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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出茅庐破大案》[美]厄尔·斯坦利·加德纳

_2 厄尔·斯坦利·加德纳(美)
  “这时代的女性都差不多。”我轻松地说。
  “你好像太快帮着她辩护了——以你才认识她5分钟来说。”
  我没有回答。
  “我看你在骗我。”
  “我不太习惯骗任何人。”我说:“我也不喜欢鼻子已经折断的人说我骗人。”
  他瞅着我,我看得出他面颊抽动,双眼变窄问:“不占我便宜,是吗?”
  “对,我不忍心揍鼻子已经流血的人。”
  “我就不懂什么忍心不忍心,我就绝不犹豫。”
  我直视他的描蓝眼珠说:“不会,我知道你不会。”
  “鼻子破了就不敢主动作战,这个时候打他最好,我才不会饶过这种机会,打死一个算一个,看你小虾一只居然讲起运动员精神,笑死人。”
  他等我发表意见,我就让他失望。
  “仙蒂想要离婚,是不是?”等了一会,还是他先开口。
  “大概是吧。”我说。
  “要是莫很能发言的话,他也有很多的牢骚的,你有没这样想过。”
  “我只负责送达传票。”我说:“他有什么话可以出庭向庭上法官讲。”
  “讲什么讲!”阿利不耐地说:“他怎么能自己去出庭?法院正要拘提他去做证,法官要追根问底,仙蒂为什么拼命赶时间,为什么不用报纸公开传达呢?”
  “公开传达费时太久。”我说:“公开传达也要不到赡养费。”
  “她还要赡养费?”他问,又快快加上一句:“好像你说过你不是律师。”
  “赡养费的事你可以问她或她的律师。”我说。“我是她请来送达传票的。”
  “公文你都带着?”
  “是。”
  “我来看看。”
  我把文件递过去,他从床上撑起,说:“把手放在我背后推我一下——可以了,这样很好——放个枕头——很好,你也许觉得我这个做哥哥不是好兄长,我们的家庭与众不同,我也不在乎你的想法。”
  “你们付我钱不是叫我来发表想法。”我说:“付我钱是叫我送达传票,对我私人言来,我也不在乎你的想法。”
  “不错,你还算有立场,坐在那边去暂时不要打扰我。”
  他拿起文件,一页一页看,一脸外行无法看透咬文嚼字法律文件表面和内涵的样子,疑问不断显现在脸上,过不多久,他递回给我,他的双眼变细有心事地说:“看来她要法院裁定银行保险箱内容全部归她所有,对吗?”
  “我只知道文件的内容。”我说:“你已经看过文件,你知道得不比我少。”
  “一板一眼,是吗?”他问。
  “我的任务是送达传票。”我说:。“你妹妹心里怎么想法,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呢?”
  “不急!我早晚会问她。”
  “你知道她丈夫在哪里吗?”我问。
  “我知道莫根的情妇。”他简单地回答;“真是个好女人。”
  “韩太太原可以把她扯进离婚案的。”我指出说。“但是她没有。”
  他笑,笑得不太自然,“你以为她不会?她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扯进来。”他说:“你不了解她,看一眼没有用。”
  他批评的是她妹妹,我不能表示意见。
  “你单独与我妹妹一起十分钟,她不向你调情才怪,届时也不必太惊奇。”
  “我见多了。”
  “我不过预言而已,我们家庭与众不同,我不管她,她过她自己的生活,我过我的,她自私,贪心,过河诉桥,没有礼教概念,不过她真可以吸引男人,她的一生就是拼命争取她要的东西——老天,我应该要讲的还没有讲,叫她进来吧!”
  我在卧房门口说:“韩太太,你哥哥请你进来。”
  我又问阿利:“要我去外面?”
  “不,我要你在里面”
  我站到床旁,韩仙蒂进来,热络地说:“阿利,什么事,好一点了吗?医生留了点镇静剂,万一你太激动—-”
  “不必假关心。——阿利说:“还不是有目的的,知妹莫若兄,我早已看透你了,你想知道莫根情妇的名字,你要给莫根送达传票,你想离婚,你想嫁给你最后一号情人,他是那一位?那个年轻的轻浮医生?我就看他不正经。”
  “阿利!不要这样缺德。”仙蒂一面说一面看着我。“我看你精神太紧张了,你不太舒服——”
  “去你的不舒服。”他抢着说:“跟你玩在一起的男人才不舒服,仙蒂,我给你摊牌,你是我妹妹,我应该偏向你,正好莫根是我朋友,莫根现在落难,你也不必落井下石。”
  “什么人落进下石?”她反问:“我已经对他很客气了,当真的讲起来——”
  “不会对你有什么好处的。”阿利说:“想想看!莫根会怎么说你,你看你自己,一身骚气,我的鼻子破了,你还拖你新交的男朋友—一还是一堆新朋友当中的一个?来做他的实验品,那个‘医生’黄毛还没有干—一”
  “闭嘴!阿利。”她说:“何豪启是个有为的年轻人,莫根认识他,是我们两个人的朋友,我和他没有特别关系。”
  他讽刺地笑道:“莫根认识他?你说何是两个人的朋友?朋友个屁!他来看你,莫根在家,他们两个握手,他抽莫根的雪茄,这叫两个人的朋友?他来的时候莫根不在家呢?你们怎么消遣?”
  “阿利,讲我!讲我!老讲我!你又好在哪里?”她说:“一脸你比我好的样子,也让我来说说你看,你那一个——”
  阿利举起两只手又快速收回两次,阻止她地说:“注意你的嘴巴!注意你的嘴巴!我正想讲到主题。”
  “现在讲,不然就不要讲。”
  “我给你找到莫根的机会。”他说:“你可以送达你的传票,你也可以快快的离婚,不过我要看到莫根不能太吃亏。”
  “怎么叫不吃亏?”
  “财产分割那一段太不像话。”他说。“你遇见他时,自食其力,两袖空空,结婚之后你也捞到了不少。房子付了足够的房租,看着衣橱里那么许多衣服,还有那辆车,最重要的还是你身材没变,穿上那些花俏的衣服,你还可以到欧洲玩玩,钓几条大鱼尝尝,你那财产分割完全不合理。”
  “你给他看的文件吧?”她问我“你把全文给他看了?”
  “没错。”我说;“是你叫我进来跟他谈话的。”
  她很激动地说:“笨也没有笨到这种——”她停下,转回向哥哥:“我对所有男人都已经绝望。”
  “哈!哈!哈!”他故意做作地叫着。”
  仙蒂眼中冒火,但仍用平稳的声音对她哥哥说:“你这种态度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你看怎么才能两不吃亏?”
  “我希望你找律师重新修改要求,我希望你们离婚就离婚,没有什么财务纠纷,你走你的阳关道,莫根走莫根的独木桥,这样才公平。”
  “什么财务纠纷?”
  “银行保险箱的问题等等,你——”
  她责怪地向我说:“你该负责,你凭什么给他看这些内容呢?”
  “是我强逼他的。”阿利说:“我绝不会做傻瓜的,有一天莫根会东山再起,莫根会找到我,他也不是傻瓜当然会知道是我提供那女孩的消息使你找到他,记清楚!千万不要以为莫根是傻瓜。”
  “我已没有时间请律师重新来过。”她说;“再说这是法院正式公事,修改很费时。”
  “你坐下来;”他说:“写一张证词,证明公文中虽有财产之分割,但实际上你只求离婚,你不要财产,证明你的律师在开庭时会声明不对财产分割也不要赡养费,房子住到房租到期为止,衣物等已有者属你,其他皆属莫根。”
  “证词要来有什么用?”
  “莫根依此可以受到公平待遇。”
  她红唇横成一线,双目怒视卧床上的哥哥。他也以双目盯视她的双目,不像有分毫退却之意,看得出不依他主意就不会合作。1、2分钟后仙蒂走到书桌旁粗鲁地打开抽屉,抽出一本信纸,开始书写。
  阿利说:“不知这样抽烟会有什么味道,管他的,来一支试试。你有烟吗?”最后一句当然是问我的。
  我点点头。
  “点上了给我放在嘴里。”他说:“看我现在这个鼻子,烟屁股非烧到嘴唇不可。”
  我点了烟送到他唇前,他猛吸几口:“味道好怪!”
  此后,他静静地吸烟,仙蒂在桌上书写,烟抽到一大半她也写完了,重阅一遍,交给她哥哥。
  “这样你满意了吗?”她问:“为了一个酒肉朋友,把自己亲妹妹出卖。”
  他仔细读了两次说:“我想差不多了。”折起信纸东摸西模,最后塞进了裤子后口袋,抬头对我说:“现在轮到你了,去做你的工作,莫根女朋友的名字叫侯雪莉,住在磐石公寓,你去给她点颜色看,好好的给她点颜色吓吓她。指控她窝藏莫根,对她说你要拘捕她私留逃犯,告诉她仙蒂已提出离婚会扣留所有莫根的财产。仙蒂自己写了证明不要告诉她。你可以伪装警官——一不!你装不像管官。反正这回事,要对她凶狠。”
  “之后又怎么样?”我说。
  “跟踪她,她会带你找到莫根。”
  “莫根不去她住的公寓?”
  “不去,莫根太聪明了,莫根和她保持联系仅自己绝不会走进陷阱,他知道警方正在找他。”
  我对仙蒂说;“有没有你先生照得很好的照片?”
  “有。”她说。
  阿利说:“报上有他的照片。”
  “我知道。”我同意道:“报纸上的照片往往不够好,我已经看过报上的照片。”
  “我有几张自照的,也有一张照相馆照的。”仙蒂说。
  “自己照的比较好。”
  “外边请,唐诺。”她说。
  我向阿利点点头。
  “祝你好运,赖。”他说,又伸展平卧到床上,嘴角要笑被胶布牵制。“仙蒂,”他说:“一切弄妥了之后,把镇静剂给我送来,最多再有半小时,鼻子可能会大痛特痛——真可恶!开车也不会向前面看。”
  “向前面看!”她说:“一会儿前你不是说人家故意撞你的吗?你少讲几句,没有人会以为你是哑巴。”
  “省省。”他说:“你一定要在生客前面表现汤氏兄妹的优点吗?”
  她用手穿过我的手肘,一面拖向外间一面说:“虽然花时很多,到底还是讲通了。”她用另一只手把房门关上。
  赫艾玛用关切的眼神问:“弄到了吗?”
  仙蒂轻松地点点头;“他敢不说出来!”又轻轻地说:“现在轮到我整这个贱货,保证不太好玩。”
  她带我一直通过客厅来到另一卧室;“这边来,赖先生。”
  这间里有两张单人床,墙上有照片,家具昂贵,她说:“我五屉柜里有本相册,你坐床上,我可以坐你边上让你选合适的相片。”
  我坐在床边,她打开抽屉拿出一本相册坐来我旁边。
  “我哥哥对你说些什么?”她问。
  “不多。”我说。
  “他一定乱咬舌头,我不管他是不是我哥哥,他是个烂舌头。”
  “我们要找一张你先生的照片。”我提示她。
  她皱起鼻子做了一个鬼脸说:“不要忘了你是谁雇的。”
  “我不会。”
  “那说吧。”她坚持着。
  我抬起眉毛做了一个不出声的问号。
  “我等着你告诉我,阿利说我什么坏话。”
  “不多。”
  “他有没有说我自私?”
  “我不记得他正确的说法。”
  “他有没有说我花痴?”
  “没有。”
  “嗯。”她说:“有进步,以前他常有这种想法,老天,他连何医生也不放过,以为是我的爱人。”
  当她看我没有什么回音时又问:“阿利到底怀疑什么?他有没有说我和何医生有暧昧?”
  “我真的记不得。”
  “你的记性真差,是不是?”
  “不太好。”
  “看样子也不是个好侦探。”
  “不会是。”
  “你为我工作你知道?”她问。
  “我目前为一个叫柯白莎的女人工作。”我说。“我直接向她报告,我现在的任务是送达传票给韩莫根;而且我想你带我到这里来是要选几张韩莫根——也就是你丈夫的照片。”
  “你太死板了。”
  “非常抱歉。”
  “其实,”她说:“我也不稀罕这些答案,我也知道答案是什么,我们兄妹一直处得不好,但没想到他把何医生也要拖进去。”
  “最好是有快照,”我说:“既没有修底片又看得到侧面。”
  她几乎把相册摔在我腿上。她打开相册,我帮忙翻。
  第一张照片韩仙蒂坐在一张法国式铁条长椅上,背景有人工瀑布、小松,前面有一条人工小溪,一位男士站在边上用手扶在她肩上,她的双眼看着他。
  “这是莫根?”我问。
  “不是。”她说,继续翻着相册。
  她翻动很快一面说道:“抱歉,我知道照片在这一本相册里,是一次度假中照的。”她又翻了几页,“对了。”她凑向我指着说:“这就是。”
  这是张很好的照片,照片中男士高高瘦瘦,身材非常好,黑色头发没打分边直向后梳露出过高之前额。
  “太好了,这是我要的那种照片。”我说:“还有吗?”
  她用尖尖红指甲挑开相角把相片起出说:“也许。”
  她翻过几页一般常见的照片,有人在车里,在门口,在对相机做鬼脸,而后她说:“这里好多页都是那次度假时照的,我们女孩子有很多是穿游泳衣的,你不要看。”
  她翻起下面几页的角边,先窥视一下,突然翻过3、4页找到另外一张,“这张没有那张好,但可看到侧面。”
  我拿起它,与那张比较一下说:“谢谢,这就可以了。”
  “不要别的了?”她问。
  “够了。”我回答。
  她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嘴唇半开着,双眼好像望着远方,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忽然她说:“对不起,我要问艾玛一件事。”
  她自坐下的床上跃起,走向客厅,离开我单独的捧着相册,我把它丢在床头。
  她离开约两分钟,回来的时候艾玛跟她在一起。
  “也许你希望要一张报上的照片。”她说:“这里有一张。”
  她给我一张报上剪下的照片,照片下有说明如下。“韩莫根,角子老虎黑党付赔人,检方急望他能早日出面作证。”
  我把照片互相对照,报上照片虽不清楚但显为一人。
  韩仙蒂忽然拿起床上的相册,两手分握两缘抱在胸前说:
  “喔!我把这个忘了。”
  赫艾玛不懂地望着她。
  “这里面有很多泳装照片。”她说;“我怕赖偷看了。”
  我说:“我没有看,我把照片带回去面报柯太太,我们会和侯雪莉联络,一有消息就用电话给你报告。”
  仙蒂说:“只有一点,传票送达的正确时间我一定要知道。”
  “送达成功我会正式向柯太太报告。”我说。
  “这不是我意思,我要在你送达前一小时知道你什么时候去送达。”她说。
  “为什么?”
  “我有我的理由。”
  “我倒听听看,有什么理由。”
  “我觉得阿利会出卖我们。”
  “我听柯太太指挥。”我说:“你可以向她说明,我还先要回办公室,时间上来得及。”
  “你走之前把电话号抄去,艾玛你可以用我的车送他回去,这样省很多时间,再说赖先生要跟踪那女孩就一定要用车,我另外有一部备用车,这车你们用好了,赖先生你有驾照吗?”
  我看着艾玛说道:“有个人给我开车更好。”
  “那就劳驾你了,艾玛,谢谢你。”她说。
  艾玛说:“任何可以帮你忙的事我都做,你知道的。”
  艾玛走向梳妆台,刷头发,扑粉,伸长前脖抹口红,高领衬衫下玉颈上一条明显的刮伤露了出来,起初我以为是镜子的反光,然后我看到暗深色的班痕——皮下出血。
  仙蒂说:“我们出去让艾玛换衣服。”
  “我就穿这套衣服。"艾玛说。
  “我给你倒杯酒,赖先生。”仙蒂邀我外出。
  “谢谢,”我说:“我工作的时候不作兴喝酒。”我没有动。
  “很敬业的?”她说:“也有时可以例外吧?”
  “我现在是为你工作。”我指出。“花的是你的钱。”
  “那随便你。”她说,她的声调与她想法不太吻合。
  我提醒她:“你哥哥要医生留给他的镇静剂。”
  “喔!他可以等,谁侍候他,告诉我,他说我些什么?”她再试着问,用的是非常女性化的表情:“他怎么说豪启?”
  艾玛从镜子前把头转过来,用眼给我警告。
  “他说回医生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医生。”我说:“他告诉我你有点不受世俗礼法约束,有点放荡不羁,但是言出必行,勇于突破困境,开创新机,你们两个在许多小地方互抱不同意见,但对外还是团结的,他说每次你有大困难时都会找他,他也永远会支持你到底的。”
  “他对你这样讲?”她问。
  “我从他谈话中体会出这是他的意思。”我说。
  她站在那里盯着我,两眼滚圆,她的表情我一点也分析不出来她在想什么,甚至我觉得她反而惧怕,虚心。
  赫艾玛对我说:“我们走吧!”
第五章
  12点差5分我回到办公室,门外挂着纸牌说明停止应征,但是应征的还是不断的来,我进门时就曾看到两个人败兴而返。
  卜爱茜已停止打字,她坐在办以桌后面,左上侧抽屉半开着,我进门的时候她把抽屉推上。
  “怎么?”我说:“中午时间看杂志也禁止呀!”
  她用双眼看我,从头到脚的看我,慢慢拉开抽屉又开始看杂志,从我站立的地方可以看到那是一本电影杂志。
  “请你通知我们老板。”我说:“007情报员等候报告。”
  她从杂志中抬起头来;“柯太太外出用饭。”
  “她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下午”我靠过她的桌子说:“如此说来我还有5分钟要等,你要和我聊聊还是看你的杂志?”。
  “有什么值得聊的吗?”
  我看着她的眼说:“没有。”
  她的眼中瞬过一阵有趣的幽默感,“我也最讨厌有目的的聊天。”她说道:“抽屉里是电影杂志,我看过‘双城记’,看过‘飘’,现在只想轻松,你想聊什么?”
  “我们从老板聊起。”我说:“她几点出去用餐。”
  “11点。”
  “12点回来,你的时间是12点到1点?”
  “没错。”
  我仔细看可以看到她比我初估要大几岁。我最初以为她不到30。现在看来应该已经出头。她注意皮肤及体型,但耳朵后面的竖条,额下的横线泄漏自然的奥秘。
  “赫艾玛停车在黄线等着我。”我说:“要是柯太太回来的时间没准,最好我下去通知她。”
  “她准时。”爱茜说:“前后差不了两分钟。她特别重视‘民以食为天’。她不会让我到时饿肚子。”
  “我觉得她很有性格。”我真诚地说。
  “性格没错。”她说。
  “她怎么会吃私家侦探这行饭的。”
  “她先生死了呀!”
  “女人可以做的生意多得很呀!”我说。
  “举个例子看,像什么?”她问。
  “她可以做服装模特儿呀。”我建议着又接下去问:“你跟她多久了?”
  “从她开业。”
  “这又是多久?”
  “3年。”
  “她先生过世前你认识她吗?”
  “我以前是她先生的秘书。”她说:“白莎介绍我去的,她……”
  谈话被走廊上脚步声打断。磨砂玻璃门上出现人影。柯白莎神采选逸地走进来。“轮到你,爱茜。你走吧!”她说:“唐诺,什么事?”
  “我要向你汇报。”
  “进来。”她说。
  她挤进办公室,两肩向后,胸部臀部在宽松套装内猛抖着。衣服也太薄了。当然室外天气太热。她倒不在乎。
  “坐下来,”她说:“找到他了吗?”
  “还没找她先生,见到了她哥哥。”
  “还等什么?去找他呀。”
  “是要去。”
  “当然你要去,你算术好不好?”
  “怎么讲?”我问。
  “我收了7天的定金。不论你工作1天或7天,我收入150元。你今天找到他,我可以派你别的用处。算一算就懂了,快去找他呀!”
  “我特地来向你报告。”
  “我不要你报告,我要成效。”
  “我也许要人帮忙。”
  “帮什么?”
  “我要跟踪一今女人,我已经知道韩莫根女朋友住什么地方。我要对她要狠,告诉她几件事。跟踪她去找韩莫根。”
  “那还蘑菇什么?”
  “我安排了一辆车,赫小姐将帮我开车。”
  “就叫她开。另外还有件事,”她说:“你找到莫根立即通知仙蒂”
  “这可能会影响传票送达。”我说。
  她不怀好意地笑着说:“没关系。付钱办法已有协定。”
  “也许会把程序弄乱。那是一个少见的家庭,他带的哥哥强调韩莫根会有很多意见。”
  “我们不管这些狗屁事,我们送达传票。”
  “这我知道,我希望避免枝节。有没有什么证件可以证明我为你工作。”
  她看着我想了一下,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印妥的卡。填上我的姓名,年龄及体型资料、签字、胶封,交给我。
  “给支枪好吗?”我问。
  “不好。”
  “我也许需要保护。”我说。
  “不好。”
  “假如我需要保护。”我说。
  “你自己保护自己。”
  “有一支枪我自己有把握一点。”我说。
  “你会保护过头的,你侦探小说着多了。”
  我说:“你是老板。”走向门口。她说:“等一下,回来,既然你想为我工作,有些话我要给你说明白。”
  我走回来。
  “唐诺,我已经对你过去完全摸清楚了。”她用长辈样的语气说:“早上你看这些法律文件时自己泄了底。我看得出你有法律教育。你年轻,你出过问题,你不可能回法律界工作,我问你教育程度你又不敢说清楚。”
  我尽量不使我的脸色有改变。
  “唐诺,”她说:“我知道你的真名实姓,我也知道你出什么事。你因为违反职业道德被吊销律师执照。”
  “我没有被吊销执照,我也没有违反职业道德。”
  “律师公会期刊上这样刊登着。”
  “他们看法不公平,我只不过嘴巴太多而已。”
  “怎么回子事?”
  “我与当事人讨论法律。”我说:“法律有漏洞,研究透澈后犯法只要方法对,就可以不受法律制裁。”
  “这有什么稀罕,大家都知道。”她说。
  “问题出在我不止讲这一些。”我坦白地说:“我告诉他知道了不做就没有用。我告诉他我研究出很多钻法律漏洞的新招。我知道怎么去用它。”
  “讲下去。”她眼睛显出十分兴趣地说:“又怎么样。”
  “我告诉他谋杀一个人也可以不受法律制裁。他不相信,我要给他打赌500元证明给他看。讲好第2天大家凑钱找证人,可惜当晚他被逮捕了。他是个小流氓,他把这件事一五一十抖给警察,说我会教他钻各种法律漏洞犯法,包括谋杀。他说为此要付我500钱。而且说假如真有可能他预备去做个职业凶手。”
  “之后呢?”
  “律师公会调查,停止发给我执照一年,他们以为我是法律界败类,我辩称这只是斗嘴和打赌。他们不相信。当然他们重视的是问题的另一面,他们不相信谋杀也有法律漏洞可以不受处分。”
  “有这个可能吗?唐诺。”她问。
  “有。”我说。
  “你知道怎么做法?”她问。
  “是,这就是我的缺点,我喜欢用脑筋想各种怪招。”
  “你说你想出个方法,可以谋杀一个人,而法律对你没有办法?”
  “是的”
  “你是说有办法不被捉到?”
  “我不是说这一类的方法。”我说:“必须要完全依我的方法一步一步地去做。”
  “不会是找不到尸体这一类老方法吧。”
  “那根本不是办法。”我说:“我是指法律漏洞,也是目前法律的缺点,我们真可以利用来逃避一件谋杀处罚的。”
  “唐诺,告诉我。”
  我笑着说:“你不记得吗?我做错过一次。”
  “停业什么时候到期?”
  “两个月之前。”
  “那你为什么不去做律师?”她问。
  “要很多钱弄一个办公室,家具,法律书、还要等客户。”我说。
  “可以信用贷款呀。”她说。
  “我现在没有信用。”
  “可以找法律事务所为别人做事呀。”她建议。
  “不可能。”
  “这些法律教育你用来做什么呢?”她问。
  “送达传票。”我说完立即向后转来到外间。爱茜已去吃饭。赫艾玛在车中等我。她说:“再不出来我向警察送媚眼也没有用了。”
  “好孩子。”我奖励她:“现在去磐石公寓。我来对付侯雪莉。”
  交通拥挤的大道上她必须转头看后望镜。每次转动她高领衬衫下露出那触目的紫痕,这是双手扼住脖子留下的。
  我没有开口,我有太多问题要细想。车慢下来时已经到了磐石公寓。
  “要看我的了。”我说。
  “好运。”她微笑着说。
  “用得着。”
  我穿过马路,看着公寓门旁的名牌,按314‘侯寓’的铃。心里想着假如无人应门,别的老经验侦探要怎么办。就在有答案之前,开门声响起。候小姐在家。而且问也不问什么人来访,就开门请客了。
  我闻声推门。经过一个短短走道来到自动电梯。我关上电梯门。按键上三楼。
  我正要敲314房的门,一个穿蓝色丝质睡衣的女郎自动打开房门,同时说:“什么事?”
  她是个金发碧睛型。但我估计金发是染出来的。30不到但接近,曲线从丝质睡衣里向我示威。她有点不耐又问:“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还是全身唯一比较不细腻的东西。
  “让我进来。”
  “为什么?”
  “有话讲。”
  “进来吧!”她说。
  她正在为指甲美容。指甲油在沙发前小咖啡桌上。她坐回老地方,清闲舒服地坐着、拿起指甲刷。举起一手注目地审视自己的指甲,根本没有看我,嘴里说:“有话快讲。”
  “我是个侦探。”我说。
  这倒使她抬眼看我了。有一小段时间她眼中有不信任的表情,而后她开始笑了。看到我脸色不对她停止嘲笑说。“你是个侦探?”
  我点点头。
  “实在不太像。”她故作观察状以掩饰她突发的笑声:“你看起来像极了放学回家找妈妈的好孩子,我希望我刚才笑出来没有使你难过。”
  “没关系,我很习惯。”
  “你说你是侦探,有何指教?”
  “我受雇于韩仙蒂,你该知道所为何来吧?”
  她继续擦指甲油的工作双眼注视指端润或摇动着手腕从反射的光线中着指甲油的厚薄。她慢吞吞地问:“韩仙蒂和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能不小。”
  “我不认识她。”她说。
  “她是韩莫根的太太。”
  “韩莫根又是谁?”
  “你看不看报纸?”我问。
  “看又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韩太太破坏力可能很大。尤其对你。”
  “凭什么?”她问。
  “凭你良心。”
  她看我一眼又笑了:“我没有什么良心,早就没啦。”
  “韩太太要是狠心的话可以把你拖进法院去。”我说。
  “什么理由?”
  “破坏家庭,你是她丈夫的外室。”
  “证明起来很困难吧?要捉双呀。”她问。
  “这不是我来的理由。”
  “你来做说客,那就说吧,我就听你——一下子。”
  “我只负责人家出钱叫我做的那一段。”
  “那一段是什么?”
  “把离婚案法院开庭传票,送达给韩莫根。”
  “为什么送到这里来呢?”
  “我认为你会告诉我他躲在那里。”
  “我不会告诉你。”
  “即使对你有很多好处?”
  她的眼睛亮出兴趣;“多少好处?”
  “那要着韩太太弄到多少好处而定。”
  “谢了,我没兴趣,那雌货连1毛钱也拿不到。”
  “她离婚条件可不简单。”
  “离婚不是靠单方的条件,是要靠法庭判决。那雌货是娃娃脸的残人,她从结婚第一天就欺骗莫根。莫根有机会出庭只要讲出十分之一她的事——幄!天,还是你讲,我来听。”
  “韩太太离婚是离定了。”我说:“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把你牵进去一起告,证据也足够,要不要牵进去靠你决定。”
  “就这样,是吗?”她放下指甲油抬起眼皮。
  “就这样简单。”
  她叹口气说:“你看起来还老实,来杯酒?”
  “不要,谢谢,工作的时候我不喝酒。”
  “你现在是工作时间。”
  “是的。”
  “我替你难过。”她说。
  “倒也不必。”
  “请问她威胁我要做什么?”
  “威胁?”我问。
  “不是吗?”她反问。
  “绝对不是,我只是告诉你事实。”
  “很友善的,像多年好友一样。”她讽刺地说。
  “的确是的。”
  “听你的话,我要做什么?”她问。
  “通知韩莫根我要向他送达传票,或者安排我送达给他的机会。”我说:“事实上他们离婚你也实惠,不是吗?”
  “我不知道。”她思量着,面上的表情是忧心的。她说:“我也希望我能知道答案。”
  我没答腔。
  “我怎么安排能使你顺利地送达传票呢?”她问。
  “你约会莫根,”我说:“你打MA6-9321告诉柯白莎,我就来当面送达。”
  “我的好处呢?”
  “经济价值言,没有好处。”
  她连头带发甩向后方大笑,真心的笑着:“好呀,小鬼,我就是要看你搞什么鬼,现在我领教了。可以滚了,滚回去告诉韩太太她可以跳湖、服毒、上吊,就是不可以提我的名字,问问她那个小白脸何豪启。她以为她先生是明眼瞎子?”
  她的笑声跟着我一起到走廊上。
  我回到赫艾玛等着我的车上,她问:“见到她了?”
  “嗯。”
  “怎样一个女孩子?”她好奇地问。
  “染成的金发。”我说:“外表软滑,心硬如铁。”
  “说点什么?”
  “她叫我滚。”我说。
  “是不是你放意让她这样的?”
  “差不多这样希望。”
  “当然,我了解你希望她生气,赶你出来,而后她会引你去见到莫根。”
  “这原本也是计划的一部份。”我说。
  “那女的是不是说了什么你不中听的了?”她试探着。
  “无非是她对私家侦探的感想不对我胃口。好像都是穷途末路,混饭吃水平这行,至少她认为如此。”
  我爬进汽车坐在她旁边。过了一会,我又说:“我们最好把车移到那边巷口,我们看这边一样清楚,而且不易引起怀疑。”
  她发动汽车移到巷口,找一个阴影处停下、说道:“你有头脑,你不是混饭吃的。”
  “谢谢鼓励,”我说:“其实甘苦只有自知,言词所补不多。”
  “你去求职的时候想像中这是个什么样的工作呢?”
  “根本没有去想像。”
  “你会不会想像私家侦探的工作是充满冒险及罗曼史?”
  “我只想到一日两餐及免于露宿的可能性。我应征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职位是干啥的,干啥对我关系不大。”
  她用手轻握我前臂说道:“不要自苦太深,事实上这差事也不太坏。姓侯的女人是淘金拿手。莫根死活与她无干,她只是拼命搜括他。”
  “我知道。”我说:“我只是不喜欢她对私家侦探的看法,我也不责怪她,只是不喜欢这件事。”
  “但是你做了。”
  “还可能很有效果。”我说。
  她高兴地笑,从内心的兴奋:“你这样说已经有很大进步,你对人生开始有正确概念,我最佩服。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而且尽可能撞得比别人响。告诉我,你以前受过什么打击?”
  “老天!我真的落魄到那么明显?”
  “有一点。”
  “今天开始我要力争上游。”
  “太好了,”她说:“你一定受过大的打击。”
  “差不多。”我说:“你努力许多年,克服很多困难,好不容易达到目的,只因为另外一个人打你一下,一切要从头开始。”
  “为了女人?”她问。
  “不是女人。”
  “愿不愿意告诉我?”
  “不愿意。”
  她静默地坐着。两眼望穿挡风玻璃。手指玩着我的衣袖。
  “派来个没有经验的侦探,你一定很失望。”
  “你看出我失望?”
  “是的,但是不知道你为什么失望。”
  “你怎么看出我失望呢?”
  我把身体侧远一点,使我可以见到她侧面,说道:“你失望因为最近有人想扼死你。你要有人保护你。”
  我见到她上身不安地动了一下,眼睛睁大直瞪,手不自禁地握住头颈好像要隔离我的视线。
  “艾玛,什么人想扼死你?”
  嘴唇发抖,眼角有泪,她手指抓我上臂更紧,我用手围住她肩头轻轻拉近过来。她把头靠在我左肩开始饮泣,终至出声。我把左手移至她颈部抬起她的下领,用右手去探察她衬衫的高领。
  “不要,不要。”她哭着用两只手握住我的手腕。
  我下视她惧怕,充满眼泪的眼。她抖颤的双唇上仰——微启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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