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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狗温迪克-迪卡米洛-纽伯瑞儿童文学金奖

_2 凯特·迪卡米洛 (美)
“这是很好的本事。”芬妮小姐说,“一项非常好的本事。”她也对温迪克笑笑。
“我们可以做朋友。”我对芬妮小姐说,“我是说你、我和温迪克,我们可以一起做朋友。”
芬妮小姐笑得更开心了。“哦,那太好了。”她说,“太好了。”
就在我们三个决定做朋友的时候,皱着眉的阿曼达走进了赫曼.布莱克纪念图书馆。她径直走到芬妮小姐的书桌前面,说:“我读完了那本《约翰尼.特里梅因》,我很喜欢。这次我想借一本比较有深度的书,因为我的阅读能力提高了。”
“好的,我明白了。”芬妮小姐从椅子上站起来。
阿曼达假装没看见我,她和芬妮小姐一起走开的时候,问了声:
“狗可以进图书馆吗?”
“只有经过特别允许的。”芬妮小姐说,“少数被选上的才行。”她转向我,冲我眨了眨眼。我对她笑笑。我在纽奥米市交了第一个朋友,没有人能阻挡,阿曼达也不例外。
第八章“佳畜得”宠物店
温迪克身上光秃的地方开始长毛了,新生的毛光亮健康,而且走路也不瘸了。可以看得出来,它也为自己现在的长相而自豪,它很骄傲自己不再是一只流浪狗了。我觉得它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项圈和一条狗链,所以我去了“佳畜得”宠物店,那里有鱼、蛇、老鼠、蜥蜴、天竺鼠和宠物的配件。我找到了一个很漂亮的红皮项圈和一条很相配的链子。温迪克不能进店里去(门上有一个很大的告示写着“狗不准进入”),所以我在窗口举起项圈和链子,温迪克在窗子的另一边咧着嘴,露出牙,猛打喷嚏,用力摇着尾巴。我知道它很喜欢这个项圈和链子,但是价格好贵。
我决定向那位店员解释我的情形。我说:“我的零用钱不够买这么漂亮的东西,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这个项圈和链子,我的狗也是,我想,也许你可以让我分期付款。”
“分期付款?”那个男店员问。
“佳畜得!”有人用一种很不讨人喜欢的声音大叫道。
我看看四周。原来是一只鹦鹉。它正坐在一个鱼缸上面看着我。
“对,分期付款。”我不理会那只鹦鹉,“我保证每个星期给你我的零用钱,你可不可以现在先给我这个项圈和链子?”
“我不能这样做。”男店员摇摇头说,“老板娘不会同意的。”他低头看着柜台,不看我。他那头浓密的黑发像“猫王”普莱斯利一样全都往后梳。他的名牌上写着他的名字——奥蒂斯。
“或者我可以帮你工作。”我说,“我可以帮你清扫地板、清理架子和倒垃圾。这些我都会做。”
我环顾“佳畜得”宠物店一圈,地板上到处都是沙子、葵花子壳和灰尘,一看就知道这里需要人手清扫。
“哦……”奥蒂斯说。他把头垂得更低了,一直看着柜台。
“佳畜得!”鹦鹉又在大叫。
“你可以相信我。”我说,“虽然我是新搬来的,可是我爸爸是个牧师。他是纽奥米市展怀教会的牧师,所以我很诚实。可是有一件事要先声明,温迪克必须跟我一起进来,因为如果我们分开太久,它就会在外面乱吼乱叫。”
“佳畜得不喜欢狗。”奥蒂斯说。
“她是老板娘吗?”我问。
“是的,我是说,不,我是说……”他终于抬起头看。他指着鱼缸:“那只鹦鹉也叫佳畜得。我用老板娘的名字叫它。”
“佳畜得是只漂亮的鸟。”鹦鹉大叫。
“它可能会喜欢温迪克。”我对奥蒂斯说,“大部分人都喜欢它。或许它可以进来见见它,如果它们合得来,我就可以在这儿工作了。”
“可能吧。”奥蒂斯吞吞吐吐地说。他又低下头看着柜台。我马上去开门让温迪克进来。
“狗!”佳畜得大叫。
“我知道。”奥蒂斯对它说。
佳畜得变得很安静。它坐在鱼缸上,头转来转去地看着温迪克。温迪克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也盯着它瞧。它不摇尾巴、不笑、不打喷嚏,只是盯着佳畜得看,佳畜得也盯着它看。突然,佳畜得展开翅膀飞起来,落在温迪克的头上。
“狗。”它嘎嘎叫。
温迪克轻轻地摇摆着它的尾巴。
奥蒂斯说:“你下个星期一开始上工吧。”
“谢谢你。”我对他说,“保证你不会后悔的。”
从“佳畜得”宠物店出来的路上,我跟温迪克说:“你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会交朋友的。我敢打赌,如果我妈认识你,她一定觉得你是一只最棒的狗。”
温迪克对着我笑,我也低头对它微笑,两个人都没注意四周,差一点儿就撞上了“小不点儿”汤玛斯。她站在“佳畜得”宠物店的玻璃窗外,吮着手指头往里看。她抽出手指头看着我,眼睛睁得又大又圆。“那只鸟停在狗狗的头上了吗?”她的头发用粉红色丝带系了一个马尾巴,其实不能算是马尾,只能说是一条丝带和几绺头发。
“对呀。”我跟她说。
“我看见了。”她点点头把手指头放回嘴巴里,然后很快又拿出来说,“我在教会里看见过那只狗抓老鼠。我也想有一只那样的狗,可是我妈不准。她说如果我很乖的话,我也许可以得到一条金鱼或一只天竺鼠。她是这么说的。我可以拍拍你的狗吗?”
“当然可以。”我告诉她。
“小不点儿”认真地拍着温迪克的头,拍了好久,拍得它眼睛半闭,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九月就满六岁了,六岁就不能再吮手指头了。”
“小不点儿”又说,“我将会有个生日聚会。你愿意来参加我的聚会吗?主题是粉红色。”
“当然啦。”我告诉她。
“这只狗可以来吗?”她问。
“当然。”我说。
突然,我感觉好快乐。我有一只狗,有一份工作,有芬妮小姐当我的朋友,现在还有我在纽奥米市接到的第一个聚会邀请。虽然这个聚会是来自一个五岁的小孩,而且还要等到九月份,可是我不再觉得寂寞了。
第九章格洛丽亚的花园
那个夏天因为温迪克的关系,发生了好多事。比方说,如果没有它,我就不会认识格洛丽亚,它是我们的介绍人。
事情是这样的:我从“佳畜得”宠物店骑车回家,温迪克在旁边跟着跑。我们经过邓拉普和斯蒂威的家门口,他们看到我,也骑上车开始追我。他们不跟我并骑,只跟在后面,嘀嘀咕咕说一些我听不清的事情。一到夏天,他们的妈妈就把他们的头发剃光,因为有一年他们的猫把虱子传给了他们。现在他们看起来像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光头宝宝,他们并不是双胞胎。邓拉普跟我一样十岁,斯蒂威九岁,但比同年龄的孩子长得高。
“我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向他们喊,“我可以听到。”其实我根本听不到。温迪克开始跑到前面。
“你最好小心点。”邓拉普大喊着说,“那只狗跑到巫婆家去了。”
“温迪克!”我叫它,可是它越跑越快,跳过栅门,跑进一个我从没见过、像丛林一样的院子里。
“你最好去把你的狗带出来。”邓拉普说。
“那个巫婆会把狗吃掉的。”斯蒂威说。
我跳下车,走近栅门大叫:“温迪克,你快点出来!”可是它没有出来。
“她可能已经开始吃它了。”斯蒂威说。他和邓拉普站在我后面。“她经常吃狗肉。”
“滚开,光头宝宝!”我对他们说。
“嘿!”邓拉普说,“一个牧师的女儿,这样讲话是很没有礼貌的。”他和斯蒂威退后了一点儿。
我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决定宁愿和巫婆打交道,也不愿意失去温迪克,因此我穿过栅门,走进院子里。
“那个巫婆正好拿狗当晚餐,拿你当饭后点心。”斯蒂威说。
“我们会告诉牧师你发生了什么事。”邓拉普在我背后大吼大叫。
我走进丛林,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有花、蔬菜、树和藤蔓。
“温迪克!”我叫。
“呵呵呵。”我听见有人说,“这只狗真爱吃呀。”
我绕过一棵被蕨类盖满的大树,才看到温迪克正在吃巫婆手上的东西。她抬头看我。“这只狗很喜欢花生酱。”她讲,“你可以完全信赖一只喜欢花生酱的狗。”她很老,没有牙齿,皮肤又黑又皱,戴了一顶插满花的扁帽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巫婆,反倒像个好人,而且我看得出来温迪克很喜欢她。
“对不起,它跑进您的花园里了。”我对她说。
“你不必觉得抱歉。”她说,“我很喜欢有一个小家伙做伴。”
“我叫欧宝。”我告诉她。
“我叫格洛丽亚.戴普(译注:在英文里dump(戴普)有“垃圾场”的意思。)。”她说,“很可怕的姓吧?”
“我的姓是布隆尼。(在英文里buloni(布隆尼)是一种美国香肠。)”我说,“以前在瓦特里,有时候学校里的小朋友都叫我‘午餐肉’。”
“哈!”格洛丽亚笑了,“那这只狗呢?你叫它什么?”
“温迪克。”我回答。
温迪克用力在地上拍尾巴,试着想露齿微笑,可是满嘴的花生酱让它很难做到。
“温迪克?”格洛丽亚问,“你是说跟那个超市的名字一样?”
“是的,女士。”
“呜哇哇哇!”她说,“它可以得怪名字奖欧,是不是?”
“没错。”
“我正要做花生酱三明治。”她问我,“你也要一个吗?”
“好呀!”我说,“谢谢!”
“过来坐好。”她指着那张椅背已经歪得快要掉了的凉椅说,“不过,坐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儿。”
我小心地坐下来,格洛丽亚帮我做了个白吐司花生酱三明治。
她也做了一个给自己,然后戴上假牙慢慢吃起来。吃完后,她对我说:“你知道吗?我的眼睛不好,看东西模糊不清,只能看个大概,所以我只能用我的心去看。你可以告诉我所有有关你的事吗?这样我就可以用心去认识你了。”
可能是因为在温迪克眼里,她就像一个它见过的最美好的人,可能是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花生酱三明治,也可能是我等了好久好久终于盼到一个可以听我倾诉的人,所以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她。
第十章种树
我告诉格洛丽亚所有的事情,告诉她为什么我和牧师爸爸会离开所有的朋友,搬来纽奥米市;告诉她我妈妈离家出走,也跟她说我所知道的有关妈妈的十件事;跟她解释在这里我特别想妈妈;跟她讲牧师爸爸像一只缩头乌龟,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壳里;跟她讲怎么在超市蔬菜区捡到温迪克,因为温迪克我才能和芬妮小姐做朋友,才在“佳畜得”宠物店替一个叫奥蒂斯的人工作,才被“小不点儿”汤玛斯邀请参加她的生日聚会;我还告诉她邓拉普和斯蒂威叫她老巫婆的事。不过我跟她说他们是笨蛋光头宝宝,我才不相信他们。
我在讲话时,格洛丽亚不时点头、微笑或皱眉头,说“嗯”或“是这样吗”。我可以感觉到她很用心地在听,那种感觉真好。
“你知道吗?”等我全部说完了,她才说。
“什么?”
“你从你妈妈那儿遗传到的,不只是红头发、雀斑和跑得快。”
“真的吗?”我追问,“还有什么呢?”
“可能你也遗传了她的绿拇指。我们可以一起种点什么东西,看看它长得如何,试试你有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好极了。”我说。
格洛丽亚替我选的是一棵树,她说是一棵树,照我看来倒比较像盆栽。她叫我挖一个坑,把树苗放进去,把土盖上,用力压实,就好像那棵树苗是个小宝宝,我在哄它睡觉一样。
“这是什么树?”我问格洛丽亚。
“它是一棵等待结果的树。”她说。
“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你必须等到它长大后,才会知道它是一棵什么样的树。”
“明天我可以来看它吗?”我问。
“孩子,”她说,“只要这是我的花园,就永远欢迎你进来。不过那棵树明天不会有太多变化。”
“但是我也想来看你呀!”我跟她说。
“呵。”格洛丽亚笑着说,“我哪儿也不会去,我一定在。”
我叫醒温迪克,它的胡须上还粘着花生酱,不断地伸懒腰。回去前,它舔了舔格洛丽亚的手表示感谢,我也向她道谢。
那晚牧师送我上床睡觉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怎么在“佳畜得”宠物店找到一份工作,告诉他如何和芬妮小姐做朋友,怎么被邀请参加“小不点儿”的生日聚会,还告诉他怎么认识格洛丽亚的经过。温迪克躺在地板上,等牧师一走它就可以像往常一样跳到我的床上。我讲完的时候,牧师亲了我一下说“晚安”,然后他靠过去在温迪克的头上也亲了一下。
“现在你可以上床了。”他对温迪克说。
温迪克看着牧师没有笑,可是它张大了嘴好像在大笑,仿佛牧师跟它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而更叫我吃惊的是,牧师居然大笑了起来。温迪克跳上床,牧师站起来关灯。我靠过去在温迪克的鼻子上亲了一下,可是它根本没有反应,因为它已经呼呼睡着了。
第十一章雷雨恐惧症
那晚出现了很大的暴风雨,可是吵醒我的不是闪电,也不是打雷,而是温迪克用头撞卧房门的哀叫声。
“温迪克!”我叫它,“你在干吗?”
它不理我,继续用头撞门、哀号、呜咽。我起来把手放在它的头上,它全身颤抖得很厉害,把我吓得要命。我跪下来用手搂着它的脖子,可是它不转过来看我,不笑,不打喷嚏,不摇尾巴,也不做任何一件平常做的举动。它只是继续撞门、哀号和颤抖。
“你想要打开门吗?”我问,“是吗?你只是要开门对不对?”我站起来把门打开,温迪克立刻飞奔出去,像有个怪物在后面追它似的。
“温迪克。”我小声地叫它,“回来。”我怕它把牧师吵醒。
可是太迟了,温迪克已经跑到了牧师的房里。我听到“噗”的一声,一定是温迪克跳到了床上,牧师被惊醒发出的声音。但是没多久,温迪克又冲出房间,像发了疯一样喘着大气跑来跑去。我试着想抓住它,可是它跑得太快了。
“欧宝!”牧师站在卧房门外,头发乱七八糟的,好像还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
“怎么回事呀?”
“我也不知道!”我回答。这时正好传来一个很大的雷声,整座房子跟着震动起来,温迪克像子弹一样又从我房间冲出来,跑过我身边。我大叫:“爸爸,小心!”
牧师还迷迷糊糊地站在那里。只见温迪克就像一个滚动着的保龄球,而牧师就像剩下的唯一一只球瓶,“哐啷”一声撞上了,两个一起跌在地上。
“哎呀!”我喊。
“欧宝!”牧师趴在地上,温迪克坐在他背上喘气哀叫。
“我在,爸爸。”
“欧宝!”牧师又叫。
“我在,爸爸!”我大声回答。
“你知道恐惧症是什么吗?”
“不知道,爸爸。”我对他说。
牧师举起一只手,摸摸鼻子,说:“嗯。”停了一分钟又说,“那是一种远比害怕还严重的感觉,一种你无法解释或没有理由的不安。”
那时正好又打了一个响雷,温迪克像被人用火烧到一样,倏地跳到空中。摔落地上后,它又开始跑,跑回我的房间。我让路给它,没有试着去抓它。
牧师躺在地板上,摸摸鼻子,最后坐了起来。“欧宝,我想温迪克对雷雨有恐惧症。”他刚说完,温迪克像逃命一样又冲过来。幸好我及时把牧师从地板上拉起来,让出一条路。我们没办法安抚温迪克,只好坐在那里,看着它惊恐害怕、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跑过去。每打一次雷,对温迪克来讲简直就像世界末日一样。
“这场雷雨不会太久。”牧师跟我说,“等雷雨结束,温迪克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雷雨果真停了,闪电没有了,最后一声雷响也渐渐远去。温迪克停止跑来跑去,它走向我和牧师坐的地方,歪着脑袋好像在说:“你们两个深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吗?”它撒娇地慢慢爬上沙发想和我们坐在一起,它一寸一寸地向前滑,左顾右盼,好像它只是因为一个突发事件,意外地上了沙发。
我们三个坐在一起,我揉揉温迪克的头,抓抓它的耳后。
牧师说:“佛罗里达的夏天,暴风雨特别多。”
“对呀,爸爸。”我说。我真怕他说我们不能养一只对雷声有恐惧症的狗。
“我们必须多注意它。”牧师这么说,还把手搂在温迪克身上,“我们要确信暴风雨来的时候,它不会跑到外面,不然它会走失。我们要确保它的安全。”
“遵命,爸爸。”我回答。突然我喉头哽住,说不出话来。我好爱好爱牧师。我爱他,因为他爱温迪克;我爱他,因为他一点儿也不责怪温迪克怕打雷;我最最爱他的是,他用手抱着温迪克的样子,好像他已经开始在保护它了。
第十二章宠物音乐会
打工的第一天,我和温迪克很早就到了“佳畜得”宠物店,“休息”的牌子还挂在窗户上。我轻轻推一下门,门开了,我们就进去了。我正要大叫奥蒂斯,说我们来了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音乐声。那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好听的音乐。我四处张望寻找乐声的来源,却看到所有的动物和小鸟都在笼子外面。兔子、天竺鼠、小老鼠、小鸟、蜥蜴,还有蛇,它们都像石头一样坐在地板上,把奥蒂斯围在中间。奥蒂斯正弹着吉他。他穿着尖头牛仔马靴,正在用脚轻轻地跟着乐声打拍子。他闭着眼睛,脸上露出陶醉的微笑。
温迪克的脸上也流露出陶醉的模样。它对着奥蒂斯猛笑,又打喷嚏,打得胡须乱七八糟地向上翘。然后它又叹一口气,和其他动物一起坐在地上。这时候,佳畜得看到了温迪克,它叫了声:“狗!”然后飞过来停在温迪克的头上。
奥蒂斯抬头看到我,停止了弹吉他。魔咒立刻不灵了——兔子开始乱跑,鸟开始乱飞,蜥蜴开始乱爬,蛇开始乱窜。温迪克边吠边追那些跑来跑去的动物,奥蒂斯大叫道:“快来帮帮我呀!”
我和奥蒂斯跑来跑去试着抓住老鼠、天竺鼠、蛇、蜥蜴。我们不断撞到对方,踢到动物,而那只佳畜得还在不断大叫着:“狗!狗!”
我每抓到一只动物,就胡乱放进一只笼子里,也不管究竟是对还是错,反正先放进去关起来再说。我在追动物的时候,一直在想奥蒂斯一定是个能催眠动物的魔法师,可以利用吉他声把所有的动物都变成石头。这时我灵机一动:“我们真笨呀!”我大声喊道:“赶快弹吉他,奥蒂斯!”
他对我愣了一分钟才开始弹吉他,没一会儿,所有的动物都静下来了。温迪克躺在地上,眨着眼睛,喷嚏连连地傻笑了起来。那些我们还没抓到的老鼠、天竺鼠、兔子、蜥蜴也变得安静下来。我一个个把它们捧起来放回笼子里。
等我全弄好了,奥蒂斯才停止弹吉他。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子说:“我只是想弹一些让它们觉得很快乐的音乐。”
“我知道。”我说,“它们是从笼子里逃出来的吗?”
“不是。”奥蒂斯说,“是我放它们出来的,看到它们整天被关在笼子里,我觉得很难受。我知道那种感觉,那种被关起来的感觉。”
“是吗?”我问。
“我以前坐过牢。”奥蒂斯说。他抬头瞥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看他的靴子。
“你坐过牢?”我问。
“算了。”奥蒂斯说,“你不是来扫地的吗?”
“是的。”我说。
他走到柜台那儿翻来翻去,最后找出一把扫帚。
“接着,”他说,“你应该开始扫地了。”他一定有点紧张,因为他错把吉他递给了我,而不是扫帚。
“用你的吉他吗?”我问。
他一听脸就红了,赶紧把扫帚递给我。我是个很好的清洁工。我扫干净了整个店,还掸干净了货架。工作的时候,温迪克一直跟着我,佳畜得则跟着温迪克,不是飞在后面,就是停在它的头上或背上,声音小小地嘎嘎叫着:“狗,狗。”
等我打扫完毕,奥蒂斯向我道谢。我离开“佳畜得”宠物店的时候在想,牧师可能不会喜欢我替一个犯过罪的人工作。
“小不点儿”汤玛斯在门外等我。“我全看见了。”她说。她站在那里,吮着手指头看着我。
“看见什么?”我问。
“我看见所有的动物都在笼子外面,一动也不动。那个人会施魔法吗?”她问我。
“会一点儿吧。”我说。
她抱着温迪克的脖子说:“就像这只超市狗,对不对?”
“对呀!”我回答。
我往前走时,“小不点儿”把手从嘴巴里抽出来,让我牵着。
“你会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吗?”她问我。
“当然会。”我说。
“主题是粉红色。”她说。
“我知道。”我告诉她。
“我得走了。”她突然说,“我要回家告诉妈妈我看见了什么。我就住在前面那栋黄色的房子里。阳台上的那个人就是我妈妈。你看到她了吗?她在跟你挥手呢。”
我也向那个在阳台上的妇人挥手,她又挥挥手,我看着“小不点儿”跑回家告诉她妈妈有关奥蒂斯会变魔术的事。这让我想起我的妈妈,我真想跟她说奥蒂斯催眠所有动物的事。这些日子,我为她搜集了不少故事。我还可以跟她说芬妮小姐和熊的事,跟她说我怎么认识格洛丽亚,我差一点儿以为格洛丽亚真的是个巫婆呢。我有一种感觉,这些都是我妈妈喜欢听的故事。这些故事会让她大笑,就像牧师说过的,她很喜欢笑。
第十三章恼人的两兄弟
我和温迪克有了固定的作息表,我们很早就出门,以便及时赶到“佳畜得”宠物店去听奥蒂斯为动物弹吉他。有时候,“小不点儿”也会挤进这个音乐会。她坐在地板上抱着温迪克左右摆动,好像在抱一只玩具泰迪熊。等音乐一结束,她就去选她想要的宠物。可是通常她很快就放弃了,因为她最想要的是一只和温迪克一样的狗。等她走了,我就开始扫地,清理和排整齐奥蒂斯架子上的东西,因为他不太会收拾东西。奥蒂斯把我工作的次数写在一本笔记簿上,簿子封皮上写着:“一个红皮项圈,一条红皮狗链。”从头到尾他的行为一点儿也不像个罪犯。
从“佳畜得”宠物店打工出来,我和温迪克就去赫曼.布莱克纪念图书馆听芬妮小姐讲故事。不过那个夏天我最喜欢去的地方还是格洛丽亚的后院,而且我看得出来那也是温迪克最喜欢去的地方,因为当我们离格洛丽亚家还有一条街的时候,温迪克就不跟着我的车走了,而是径自冲向格洛丽亚的院子。
有时候,邓拉普和斯蒂威会跟在我们后面,他们大喊着:“牧师的女儿又去拜访巫婆了。”
“她不是巫婆。”我告诉他们。他们不听,一口咬定格洛丽亚是个巫婆,这实在让我很生气。
有一次斯蒂威跟我说:“我妈妈说你不应该把所有的时间花在宠物店和在图书馆陪老小姐聊天上。她说你应该多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和同年龄的小朋友玩。我妈妈是这么说的。”
“哎呀,别说了。”邓拉普对斯蒂威说,然后转过身来对着我,“他不是故意的。”
可是我已经被他们气得半死了,我对着斯蒂威大叫:“我才不管你妈妈说什么。她又不是我妈,轮不到她来告诉我该怎么做。”
“我要去跟我妈说。”斯蒂威也大叫,“她会告诉你爸爸,他会在所有教友面前教训你。还有那个宠物店的人,他是个白痴,不知道你的牧师老爸知不知道,他还坐过牢呢!”
“奥蒂斯才不是白痴。”我反驳道,“而且我爸早就知道他曾经坐过牢的事了。”我撒了个谎,可是管它呢。“你可以去打我的小报告呀,大光头宝宝!”
说真的,每天这样和他们两兄弟吵架真的很累人,所以等我到了格洛丽亚家后院的时候,往往看上去就像一个刚打过一场硬仗的士兵。格洛丽亚会马上给我一份花生酱三明治和一杯咖啡、牛奶调成的饮料,让我振作精神。
“你为什么不和那几个男孩玩?”格洛丽亚问我。
“因为他们很无知。”我跟她说,“不管我跟他们说过多少次你不是巫婆,他们还是一口咬定你是巫婆。”
“我觉得他们是拐弯抹角想和你交朋友。”格洛丽亚说。
“我才不想当他们的朋友。”我说。
“跟两个男孩当朋友应该很好玩哟。”
“我宁愿跟你聊天。”我回答,“他们笨得要命,而且是男孩。”格洛丽亚摇摇头叹口气,然后就问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要告诉她。通常我都有一大堆事跟她说。
第十四章过错树
有时候,我把芬妮小姐刚跟我说的故事讲给格洛丽亚听;有时候我模仿奥蒂斯弹吉他,还模仿他用脚打拍子的样子,把她逗得咯咯直笑;有时候我自己编故事,格洛丽亚也一定会从头听到尾。她告诉我她以前很爱看故事书,可是现在眼睛不好,不能再看书了。
“你不能配一副看得更清楚的眼镜吗?”我问。
“孩子,”她说,“他们没办法替我的眼睛配看得更清楚的镜片了。”
有一天,讲完一个故事后,我决定告诉格洛丽亚奥蒂斯曾经是罪犯的事。我觉得我应该跟一个大人谈谈这件事,而格洛丽亚是最合适的人选。
“格洛丽亚。”我叫她。
“嗯……”她答应着。
“你认识奥蒂斯,对吗?”
“我不认识他,可是我知道你所说的有关他的事。”
“是这样的,他曾经是个罪犯。他以前坐过牢。你觉得我应该怕他吗?”
“怕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想是怕他做过的坏事吧,或者怕他坐过牢。”
“孩子。”格洛丽亚说,“我给你看一些东西。”她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扶着我的手臂。“我们去后院看看。”
“好呀!”我说。
温迪克跟在我们后面。院子真大,我从来没到过后面。我们停在一棵很老很大的树前。
“你看这棵树。”格洛丽亚说。
我抬头仰望。每一根树枝上都挂着一个酒瓶,有威士忌酒瓶、啤酒瓶和各式各样的酒瓶,一个个被绳子绑在树枝上。瓶子互相碰撞在一起,发出一种很诡异的声音。我和温迪克站在那里看着那棵树,它头上的毛都竖起来了,还发出低沉的吼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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