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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出茅庐破大案》[美]厄尔·斯坦利·加德纳

厄尔·斯坦利·加德纳(美)
初出茅庐破大案
第一章
  推门走进办公室,我站在门旁,帽子抓在手上。
  有6个男人先我一步在办公室里,征聘广告要求的年龄是25到30岁,有人明显是须要说点谎了,无论从那一方面看都可以说明我们这一群人混得不怎么好。
  一个头发像稻草色的金发秘书从在打字桌后敲打着字键。她仔细看了我一下,用的是赌梭哈时的扑克面孔。
  “有什么事?”她问。
  “我想见柯先生”
  “为什么?”
  我斜着头弯向6个人从的方向做了一个姿态,那6个人看着我多少有一点敌视的样子。“我是来应征的。”我说。
  “坐着等。”她说。
  “好像——”我环视着:“没有坐的地方了。”
  “等一下就有了。你可以站着等,也可以等一下再来。”
  “我站一回,没关系。”
  她转回自己的工作。一下嗡声,她拿起电话,凝听一阵后说:“是!”有所期待地注视着通内间的门,门上有金字漆着‘柯氏,办公室’。门打开,出来一个男人,有点像急着呼吸外面新鲜空气似的快步走出直冲走廊。金发的开口:“王先生,你请进。”
  王先生宽肩峰腰,拉一拉西装背心下沿,扶整一下领带,挤出一点笑容,开门进入内间办公室。
  金发的问我:“你什么名字?”
  “赖,赖唐诺。”
  “蓝?蓝颜色的蓝?”她问。
  “赖。”我说。
  她记下我的姓名,而后用她的碧睛看着我。右手不断用她的速记手法在我的名字下做着记号,我知道她在把我的外表分类。
  “就这样?”我等她从头到脚观察完毕,停笔后问。
  “嗯!坐在那边等。”
  我坐下等。王先生在内间不久,两分钟后出来。再进去的一位更为快速,像弹出来的样子。第3位进去10分钟,出来时有点迷糊的感觉。这时又来了3个应征的人,金发的登记姓名,做好记号,让他们就坐,拿起电话一本正经地说:“还有不少。”凝听了好一阵,挂回话机。
  在下一位出来后,金发走进内间,停留了5分钟,再出来时,向我点了一下头,“赖先生,请你先进去。”,她说。
  比我先来的人疑问地看看她,又看看我。他们没有说话。很明显的她不在乎他们看她时的表情,我更不在乎。
  内间相当大,有不少档案柜,两只舒适的椅子,一只小桌和一只办公桌,办公桌很大。
  我拿出最友善的笑容说;“柯先生,我……”立即煞车,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不是先生。
  她,不到60岁的年龄,灰发,亮亮的灰色眼珠,祖母样子的表情,两百磅以上的体重。她说:“请坐,赖先生,不!不是那只椅子,坐这边来,我可以看着你。对!这样很好。要听我话,千万不可以骗我。”
  她摆动着座下的回转椅看着我,好像我是他喜爱的外孙,回来向她要糖果似的。“你住在什么地方?”她问。
  “我没有永久通讯地址。”我说:“目前我在西谷区租了一间宿舍。”
  “有什么学经历?”
  “没有什么现在有用的学经历。”我回答:“我受过艺术、文学、人文的教育,都不太能换钞票。事实上,没有钞票也没有人能搞艺术,文学和人生哲学。”
  “几岁啦?”
  “28”。
  “父亲,母亲都在吗?”
  “没有。”
  她说:“你像一只小虾子,我看你不到120磅吧?”
  “127”
  “你会打架吗?”
  “不会——有时候打架,我多半被人打。”
  “这是一个男人的工作。”
  “我是一个男人呀!”我生气地回答。
  “可惜你太瘦小了,别人会把你推来推去。”
  “当我在大学里,”我说:“有不少人试过,最后就叫他们不敢再试,我不喜欢别人逗我,整人有很多种方法,打架不过其中之一,我有我自己的方法,而且很灵光。”
  “征聘广告你有没有仔细看过?”
  “我认为看清楚了。”
  “你自认合乎要求吗?”
  “我没有什么牵累,”我说:“我自认有勇气,胆子不小,自发性很大,应该是有智慧的。假如没有这些优点的话,以往的教育不是白花钱了吗?”
  “什么人花钱给你受教育?”
  “我父亲。”
  “他什么时候过世的?”
  “两年前。”
  “这两年你在做什么?”
  “零星工作。”
  她没有什么脸色的改变,很平稳,含有笑意地对我说;“你是一个天大的说谎者。”
  我用手掌把座椅后拨。说道:“你是个女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是个男人,不必受你这种气。”
  我开始向门边走。
  “等一下,”她说:“你有机会得到这个工作。”
  “我不要这种工作。”
  “不要固执,回到这边来,看着我,你在骗我对不对?”
  还有什么差别,反正这个工作是吹了。我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是的,”我说:“我是在骗你,骗人已经成为习惯了,不骗也是白不骗。”
  “坐过牢吗?”
  “没有”
  “回来,坐下来。”
  我又回头坐下来,我口袋里只有一角钱,昨天中午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职业介绍所无法给我任何协助,最后只好来试试这个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征聘广告,这是我最后一步棋了。
  “现在,告诉我真正的实况。“她说。
  “我29岁,父母都过世了,我受过大学教育,我有很高的智力。我愿意做任何工作,我需要钱,假如你给我工作,我一定尽力效忠。”
  “还有呢?”
  “没有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笑笑。
  “这样看来,你并不姓赖。”
  “我已经把所有实况都告诉你了。”我说:“你真再要听,我可以说个没完,这可是我的专门。”
  “看得出来你有这个本领。”她说:“你就告诉我你在大学里到底是念什么的?”
  “这有关系吗?”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她说:“不过你说‘大学’的时候我认为你在吹牛,我看你连大学的边也没有摸过。”
  “我进过大学。”
  “那就是没有毕业。”
  “我毕业了。”
  她用下唇顶起了上唇。“你对人体解剖知道多少?”
  “不多。”
  “你在大学学什么?”
  “想听我乱盖?”
  “不必,”她说;“至少现在不——也可以,我倒想听你怎么盖。我们这种工作有时须要盖,而且要盖得好,我不太喜欢你一进来那种说谎的样子。”
  “好,现在开始我告诉你真话。”我正经地指出。
  “不必,你还是编一些谎话好。”
  “编那一方面的?”
  “随便,”她说;“只要盖得令人相信,编起来。缀起来,你在大学里研究什么?”
  “微生物恋爱生活。”我说:“目前为止,所有科学家把微生物看作实验对象。从没有一个科学家站在微生物的立场考虑微生物的需要。当我研究微生物的恋爱生活,你可以想像就是你自己的恋爱生活——”
  “我从来没有过恋爱生活。”她打断我的话题。
  “——完全一样,”我顺口的连下去,只当她没有插口:“给这些微生物合宜的温度、湿度,充分的营养,他们就很有浪漫气息,事实上,他们——”
  她伸出肥肥的手掌,好像要把我的话推回到我的嘴里:“够了够了,盖得不惜,因为反正没有人关心这个问题。告诉我,你到底对微生物有没有一点点了解?”
  “一点也没有。”我告诉他。
  她的眼睛灵活发亮:“你在大学里怎么对付这些欺侮你的人?”
  “假如你要的是实况,我们最好不要谈这个题目。”
  “我是要知道实况,我也想多知道你一点。”
  “我用智取,我也非常难缠,”我说:“每个人都要自己保护自己,有弱点自有别的方法可以用来弥补。有人欺负我,我绝不会甘休,即使用暗箭一样可以伤人,我一定要使伤害我的人后悔他不应该起凛,而且使别人也不再敢试,我总有方法,别人也知造我不好缠。现在,我的时间也很宝贵,假如你觉得玩够了,我要走了。我实在不喜欢别人取笑我,有一天你会笑不出来,我会想一个办法整整你的。”
  她叹了一口气.不是一个胖女人疲乏带喘的叹气,而是解除胸中重负那种叹息。她拿起桌上的话机说:“爱茜,我录用了赖唐诺,把其他应征的都打发走,门口挂个牌子应征已经有人,今天已见到够多的落魄人物。”
  她把话机抛回机座上,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些文件开始阅读。过不了多父我听到外间椅子和人声,知道其他人都已失望离去。
  我静静地坐着。有点疑问,但等着。
  “身边有钱吗?”女人突然问道。
  “不多,还可以支持一段时间。”我告诉她。
  她从双光眼镜的上段看着我:“嫩!说谎也说不像,比微生物还差点劲。这件烂衬衫,你应该花几块钱再买件新的。把这条领带丢掉。花5毛钱买条新的,把鞋子擦亮,去理个发,我想你的袜子一定漏洞了。你肚子还饿着吧?”
  “我还可以。”我说。
  “老天,不要对我逞强。拿个镜子照照,你双颊下陷、眼睛下面有黑圈,一个星期没吃饭的样子,出去好好的吃一顿早餐,就用两毛钱的早餐。你还需要一套衣服,今天当然来不及了。现在开始你已经为我工作了,千万不要误解你可以用我的时间去做私务买东西。你下班之后可以去买衣服—一那是下午5点钟,我会预支你一点薪水,千万不要再想出什么老干。拿去,这是20块钱。”
  我取了钱。
  “去吃早餐办事,”她说:“准9点钟回来报到,走吧!”
  当我到达门口,她提高了音量:“唐诺,不要乱花钱,早餐上限2毛5分钱。”
第二章
  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金发秘书正在猛敲打字机键,办公室通走道门上漆的是‘柯氏私家侦探社’。
  “哈罗。”我说。
  她点点头。
  “她是——小姐,还是太太?”我指着内间问。
  “太太。”她回答。
  “在里面吗?”
  “不在。”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我问。
  “卜小姐。”
  “幸会,卜小姐,”我说:“我是赖唐诺,柯太太给了我报纸广告征用的这个职位。”
  她自管她的打字。
  “既然我要在这里工作,”我继续我的话题:“今后我们见面时机尚多。假使你不欢迎我,我就不喜欢你,这可是你自找的。”
  她停下打字以便翻过速记本的另一页,看了我一眼说。“可以。”继续敲着打字机。
  我走过一边坐下来。
  “除了等候,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过不久我又问。
  她摇摇头。
  “柯太太要我准9点钟回来、”
  “你这不回来了吗?”左手推着打字圆筒。
  我从口袋拿出一包香烟,我已经断粮一周,不是想断绝烟粮,是不得不尔。
  办公室外门打开,柯太太横着挤进室来,跟在后面是一位瘦高,棕色头发的美女。
  我仔细对我的新老板重新估计一下,知道我第一眼至少低估了20磅她的体重,何况明显的她对较紧身的衣服绝不考虑。她在宽大的衣服中摇抖着,好像果冻突然落在盘子上一样。不过她并不虚弱,也不做作,走路平稳,有定速。假如不看她的腿,就有点像流水过河似的。
  我看看跟在她后面的女郎,女郎也看看我。
  女郎的膝部直直的,腿修长的,走起路来有点胆怯的样子,所以把全部心情和体重放在脚尖的部位。我看得出如果我大叫一声。一定会吓得她两步跳出办公室的门。她有深棕色眼珠,健康的日晒色脸色,也许是粉的化妆色,专为美好身段剪裁的衣服正适合她曲线,值得一看再看。
  卜爱茜自管她的打字工作,一刻也没有停。
  柯太太打开她私人办公室的门,说道:“请进,请进,赫小姐。”而后看着我,用相同的声调说:“等着,5分钟之后,我有事找你。”
  门被关上。
  我尽可能使自己舒服轻松地等着。
  过了一阵,爱茜桌上的话机发出嗡声。她停下打字;拿起话机接受指示说:“好的。”放下话机,向我点一下头说;“她要你进去。”在我离开椅子之前,打字机的声音早已继续响起。
  我开门第二次走进这间私人办公室,柯太太的身体塞饱了她的回转办公椅,上半身向前,双肘靠在办公桌上,正在说:“不,亲爱的,我不在乎你说多少谎,早晚我们反正找得出真相的。时间越久,你付的钱也越多——一唉,这位是赖唐诺。赖先生,这是赫小姐。赖先生跟我工作没多久,但是他有经验,他会办理你的案子,会办得很好。”
  我向女郎一鞠躬。她心不在焉地笑了一下,好像有些要求不易开口。
  柯太太完全不紧张,双肘仍依靠在桌上,这种不动的姿态使她看来更为肥胖。瘦人往往不停动作以减轻情绪压力。柯太太这种胖人坐下来就是安停,像一座白头的山有不肯动的架势。
  “坐着谈,唐诺。”她说。
  我坐下来,以一个专家立场来观察赫小姐——美腿,耸鼻,尖下巴。平而美的前额盖着大卷的棕发。她内心完全被某项先入的事所牵引,对目前的环境稍有失去注意力。
  柯太太对我说:“你看了报纸吗?唐诺。”
  我点点头。
  “你看到韩莫根的消息吗?”
  “一点点,”我说,一面仍注视着赫小姐的吸引力。“他——大陪审团正在找他?牵涉到吃角子老虎丑闻案的主角是吗?”
  “不算什么丑闻。”柯太太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城里多的是不合法的吃角子老虎机器,这边那边到处都有,当然警察要有好处才不被取缔,法庭没有证据找警方麻烦,他们通知他出来做证人,他没有出庭。法院在找他,要拘提他作证。就为这些小事。假使他出证,总有几个警官会倒相,他维持找不到,就什么事都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要以丑闻来谈他,在我看来这是件平常,普通的事件。”
  “我是重述报上的标题。”我说。
  “不要相信报纸,唐诺,这是很坏的习惯。”
  “韩莫根怎么样?”我问,一面看到赫小姐还沉着于自己的思路中。
  “韩莫根有一位太太。“柯太太说;“她的名字叫——叫……”她转向赫小姐,“亲爱的,把文件给我。”她必须说第二次才突然拉回赫小姐的注意力。赫小姐打开皮包,拿出几张经折叠公文样的文件递过桌来。柯太太拿起文件平静地接连自己打断的话题:“叫做仙蒂。韩仙蒂早想与韩莫根离婚。这次事件发生对仙蒂更为有利。因为韩英根不可能公开出庭辩护;唯一的困难是不知他躲在那里,开庭传票无法送达。”
  “从法院的立场看来,他是个逃犯罗?”
  “法院倒不一定算他逃犯?”柯太太说:“不过他在回避什么倒是一定的,好几方面的人都在找他。”
  “我可以做什么?”我问。
  “想办法找到他。”她把文件推过桌面移向我。
  我拿起文件,其中有韩仙蒂控诉韩莫根申请离婚开庭传票正本,给韩莫根的副本,申请离婚诉讼状和条件。
  柯太太说:“送达出庭传票不一定经由法院公职人员。任何美国公民,21岁以上,只要与诉讼双方皆无利害关系都可送达。你找到他,给他看一下正本,把副本和那些文件给他,回头自己写一份送达证誓书就完成手续。”
  “我又凭什么找得到他?”我问。
  赫小姐突然回答:“这,我可以帮忙。”
  “当真我找到了他,”我问柯太太;“他会不会拒绝——”
  赫小姐很快的打断;“他不会甘心愿意的,我担心动起粗来赖先生会吃亏,韩莫根他——”
  柯太太冷冷的抢着接下去:“这点不成问题,让唐诺去伤脑筋好了,我们总不能一天到晚把他牵在裙子边上保护他。”
  我已料到早晚终将被柯太太解雇。我也就不太在乎。“我只是在收集必要的资料。”我说。
  “你所需要的资料都已告诉你了。”
  “我看不见得。”我告诉她:“再说这些资料的来源我也不太满意。”
  她根本没有当我也在场,打开桌上的烟盒子说道:“要不要来支烟?赫小姐——你叫什么名字?亲爱的,我不太记人家的名字。”
  “艾玛——”
  “来支烟如何?艾玛。”
  “不要,谢谢,现在不要。”
  柯太太自己点了一支说道:“正如我已经说过,唐诺,你去找到韩先生,你送达传票。艾玛会帮助找到他——罗!你可能想知道艾玛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她是韩太太的朋友——到底是朋友还是亲戚,亲爱的?”
  “不是亲戚,只是朋友。”赫艾玛说:“仙蒂在结婚之前和我分租同一住处。”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柯太太问。
  “两年前。”
  “现在你住哪里?”
  “和仙蒂住一起,她有个公寓有两间卧房,我住她那里,她的哥哥要从东岸来,事实上今天来,韩莫根开溜后我才来洛杉矶陪她。”
  “你当然见过韩莫根?”柯太太问。
  “不!”赫艾玛说:“我没见过他。我本不赞成找私家侦探,有关莫根的一切都是他蒂告诉我的。对于这些事情我们可以不必讨论。反正由我来帮你找人,你们送达传票。”
  “可以。”柯太太说。“反正这些事与我们要办的案子无关。对本社说来,我们派人送达传票,就结案收费。”
  我看到艾玛眼光中亮出交涉成功的笑意。
  “我讲话很直,请不要介意。”柯太太说道:“我穿衣服也要宽大舒服,说话也喜欢没拘束,所以我会胖。其实我柯白莎也有过几年只吃青菜,脱脂奶,黑面包。我也用束腰,注意曲线。花一半的时间站在磅秤上看体重。为什么呢?是为了找个丈夫。”
  “找到了丈夫吗?”艾玛很有兴趣地问。
  “有”。
  赫小姐客气地保持静默,柯太太发现她可能的想法说;“完全不是你想像中的结果——老天!这不是讨论我私生活的时间和地点。”
  “非常抱歉。”赫小姐说;“我完全无意打探你的私生活。只因你提起了,我就十分好奇。我自己也有自己的困缠,一家不知一家事,我也管不了别人的私事。我觉得一个女人下定决心维持一个美好的婚姻,一定可以制造一个美好的家庭。她丈夫哪里也不想去,只喜欢留在家里,两个人——”
  “可是女人为什么要为任何一个男人牺牲那么多?”柯太太用并不激动的语气打断她的话:“世界是属于男人的吗?”
  “不过女人生来就应该这样做的。”艾玛说:“这完全是生物界的现象呀!”
  “假如你对生物有兴趣,”柯白莎从眼镜上面望向她:“你真该和唐诺多聊聊,他对微生物求爱天性知道得一清二楚。”
  “人不是微生物。”艾玛说。
  柯白莎叹嘘,她胸腹的脂肪再度有果冻的动态。她说“我的婚姻对我一生影响最大,终有一天唐诺会听到一点我怎么对付我的先生,可能我自己会告诉他整个故事。不过我会在下班的时候告诉他,除非用亲爱的—一你的时间。可是千万不要以为你对男人下跪,给他擦鞋就可以收到他的心。有这么一天,另外一位小骚货用她蓝蓝的大眼向你丈夫一瞟,你就发现你不该洗衣服把手洗粗了,做家事做出茧来了——每个女人都以为自己先生不会这样的,其实,所有的丈夫都是一样的。”
  “可是,柯太太——”
  “假如你想多知道一点,你可听听我的遭遇。你也听听!唐诺,对你将来有好处。”
  “对我不发生什么关系。”我说:“我只想,你能够——”
  “听我的。”她说:“我是你老板,我讲话不可以插嘴。”她转向赫艾玛又道:“对丈夫不可以有空想,否则你终生吃亏。我丈夫就是一个常见例子,我节食,我也怕老,从餐桌对面看他猛吃,又是大鱼大肉,又是奶油水果,咖啡随便加糖,他胖不胖无所谓。每次他拼命加餐的时候,我肚子猛叫,手中总是慢慢拨弄几片生菜消磨时间让他吃饱他。有这么一次他说要到芝加哥出差,我有点怀疑,请了一个私家侦探调查。他带了他的秘书去亚特兰大,星期一早上,我们在早餐时,我得到电话调查报告。”
  赫艾玛睁大了眼问道:“你就离婚了?”
  “离婚?免谈!”柯白莎说:“我为什么跟这龟儿子离婚?他是长期饭票,我们有了新协定,他继续供养我,我不断的吃。他还和染成金发的秘书交往。直到有一天她反过来敲诈他。这当然损害了我的权益,我给了她真正的颜色看,她滚蛋的时候耳朵差一点给我批了下来,我就自把给我先生另外选了一个秘书——”
  艾玛笑着说:“一定是一点也不象女人的罗?”
  “你想错了。”柯太太说:哪个时候我已相当发福,决定放松亨利一点,我选了一个认识已有3年非常漂亮的女秘书给他,不过我有足够的把柄知道她不敢敲诈亨利。我到现在不知道他们俩个有没有亲密过。我知道亨利见不得女人,也知道这个女人爱好勾勾搭搭,但她是个能干的秘书,亨利也喜欢用她,亨利很高兴,我也高兴爱吃什么吃多少都可以,因而皆大喜欢,直到亨利死亡为止。”
  室内静寂无声。
  白莎眨着他圆圆显得过小的眼睛,我不能确定这是一种姿态抑或眼角中有泪水。突然,她转回她的业务:“你要本社给你送达法院开庭传票,我们就给你满意的服务,还有别的要求吗?”
  “这就可以了。”赫艾玛说。“当然还有经费多少的问题。”
  “这位韩太太有钱吗?”
  “不是很有钱,不过——”
  “开一张150元的支票,”柯太太不等她说完赶紧道:“支票抬头柯白莎,我派人去领,只要支票兑现,唐诺会帮你找到韩莫根,给你们送达传票。假如1、2天之内完成任务,150还是照收。超过1个星期假如还找不到韩先生,每超过1天以20元1天计算。不论结果如何,150元是绝不退款的。老实说,7天要是找不到也就不必再浪费钱,就是找不到了。”
  “但是你们一定要找到他为止。”赫艾玛说:“这是很重要的。”
  “听着,亲爱的,所有的警察都在找他,我不是说警察找不到我们也找不到,不过花费是一定很高减不下来的。”
  “警察是在找他,不过没有仙蒂帮忙,仙蒂能——”
  “仙蒂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知道,仙蒂的哥哥知道。”
  “仙蒂哥哥是什么人?”
  “他姓汤、汤百利,他肯帮妹妹仙蒂忙,仙蒂现在在火车站接他从东岸来,他知道莫根女朋友住哪里,从他情妇那儿当然可以追踪到他的踪迹。”
  柯白莎说:“好!你准备好钞票,我们就开始。”
  赫艾玛一举她的皮包道:“我现在付你现钞。”
  “你怎么会找上我的?”
  “仙蒂的律师说你注重效果,他说你接受其他侦探社有时不接的案件——离婚呀什么的,而且——”
  “是哪位律师?”柯白莎又打断她的话:“我根本忘了看看他姓什么,唐诺,给我这些文件——嗅!免了,念给我听是哪位律师。”
  我看文件最后,“薛考德。”我说:“办公室:宝塔大厦。”
  “从来没听说过。”柯太太说:“不过他倒知道我,我什么都接。离婚案、政治案、任何大小案件,钞票总是钞票。”
  “他有位朋友,是你亲自为他办的案。”
  柯白莎说道。“亲爱的你不要误解,我不会替你去送达传票,我也不会手里拿了传票大街小巷乱跑,我聘雇别人做跑腿的工作,赖唐诺是我的腿。”
  电话铃声此时响起,她倾身向前同时说道:“希望有一天有人发明不打断人说话的电话,哈罗,哈罗,爱茜,什么事?……好,我请她来接。”
  她把话机推到办公桌角上说道:“你的电话,艾玛,女人打来的,说是紧急事情找你。”
  赫艾玛走到桌旁,拿起话机说道:“哈罗!”
  电话里不断的响出声音,我看到艾玛脸上紧张的表情,她说:“老天!”又注意听了一会儿问道:“那你现在在哪里……好,你马上回家吗?我也立即回家,家里见,我可以立即回来……是的,她已经指定一个助手办这件案子,不,不是她自己办,她自己不办案,她也有困难——”
  柯白莎说:“不必客气,告诉她我太肥。”
  “她——她太肥了。”赫艾玛说道:“噢!不是,是太胖了,肥胖的肥——对,对—一不,是个年轻的男人,好!我带他回来,你希望几点到,好,不要挂断——”
  她一手拿着话机问我:“你能立即跟着我走吗?我说柯太太会准你立即跟我走吗?”
  这个问题是由柯太太回答的,她说:“可以。你爱怎么差遣他都可以、亲爱的,给他一个项圈。拿条链子牵着他.在我看来,我已经把他租给你了,他是你的了。”
  “好!我带他回来。”艾玛对着电话说完,挂上话机。她看着白莎,说话声音还因为电话中获知的事情而紧张着。
  “是仙蒂,”她说明;“她在车站接到他哥哥,回家路上发生车祸,他哥哥撞上挡风玻璃,她从医院急诊室打电话,她说她哥哥知道莫根情妇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不太肯讲,她说一定要强迫他说出来。”
  柯白莎说:“可以,赖唐诺知道怎么给他一点压力,他很有办法,你怎么说,他怎么办,只有一点你不要忘记,本案即使明天办完,150元是不退的。”
  “完全谅解,”赫小姐说:“那我现在付你现钞。”
  艾玛拿出一卷钞票开始数钱,趁这个时间我就详细阅读这些文件。归根结底这些文件都有现成公式好套,大家都相差无几。无非姓名、地址、结婚时地、要求离婚原因、财产计算及赡养费请求等,本案没有子女问题。
  我专注在离婚原因上,主因是虐待,据云韩先生用拳,用掌打她。有一次因为她行动慢了一点被先生自汽车中推到人行道上,他骂过她“母狗”及“妓女”,使她经常受到精神肉体无法忍受之痛苦。
  我抬头看到白莎正在凝神看我,她两只眼睛所夹的鼻根皱起,她在对我仔细研究。15D元现钞已经在她的前面。
  “请你数一数。”赫艾玛说。
  “不必了。”’白莎把钱用手扫进一只抽屉,用电话指示卜爱茜:“等一下赫小姐出来的时候,给她一张收到韩太太仙蒂150元的收据。”
  她挂上电话对赫艾玛说;“一切手续完成。”
  赫艾玛起上看着我,我跟着她离开办公室,卜爱茜已把收据准备好,把收据正本自原册上撕下,交给赫小姐,自己又回到打字机的世界。
  当我们经走道走向电梯的时候,艾玛看着我说:“让我先对你说几句话。”
  我点点头。
  “我请你了解我,我想像得到你的感觉,尤其柯太太说把你出租给我,看起来把你当应召男或者哈吧狗一样。”
  “谢谢。”我说。
  “仙蒂告诉我医生大概还要一个小时的观察才能放她哥哥回家。”
  “你想用这一个小时与我谈谈。”我问。
  “正是这个意思。”
  电梯在这层停下,她问:“午餐会不会早了一点?”
  我想到那2毛5分的早餐,跟她走进电梯。
  “也许有馆子开门了。”我说。
第三章
  我们坐在侧街一家德国女人开的小而幽静餐厅里,我是第一次来。艾玛最近5、6个月经常光顾这里,菜色做得非常好。
  “告诉我,你在那里工作多久了?”艾玛问我。
  “你问在侦探社?”
  “是呀!当然。”
  我说:“大概三个小时。”
  “看得出来,想你一定失业很久了。”
  “没错,
  “像你这样斯文的人怎么想到做——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特别经验——嗯——或者我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你是不该问,”我说。
  她静坐了一会儿,又说:“我要给你一点钱,让你可以去付帐,以后我们一起吃饭也照这种方法办,在你的立场看,我去付钱不太好看,作为一个男人也许你还要反对——”
  “不要为我担忧,”我还是带着笑容:“我所有的自尊心早已离我远去,刚才你已经亲自见到过。”
  “你不可以这样自暴自弃。”她反对我的说法,眼中充满了她也伤心的成份。
  我说:“你有没有一个人走在街上,肚子饿得要命,不敢向别人求助,每个你以前认识的人都不敢沾你,怕你占他们便宜。”
  “没有。”她说:“我没有这种经历。”
  “试一次,”我告诉她:“就和自尊心再见了。”
  “我觉得你不应该自认打败了。”
  “没有。一点也没有。”我很礼貌地回答。
  “我不赞成你带讽刺的语气。赖——我以后不称你先生,我叫你唐诺,你可以叫我艾玛,我们两个人要合作办事,我建议应该取消太过礼貌的客套。”
  “再告诉我一点我们两个要合作办的事。”我请求。
  她的眼中有一阵诡异的表情,有点无助。甚而有点惧怕。
  “唐诺.请告诉我,你从未有过一点做侦探的经验,是不是?”
  我把最后一滴壶里的咖啡倒进杯里说道:“今天的天气真是好。”
  “我就知道我料得没错。”
  “什么料得没错。”
  她笑着:“今天天气真好呀!”
  “我们扯平。”我说。
  “唐诺,我真的不想伤害你的感受。”
  “不会,我的感受伤害不了的。”
  她凑过桌面说:“唐诺,我希望你能帮助我。”
  “柯太太告诉过你。”我说;“给我装个项圈,用条链子。”
  “唐诺,请不要这样子,我知道你不高兴,不要报复在我身上。”
  “不会,不会,我只是提醒你,这是一种商业协定。”
  “我希望商业外也有私人的成份,你是受雇来给莫根送达传票的,这案子里还有许多枝节你应该了解,我也有的地方要你帮我一点忙。”
  “讲呀。”我说:“现在就是听你的。”
  她说:“吃角子老虎事件已把莫根完全陷住了,是个老故事。玩法、贿赂、贪污和腐败,吃角子老虎的利润很大,本州又是严禁的,莫根是黑社会组织用来专门应酬警方的。”
  “除此之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麻烦呢?”我问。
  “我也弄不清楚,”她说:“这是我第一次管这种闲事,我有点怕,仙蒂改变得太多了。”
  “跟什么时候比,她改变太多了。”
  “与两年之前的她比较。”
  “换句话说与她婚前相比改变得太多了。”
  “是的”
  “她结婚前你见过莫根吗?”
  “没有,至今我都没有见过他,他不欢迎。”
  “为什么?”
  “我想仙蒂常利用我做挡箭牌,他们结婚后仙蒂常给我写长信,仙蒂是在度假的时候遇见嫁给他的。她省了3年积点钱去夏威夷度假,在船上遇见韩莫根,在火奴鲁鲁结婚,她打电报辞去了她的旧职。”
  “她利用你做什么挡箭牌呢?”
  “各种各洋的事。”她回答。
  “举几个例听听,她又有什么不对的行为要掩护呢?”
  “以男人看来莫根是老式的,非常妒忌的,他常指仙蒂有展视狂。”
  “她是不是很浪漫呢?”
  “当然不是,仙蒂很天真,新潮,对自己胭体也不古老派的故意掩饰。”
  “结婚之前韩莫根应该知道呀。”
  她笑着道:“男人喜欢女人只对他一个人新潮,对别的男人也新潮就产生了麻烦。”
  “仙蒂责怪是你的错?”我问道。
  “不是仙蒂,我想莫根责怪于我,他认为有人给她坏的影响。我曾与她同房居住,所以莫根认为要由我负责。”
  “据你看仙蒂什么地方改变最明显呢?”
  “我也说不上来,她心肠变硬了一点,很警觉,很计较,有一种‘讲的与想的’不一样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注意到这种改变?”
  “重逢第1天我就发现了。”
  “1星期之前,当这件事发生后她写信给我,邀我来与她共处一段时间。”
  “你有自己的工作?”我问。
  “现在没有了,连回头也不行了,我放弃工作来陪她一段时间。”
  “你认为这样做,值得吗?”
  “仙蒂说在这里也可以找到工作。”
  “以前你在哪里工作?”
  “堪萨斯城。”
  “堪城也是你遇见仙蒂,与她共住一室的地方吗?”
  “不是,仙蒂与我共室是在盐湖城,她在夏威夷和韩莫根结婚后并没有回来拿她的东西,我托运她行李到堪城他们的住处,过不多久莫根离开堪城到这里洛杉矶来,我又正好在堪城找到了一个新工作,我去堪城时莫根可能已经离开了,我与他蒂脱线了一段时间,莫根那种人东跑西跑,每到一个地方不久就不能不离开,你知道,各方都变得很烫手。像这里一样,不过这次是最坏的一次而已。”
  大块头的德国女人过来问我们还要不要加些咖啡,艾玛不要,我说还要些,她拿走我的壶去加咖啡,我说:“看来你想告诉我一些事情,你为什么不讲呢?”
  “我一直对仙蒂非常友好。”艾玛说:“热度至今未减,结婚使仙蒂改变太多,这就是她和莫根的婚姻生活!”她神经兮兮地笑着说:“你别说我傻,莫根把仙蒂的一切作为怪罪于我,我要说仙蒂的改变皆因莫根而起,我——”
  “拜托!”我说:“只要实情,仙蒂有什么改变,她有没有什么外遇?”
  “即使有也不是她的错,”艾玛热心地批评:“莫根对她并不真心,结婚不到几个月仙蒂发现他养着一个情妇,现在还没断。”
  “同一个女人?”我问。
  “不是,他连对情妇也不能专程。”
  “依照你自己早上的理论,”我说:“也可能是仙蒂不会理家,她不会——”
  “唐诺!”她中止我的话:“不要这样讲。”
  德国女人带来我的咖啡,我说:“好,我不要这样讲,不过你知道她男朋友一大堆。”
  “有的也不是她又找的,莫根也塞了不少给她。”她说:“他有很多赌徒朋友。政治性朋友。带到家中招待。他不断要仙蒂不要那样古板,用点性感,要让这些朋友尽兴,他们如何如何重要,这种时候他又希望仙蒂是派对女郎。”
  “当然,”我说:“她是你的好友,你不会说她坏话。我们不争这一点说点其他的。”
  “什么其他的?”
  “其他那些使你担心的事。”
  “我想她藏有一点莫根的钱。”
  “藏在那里?”
  “这些本来是贿款,可能用她的名义租有保险箱,或用她的假名租有保险箱,莫根把钱交给她由她存起来。贿款没有都付出去等于黑吃黑,现在仙蒂不愿意还给莫根。”
  “噢!”我说:“她也来一个黑吃黑。”
  “能怪仙蒂吗?”她说:“也是活该。”
  “我不知道。”我说:“至少现在还难讲。”
  “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有点怕。”
  “怕什么?”
  “各方面都可能出事。”
  “韩英报?”
  “嗯。”
  “仙蒂怕不怕他?”
  “仙蒂不怕他,这使我非常奇怪,仙蒂本来应该怕死他才合理。”
  “你看过离婚条件吗?”
  “有”
  “有没有看到现有的一切她都要囊括,保险费要提现;房地产要即售;赡养费、律师费要先收暂付款,另加共同财产之均分及每月赡养费的讨论等等。”
  “这些都是律师放进去的,律师都一样。”
  “仙蒂这样告诉你的?”
  “是的。”
  “你要我做什么?”
  “你对仙蒂的看法是对的,她敢作敢为,要什么就非达到目的不休。”她说:“有这么一次一个男朋友不肯回家,仙蒂拿高尔夫球棒揍他,要不是我在边上,真要出事,其实这还不能算朋友,只是认识而已。”
  “讲下去。”我鼓励她。
  “我觉得仙蒂有什么内幕计谋没有告诉我,她要占莫根的便宜,这也许很危险,我希望你看穿这些,让仙蒂不吃亏,可是不能过火。”
  “就为了这些?”我问。
  “是的。”
  “你自己怎么样?你自己有什么需求呢?”
  她仔细地凝视我一会儿,慢慢地摇头说:“没有。”
  我喝完我的咖啡说道:“随便你,你并没有把我当真正朋友看待,假如我有好几年侦探经历的话,你可能吐露出你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你显然对我没有信心。”
  她想说什么,又改变想法保持静默。
  “随你,去结你的帐。”我又说:“我们去看她的哥哥,看她哥哥说些什么。”
  “我告诉你的,你不会对别人讲吧?”
  “你没有告诉我什么呀,你说她哥哥叫什么来着?”
  “名字叫汤百利,但仙蒂总叫他阿利。”
  我对德国女人做了一个结帐的表情,对赫艾玛说:“我们去看阿利。”
第四章
  假如赫艾玛有这公寓的钥匙,她显然没有利用它。她站在屋门前用戴了手套的右手食指按着门铃。应声开门站着看我们的年轻女郎20余不到30岁,穿着充份强调其曲线的衣服,黑发,大而有表情的黑眼,高颧骨,大红大红的厚唇,她的视线飘过艾玛注视着我,好像我是她们新买回来的一匹马。
  赫艾玛说:“仙蒂,这是赖唐诺,他替柯氏侦探社工作,他要为我们找到韩莫根送达传票,车祸怎么样?严重吗?”
  韩仙蒂不太相信地看着我说:“你不太像个侦探。”同时向我伸出手来,她伸手的样子有点特别,有点整个人送过来似的。
  我用手指握住她送过来的手说:“我尽量不使自己突出。”
  “赖先生,我真高兴你来了,”笑声紧张勉强,她说:“最好能快点找到莫根,你当然知道原因——请进。”
  我让开,使艾玛可以先进屋子,客厅很大,长窗有厚帘挂着,天花板间接的灯光不明亮,脚下有地毯,便椅分布的地方香烟及烟灰缸都很现成,是一间有人情味的房间。
  韩仙蒂说:“豪启在这里,我幸好遇到他——艾玛,你没见过豪启吧?”
  “豪启?”艾玛疑问地问着。
  “何豪启,你知道的呀,何医生,我结婚的时候他才毕业,他现在在医院服务,不可以开业出诊,当然处理阿利没关系都是一家人。”
  从艾玛的笑容我知道艾玛从来也没有听到过什么何豪启,想像中得知仙蒂随时可以介绍新的男友,像变戏法一样。
  “请随便坐,”韩仙蒂对我说:“我去看看阿利能不能讲话,真是乱糟糟!对方车子转弯也不减速,直冲过来我一点办法也没有,阿利硬说对方是故意的,要不然怎么可以逃走,我好在有方向盘在前,可怜阿利一脸冲向挡风玻璃,医生说他鼻骨断了。艾玛,我给你电话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他鼻骨断了。—一赖先生,请坐,随便找张椅子,选舒服一点的,自己找烟抽,对不起,我跟艾玛失陪一下。”
  我选了张靠椅,把双腿放在矮凳上,点了支烟试着用烟圈打天花板。白莎赚她的20无一天,我反正肚子不饿。
  从那间卧室中,传出各种声音,先是男人低低不清的话声.胶布撕裂的声音,仙蒂快速低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偶而艾玛插一个问句。过了一会,韩仙蒂出来对我说;“我请你跟我哥哥谈谈。”
  我弄熄了烟头,跟她走进卧室,1个三角脸型的年轻人,前额和眼部较宽,下颠尖一点,绷带胶布在他手中明显是个内行。另外一个男人斜在床上断续低声咒骂,鼻子的部份只见到副本,纱布和胶布。黑色长发中分并垂向平额两侧,头顶有两寸直径全秃,胶布自鼻部放射状伸展。两眼有点藏在蜘蛛网后的感觉。
  从他脸上看不出他身体结构会那样厚重,他的胃部突出。背心几乎已扣不住,两只手瘦小。十指细长,大概比他妹妹年长5岁或6岁。
  韩仙蒂说:“阿利,这个人要负责送传票给莫根。”
  他看着我,胶布缝中透出猫样的蓝眼珠。
  “老天!”他说。过了一下又说。“叫什么名字?”纱布绷带后面的声音好像在说:“开什么玩笑!”
  “赖唐诺。”我告诉他。
  “我要跟你谈谈。”他说。
  “这样最好。”仙蒂表示:“阿利,时间最重要。莫根随时可能溜到国外去的。”
  “他要出国一定先通知我。”阿利说:“怎么样?医生都弄好了吧?”
  年轻的医生把三角头侧向一侧,好像画家才完成一件艺术杰作似的。
  “目前可以了。”他说:“不可激动,突然升高血压可能导致出血,3天都要服用缓泻剂,每4小时量次体温,有热度时要通知我。”
  “好!你们统统出去,”阿利说:“我要跟赖谈谈,快点仙蒂,艾玛你也出去,去弄点酒喝,出去。”
  他们像一群小鸡一样被赶出去,医生也失去了他的病房优越感跟这些母鸡一起通过房门,不知什么人带上了房门,蓝眼睛再度对着我。“你是律师事务所的?”他问。
  声音有点像毛巾窝住了鼻子,我起初有点难于明了。
  “不是律师事务所,是私家侦探社。”
  “你和仙蒂很熟悉吗?”眼神中充满怀疑,这种怀疑当时我一点也不明白他的原因。
  “5分钟以前我有生第一次见到她。”
  “你又对她了解多少?”
  “除了那赫小姐告诉我的之外什么也不了解。”
  “那赫小姐告诉你什么?”
  “不多。”
  “她是我妹妹。”阿利说:“我本该支持她,老天!她缺点太多才使这件事越来越糟,她对她先生不公平,只要男人在身边她就靠不住,至少要维持半打以上男朋友她才快乐安心,结婚对她没有束缚,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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