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离开房间,去了两分钟。
“跟我来。”
他带路,来到楼上。进了一间休息室,有大的沙发,一张办公桌,电话,和一扇显然是通向卧室的门。
“赖先生,请坐。”他说。
过不多久,通卧室的门一开。出来一个漂亮严肃的女人。
她穿了家居服和拖鞋。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像是石膏一样。
男人说:“我是利南门,季家的朋友。这位是季太太。刚才你兜了太多圈子,希望你能直话直说而且要简短。”
“我希望能单独见季太太。”
“这是不可能的,”他说,“任何你要对她说的,都可以在我面前说。也许你不知道,我是季贝可的遗嘱执行人。”
我看向季太太。
“你已经开始付勒索钱了没有?”我问。
她的脸仍旧一副严肃,没有表情。
利南门说:“等一下,我就是怕你会来这一手。你是在替你的侦探社拉生意。我现在一劳永逸的告诉你,你运气不好。我也真抱歉,把你话当真,反而惊动了季太太。”
我说:“假如她还没有开始付,我看她马上就要开始付了。除非她能先做些事预防。”
“像什么事?”他问。
“把实话说出来,”我说,“再不然把真相隐藏起来,永远不被别人发现。”
“你所说的实话和真相是什么?”
我说:“度假这种说法是真正、完全、绝对没有人会相信的。人要去度假,汽车中会装很多箱子,高尔夫杆、钓鱼杆,或任何他们喜欢的东西。他们会一早出发,开……”
“这一次假期不同,”他说,“季贝可是一个忙人。他留在这里直到股票收市。他又要交待很多事情,所以天黑前无法成行。”
我说:“好,假如你要坚持这种说法。那也没有办法。但是,早点晚点你们要付勒索钱给别人。”
“季贝可自己放自己一个黄昏的假。他是和一个女人在一个汽车旅馆中,他心脏病发作死了。女的逃出去,但是还来得及用电话通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几个紧急开了一个会。你认为季家不作兴发生这种丑闻。尤其你们在圣塔安纳根深蒂固,有社会地位,有合作的事业。”
“所以你们几个自称是季家朋友的,尤其是你利先生,紧急地把季太太弄进汽车旅馆去,第二天一早报告先生死亡的消息。”
利南门自椅子站起来说道:“你这小子造出这种肮脏的谣言来,我可以打烂你的脸,摔你出去。”
季太太第一次开口道:“南门,等一下。”
她转向我。“你怎么会想出这种事来的。”她说。
“因为,”我告诉她,“我相信你丈夫认识一个被称为谈珍妮夫人的女人。谈夫人在洛杉矶开一个导游社,专门提供外地商人要的漂亮小姐,陪他们观光。”
“告诉你比较好,谈珍妮在晚上10时到今晨3时之间,被人谋杀了。”
“假如你已经开始付勒索钱,那就永无止境了。有人想敲诈你,你只有一条路走。”
利先生说:“什么路?”
“把搞敲诈的人钉在十字架上。”我说。
“怎么钉法呢?”
“有好几种方法。”
利南门说:“除了找警察之外,我几乎想不到别的。”
我说:“也许你想不到。我有办法。”
“我怎么能分辨,你不是那个想敲诈或是已开始敲诈的人呢?”
“敲诈的人会自动公开出面,给你名片,用自己名誉和私家侦探执照来冒险吗?”
“你来这里干什么?”
“因为我主持正义,我想帮助别人,而且我知道惟一能使一个无辜的人不受谋杀罪诬陷的,是你们的合作。”
“你要我们给你合作,我们得什么?你用什么回报我们。”
“我的帮助。”
“多笼统呀。”他说。
“的确,我没有可以保证的好处给你们。”
我站起来,好像要离开。
利南门和季太太交换了一下眼神。“你坐下。”利南门说。用的是他一向发号施令的口气,好像我一定要服从的。
我坐下来。
利南门说:“你在这里等。”
他对季太太点点头,两个人起身经过那扇门进入卧室。他们离开了10分钟。回来的时候,利先生说:“我花了不少时间盘你的底,警方说你很诚实,不过做起事来很大胆,不按牌理出牌。警察说,你过一段时间就会骨头痒自己跳进沸水里去一次。”
我说:“你的关系很硬嘛。”
“我也这样想。”利说。
他看看季太太。
她说:“赖先生,我准备什么都告诉你,相信你。我这样做是根据你刚才给我的印象,自己做的决定……也可以叫女人的直觉感。”
我只是点点头。
“老实说,利先生是不赞成我这样做的。他说应该再等等看有什么变化。我的直觉,你是诚实公平的。你的动机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这样闯进来看我,最后证明是来害我的。”
我说:“我希望知道一点事实。”
“好,”她说,“我就把事实说给你听。”
“我先生和我有两个孩子。男的19,女的17。由于我丈夫在这里的权势,他们也有点社交地位。万一有什么丑闻影响两个孩子,就不太好了。”
“尤其是女儿,她才跨入对她十分重要的人生道路。是我最不愿伤害的。”
“我老早就知道我先生有的时候在外面花一花。这可以说是大部分男人的通病。他有的时候出差,我知道他另有安排。”
“这并不表示他不爱我,或不爱这个家庭,只是表示他身强力壮。和别的男人一样逢场作戏。”
“这样说法也许过直一点。尤其在人才死之后的批评他。不过这是事实,他爱我,他爱我们这个家。但是一旦有女人为了某种理由送上来,为了满足他的自大欲,他也不会拒绝。他是个正常男人。”
我又点点头。
她说:“4号晚上。11点15分,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是女人。声音很好听,也不急,也不哑,现在说来,可以说是十分有训练的。”
“她先问我是不是季太太,我说是的。她说:‘请你仔细听,因为我不会说第二遍。我现在在圣大芒尼加的天堂汽车旅馆。我和你先生一起来的。我们半小时之前才进来。奇怪的是你先生用的是他的真实名字。我想可能是管理员一定要看驾照,和汽车牌号相对的关系。我们喝了点酒,上床。你先生心脏病发作,已经死了。我听过心跳,摸过脉搏,的确是死了。为了保护我自己,我要溜了。我告诉你使你可以为了你家庭,随便你怎么办。我知道他的背后一定有不少有社会地位的人物。你怎么保护都可以,反正我不说话就是。汽车旅馆是14号房子。我会把门锁起,钥匙在门口门垫下。你想做什么要快一点,万一惊动警方对你我都只有不便。”
“就这样那女人把电话挂了。”
“你怎么办?”我说。
她说:“我用电话找到利南门,我把消息都告诉他。他说第一要调查这消息的真实性。万一确有其事,人反正是死了,要以他的声誉和家属的声誉为第一优先。”
“所以我们整理了几个箱子,好像出去度假。南门把我带到那汽车旅馆,我在门口地毯下找到钥匙,我们进去。我先生裸体在床上,死了。”
“请说下去。”我说。
“我了解我自己的身份,我不但是一个妻子,而且也是妈妈。我坐到天蒙蒙亮,穿上睡衣,惊慌地换上睡衣和展袍,请汽车旅馆给我找医生。”
“经理过来查看是什么事。还好他相信了我的话。”
“显然我丈夫是惟一进办公室去登记的人。既然用的是真姓名,登记的人就没有仔细看车上是谁。”
“我告诉他我们准备去度假,我们晚上走免得明天一早有人打扰,琐事是永远处理不完的。我又告诉他们,我有点神经紧张,临睡前吃了安眠药,到天亮才醒。”
“我们还是找了一个医生来。他必须找验尸官来,他们一起听了我的陈述,又看了病人,决定不必再问问题,病人确是死于心脏病发作的。”
“我回家扮我自己的角色。”
“昨天我接到一个女人神秘的电话。我不知道她是谁,但绝不是通知我丈夫消息的同一个人。前一个女人声音好听,有低的喉音。昨天早上的女人说话快,谈生意的味道,声音尖,有点毛。
“她说:‘我抱歉这样做,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急需500元现钞。我知道你先生死亡的真相,我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如果你不能在下午2点钟前把钱给我,我会把消息卖给报馆,我相信至少可以多拿一倍钱。记者对这一类丑闻消息特别有兴趣,我相信这个新闻可以炒好几天。’”
“那女人要我听仔细,她说不要再重复。她要我拿个信封放500元在里面,开到一个指定的十字路口,左转弯,向前开300米,会见到一个柑橘园,路旁有个邮箱。她要我把信封放在邮箱上面,一直开车下去,不准回头。”
“她说她只要500元急用,500元是她的目标,今后再也不会打扰我,她绝对代我保密。然后她挂断了。”
“你拿了500元照她的方法办了。”
“是的。”
“你没有试着去找这个女人是谁?或是她什么时候去取的款?”
“没有,她警告我了,试着做这种事只会使事情弄到大家知道,两败俱伤。她指出一件正确的事,她一旦被捉,这件事就大家都知道了。”
季太太目光自我这里看向利南门,好像希望利南门赞许她已把所有情况解释清楚了。利南门眼光集中在地毯上,他在深思。”
“好,那是他们的第一次收款。”我说。
“你认为还会来?”
“当然,第一次是诱你就范而已。可能会维持500元一段时间,然后突然加多。他们会说要凑点本钱做生意,今后再也不做敲诈的生意。他们会要笔相当大的款子。之后当然生意失败。一来再来。付敲诈钱等于是自杀,他们不会自动停止的。”
“我也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季太太说,“但是我相信时间久了,变化大了,也许这个女人不干这一套了。或是时间太久了,证明起来有困难了。”
“另外一件事,你先生有很多商业投资?”
“很多。”
“是个资本家?”
“是的。”
“有没有钼钢研究开发公司的股票?”
利南门回答这个问题:“他有这个公司控制数目的股票。据我知道这个公司正在闹委托投票权的问题。你知道些什么?”
“不多。”我说:“他对房地产有没有兴趣?投资新社区?”
“很多。”南门说。
“你认识一位叫狄乔狮的吗?”
利南门想了很久,摇摇头。
“一位丘家伟?”
“从来没听过。”
我站起来说:“谢谢你们对我的信心。你们给了我那么多消息,我要尽量使你们不会后悔。”
“但是,我怎么办?”她问:“假如再来要钱怎么办?”
我说:“和我联络,这里有我名片,找我一个人,不要和办公室其他人讲这件事。”
“你有没有和汽车旅馆的经理讲话?”我问。
她摇摇头。“我尽可能离他远远的。他相信我是和季贝可一起去的女人。我尽量少见他为妙,不能和他讲话。”
我说:“好。我保证尽我一切能力帮助你。”
“你要多少钱?”利南门说:“像目前这局势,通常你们如何计价。”
“目前不要。”我告诉他:“目前我是单独行动。我对这案子的兴趣,纯粹是为了另一位客户的利益。”
“我们和你那位客户会不会有利害冲突?”利南门说:“我们也请你代表我们做你的客户,有顾虑吗?”
“没有利害冲突,”我告诉他,“那个客户已经开除我了。但是我不想这样闯来看你们,最后还是变成了兜生意了。我办这件案子算是自己的兴趣。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希望你们也能不介意我的立场。”
“假如你需要花点钱,”他说:“可以……”
“万一需要钞票,我会告诉你们的。”我告诉他们:“目前我自己掏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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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开车回自己的公寓。把车停妥,一辆警车在等候。
一位警官下车走过来。
“赖先生?”他问。
“是的。”
“宓警官要见你。”
“我已经见过他了。”
“他又要再见你。”
“我自己还有事要做,再说……”
“不要熄火,跟我们走就行了。”
在车里的警官发动警车。和我说话的警官用无线电通知总局,赖唐诺马上跟他们来。
“跟我们走,不要搞什么鬼。”警官告诉我。
我就跟在他们后面。
我们向罗德大道方向开去。走了一半以上,另外一辆警车自后面跟上,前面坐了两个警官,后座坐着宓善楼。
他们用手指示我靠边。
善楼从车中出来,坐到我的旁边。
“走,”他说,“跟前面的警车。”
“什么大事?”我问。
“你这浑蛋主意。硬叫我相信丘家伟和这件事有关系。”
“是我的主意吗?”
“不是你的主意是谁的主意,臭得要命。”
“丘家伟是一位警察界有实权老前辈的好朋友。我给刮胡子刮惨了。说我跑去问的都是别人隐私的问题。又说我公务调查的时候带了一个不相干的你一起去。”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你小子现在什么也不做,”善楼说,“我现在要做点事。”
“做什么事?”
善楼说:“我们又和那计程车司机谈了一下。很多事他以前想隐瞒的都说了出来。”
“他说是又想起来了?”我问。
“他想起来的,你不会喜欢的。”善楼说:“他看到你的公司车停在那里。他看见你给稽玛莲打手势。他认为是你接了她,带她回公寓的。”
“他疯啦?”我说:“有没有说,他为什么没等下去。”
“等什么?”
“等玛莲……或是他的乘客……不管她是谁。”
“那是因为她把他放走了的。我承认我不欣赏那家伙。他不肯一次什么都说出来,我最不喜欢这种人。不过他现在服贴了。他说谈珍妮喜欢用这个方法处理计程车,她不要门口车太多。他知道叫他去街角等是为了什么。他第一次指认玛莲后假装什么都不懂。那家伙现在说实话了。”
“第二回合,是吗?”
“你注意开车,”善楼说,“由我来想。”
我们两个静默了一阵子,善楼说:“你告诉我,你一下开进一个私人车道,躲了一下,又溜出来想回家,但是碰到了巡逻车。”
“是的。”
“你躲在哪里?”
“第一次是在一个私人车道,我不能给你地址,但是开到附近我可以指给你看。”
“我们会开到的。”善楼说。过了一阵,他问:“有人见到你吗?”
“我进去的私人车道离房子很近。一个男人出来问我干什么。我假装我在找人。他有点起疑,所以我退出来,停在街口。”
“离开罗德大道那地址……谈夫人家,有多远?”
“大概6条街口。”
“那地方看不到谈夫人的家?”
“老天,绝对看不到。”
“这里转弯。”善楼说。
我们转入罗德大道。
“找找看,你把车停在哪里躲起来的。”善楼说。
我把车右转,离开罗德大道,把车转回头说道:“我不能大确定。当时天太暗。应该在这附近。大概是……这里!就是这条大车道。”
“这是你被赶出来的地方。”
“是的。”
“赶出来之后你去哪里了?”
“我看看,”我说,“我向前开了半条街……”
“好,你就向前开。”
我向前开了半条街,说道:“大概我就是停在这里。”
“向前开。”善楼说。
我再向前又快到罗德大道。
“右转。”善楼说。
我右转。到了罗德大道上。
“进这条巷子。”
我进这条巷子。
“在这里回转。面向罗德大道,但是不要过大道口。”
我照他指示做。
“把灯关掉,把引擎熄火。”善楼说。
我们两个坐在暗处,不开口。
善楼开门出去,一面关照我:“留在这里,不叫你离开不要离开。”
善楼沿罗德大道走下去。来到762号凶宅。我从停车的地方可以看得很清楚。他走到警车前和车里人说话。两个人一起开车走了。
一辆计程车过来,开得很慢。沿了方块在兜,又经过我前面。
第二次沿了方块兜的时候。宓善楼在车里,计程车在巷口停了下来。
善楼自车中出来。计程司机让车灯开着,引擎不熄火,自车中出来,跟在善楼后面。两个人走到我车前。
“这辆车吗?”善楼问。
计程司机镇静,傲慢地仔细看向我的车。我也看看他,是贺汉民。
“车子厂牌,车子年份都没错,”他说,“连里面坐的人,我也可确定没有错。”
“等一下,”我说,“你乱讲什么,我……”
“闭嘴!”善楼说,“这里由我说话。”
他转向计程车司机:“那晚上的事,再说一下。”
司机说:“她离开车子,走向前门。她没有按门铃……我至少没看见她按门铃。她犹豫一下……退下来,绕到屋子后面去。”
“之后呢?”
“我看到她的影子在侧门上。侧门打开了,我看到灯光下她透明的影子。”
“她进去了吗?”
“她进去了。”
“之后呢?”
“她告诉过我开下去一条街,在街口等。”
“你去了吗?”
“是的。”
“等了多久?”
“她只要我等10分钟。”
“你等了?”
“足足等了15分钟以上。”
“但是没有等到她,你开走了。为什么?”
“她走到我边上来,告诉我不再要车了。付了我车钱,我当然走了。”
“你知道她怎么回去的吗?”
“这辆车的司机,接了她,送她回去的。我见到他向她打信号了。”
“什么信号?”
“擦根火柴或是打火机。”
“多少次?”
“我没有计数。不是4次就是5次。”
“之后呢?”
“我没有开走之前,看到她钻进他的车子。”
“之后呢?”
“他们开走了。”
“但是前次也是你说的,你没有拿到车钱,你不想再等了。”
“我对你说过了,警官。谈夫人这里对计程车司机是摇钱树。我在这个站,赚了不少钱。那女人是常客之一。我以前不知道出了谋杀案。我当然要罩着他们一点。”
我说:“就像你现在要自己罩自己了。”
“闭嘴。”善楼对我说。
“这个人是极像的,这辆车和年份是绝绝对对没有错的……我也的确看清楚火柴或打火机是信号。我也的确知道她是跟他走了的。”
我说:“善楼,我并没有把车停在这里。我并没有打什么信号。我并没有接走稽玛莲或任何人。不过我是见过一辆和这辆车同厂同年份的车,还见过一辆计程车。”
善楼可能没有听到我。
“仔细看看这个人。”善楼对计程车司机说。
“我看过了,他就是不久前向我问话的人。”
“你确认这个人是开车带她走的人?”
“这样说好了。我不能在宣誓后说他是那个人。但是我可宣誓后说车是这辆车相同厂牌,相同年份的。”
“好了,”善楼说,“你可以走了。”
善楼爬进我的车,坐我边上。“好了,小不点,”他说,“回你公寓去。一路上你可以好好解释一下。”
我说:“那司机真疯了。”
“我知道。”善楼说。
“再说,这种指认方法,你是违规的,”我说,“你要指认,你把嫌犯放在一行差不多的人当中,让……”
“多谢,多谢,”善楼说,“我总是很喜欢请你们外行人来教导我们怎样做警察业务。”
“小不点,我想帮你一个忙。我不知道为了什么,反正你在保护这个女人。我不说是她杀了人,我也不说是你杀了人。我可以确定她告诉了你她和谈珍妮之间,缠不清的关系。你告诉她有个什么办法可以保护她自己。你跑到这里来,执行你告诉她的办法。她把白莎弄睡着后乘计程车赶来。她绕房子看看一切无问题后,把计程车遣回,给你打信号。你给她打信号,然后你们两个一起去做你设计的办法。告诉我你们去做什么了?”
我说:“善楼,你完全想左了。”
“我老实给你说,这件事现在你已经脱不了身。小不点,你别糊涂,这是谋杀案。我不相信你杀人了。但是你知道的比说出来的要多。女的告诉你和谈夫人的关系。你告诉她怎么可以脱身,可以不使丘家伟知道。你们的方法在执行的时候发生意外,谈夫人死了。”
“我说过我不认为你是凶手……至少现在还没有。”
“我也说过,稽玛莲去查看了现场,然后你和稽玛莲一起去执行一件工作。我要知道你们本来想做什么工作。结果怎么样?”
“我告诉过你,你完全想左了。我根本没有在那里停车。”
“贺汉民,那计程车司机说得清清楚楚,你自己听到的。”
“我是听到了。”我说。
“但是你还是对我说,是丘家伟因为什么理由要稽玛莲离开这个城市,所以弄出恐吓电话和恐吓信来,这一套。”
我说:“你也疯了。只因为计程车司机告诉了你,你想要听的,于是你就相信了他。市区里像这样的车子,至少有一万辆。一个计程车司机在巷口经过,怎么可能记住什么车停在巷子里,车上又是什么人在里面。这简直是疯话。我告诉你实话,你又因为丘家伟认识什么有势力的人,不敢查下去。不过你千万不可找我来顶罪。”
“我从来不会查不清案子弄个人顶罪,”善楼说,“我是在清查这件案子。但是我也不会为了认识你,有点私交,而放你过去的。我太了解你了。你聪明,动作快,鬼点子多。邪门得厉害。老实说,我总觉得你,早点晚点会在什么地方牵进谋杀案去的。你要了解,这一次我是想给你脱罪,所以在给你机会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本来就没有罪。”
“好了。你表示很清楚了,你不必后悔。也不要说我没给你机会。赖,假如你现在说实话,我保证我支持你到底。尽一切使你脱罪。”
“我已经告诉你实话了。你支持我到底吧。”
善楼说:“好吧,你一定要吃罚酒也没办法。我明天还要问你话。你不要想离开本市。目前你是嫌疑犯。把车靠边。”
善楼招呼一直跟我们来的警车,走过去,进了车子。警车一下经过我,很快离开了视线。
据我仔细观察,他们已经摔下我。没人在跟踪了。在天亮前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但是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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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天堂汽车旅馆是在去圣大芒尼加的路上。
晚上这个时候,公路上车辆极少。那汽车旅馆有一块大招牌,下面一个小牌子表示尚有空位。
我把车停下,走两级木制阶梯,登上他的办公室。
我按晚上服务铃。
20秒钟,30秒钟,没有反应。
我又按铃。
办公室内电灯亮起。一个男人睡态地说:“来了。”
过一会我看到里面移动的影子。一个男人一面拉裤子拉链,一面披上一件外套,站到门口亮处来。
“有单人的吗?”我问。
“还有一间。”他说。
“多少钱?”
“6元。”
我给他6元,他给我一张登记卡,我填起来签上名。
“车子牌照号多少?”他问。
“喔,随便写什么都可以。”我说。
“不行,”他说,“我一定要牌照号。前几晚我们这里就出了点事。幸好我总是登记牌照号码。”
我说:“我一时忘了。你等一下,我去看看。”
“我跟你去看,我反正要对的。”他说。
他跟我出去,把公司车车号记了下来。
我说:“出了点什么事?”
“喔,没什么大不了。”他说。
我说:“你一定是说那个男人,在这里心脏病发作。”
“你怎么会知道?”
我说:“我正在调查这件事呀。”
“我以为你是来住店的。”他冷冷地说。
“我是要住店,”我告诉他,“所以我选了这里。我钱也给过了,你也把钥匙给我了。住店的手续是完成了。我只想问你一、二件事。”
“朋友,我知道的都说过了。”
“我知道,我要你再说一次。”
“你是什么人?”
我打开我的皮包,把我的职别证给他看。“我是个侦探。”我告诉他。
“好,好,你要知道什么?”他说。
我说:“告诉我发生的一切。”
“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说,“那家伙开车进来,登记……”
“大概几点钟?”
“我不知道。大概9点钟……也许9点半。”
“好,他登记,怎么登记法。”
“当然用他名字,他是个名人,季贝可夫妇。”
“他开的车怎样?”
“他开一辆凯迪拉克。我走出去看过车号。我一定要看的。”
“见到那女人了?”
“隐隐约约。事实上等于没见到。只是车里有个人而已。我这地方很正经。但我也不喜欢探人隐私。不能每来一对男女,你都要看他们结婚证书。”
“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出了事了?”
“一大早,太太召我的时候。”
“什么时候?”
“快7点了。”
“怎么样?”
“她完全恐慌了。要一个医生。说他先生病了。又说她睡着时他死了。说她醒来时见她先生躺在那里死了。”
“你怎么办?”
“我走过去看一下。一看就知道那家伙死透了。医生嘱咐我们要找法医验尸,再通知殡仪馆。我当然尽快去做。这一类的事,对汽车旅馆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还有什么?”我问。
“没有了。”他说。
“那是4号晚上?”
“是的。他是4号晚上死的。5号早上叫我的。”
“租出了最后一个房间,你自己也睡了?”
“之前我就睡了。这里不一定会客满。我10点半就睡。当然睁了一只眼睡。”
“那一个晚上还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吗?”我问:“有没有别的奇怪的事发生?”
“没有,为什么?”
“我只是问问,”我说,“有没有计程车来?有没有什么人乘计程车来。”
他好奇地看着我问:“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想到有这个可能。”
他说:“你问这个问题问得很怪。”
“为什么?”
“因为,”他说,“我……我说过,我睡觉总是睁着一只眼的。至少前半夜一定是睁着一只眼的,后半夜,也许才真正睡着了。”
“那一晚,怎么样?”我问。
“我也是睁了一只眼似睡非睡,”他说,“一辆车开进来,我困得要命,等他按铃,但是没有人按铃。我回头又睡,突然惊醒,心里想着为什么没人按铃。但是又睡了过去。也许真困了,其实我知道睡着也不过20秒钟,30秒钟,心里有事。”
“说下去,怎么啦。”
“这是奇怪的事……没有事发生。又过了四、五分钟,我就完全清醒了。这不是一件小事。汽车开进汽车旅馆,但是不来按办公室的铃。我在睡前查看过,每一个租出去的房子,都有车停在前面。所以我起床,要查个究竟。就在这时候,那辆车子出来了。我想就是那辆刚进去的车子,是辆计程车。”
“没有停车?”
“没有,快速通过,无意停车。”
“你有没有查一下,他去过哪间房?”
“那怎么查得出,我看了一下,所有房子灯都熄了……”
“那是什么时候?”
“我想11点左右。我没看时间。”
“之后呢?”
“之后我又去睡,睡得很甜。那一晚所有房间都租出去了。招牌也熄了。我可以大睡特睡。”
“会不会另外有车进来,你听不到?”
“可能,太可能了。只要所有房子都租出去了,我睡得比什么人都死。我不必担心有人来,醒着有什么用。”
我说:“我想你见到报上季家的消息了。”
“当然,当然,”他说,“我细细的看了。消息和自己有关谁都会细细看的。”
“见到他照片了?”
“是的。”
“像不像?”
“老天,我不知道,”他说,“我每天租房子给不同的人,我从来记不住他们。每个都是新面孔。我看这张照片翻印得不太好。通常讣闻上的照片都使人看起来年轻一点。但这张照片使他看起来老多了。”
“你第二天早上进房子去,看他躺在床上死了,你仔细看他脸了?”
“只看了一下侧面。我不太喜欢多看死人面孔。他一只手伸在被单外面,我摸一下他的脉搏。一碰我就知道他死了好久了。又冷又硬。”
“赖,我看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我也一再说了,说过10多次了。你还要什么?”
“我只是查对一下。”我说:“多谢了。嗯……先生怎么称呼呀?”
“郎,”他说,“郎汉璧。”
“你太太和你一起经营这旅馆?”
“没有,太太一年前过世了。我目前一个人在照顾。”
“好,”我告诉他,“谢谢你。”
我开车到他租给我的单人屋。爬上床。虽然这汽车旅社是我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但我还是花了一个小时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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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天才破晓我就起来了。我找了一个24小时营业的餐厅,吃了早餐,喝了3杯咖啡。打电话给柯白莎。
“什么鬼主意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她问。
“因为我需要你帮忙。”
“唐诺,你自己应该知道,”她说,“你的情况不妙。”
“我没有说妙呀。”
“善楼认为你和谋杀案脱不了关联,”她说,“他暂时没有动手是因为还有一、二个线索在进行。但是他告诉过我,你有很多情况解释不清。你干么停车在那个地方给那小娼妇打信号?”
我说:“我就为这件事要和你谈谈。我要你帮忙。”
“好吧,”她说,“你要我帮忙。你已经把我叫起来了。这些时间都算是你的了,你说吧,我能为你做什么?”
“我希望你能在维多公寓前面等着我。”
“什么时候?”
“半小时之后。”
“唐诺,不行,要有良心,我还没有喝咖啡。我……”
“那就喝咖啡,不要吃早餐,我们可能没时间了。”
“到那里后,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做个证人。”我说。
“什么玩意儿的证人?”
“一件重要大事的证人,”我说,“你会去吗?”
白莎咕噜地说:“好吧,我准时到。”
柯白莎准时在7点30分和我相会于维多公寓门口。
我说:“早安,白莎。”
她怒视我说:“早安个屁。你知道我不喝3杯咖啡,一文不值。”
“今天早上喝了吗?”
“我一面穿衣服一面喝了一杯。只喝了一杯!现在就想找人打架。”
“很好。”我说:“我就希望你有这种想法。”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说:“我准备和一个女人谈话。我认为她是一个漂亮女人。我怕她也许会用她的女性优势来对付我。”
“嘿,有我在,她耍这一套,门都没有。一巴掌打昏她。”
“好,就这样,”我告诉她,“不过我要你坐着看,不要随便动手。但是你要是确定她是在用美色迷蒙我,你确定她是在说谎,你就出面管一下。假如你想她是在说真话,就不动手,做个证人。”
“好吧,”白莎说,“早做早完。我脑子里现在只有荷包蛋,半打香肠,一大壶咖啡。”
“好,”我告诉她,“记着,不要动手,躲在幕后。除非你看出毛病来。”
我们乘电梯上去。我按葛宝兰公寓的门铃。
第3次按铃,才有了反应。一个睡态的声音说:“有什么事?什么人?”
我说:“很重要的事,我们一定要见你。”
“你们是什么人?”
我说:“我是赖唐诺,一个侦探,我……”
“噢,是的,玛莲告诉过我。她说你人不错。赖先主,你来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