔡和森是旅法勤工俭学生最早的马克思主义者,领导了勤工俭学运动,也是从群众运动中产生的领袖。瞿秋白是“五四”文化运动参加者,北京名记者,聪明,博学,在学生群众中有地位。彭述之从未参加过群众运动,他在领导机关代表什么力量呢?原来他是国际派来的同志,代表当时的国际路线。
  关于陈独秀:章士钊说他回头之草不啮;汪孟邹说他无法无天;胡适说他是终身的反对派;郑超麟说他不愿被人牵着鼻子走;鲁迅说他大门上写着“内皆武器,来者小心!”……他自己说:不怕打,不怕杀,只怕人对我哭,尤其妇人哭;我愿意说极正确的话,也愿意说极错误的话,绝不愿说不对又不错的话;我只注重我自己的独立思想,不迁就任何人的意见……不受任何人的命令指使,自作主张,自负责任。
  陈独秀被捕后,各界纷纷营救。身在上海的孙中山在会见北京政府的许世英时说:你们也不敢杀死他。他们这些人死了一个,就会增加五十、一百。你们尽着做吧!许世英连忙说:不该,不该!我就打电报回去。
  1920年秋,李大钊同张申府共谋发展新同志,两人首先想到的是“五四”闯将刘清扬。没想到自幼习武并以秋瑾为偶像的刘清扬竟然不干,“于是第三个党员就发展了张国焘”。
  张申府认为自己1925年退党并非意气用事,“我想我是一个宁折不弯的人”。张说,“周恩来就不同,他是弯而不折。”“我父亲是读书人,周恩来的父亲是个生意人。气质不同:一个是倔强的、道德的,另一个是温和的、仁恕的。”
  有一次郑超麟同彭述之谈起蒋介石反动问题,彭忙于北伐,不以为意,说:“等到打下北京之后再同他算账!”
  “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发生半个月后,中共“五大”在武汉举行。有一次闲聊中,罗亦农对周围人说:“你们知道么?莫斯科有个决议,要撤换陈独秀,找一个与国民党接近的人做领袖。”且言之凿凿,消息源自莫斯科。
  毛泽东回顾他的北大经历时,曾说:“我的职位低微,大家都不理我。我的工作中有一项是登记来图书馆读报的人的姓名,可是对他们大多数人来说,我这个人是不存在的。”
  1926年4月,上海市市长危道丰著文反对刘海粟雇用人体模特,说:“先生愿以金钱势力,役使迫于生计之妇女白昼献形,寸丝不挂,任君摹写,是欲令世界上女子入于无羞耻之地位之人也,而禽兽之不若矣!”4月17日,《申报》发表了刘海粟的《刘海粟函请孙传芳陈陶遗两长申斥危道丰》,予以反驳。
  1926年7月,国民革命军政治部主任邓演达、瞿秋白向全军政工人员作报告。主持人介绍:“请著名理论家和宣传家、曾三次见到列宁的瞿秋白先生作《关于如何做好北伐战争宣传报道工作》的报告,请大家欢迎”。瞿秋白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听众:“宣传关键是一个‘要’字,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拳拳打在要害上”。讲毕,走下讲台。全场千名听众愕然。瞿整个报告二十六字,比主持人介绍词还少。
  中共“五大”召开时,汪精卫突然要来演讲,秘书长蔡和森忙碌起来,赶紧撤去墙上的旧标语,换上“国共合作,革命必胜”一类意思的话。主席台上马克思和列宁的像挂到旁边去,孙文的像挂在正中。汪精卫上台时,掌声雷动,比陈独秀享受的分贝还高。
  “八七”会议后,瞿秋白在党内占据了以前陈独秀的地位。郑超麟回忆瞿在上海的住处:“这是旧英租界新造的西式公寓房子,一套四大间,两大间做客厅和饭厅,两大间是寝室,每间寝室都有浴室和衣箱室。厨房有瓦斯,冬天还可烧水。这是二层楼。三层楼也有这样一套房间,那是湖南一个大地主住的。三层楼上去是平顶天台,铺子小石子,中间又有二间房子,三面都有玻璃窗,瓷砖铺地,做夏夜住宿用的。一间属于二层楼所有,一间属于三层楼所有。”
  1926年,徐志摩在《晨副》上撰文道:“我很少夸奖人的。但西滢就他学法郎士的文章说,我敢说,已经当得起一句天津话:‘有根’了”,“像西滢这样,在我看来,才当得起‘学者’的名词”。
  差不多同时,陈西滢也在《现代》第63期中写道:“中国的新文学运动,方在萌芽,可是稍有贡献的人,如胡适之、徐志摩、郭沫若、郁达夫、丁西林、周氏兄弟等等都是曾经研究过他国文学的人。尤其是志摩,他非但在思想方面,就是在体制方面,他的诗及散文,都已经有一种中国文学里从来不曾有过的风格。”对此,鲁迅在《无花的蔷薇》里评论道:“虽然抄得麻烦,但中国现今‘有根’的‘学者’和‘尤其’的思想家及文人,总算已经互相选出了。”
  1927年,陈西滢发表《新文学运动以来的十部著作》一文,他推荐的十部著作包括:胡适《胡适文存》、吴稚晖《一个新信仰的宇宙观与人生观》、顾颉刚《古史辨》、郁达夫《沉沦》、鲁迅《呐喊》、郭沫若《女神》、徐志摩《志摩的诗》、西林《一只马蜂》、杨振声《玉君》、冰心的《超人》。在文后说明中,陈西滢说:“我不能因为我不尊敬鲁迅先生的人格,就不说他的小说好,我也不能因为佩服他的小说,就称赞他其余的文章。我觉得他的杂感,除了《热风》中二三篇外,实在没有一读的价值。”同时认为《孔乙己》《风波》《故乡》等虽好,但“还是一种外表的观察,皮毛的描写”。
  1926年,“三一八”惨案发生。清华教授朱自清也在游行队伍之列,当他看见众人纷纷逃避时,一个卫队已装完子弹!躲避之间,朱被人挤倒,此时已听到噼噼啪啪的枪声。朱在《执政府大屠杀记》一文中写道:“我生平是第一次听枪声,起初还以为是空枪呢。但一两分钟后,有鲜红的热血从上面滴到我的手背上,马褂上了,我立刻明白屠杀已在进行!”
  “我真不中用,出了门口,一面走,一面只是喘息!后面有两个女学生,有一个我真佩服她;她还能微笑着对她的同伴说:‘他们也是中国人哪!’这令我惭愧了!我想人处这种境地,若能从怕的心情转为兴奋的心情,才真是能救人的人。苦只一味的怕,‘斯亦不足畏也已!’我呢,这回是由怕而归于木然,实是很可耻的!但我希望我的经验能使我的胆力逐渐增大!”朱自清很为自己“三一八”当天的表现觉得可耻。
  “三一八”惨案发生后,警察总监李鸣钟自觉已无法收拾,匆匆赶到执政府,对段祺瑞说:“死了这么多人,叫我怎么办?”据说当时段正同吴清源下围棋,见李进屋,马上声色俱厉地说:“李鸣钟,你能维持北京的治安不能?你若不能,我便撤你,换你,枪毙你!”也有人说段闻之详情长跪不起,后终生食斋。
  朱自清说:“我们现在局中,不能如他(李鸣钟)的从容,我们也得问一问:‘死了这么多人,我们该怎么办?’”
  在悼念刘和珍烈士的追悼会上,周作人作了一副对联:“赤化赤化,有些学界名流和新闻记者还在那里诬陷;白死白死,所谓革命政府和帝国主义原是一样东西。”并说:屠杀学生和平民的政府,“同情、信用与期望之损失是无可估量,也无法挽救的”。
  章士钊说:“防口者,专制之愚策;杀士者,国家之大耻。”
  “三一八”惨案发生后,时任北大代校长的蒋梦麟在北大公祭大会上沉痛地说:“我任校长,使人家子弟,社会国家之人材,同学之朋友,如此牺牲,而又无法避免与挽救,此心诚不知如何悲痛。”据报道,他说到这里“潸然涕下。于是全场学生相向而泣,门外皆闻哭声”。
  提到段祺瑞,不能不说“三一八”惨案,鲁迅先生称这一天为“民国以来最黑暗的一天”,并写下了流传长久的名篇《记念刘和珍君》,但段祺瑞在事件中的表现却堪称人性闪亮。“三一八”惨案发生后,段琪瑞顿足长叹:“一世清名,毁于一旦!”随即他赶到现场,面对死者长跪不起,随后严惩凶手,自己引咎辞职,并且从此终生食素,以示忏悔。
  段祺瑞自己没有房产,他不抽、不喝、不嫖、不赌、不贪、不占,人称“六不总理”。并因致电逼迫清帝退位、讨伐张勋复辟和抵制袁世凯称帝这三件事,有“三造共和”的美誉。段祺瑞临死前,写下“八勿”作为遗言,信哉斯言,内容如下:“勿因我见而轻起政争,勿尚空谈而不顾实践。勿兴不急之务而浪用民财,勿信过激言行之说而自摇邦本。讲外交者,勿忘巩固国防;司教育者,勿忘保存国粹;治家者,勿弃国有之礼教;求学者,勿鹜时尚之纷华。”
  1926年,时任北伐军总司令的蒋介石写道:“政治生活全系权谋,至于道义则不可复问矣。”
  鲁迅:“……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
  1926年,郭沫若曾言:“世界上最黑暗的角落是官场,最黑心的人是官吏;世界上最黑暗的官场是中国的官场,最黑心的官吏是中国的官吏。”但他还是很快加入了有实权的国民党,混入了官场。
  段祺瑞十分喜欢下围棋。吴清源回忆说:“每周的星期天一大早,棋手们就都会去他家和他一起下棋,之后一起吃早饭,这已经成为了惯例。”段看吴还只是个孩子,就想欺负他,最后却被一个毛孩子赢了,于是心情大坏,一个人进屋去了,再也没有出来。但最后还是如诺给了吴100块大洋,送他去日本学棋。
  鹿钟麟追随冯玉祥近40年,因其人足智多谋,故有“鹿小鬼”之绰号。正是他带着弁兵20人,将溥仪赶出了故宫。他将溥仪带至后海甘石桥的醇王府邸,突然拔出枪来问溥仪:“从今以后,你是称皇帝,还是以平民自居?如果愿作普通人民,则我等军人对你自有保护之责任,如你仍称皇帝,那我们民国不容皇帝存在,我只能枪毙你!”溥仪受此威慑,声明自己愿为中华民国之一分子。鹿遂与之握手为别。
  闻一多在《唁词》一诗中写道:“这青春的赤血再宝贵没有了,/盛着他固然是好,泼掉了更有用。……不要愤嫉,父母,兄弟和姊妹们!/等着看这红热的开成绚烂的花。”
  1926年9月,张季鸾开始主笔《大公报》,并提出了著名的“四不”方针—— “不党、不卖、不私、不盲。”“四不”方针成为《大公报》20年生机的命脉。
  1926年8月5日,林白水在他主编的《社会日报》上发表了《官僚的运气》一文,猛烈抨击军阀张宗昌及其部属潘复,当天深夜即被宪兵逮捕。就死之前,林白水给女儿写下一份遗嘱:“我绝命在顷刻,家中事一时无从谈起,只好听之。爱女好好读书,以后择婿须格外慎重。可电知陆儿回家照应。小林、宝玉,和气过日,所有难次之事,请莪孙、淮生、律阁、秋岳诸友帮忙。我生平不作亏心事,天应佑我家人也……”
  白崇禧素来自负,敢作敢为,连蒋介石都让他三分。而杜月笙作为上海青帮首领,也是万人畏惧。1927年3月,白崇禧作为北伐东路军前敌总指挥,率军抵上海东郊的龙华,来到杜的地盘上。杜想投机革命,亲自前往求见白崇禧。白崇禧不屑与黑帮头目为伍,于是拒不理睬。有人说:“杜曾捐大洋四万八千元,对革命有功。”白说:“他捐四万八,革命军可以还他五万,名器不可以滥假,官职岂可随便送人!”
  冯玉祥平生读书甚勤。担任旅长时,冯驻军湘南常德,每日早晨读英语2小时。学习时,关上大门,门外悬一块牌子,上面写“冯玉祥死了”,拒绝外人进入。学习完毕,门上字牌则换成“冯玉祥活了”。
  1927年,蒋介石公然“清党”,并宣称:“以后各社会团体一定要养成党化、军队化的习惯”“谋中国人思想统一” “再不许有第二个思想,来扰乱中国”。并强调说,必要时“就得于人民集会、结社、言论、出版等自由,在法律范围内加以限制”。
  1927年国民党屠杀共产党人,周作人看到一则《争看女乱党被裸胸问斩》的报纸消息,大怒道:“这实在是一个奴性天成的族类,凶残而卑怯,他们所需者是压制与被压制,他们只知道奉能杀人及杀人给他们看的强人为主子。”对于这种看光着膀子挨刀的民众,他甚至觉得孙中山开口闭口讲三民主义也“实在迂阔得可以”。
  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后,汪精卫发表讲话,痛斥蒋介石的武力“清党”行为:“蒋介石的反共,只是一种借口。其反革命之行动,丧心病狂之至,自绝于党,自绝于民众,纪律俱在,难逃大戮。”4月18日,汪精卫又以国民党中央的名义,发表通电说:“蒋中正屠杀民众,摧残党部,甘为反动,罪恶昭章。已经中央执行委员会决议,开除党籍,免去本人所兼各职。著全国将士及各革命团体拿解中央,按反革命罪条例惩治。”
  1927年3月8日,黄埔军校第四期学生开学典礼上,张灵甫、胡琏、林彪、刘志丹、袁国平、李弥、文强、唐生明等日后中国大地上风云一时的人物们站在一起,聆听校长蒋介石的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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