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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尔·斯坦利·加德纳】失踪的女人

_2 厄尔·斯坦利·加德纳(美)
  “是什么人杀了人?”她问。
  “他们以为是我。”
  “你是让我乘飞机吧?”
  “只是让你乘计程车。”
  坚定的褐眼看着我:“唐诺,弄不好,我真会相信你。”
  “最好相信,骗你我有什么好处?”
  “那么这些人为什么说……说你想到的是不对的呢?”
  “法律界与律师公会联合起来,开始研究,把这个法律漏洞补起来。”
  “补起来了吗?”
  “一部分,他们只能修改州法,而这个漏洞是在宪法里的,至少他们概念已经变了。”(注:以上是事实,《初出茅庐破大案》一案写成后,美国司法界曾起极大之波动,修改部分法律,请看《初出茅庐破大案》。)
  方绿黛说:“杀一个人,可以钻法律漏洞不判罪,那不非常危险吗?”
  “看你从哪一方向看,定罪本来应该纯由法律立场来看,不能凭某些人之好恶。我发现的法律漏洞,法官们已一再研究,最后总会有个决定性改变。律师也会依此保护他们当事人权益……你告诉我一点王雅其的资料好吗?”
  “嘿,改变话题好快。这本来是你叫我坐计程车的目的吗?”
  “不是的。”
  “你要知道他什么?”
  “有关他的每一件事。”
  “也知道不多,到了公寓我会告诉你。”
  车行几条街,我们两个都没有开口。
  “你看起来很年轻。”她说。
  “实际上不见得。”
  “25?”
  “多一点。”
  “多得不太多。”
  我没有回答。
  “你替别人工作。”
  “我替别人工作了一段时间,现在我占事业的一半利润,我们找点别的事谈谈。新奥尔良?政治?或许你的恋爱史?”
  她仔细地看着我,脸上没有笑容:“我的恋爱史?”
  我说:“我只是给你几个话题做参考。你为什么对你的恋爱史特别敏感?是不是逃避什么?”
  她想了很久,我可以看到她嘴角重又泛起笑容:“我想你是很聪明的。”
  我从口袋取出一包香烟:“来一支?”
  她看了一下香烟的牌子:“好。”
  我把一支烟从烟盒中抖出一半。她拿过,在拇指甲上敲了几下,等我给她点火。我用同一根火柴,点着我们二人的香烟。计程车慢下来,她向车窗外望去:“前面一点,就这里靠右。”
  “要我等吗?”付钱给计程车后,司机问。
  我看着方小姐,问道:“要不要他等?”
  她踌躇半刻后说:“不要等了。”随即又急急加上一句:“你反正可以另外再找一辆的。”
  计程司机解释道:“我可以等10分钟,不收等候的钱。这里离市区远,回去反正也是空车。”
  “不必了。”方绿黛肯定地说。
  我又给了他一点小费,跟她走过人行道。走上一层短石阶,看她打开信箱,拿出两封信,匆匆看一下发信人,把信抛进皮包,顺手拿出钥匙开门。
  她的公寓在2楼,我们爬楼梯上去。公寓有两间,都很小。她指定一个椅子请我坐下,说道:“你坐这里,我去找找,看看王先生的信,要稍稍花点时间。”
  她走进卧房,把门关上。
  我随便拿起一本画报,把它打开,这样我可以把头埋在里面,但眼睛可以不受限制的观察周围环境。
  她住这个公寓不会太久,整个所在还没有表现出她的个性。桌子上杂志很多,但只有一种是订户,以她名字邮寄来的。这一种也没有以前几期的,可以打赌她住这里不到6个礼拜。
  大概5分钟后,她很满意地自卧室出来。“找了很久。”她说:“但是住址没有房问号码,只有大楼名称。”
  我拿出钢笔和记事本。
  她打开那信纸,自我坐的地方,只能臆测信是女人手笔。她说:“王雅其……住在,喔,真是的!”
  “怎么啦。”
  她说:“信上没有他住址,我以为有。我还是要去找我的小册子。我以为我朋友信中有,现在我想起来了,他在临离开时,给我他的住址,我记在我的小册子里,请再等一下。”
  她带了那封信,回到卧室,一、二分钟后又出来,两手翻着一本小册子,把信抛在桌子上。
  “在这里,王雅其,芝加哥,密西根大道,湖景大厦。”
  “有房间号码吗?”
  “没有,是我弄错了。我知道我只有大厦名称,没有房间号码。”
  “你说过他在那里有生意。”
  “是,那是办公室地址,我没有他住家地址。”
  “你说他是做什么生意的?”
  “保险生意。”
  “对,看看你的朋友会不会告诉我一点王先生的事。”我望着那封在桌上的信。
  她大笑,我知道她看破了我的意图。她说:“我相信从信里,你会得到些消息。但是,假如你真的在找王先生的话,王先生一定能告诉你,王先生的一切。”
  我说:“那是一定的。”随即又补充:“这是我们经常发生的困难,尤其对那么常见的姓,好像姓王,又好像姓林。我们一和他本人接触,当他听到有笔财产等着,往往就再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我们真要找的人了,所以我们都希望先从各种不同方向打听一下。”
  她用眼向我笑着,突然变成出声大笑:“讲得不错,但是你一定当我是大傻子。”
  “为什么?”
  她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种方法,来找一个神秘的遗产继承人。通常为了替一件遗产案结案,律师会说,我们必须找到一位叫王雅其的人,他是王某某的儿子,王某某在某某年死了,只知道他儿子曾经在芝加哥开一个杂货店。于是你们侦探就出来跑腿了,有一个侦探会问:‘对不起,小姐,你认不认识一位在芝加哥开杂货店的王先生。’我说:‘我不认识,但是我有个姓王的朋友,在芝加哥做保险生意,你要找的人什么样子的?’侦探说:‘老天!我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只知道一个名字。’这才是一般进行的方法。”
  “怎么样呢?”我问她。
  “这才是我要问你的。”
  “你的意思,我调查的方法与众不同。”
  “是的,大不相同。”
  她等在那里,料想我会用不少口舌来解释。正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她把注意力转向门上,双眉完全意外地蹙在一起。
  敲门声又再响起。
  她站起来,走到门边,一下把门打开。
  一个男人声音,急急,期望地说:“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偏要试试。现在好,亲爱的,我……”
  我起先没有向门口看,当他话音突然中断的时候,我知道他一面说,一面推着她走进房里来。突然停止不说话是因为见到我大模大样坐在她房中的原因。
  我不在意地把头转向他。
  我立即认出他是谁了,他是那天深夜3点半,在贾老爷酒吧前面,引起那么多汽车喇叭骚扰的主要人物。
  方绿黛转身,看我一眼,对后来的访客轻声说道:“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他半推半就地被她推到门外走道,她把门拉过来,几乎完全关上。
  我也许只有数秒钟时间,我知道动作一定要快。
  我小心自椅上掀起,使不发出声音。伸手一下攫住方小姐留在桌上的信。
  信封上回信地址:阿肯色州,小石城,宝石大厦935室,发信人葛依娜小姐。
  我急急把信看了一下,内容:
  
  亲爱的绿黛,你接信数天后,会有一位芝加哥的王雅其来找你。我把你的地址给了他,为了工作的原因,希望你能对他特别好,使他留在新奥尔良的时间十分愉快。给他看看法人区,带他去好的餐厅,我保证你也会有好处,因为……
  我听到房门打开,一个男人声音说:“好,就听你一次,等下不能再黄牛了。”
  我把信推回桌上。方小姐回进来时,我正拿了根火柴在点纸烟。
  她微笑着说:“我们刚才在讨论什么?”
  “没有特别题目在讨论。”我说:“随便谈谈而已。”
  她说:“你是个侦探,告诉我,这个人不先按我公寓门铃,让我替他开门,他怎么可能进街上大门的。”
  “这很容易。”
  “怎么说?”
  “他可能乱按一个其他公寓,有人给他按开门铃。他也可能偷开楼下的门,这种公寓外面的门,本来不用什么好锁。他为什么要偷偷进来,不先按下面的铃,突然找你?”
  她神经质地尖锐地短声大笑说:“不要问我男人为什么做这种事。反正我也不懂。我想我已把王雅其……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我接受她的暗示,站起来,同时说:“真是多谢了。”
  “你……你是在这里的?”
  “是的。”
  “噢。”
  我不再问任何问题,但突然说:“我占了你太多时间了,希望没有耽误……”
  “不要客气,你没有耽误我什么。谢谢。”
  她站在楼梯口,看我下楼,我从正门出去。向街的前后仔细看,尤其看那些停着的车子。看不到那位突然闯进方小姐公寓的高个子。
  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一看再看,因为我等了10分钟才拦到一辆进城的空计程车,计程车司机说我运气不错,计程车很少到这个地区的。
 
6
  爬上会响的楼梯,我用钥匙打开公寓的门。
  柯白莎靠在沙发上,两手张开,两腿直着前伸,两脚靠在一个脚凳上,她轻轻地在打鼾。
  我把室中央的大灯打开,她的脸上满足得像个婴儿。
  我说:“什么时候吃饭?”
  她突然醒转,眨着两只小眼,看看周围环境。自己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到这里来,突然都想到了,她两眼炯亮地问我:“你死到哪里去了,丢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在工作。”
  “工作些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我现在就是要让你知道。”
  “嘿。”她不屑地用鼻音回答。
  “你做了些什么?”我有礼地问道。
  白莎说:“我都给气死了。”
  “为什么?”
  “我去了家餐厅。”
  “餐厅?又去了餐厅?”
  “我原本只是看看,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又久闻新奥尔良有那么许多出名的地方好去。”
  “生什么气?”
  “吃的东西是不错。”白莎说:“但是这种服务……嘿……”
  “什么不对劲,不够多?”
  “太多了,那是一个侍者认为你什么都不懂的地方。把你放在不多叫点东西,怕出洋相的地方。侍者说:‘夫人,你应该要来点这个。’我只好来点这个。”白莎学着侍者的话,用带着法语的重音说:“于是他又说:‘夫人当然要用白葡萄酒配鱼,红葡萄酒配肉。也许夫人对名酒年份不太清楚,请容我代你选一下。’就这种样子,没有个完。”
  “你怎么对付他?”我微笑问。
  “我对他说‘去你的’。”
  “他有没有‘去你的’?”
  “没有。他阴魂不散,盘旋在桌旁不走开。告诉我要吃什么,怎么吃。我向他要点蕃茄酱,可以加在牛排上。他竟告诉我,他是不准把蕃茄酱拿来给客人的,因为这会使大主厨伤心的。大主厨做出来的调味汁是世界闻名的。牛排上加蕃茄汁,不懂味觉享受的人才会这样。”
  “之后呢?”
  “之后呀!”白莎说,“我把椅子向后一退,告诉他厨师要是这样关心牛排的话,退给他自己去吃好了,当然也叫他自己去付钱。”
  “你就这样走了?”
  “没走到门口就被他们堵住了,场面弄得一团糟,最后我只好妥协,已经吃下肚去的由我付账。至于那块鬼牛排当然不关我事,我坚持由他们主厨自己去吃。”
  “之后呢?”
  “这就是全部事实了。我就回来,除了回来途中在街口小餐厅停留了一下,真正享受了一餐。”
  “那个‘波旁酒屋’?”
  “是的‘波旁酒屋’。想起那些观光的餐厅,把顾客放在欠缺见识的地位,真是越想越气。”
  “他们要你知道,你是在世界上出名的餐厅用餐,他们只会迎合知名人士。”我指出。
  “知名个鬼,那地方塞满了观光客。观光客才是他们真正要迎合的对象。嘿!指挥我吃这吃那,又不准我吃这吃那,想叫我付账,门都没有。有名餐厅?嘿!你要是问我……”
  我在那画室型坐卧榻上坐下。拿出支纸烟:“你能和在纽约的海先生,用电话联络吗?”
  “能。”
  “在晚上也能?”
  “是的,我有他住宅电话号码,也有办公室的,有什么事吗?”
  “让我们回旅社,打电话给他。”
  “我问你,为什么要找他?”
  “告诉他我们找到方绿黛了。”
  白沙一下把脚自脚凳上拿开:“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不是玩笑。”
  “她在哪里?”
  “圣查尔斯大道,一幢叫海湾公寓里。”
  “用什么名字?”
  “她自己的本名。”
  白莎轻声地说:“好小子,奶奶的,你怎么能办到的?”
  “老办法,跑腿工作。”
  “没有问题就是那个女孩吗?”
  “她和照片长得一模一样。”
  白莎把自己从沙发用力撑起。“唐诺,”她说,“你真是好,你真有脑子,到底你怎么会找到她的?”
  “一个一个线索过滤。”
  她用真正的崇拜声音说:“没有你,我可不知道要怎么办。你真好。你……你……混蛋!”
  “怎么回事?”
  她眼睛闪烁着:“这个该死的公寓,你租了一个礼拜?”
  “是呀!”
  “我们搬出去的话,能不能退回点钱?”
  “我想不能。”
  “你这小混蛋,我就知道你专做这种事。老实说,唐诺,一旦牵涉到花钱,你就像疯子一样。明天一早也许我们要回去了,而这个公寓竟付了一个礼拜租金。”
  “只15块钱。”
  “只15块钱。”白莎装模作样,学着我说,突然把声音转高:“你说起来好像15元钱不是……”
  我用低声说:“不要讲话,有人上楼来。”
  她说:“那是楼上一批人,有男有女……”
  脚步声突然停止,我们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我赶快说:“你去开门,从现在起,这是你的公寓了。”
  白莎大步经过房间,她的鞋跟敲得地毯嘭嘭作响,她把手放在门把上,大声问道:“什么人?”
  一个男人声音,很有礼貌,很柔和地说:“我们跟你不认识,想请教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最好请你开一下门,这样我们可以不要大声叫喊。”
  我看到白莎考虑了一下,门外是两个人,长期训练已使白莎做事很小心。她看了我一下,似乎是研究万一打起架来,我能给她多少助力,她还是把门打开了。
  一个男人微笑着向白莎鞠躬,他显然是那种说话有礼貌的人。和他在一起的人在他后面一步,说话声音可不那么婉转。
  前面那男人把帽子拿在手里,后面那人帽子还在头上,后面的男人双目仔细看白莎,突然他看到我,眼中现出惊奇、担心和警觉。
  发言人开口:“非常对不起,我急着想知道一些消息,相信你可以帮助我。”
  “多半不可能。”白莎说。
  他身上穿的是高级店铺手工定制的衣服,手中拿的窄边帽,珠灰色,是最好毡制品。身上每件东西指出他身分的高级。他穿戴得有如春天去参加宴会,轻松、娴雅、温和。
  在他后面站着的人,穿了一套应该送烫的衣服。是套成衣,而且不太合身。52岁左右,胸部宽大,强壮,但很警觉。
  在前面的人有礼地在说服白莎:“能不能请你让我们进去,我们请问你的问题,不希望让这幢楼里其他住户听到。”
  白莎恶狗挡路姿态摆在那里说:“是你在说话,我不在乎有多少人听我说话。”
  他笑出声来,有礼的笑声,好像社交场所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他的眼睛注视着白莎灰白的头发,对她的敌对态度,只有兴趣,没有生气。
  “讲呀!”白莎说:“不讲就走路。”
  他自口袋中拿出他的名片夹,很炫耀,夸张地抽出一张名片,好像要交给白莎,但是停在半途,他说道:“我从洛杉矶来,我姓葛,葛马科。”
  我看一下白莎的脸,看她听到这个姓有什么联想。显然她一点也没有。
  葛马科说:“我想要一些,有关我内人的消息。”
  “她怎么样?”
  “她以前住过这地方。”
  “什么时候?”
  “据我推测,应该快到3年了。”
  白莎一下了解了说:“喔,你说她……”
  “正是,就住在这一间公寓里。”葛先生说。
  我走向前,说道:“也许我可以帮你们一点忙,是我把这公寓转让给这位女士,她才刚迁进来,你们也住这里吗?”
  “不是,我住洛杉矶,我事业在洛杉矶。我内人到这里来,以前她用这个地址。所以以前她就住这个公寓。”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些折叠的纸,打开来,看了一下,点点头说:“没有错。”
  后面的大个子好像觉得,应该讲什么了。
  “是没错。”他说。
  葛马科很快转身向他:“高登,是这个地方吗?”
  “是没错。那天她开门的时候,我就站在这个地……”
  葛马科很快打断他的话:“我刚才找房东没有找到,我希望,也许你们在这里住得比较久,可能认识以前住这里的房客,能给我一点消息。”
  白莎说:“我在这里大概5个小时……”
  我笑着说:“我是这里住得比较久的,你们两位要不要进来坐坐,有什么可以聊一聊。”
  “谢谢你。”葛先生说:“那最好了。”
  柯白莎犹豫了一下,站到门的一旁。两位男人进门,经过房间,走到窗口,自阳台向街上望。
  高登说:“那边就是贾老爷酒吧。”
  葛先生笑着说:“我知道,我不过是看看进来的方向,这里街道的错综,叫我失去方向感。”
  高登说:“住久了就习惯了。”随即便跑去白莎适才坐的沙发上坐下,把脚跷上了脚凳,又说道:“女士不会在乎有人抽烟吧。”
  他根本没等白莎回答,拿出一根老式火柴,在鞋底一擦,白莎冷冷地说:“没关系。”
  葛先生说:“你先请……小姐,嗯……还是太太?”
  我在白莎能回答出名字之前,赶先说:“是太太,你们各位大家请坐。”
  高登从他吐出来的烟雾中望着我,好像我是他正要吃的蛋糕上的一只苍蝇。
  葛马科说:“我老实告诉你们,都是实话。三年前,我太太离开我。我们婚后生活,不太美满。她一个人来到新奥尔良,这还是花了不少困难才知道的。”
  “是,没错。”高登说:“我费九牛二虎才查出来。”
  葛先生仍用平稳的语调:“我急急找她的原因,是因为了解了我们婚姻不可能带给双方幸福。当时我决心和她离婚,爱情消失了,婚姻还……”
  白莎不舒服地坐在坐卧两用榻上,插嘴说:“算了,你用不着跟我聊闲话。她离开你走了,你决定在门上换一把锁,使她回不来。我不怪你,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微笑着:“对不起,我是啰唆了一点,马上说到正题了。这位是……什么太太……”
  我说:“好,我们来说正题,因为我们正要出去吃晚饭。你那时决定打官司离婚,我想高登替你找到了她,把开庭传票送达给她。”
  “是,没错。”高登说,一面又敬服,又疑惑地看着我,奇怪我怎么会知道的。
  “而现在,”葛先生的声音中稍带愤慨地说,“事隔两年多了,我太太准备诉讼,说当初法院传票根本没有送达给她。”
  “这样呀?”我说。
  “当真,就是这样。这当然完全是谎言,幸好高先生对当时的情况,记忆十分清楚。”
  “是,没错,”高登说,“那是1940年,3月14日,下午3时左右。她来开门,我问她是不是姓葛,是不是住这里。事先我已查明公寓是租给葛依娜的,她也说她是的。我又问她是不是葛依娜,她也说是的。我把传票正本、传票副本及一份申诉状拿出来,就在这门口,正式送达给她。”
  高登加强语气,特地站起来,走到门口。
  葛马科说:“我太太现在声称那个时候她根本不在新奥尔良,好在高先生能指从一张她的照片。”
  白莎想要发言,我立即用膝部轻触她的膝部,清了清喉咙,把眉头皱起看着地毯,好像回想什么地说:“葛先生,我懂得你的意思,你希望能确实证明,以前住在这里的确是你的太太。”
  “是的。”
  “传票也确实给她了。”高登加一句。
  我说:“这次我到新奥尔良来,也不过才几天。但我来这里次数很多,对新奥尔良也十分熟。两年之前,我就在这里。我想正好两年之前,我就住在对面那边一个公寓里,我也许可以认出葛太太的照片。”
  他脸上开朗起来:“这正是我们最需要的,有人能证明当时她的确是在新奥尔良就好了。”
  他把他瘦长,光滑皮肤的手,伸向上衣口袋,拿出一个信封,从信封里,拿出3张照片。
  我努力地极快地研究这些照片,我要使我自己留下深刻印象,下次见到本人,可以认得出来。
  “怎么样?”葛先生满怀希望地说。
  我说:“我正在联想,我见过她,但没有认识过她。我确定以前见过她,这一点没错。我记不得她是否住过这公寓,以后也许会想起来。”
  我轻触白莎,让她也好好看一下这些照片,还没达到目的,葛先生凑过来要拿回照片。白莎一把把照片攫过去,一面说:“我也看一下。”
  我和白莎又再看这些照片,我有一个习惯,我喜欢从别人照片中猜测他的个性。这个女孩和方绿黛同一类肤发,只有一点点相像,绿黛的鼻子直而挺,眼睛是敏思的多虑的。这个女孩心地善良,脑子也善良,简单,不保留。相信闹起情绪来,她会哭,会笑,但对后果不太考虑。而绿黛如果要大笑的话,会想到笑完后怎么办。绿黛不会勇往直前,不计后果,换言之,永远留一手可紧急煞车。照片中这女孩是个莽撞的赌徒,她会把一切希望寄托在翻一张牌,赢了高兴,输了失神。她做的时候,不会考虑输赢。方绿黛相反的绝不会去赌她输不起的事情。
  至于外型、体态、曲线、肤色、发色,她们相同点很多,相信她们可以互换衣服穿着。
  白莎把照片送回给葛先生。
  “看起来很年轻。”我说。
  葛先生点点头:“她要比我年轻10岁,我想这也是理由之一。我想我不要太打扰你们,我来这里是看看有没有人记得她曾经住在这里,我总会找到一个记得的人。”
  “我抱歉帮不上太多忙,”我告诉他,“也许,以后我会想起来,我什么地方可以跟你们联络?”
  他把名片给我,葛马科,证券交易,好莱坞,我把名片放进口袋,向他保证,万一我想起来,照片中女子和这公寓以前住的人有什么关联的话,我会跟他联络。
  高登说:“你可以从电话簿找到我名字,有什么事在葛先生回去前找他的话,找我就可以了。你要是有什么法院传票要送达,也可以找我。”
  我说这样很好,又向葛马科说:“你应该可以迫使你太太承认她曾住在这里的,否则她要详细证明这段时间她不在这里,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要证明传票是不是送达给她,可更困难。”
  葛先生说:“做起来也不那么容易,我太太已经铁定了心,而且隐匿起来。无论如何……谢谢你啦。”
  他向高登点头示意,二人站起,高登再环顾了一下这公寓,走向门口。葛先生停下来说:“不知怎样感谢你们的帮忙。”
  当他们出门,门关好后,白莎说:“我还蛮喜欢他的。”
  我说:“是的,他的声音很讨人喜欢。他……”
  “不要傻了。”白莎说:“我不是指葛先生,是指高登。”
  “噢。”
  “姓葛的是嘴上抹糖的伪君子。”白莎说:“世界上没有一个那么有礼的是真心的。不是真心就一定是伪君子。我喜欢的是高登。干干脆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我试着学高登的口气。“是,没错。”我说。
  白莎生气地说:“唐诺,你是最叫人恼火的虾米。人都会给你气炸的。走,我们去打电话找海先生。这时候他应该回到纽约了。至少我们可以留个信,叫他打回来。”
 
7
  我们坐在旅社房内,等候长途电话接过来。总机说海先生办公室无人接听,正在接他家中。
  白莎告诉总机说:“我们不知道他何时可到家,只知是今晚一定回家,请继续试。”
  我告诉白莎:“我们等的时候,我要找点东西吃,我吃晚餐的时候过了。”
  白莎不希望我离开。她说:“电话来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在这里。你叫点东西送上来好了。”
  我提醒她电话接通,可能已到午夜了,同时电请仆役把餐单送了上来。白莎看了一下,决定我吃我的牛排晚餐,她只要鲜虾冷盘。
  “你知道,我不能坐在那里看你吃。”她说。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仆役很热心地问:“夫人只要一个鲜虾冷盘呀?”
  “什么是洛克费勒大蚝?”白莎问道。
  “烤的新鲜大蚝,夫人。”他脸上非常高兴地回答:“新鲜的大蚝要带壳放在粗盐粒里烤。有一点大蒜味,但有一种秘传配方的酱汁,哗欧……”他翘起三个手指,又把拇指及食指指尖对起,比了一比。
  “听起来蛮不错的。”白莎说:“我试试看,给我半打……不,给我一打好了。再来点法国面包,要再在烤箱里多放点牛油烤焦一点,一大壶咖啡,很多乳酪,很多糖。”
  “是的,夫人。”
  白莎指指我说:“黑咖啡。”
  仆役说:“是的,夫人。请问两位要甜点吗?”
  白莎说:“我吃完了再看情形。”
  仆役走后,白莎看着我,等我说点什么。我偏什么也不说。她只好自己提出来:“老实说,一个人一天最多长出一定量的肉来。反正已经吃过头了,再吃一点可能肠胃不会吸收了。”
  我说:“你自己的生命,爱怎么过是自己的事。”
  “我想这是对的。”
  大家静了一阵,她低声地说:“唐诺,有些事,我想对你说一说。”
  “什么?”
  她说:“你是一个有脑筋的小混蛋。但是你不懂得处理金钱,所以白莎只好管账。”
  “又怎么啦?”
  白莎很小心,好像怕要引起争吵地说:“自从你离开洛杉矶,我们公司有了种新业务。”
  “什么业务?”
  白莎露出诡计怕人拆穿的样子:“我们开了个柯氏建设公司,我是董事,你是总经理。”
  “我们做什么建设?”
  “目前,”白莎说:“我们在造一个军用宿舍。这个建筑不大,我们处理得了。你尚不须插手,何况这是小包。”
  “我不懂,为什么?”我说。
  白莎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多方向发展。照目前局势发展,谁也不知道明天怎么样。”
  “但是为什么开建设公司?”
  “喔,正好有一个机会,我想也许有发展。”
  “这解释还不是太有力。”我等着。
  白莎深吸一口气。“老天!”她说:“我有很多行政能力。自从和你合伙以后,我海钓太多了。坐在平底船里常常在想,自从对日宣战后,多少年轻人死亡,可能我们老一辈的人,也应该再多做点事情——现在好,我们可以做点建筑工作。就是这样,没其他意思。这一部分用不到你担心。我会不断告诉你进展,如果要你帮忙时,会请你的。其实绝大多数事,白莎都可以应付。”
  在我能说什么之前,电话铃响了。
  白莎急急抓起电话,好像电话声救了她的命似的。她很高兴这次打扰。
  她把听筒凑到耳朵上说:“喂……喂……我在找你呀。你在哪里……不,不,是我在给你打电话……喔,是你自己打来的……真有意思……好,你先说你的,要找我做什么……好,既然你坚持,我就先说。你站稳了,我们有点好消息要给你……对的,你想不到吧。我们找到她了……在海湾公寓……圣查尔斯大道……不是,不是,海洋的海,海湾的湾。对……这是职业机密,不能告诉你。反正花了很多力气。你走了我们像狗一样工作,找到一个很普通的不起眼的线索,但猛挖才有一点结果。到底我们过滤了多少线索,要是告诉你,你会吓一跳的……没有,我还没有和她谈话,唐诺有……是的,我的合伙人,赖唐诺。”
  白莎停下来,我能听到电话对方经电线传来嘎嘎声。白莎坐在那里听着。她说:“好,是……我想我可以。”
  她看看我,很快用手掌捂住发话部分,对我说:“他要我明天早上去见她。”
  “有什么不可以?”
  她把手掌移开说道:“是的,海先生,我了解……”又把手掌捂回对我道:“他要我和她结交,得到信任,之后再挖她的底。”
  “你要注意。”我说:“她非常聪明,世故。千万不要向他保证一定有结果。”
  白莎向电话说:“好,海先生,就这样说定。我尽我可能去做……是的,我会带赖唐诺一起去,我会很早很早去。在她刚起床时到。银行9点上班,她应该8点半左右离家。我们可以用计程车等她出来,或其他方法。你要我们给她说些什么?”
  又一阵经过电话的指示。声音虽因经过机械有点变,但声音响到几乎连我也可以听清楚。之后由白莎接着说:“好极了,海先生,我会让你知道。你要我用电话向你……我懂了。好的,谢谢你,我也觉得我们相当有实力……是的,我也告诉过你,别看他长得小,但是脑神经粗得很。好,晚安,海先生……喔!等一下,要是等一下有接线生说我给你长途电话,请你告诉他们消号,就说你已打过电话来。否则他们最希望我们打来打去,两面收费。我也会请旅社消号,但别让他们骗你……我又有电话给你……好,再见。”
  白莎把电话挂断,不断拍打机座,一面叫道:“喂,喂,喂,总机,总机。我是柯太太,在赖先生房间里……是的,赖先生的房间里……不是,我退房了,我的行李放在赖先生房里……我刚才挂了个电话给纽约的海先生。海先生已经和我通过话了。我那个电话请消号。是的,消号……不是,我才和他通过话了……那是他打过来的……噢,老天,消号,不要再转来转去,消号!”
  白莎挂上电话,转向我说:“老天,长途电话消一个号,好像从这些小姐口中挖一块肉一样困难。他的飞机什么地方停了一下,我没听清楚地名。我们吃的东西怎么还没有送来?我又……”
  仆役很谨慎地在门上敲着。
  “进来。”我说。
  白莎用餐时不喜欢讲话,我让她享受,也不开口。
  当她把碟子向前一推,我说:“你什么时间要去看方绿黛?”
  白莎说:“我明天起来会来旅社,我7点正到。你一切准备好在大厅等。我希望你准时。我不要计程车滴嗒滴嗒的空等吃钞票。你看到我车子过来,就出来,7点正,懂了吗?”
  “绝对准时。”我告诉她。
  白莎满足地向后一靠,点支烟,烟雾直冲天花板。
  仆役拿来一张餐单,白莎看都懒得看:“来一客双份巧克力圣代。”
 
8
  7时正,白莎坐的计程车才弯进旅社门口,我从大厅跳出来,坐进车里。白莎对我能那么准时,感到蛮惊奇。但是她钻石样的小眼睛充满了怒气。
  “昨夜没睡好?”我问。
  “睡个头!”
  我告诉计程车,我们要去圣查尔斯大道的地址。随即又问:“怎么啦?是不是太吵了?”
  她说:“我年轻的时候,女孩子都是文静,娴雅的。哪能当街勾引男人?”
  “难道昨夜有人当街勾引男人了?”
  “有人!”白莎喊道:“岂止有人,一大堆的女人,大庭广众之间勾勾搭搭的,像春天晚上一大群猫一样。只是她们不在屋顶上,而是大街上。”
  “那你昨晚上没有好好睡?”
  白莎说:“是没好睡,但我保证你一件事。”
  “什么?”
  “就从那阳台上,我把这些婆娘好好的训了一顿。”
  “反应怎么样?”
  白莎说:“有一个生气了。有一个自觉不好意思回家睡了。其他的站在那里向我大笑……还反过来调侃我。”
  “你怎么办?”
  “我好好的咒骂了她们一顿。”白莎理所当然地说。
  “她们就让你骂?”
  “没有。”
  “怪不得你没能好好睡。”
  白莎说:“倒不是声音大吵得不能睡。我实在是气得不能睡。”
  “今天要不要搬出那个公寓?”
  “搬出来?”白莎喊道:“别傻了。房租已经付了呀!”
  “我知道,但是住在一个不能睡觉的老公寓里有什么意思呢?”
  白莎两片嘴唇变了个一字型:“有一天我把你狗牙一颗一颗都打下来。总有一天,你浪费的习性会使我们拆伙。”
  “我们财务状况不好了吗?”
  “我们不必再讨论这些问题了。”白莎匆忙地说:“你一直很运气,有一天运气可能不这样好。你会向我求情,希望拿点钱出来维持我们两人的事业。到那种程度,你就知道我柯白莎太太不是乱混的。”
  我说:“好玩,好玩。知道破产的时候,伙伴会拿钱来贴补,使人放心多了。”
  她故意把头转向车窗,装做观看圣查尔斯林荫大道的街景,不理我。过了一下,她说:“有火柴吗?”
  我擦根火柴,替她把烟点上。我们一路没说话,直到海湾公寓。
  “最好叫车子等着。”我告诉白莎:“这一带车子很少,也许我们不会太久。”
  “我们可能会待得相当久,”白莎,“至少比你想像要久得多。我们不能让等候表滴滴嗒嗒吃我们钞票。”
  白莎打开皮包,付了计程车费,说道:“等在这里看我们按铃,要是我们进去了,你就走。要是没有人让我们进去,我们就让你送我们回去。”
  司机特别对那一毛小费看了两眼,一面说:“是的,夫人。”一面安坐等候。
  白莎找到和名牌“方绿黛”并列的门铃,用力地按着,好像一定要压扁它才消方才我给她的气。
  “可能她还没有起来。”白莎说:“尤其假如她昨晚回来晚的话。说不定她就是昨天在我窗下喝醉大闹中一个人。这个鬼地方,晚上3点钟才上市呢。”
  她又伸出一个手指,点穴似的压上按钮。
  这次门上响起了嗞——。我把门一推,门就开了。白莎转身挥手,叫计程车回去。
  我们开始爬楼梯,白莎带着165磅体重,慢慢在前。我跟在她后面,由她决定快慢。
  白莎说:“见了她之后,你别开口,让我来说话。”
  我问:“有准备要讲些什么了吗?”
  “是的,我知道他希望我能做些什么。唐诺,我看新奥尔良造的楼梯是世界上最陡的。简直是虐待人!”
  我说:“左边第二个门。”
  白莎喘完最后两级楼梯,大步走向走道,举起手来准备要敲门,但停住了,手举在那里足有一秒半钟没动,因为门开着半寸。
  她说:“大概她的意思是欢迎我们自己进去。”说着就用手向门上推去。
  “等一下。”我说,一面用手抓住她的手肘。
  门因为白莎的一推,自己慢慢打开。我看到一双男人的脚维持在一个怪异的位置。门慢慢打开使尸体露了出来。尸体伸手伸足一半在椅上,一半卧地上。头在地上,一只脚在把手下面,另一只脚在把手上弯着。一堆邪恶不祥的红色血液,自他左胸部一个洞流出,流过未扣的西服背心、外套,流在地上。一只烧焦了的软垫,看得出曾用做当开枪的灭音设备,在尸体旁地上。
  白莎低声说:“他奶奶的!”快步向前。
  我仍抓住着她的手肘。此时用尽全力把她拉回来。
  “什么意思?”白莎问。
  我什么也不回答,只是拼命把她拉后。
  一时她曾很生气,但当她看到我脸上表情后,她的眼睛变大了。
  我用很大声音说:“我看不像有人在家。”一面不放松她手肘,一直拖向楼梯方向。
  一旦她懂得我怕的原因,她跑得比谁都快。我们在有地毯的走道上,快速地移动着。到了楼梯头上,她想停下来,我还是领先把她拉下起始的几级阶梯。
  就这样紊乱仓促地来到街上,我拉着白莎靠墙旁,沿圣查尔斯大道走。一眼看着公寓的出口。
  白莎说什么也不肯再走,拉住我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怕什么?那男人已被谋杀,我们一定要报警。”
  “报不报警是你的事。”我说:“但是你要走进这房间,你就不会活着出来。”
  她站定在地上,怒视我说:“你说什么呀?”
  “你还不懂哇?”我问:“有人按铃让我们进大门。又把门开一寸让我们进去。”
  “什么人?”她问。
  我说:“两个可能。警察在里面等候什么人来,这可能机会不多。再不然,就是杀人凶手在等第二个牺牲者。”
  她炯亮的小眼睇视着我,越想越怕,她说:“奶奶的,怕是给你说对了,你小混蛋。”
  “我知道不会错。”我说。
  “但是我们两个绝对不会是那凶手等待中的人。”
  “一进入房间就不同了。”
  “为什么?”
  “一进去你就看到他是谁了。不管他是不是在等你,他绝不能放你离开了。一旦见到他脸,我们就死定了。”
  白莎想到刚才危险过程,有点死里逃生之感,她说:“所以你大叫里面没有人?”
  “当然。看,对面有家餐厅。我们可以用电话报警,此外还可以观察这公寓门口,看有没有人走出来。”
  “那个人是谁?”白莎问:“你认识他吗……那死人?”
  “我见过他。”
  “什么地方?”
  “昨夜他曾来看方绿黛小姐。我想他的出现是偶然的,不受欢迎的。在这之前我还看到过他一次。”
  “哪里看到他?”
  “那一晚我睡不着,我走上阳台,他从对街酒吧出来。有两个女人和他在一起。另一个男人在汽车里等他们。”
  昨晚白莎亲自经历的情况,使她谅解为什么前晚我会睡不着。她问:“是不是吵得一团糟?”
  “前晚是一个汽车兵团,用喇叭在吵。而这个死人是发起人。”
  她简单有力地说:“早死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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