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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嵘岁月

_9 佚名(现代)
  在青春萌动的男学生们平乏而略显单调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两个青春美丽的年轻姑娘,这就好比是在一锅已经被青春荷尔蒙烧开了的油缸里,滴进了一滴水。一滴水的力量与浩瀚的大海相比是渺小的,可在滴进那缸油里的时候,其产生的力量却是无穷大的,大的足以使那缸油发出与海啸一般惊人的力量。 
  出身外交官世家的席平平,自“九一三事件”后,父亲名誉得到平反并恢复了工作,她才终于结束了长达三年的流浪生涯。去年,她和邵家韵一起参军,被分到了河北山区里成为一名通讯兵。  
  她长得浓眉大眼,瘦高的个子,齐耳的短发,椭圆的脸蛋,再加上她身上那身军装,尽管苗条的身材被厚重的军大衣裹了起来,但这依然无法遮掩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那种英姿凛凛、飒爽动人的气质。不少男同学在见到她出现之后,大家凑在一起小声地议论时,都说她长得真象《红灯记》里的李铁梅,尤其是她那副神采奕奕的精、气、神,总是显得那样充满了活力,有着令人睁不开眼睛的眩目感,还有一点点只可远观的敬畏。
  与席平平完全属于两种气质与相貌的邵家韵,有着江南女子一般的柔美外表,细长的眉,温润的眼,小小的瓜子脸,同样是齐耳的短发,却有着与席平平完全不一样的柔和之感。那身厚重的军大衣穿在她的身上,略显得宽松,使她看起来越发的楚楚可怜。
  显然因为她身上微微带着点扶风弱柳似的体态,激出了许多男同学心底里潜在的保护弱者的强者之感,那种天生的保护欲,让大多数男同学都不由得对她多生出了几分好感,相比于让他们看了不由得要喝彩的席平平,邵家韵那水灵灵的模样,只让他们心里变得柔软而温和,忍不住想要亲近与呵护她。
  对于过多的投注在这两个女孩子身上的灼热目光,因为于业成与武援朝两个人生活经历与性格的不同,态度也是截然不同。于业成对邵家韵的独占欲,令他对这种来自于外人的,投射在她身上,充满着觊觎与肖想的目光感到相当的不悦。她是他一个人的珍宝,岂能容其他人轻易觊觎?所以,他特意挑选了食堂里一个相对偏僻,有大柱子挡住的死角,让邵家韵坐在最里面,他坐在她的身边,用自己宽阔的背影挡住了其他人想要探头张望的视线。
  武援朝是个军人出身的年轻人,他对英姿飒飒的席平平,喜欢之中,更多的是一份欣赏。对于来自四面八方,投射在她身上的那些带着爱慕的目光,显然让向来安静而骄傲的他,内心深处更多了几分男人潜意识里都有的自得。因为,这样一个让很多人喜欢的姑娘,喜欢的人,是他。
  四人分别坐下,因于业成与武援朝二人并不觉得饿,便替两个自河北山区远道而来的姑娘们买了两碗浇着红红辣子的肉丝面。两个姑娘接过面碗,双目直冒精光,二话没说,拿起筷子就埋头大吃。她们几乎是以完全与外表不同的仪态,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将那好大一碗面“生吞活剥”似的“哧溜哧溜”地全灌进了肚里,着实把她们旁边坐着的两位男同胞给看得有些发愣。
  等两个姑娘吃饱喝足,脸上都露出满足而幸福的笑容时,大大“叹为观止”的武援朝这才忍不住调侃道:
  “象你们俩这么能吃的姑娘,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真开了眼了。”
  正拿着手绢擦汗的席平平似乎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苗头,立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不高兴道:
  “怎么?你以前见过很多姑娘的吃东西的样子么?” 
  武援朝一听她说话的口气不对,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心中大叫不妙。他和席平平认识一年多,两人的相处也算不错,她什么都称他的心,可就是这脾气,也许是她做惯了高干子女的关系,实在是象炸了毛的猫,动不动就要发脾气,这着实让他有些应付不了。
  她爱吃他的醋,这证明她心里有他,本不是件坏事,他心里有时也挺高兴。可她偏总爱动不动就和别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好象他没事总爱和女孩子搭茬似的,让他真是觉得有冤无处诉,百口莫辩。
  “没有,没有,你怎么又多心了啊!我就是那么一说,再说了,从小到大,我怎么可能没见过其他女同志吃东西的样子嘛,第一个就是我妈,再有就是小时侯一起念书的同学,总不见得我只见过你一人吃饭吧!这比较不就是这么来的么?你看你,偏又爱往那不该想的地方想去了。”
  席平平听了他的话,也知道自己理亏,自然反驳不出什么别的话来,只撇撇嘴,横他一眼道:
  “你当我们俩想这样啊?我们也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多做出一点仪态万方的样子给你们看,让你们对我们的印象好点儿啊!可这么一大碗香喷喷的肉丝面放在我们眼前,真是把我们肚子里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只想着赶紧大饱口福,哪里还能想到惺惺作态,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嘛! 
  我们那部队在山区里,给养车一个月才来一次,平时吃个荤腥都是件极奢侈的事情,不熬上十天半个月,可吃不上一口呢!要是到了冬天,就象现在这样,万一赶上大雪封山,给养车进不来,可不得等一两个月啊!
  人家好容易才逮着机会千里迢迢的过来见你,你不说几句热心话,还跟我计较我吃东西样子难看,哼,真是好心没好报。”
  “是,是,是,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别生气,别生气啊,那个,你够不够?要是觉得不够吃,我再给你买去,你就敞开了吃,多吃点肉,多吃点菜,我饭票还有呢,够使,我再给你买去!”
  “不吃了,气饱了!”
  席平平撅着嘴,在武援朝身边耍起了小性子,少不得让那本来就不会说话的武援朝心里发急,不免要连哄带劝,只一小会儿,就见他头上已经是应付的一头大汗。
  邵家韵看着从来在她面前豪气干云,在部队里能打能摔的席平平,居然也会这么使劲的撒娇,使出女孩子们惯用的招数和自己对象闹起小别扭;还有那以前在爸爸身边,执行任务时总是一板一眼的小武哥,现在居然还会说好话哄女孩子高兴!这一前一后的反差实在太大,让她看着,实在觉得好笑,不由得轻笑出声。
  于业成自替邵家韵买回面条后,就一直坐着看她吃,没怎么说话。即使她那风卷残云的吃面速度也让他小小的吃惊了一番,可他看在眼里,却有些心疼。毕竟,当年在镜壶斋的时候,家里条件那样困难,他都从来没见她饿得会这样吃饭。如今当了兵,分在山区里,条件艰苦,比以前吃的还不好,真是让他担心她瘦弱的身体扛不扛得住!
  见她吃的满脸是汗,他掏出了的手帕,轻轻地替她擦去了额前还有鼻上的汗水,又替她将被汗水沾湿的头发拨到了耳后,动作又缓又轻,仿佛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吃饱了么?要不要再多吃点?不够的话,我再替你买份红烧肉吧。”
  邵家韵听了,连连摇头,摆着手道:
  “不要了,不要了,我吃饱了。肉吃多了,会胖的,万一我胖得没了样儿,你哪儿还会要我啊?”
  于业成听了,看着她带笑的侧脸,一转眼珠,缓缓道:
  “我要的。”
  “我就是胖成了一个球,你也要么?”
  “要。胖成球了,没准抱起来更舒服。”
  于业成的话音刚落,其他三人几乎同时楞住了,三个人,六只眼睛,全都禁不住上下打量起他来。因为,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于业成,居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是开窍了不成?
  邵家韵首先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揽住了他的胳膊,凑到他的肩上,眉开眼笑的道:
  “那,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可是有三个人,六只耳朵一起听见的。他们可以做证的,将来你可不许耍赖反悔哦。”
  于业成认真的点点头,抓着她的手,十指紧扣,望向她的眉眼间,尽是缠绵的情意。席平平看着这对充满了柔情蜜意的人儿,再看自己身边这个总是不解风情的男人,不由得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扭过头来,狠狠地朝着武援朝的腰眼上拧了一把,把他拧得登时五官都挤到了一起,痛得呲牙咧嘴的直叫唤:
  “干啥呀?我没招你吧!怎么下手这么狠啊!”
  “真是个木头!”
  “什么木头?”  
  席平平瞪着他,兀自低声嘟囔了什么,然后伸手将他一推,站起身来道:
  “不解风情的笨蛋,懒得理你。小韵,于业成,我先走了,我啊,对这个人,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了,所以眼不见为净!小韵,咱们还要赶着回部队的,今儿下午四点火车站见。你可别迟到啊!”
  说着,也不看武援朝莫名万分的眼神,自顾自的便走出了食堂。于业成见武援朝还坐在座位上,只看着席平平的背影发急,不由得摇头道:
  “你没见她被你气跑了吗?还坐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追啊?!真让她就这么回去的话,将来后悔的可是你啊!去啊,发什么楞啊!”
  于业成的话,提醒了刚刚才如梦初醒般武援朝,见席平平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立刻站起身来,也顾不上和于业成、邵家韵再多说什么,拔腿就追。邵家韵看着武援朝远去的身影,哈哈大笑起来:
  “爸爸还总说小武哥聪明呢,我看啊,他可真傻,不然,他怎么就不明白平平的心思呢?瞧他把平平气的,脸都绿了呢!回去的时候,我少不得又要听她唠叨呢!”
  于业成转头看看她,没有接茬,只是眼神闪了闪,似有许多话要对她说。他站起身,看了一眼食堂外那片安静的小树林,于是对她一扬下巴,道:
  “走吧,你下午就要回去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出去走走吧,好好说会话。”
  “好。”
  
53
53、第四十七章 ...
  两个人慢步着,肩并肩地走到校园东边的小树林里。树林里很安静,没有人,可以很清晰地听见落雪从树枝上掉落的声音,还有乌鸦似的鸟叫声,在林间回响着。这里还有一个不大的小池塘,因着天气寒冷的缘故,池塘水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隐隐地可以看见冰层下游动着的鱼儿。原本在夏天时郁郁葱葱的树木,此刻早已枝叶凋敝,树枝上落满了积雪,看起来显得格外的冷落寒清。
  于业成拉着邵家韵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在雪地上,脚下发出踏在雪上的“咯吱咯吱”声。透着寒意的空气,让邵家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于业成连忙取下他脖子上围着的围巾,围在了她的头上,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小脸。
  她的鼻子被冻得通红,这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很是显眼,也很有趣。她笑着捂着围巾看他,道:
  “你不是说我们时间不多,要好好说话么?怎么我们走了这么久,你都不说话呢?不会是没话和我说了吧?” 
  于业成微微侧着头想了想,替她拉紧了军大衣,看着她,低声问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武援朝和席平平在一起的事。”
  邵家韵眼睛一亮,当下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顿时笑了起来,露出编贝一样的白牙齿,点头道:
  “是。”
  “去年,你送我去火车站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是。”
  “那我问你的时候,你是故意没告诉我实话了?”
  “是。”
  “为什么?”
  “恩……我想看看你吃醋是什么样子的。”
  邵家韵的回答,说的理直气壮,脸上绽放着得意的笑容,没有半分因为自己说了谎话而有愧疚不已的表情。她看着他,眼睛晶亮,黑色的眼瞳里闪着让于业成心跳如擂的光彩。
  她直接而没有丝毫掩饰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外。就在那一刻,于业成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嗵嗵”地跳着,声响如鼓。他的心在悸动着,他的血液在沸腾着,他的情,在激荡着。他努力的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依然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觉得戏弄我,很有意思是么?”
  “严格来说,那不是戏弄,只是一个小小的把戏,一个小小的玩笑。而且,我发现,我很喜欢看见你吃醋的样子。非常喜欢。原来,你吃起醋来的样子那么可爱,比你平时老气横秋的样子,可爱多了呢!”
  她半歪着头,眯着眼睛,回想着他平时老成持重的模样,皱了皱鼻子,故做厌烦的还皱起了眉头。她刚说完,冷不丁就被拥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后背被他抱着抵在了一棵白桦树上,接着,一双炽热的唇,就密密实实地吻住了她的小嘴,用力的吸吮她的唇,纠缠着她的舌。
  她先是一惊,随即立刻软倒在他的怀抱里,仰头承受着他激烈的吻。昏昏沉沉中,她想到,这个吻,应该是他们之间的第三个吻了吧!与上一次的拥吻,似乎是隔了好久好久了啊!她几乎都要忘记了,原来,爱人之间的吻,是这样的销魂噬骨,是这样的醉人心魄!
  他的手臂紧紧地圈着她,两个人的身体紧密的贴在了一起。这一刻,她的世界里顿时只有她和他,他们只能听见对方急促的呼吸声,对方胸膛里快速的心跳声,仿佛这个世界里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扰他们,也再没有什么可以阻隔他们。
  于业成全身的血液沸腾的几乎要燃烧起来。他想这一刻,盼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很久。他想要她,占有她,想和她永远永远的在一起。让她永远成为他于业成的女人,这个想法,几乎成了他学业之外占据了他思维的大部分。年轻的身体,常常在夜里,将白天他对她的思念转化成了欲望的发泄,那些美妙的画面,都在他梦遗之后,成为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她自鼻腔里发出的那一声声浅浅地带着娇音的呻吟声,正如火上浇油一般,严重的刺激着他的生理反应。带着少女香气的肌肤,她头发上洗发膏散发出的淡淡香味,还有她柔软而湿润的嘴唇,这些感官上的体会,都在冲击着他的理智,剥蚀着他的自控能力。
  他的脑海里,理智与情感的冲突正在来回撕扯着,他暗自努力挣扎了良久,终于,还是让理智在脑海里占据了微弱的上风。他在一个又深又激烈的长吻后,喉间溢出了一声低低地嘶吼,他放开了她的唇,气喘吁吁的将上额抵在她的额头上,闭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做着深呼吸,努力的平复身体里叫嚣着急需爆发与宣泄的欲望。
  当他终于控制住了心里宣天而泛滥的欲念,内心恢复了平静,他不再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欲望灼痛得那样心痒难耐的时候,他低哑着嗓音,在她耳边耳语道:
  “坏心眼的姑娘,这是我对你说谎话的惩罚……你害得我,把他足足当成了一年多的情敌!以后若是你再这么戏弄我……我,我就……”
  “就怎样?还这样亲我么?”
  他双手扶住了她的头,用满含着情与欲的双眼,深深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道:
  “我会吃了你!”
  他把那个“吃”字,音调加重了,口气听起来格外的重。邵家韵今年已经17岁了,不再是几年前那个还对情,对“性”一知半解的小女娃。她听出了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此刻,她脑海里已经不由自主的想象起了那样一个旖旎而瑰丽的□画面,他们两个人将睡在一张床上,盖一条被子,然后……
  想到这里,她的脸已经几乎涨成了猪肝色,呼吸急促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连手脚都忍不住阵阵发软发抖。那样刺激的画面,显然远远地超过了她可以承受的范围,这实在是让她觉得羞窘难当。
  她将自己的脸埋进了他的军大衣里,羞得怎么也不肯抬起头来。于业成抚着她柔软的发,轻轻叹了一声,没说话,只是将她紧紧地搂着。他知道,一切都还太早,对她来说,17岁的年纪,依然不足以承受这份成年礼,不足以承受他的这份激扬的热情。也许,应该再等等,等她再大一些,等他大学毕业,等他父亲的问题得到解决,那时他的身份就不会再令邵叔叔尴尬为难,等她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等她心甘情愿的把自己交给他……
  两人就这样在安静的小树林里的相拥着,享受着心头的甜蜜与温情。他解开自己的军大衣包住了她,她静静地伏在他的胸膛上,更加清晰的听见他的心脏在胸膛里稳稳地跳着,跳着。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深吸着冬日里干冽而清新的空气,觉得自己能这样靠在心爱之人的胸膛上,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过了一会儿,于业成浑厚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那语气中充满了不舍:
  “你那么快就要回去了,真不舍得你走……这次你回去了,什么时候再来?”
  她闭着眼睛摇摇头,蹭了蹭他胸前的毛衣扣子,嘟囔道:
  “我也不知道,只能再找机会喽。”
  “我,前几天,我去江西看我爸的探亲申请批下来了,革委会给了我一个月的假。我想正好趁着过年学校放寒假的时候,去江西看我爸爸。你,你……要是有时间的话,能和我,一起去么?”
  “真的么?他们真的批准你回去啦!呀,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去,我要去啊!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过于伯伯了,我很想他的呀!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要和你一起去的。就是没时间,我也也凑时间去的!我一定要去的!”
  邵家韵闻言,眼睛一下子睁了开来,满脸的笑意,禁不住兴奋起来,在他身前连连地娇呼着,抓着他的毛衣,使劲的拽着,高兴地直跺脚。于业成看着激动的她,仿佛也被她的举动所感染,笑着抓住了她的手,玩笑道:
  “别拽了,别拽了,好,好,好,我知道你的意见了,我知道了。我带你,我一定带你去的!你再这么拽下去,我这毛衣可是要被你给扯破了啊!傻丫头!这点小事,真就让你这么高兴么?”
  “这怎么是小事嘛!这是很值得恭喜的大事啊!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真是的!讨厌!”
  于业成亲了亲她的额头,微微一勾唇角,低声道:
  “现在说不是一样嘛!不在乎晚这么一时半刻的。我只要知道了你的心意就好。”
  “恩,等我回了部队,我要写信回去告诉爸爸,让他也高兴高兴。他一直都很牵挂于伯伯的事情,这次知道你终于能去探亲,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于业成笑着点点头,抬手一看手表,不知不觉间,竟已到了两点半多。她的火车四点发车,现在,又到了不得不和她离别的时刻了。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免开始伤感起来,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笑容消失在了他英俊的面容之上。
  他沉默着,拉着她的手,朝着校门方向慢慢走去,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忙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徽章,递到她的眼前,轻声道:
  “给你这个。”
  邵家韵好奇,接过一看,原来是二炮工程学院的校徽。她看着手心里这圆圆的小校徽,抬头问道:
  “这是你的校徽啊,给了我,你不是没有了么?”
  “我送给你,你把它别在胸前,让它陪着你。”
  “咦?那这算不算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
  邵家韵低声地惊呼,抬头就见某人的神情有些扭捏,脸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红云。原来,这就是他对她的表白方式啊!她很是高兴的接了过来,将那枚校徽别在了军装上,正低着头左看右看的美着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抬起头,微微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些愧疚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给了我这个做信物,可我今天身上什么都没带啊,我没有信物送给你啊?怎么办?下次我再补给你,好不好?”
  于业成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从衣服最里层的衬衣口袋里,拿出了几年前,他们一起拍得那张合照。照片被他精心的保存着,仿佛还如当年一样崭新。她与他并肩坐在镜头前,笑得很甜。他抚了抚照片上正笑着的她,低声道:
  “你不用补,因为,你的信物,在几年前,就已经送给我了。”
  “照片也能算是信物么?那你不是还和小弟一起拍过?那不是等于小弟也送你信物了吗?好象不太正式哎,要不我再送你一样?”
  于业成几乎要被心里溢出的温柔与爱意给溺毙了,他看着她,抚着她细长的眉眼,低低地只说了两个字:
  “傻瓜!”
  说着,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角。被他称做“傻瓜”的她,呵呵一笑,心里甜得几乎要冒泡,低头抚摸着那枚校徽。然后,仰着下巴,望着他,从他的眼神里,她似乎看出了什么,也明白了他那声“傻瓜”背后所深藏的意思,于是,她笑得更为灿烂。
  邵家韵笑着转了转眼珠,扶着他的胳膊,掂起脚,倾身在他唇上点了一点,柔声道:
  “于业成,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我们’了。”
  于业成听出了她话里的“我们”指的是什么意思,心下不禁柔软得要滴下水来。他点点头,拉起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一定会做到的。”
  看着他坚定的神情与温柔的眉眼,邵家韵笑着上前,平生头一遭主动抱住了他的头颈,深深地吻住了他。她很喜欢,很喜欢这个男孩子,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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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四十八章 ...
  1973年12月26日,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毛泽东的八十寿辰。已经八十岁的毛泽东,却并不太愿意过,甚至有几分避讳这个人生之中相当难得与重要的生日。因为,他在发动文革之后的这些年里,生活过的并不顺心。所以,他并没有多少心情与兴致来过这个很多人一生中都不可能得到的生日。
  他贵为一国主席,掌握着全国最高的权力,得到全国人民的尊敬,可以说是中国这个社会主义国家里现实的“万岁”。但是,命运并不因为他是一国主席,而对他额外的开恩,在他得到至高无上权力的同时,也夺去了他本应有的普通人的欢乐。
  正如西方有句谚语说的好:上帝在关上你生活里一扇门的时候,还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得与失,从来都是公平的。没有人可以得到一切,也没有人会失去一切。这,并不因为每个人的身份、地位不同,而有所区别。
  毛泽东的一生,他的政治生涯曾经因为推翻了老蒋,建立了新中国而达到了顶点,受到了全国人民鼎礼膜拜的尊崇。也许,当他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对着全世界宣布,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的那个时刻,他是幸福的,是自豪的,是骄傲的。毕竟,他从一个湖南小山村里走来,以一界寒儒之身,经过数十年的拼搏与奋斗,为了崇高的革命理想,最终能走到权利的颠峰,受到人民的尊敬与爱戴,这样的人生境遇,于数千万人,数亿人之中,又有几人可以得到?
  可是,他的个人生活中,与他灿烂华美的事业相比,显得太过凄凉与悲戚。尽管他一生有过几次婚姻,有过许多的儿女,但他却享受不到儿女绕膝,子孙满堂的天伦之乐;享受不到妻子的关心与照顾;甚至连个可以说说知心话的真心人都没有。
  相比于其他领导人的儿孙满堂,妻儿相随其乐融融,他的晚年生活是格外孤独与寂寞的。他的亲生子女,或早早过世,或因各种原因而不能相伴左右。他的妻子,酷爱专权弄政,一心等着做则天女皇与慈禧太后,根本没有心思抽出时间来照顾他,关心他。
  能够陪伴他,给他孤寂的心灵上带去点滴安慰的,也许只有那些与他朝夕相处,天天保护他、照顾他的工作人员了。站在权力顶峰之上的毛泽东,其实是可怜的。
  发动文革之始,他的精神还很矍铄,至少他对自己在晚年时还能做出一件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而感到兴奋莫名。年轻时干革命的那股激情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看着狂热的崇拜着他的人民,看着那一片高举着他的著作的红色人海,他似乎暂时忘记了自己生活里的凄凉与孤独,他觉得,自己的心又一次年轻了起来。他觉得,革命可以使他焕发出新的人生光彩。
  然而,这样灿烂而辉煌的重生,伴随着几年后林彪的背叛与出逃,彻底击毁了他一向自信的信心,否决了他作为一个领导人的政治眼光,等于是在无数人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一记响亮而清脆的耳光,令他无地自容。于是,身心受创的他,不堪如此打击,终于病倒了。
  从此,伟岸而高大的身躯明显的佝偻了,再也没有挺起来过;他不愿让人民见到他备受打击,伤心欲绝的样子,所以,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登上过天.安门城楼,接见来自全国各地的依然狂热的红卫兵们。
  他老了,老得那样彻底,那样的迅速,仿佛一夜之间,曾经出现在他身上的年轻而熠熠的神采,就此消失,消失得干干净净。那曾经维系着,支撑着他的精神意志颓然倾倒之后,各种疾病如同失去了压制它们的封印,开始大肆作祟。
  毛泽东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多种老年疾病缠身,双目几近失明,行动不便,身体上不断出现的各种病痛如影随形地伴随着他,折磨着他,这令他不得不想到民间的一句俗语: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
  多年前,他已经走过了第一道生死关。现在,八十岁生日的到来,让他不得不再度面对他即将要过的第二道关。他离八十四岁那个第二道生死关,只有四年时间了。他的人生,只剩下了四年时间。他为此感到很痛苦,很遗憾,因为,他可能没有时间亲眼见证他发动的文革,实现最终的大治局面;他恐怕更没有时间见证中国大地上实现真正的共产主义。他的革命理念,他的一切抱负,也许都没有了实现的可能!
  这使他不得不开始考虑身后事。他百年之后,这个国家到底是不是能够将他的文革路线继续执行下去;这个国家是不是还能坚持社会主义的制度不动摇;这个国家是不是能将他的思想发扬光大;这个国家将来应该由谁来掌舵,中央政治局里的人事究竟该如何安排才能达到权力的制衡……
  生日到来之际,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沉默着考虑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考虑的极深,极远,不可谓不深谋远虑。面对一个因为文革运动而已然混乱、贫困到了极点的国家,他的心里到底是如何思考的,究竟是不是意识到了因为自己思想上的错误而导致的人祸,没有人真正说的清楚。
  
  这天傍晚,满面病容的周恩来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在工作刚刚结束后,便特意赶到毛泽东居住的“游泳池”,向他的主席祝贺八十寿辰。尽管毛泽东对这个生辰的到来,没有显示出特别的高兴,但是,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还是为主席下了一碗长寿面,恭祝主席身体健康。
  周恩来的出现,让年迈的毛泽东感到很高兴。他一见到面容清瘦的周恩来,便用浓重的湖南口音招呼道:
  “恩来啊,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过来了嘛,坐,快坐啊!”
  周恩来微笑着,坐在了主席的身边。工作人员们这时都悄悄地退出了房间,并替他们关上了房门。他们都知道,主席与总理在一起,一定会讨论重要的国家大事,这些事情,都不是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可以参与的。所以,他们都静静地退出了房间,等候在门外的秘书室里。
  没有了旁人在场,总理似乎与主席的关系也变得更随意些,他用带着苏北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主席的八十大寿,是个好日子啊,我怎么能不来祝贺啊?”
  毛泽东听了,显得有些厌烦,面色略带不悦的摇摇头,摆着手道:
  “不说那个,不说那个。不过就是一个日子,没什么要紧的。哦,恩来啊,你的身体最近怎样?”
  “多谢主席的关心,我的病一时半刻还不要紧,还可以继续工作。主席放心。”
  “放心?我怎么放心得了啊!我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你呢,也是一个病号,情势很不好啊!”
  周恩来沉吟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主席,我觉得,小平同志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由他出来主持各项工作,抓经济和生产,我想,问题不大。”
  毛泽东深吸了一口烟,思索着,缓缓点头道:
  “比起我们几个,他算是个壮丁啊!他主抓的几个工作,比如说铁路工作,钢铁生产,我看就很好嘛,各项成绩都有了很大的提高。看来,我让他重新出来主持工作的决定,还是对的。这个人,是个干实事的,不错。可以大用。”
  周恩来微笑着点点头,继续道:
  “主席,您在政治局会议上提出让小平同志加入军委,担任总参谋长一职的提议,我个人很赞同。有他一起与剑英同志负责军委各项工作,相信可以把军队工作搞得更好。军队是我们党的枪杆子,无论如何都要保持其革命性与传统性,好的优良作风是不能丢也不能乱的,这个很重要。”
  “他的能力,我不怀疑。等到下次开大会的时候,把这个事情提出来再议议,看看大家的意见。不要搞‘一言堂’嘛,我的提议,只是代表了个人意见,不能代表大多数群众的看法。你们在做工作的时候,也要注意这点。”
  周恩来点点头,见主席的精神和心情还算不错,迟疑了片刻,于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主席,您看,大部分受林彪污蔑和打倒的老同志和军队干部都已经得到了平反。那么,我想请示一下主席,于耀平同志的问题,究竟该如何定性?”
  毛泽东一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不由得微微皱在了一起,显然他不太高兴听见这个名字。他想了一会儿,然后看看总理,不答反问道:
  “你怎么看?”
  总理听闻之后,飞快的在脑海里暗自斟酌起自己要说的言辞。该如何婉转的向主席建言,而又不会触怒主席呢?过了一会儿,他很认真的回答道:
  “于耀平同志的工作能力是很强的,以前他担任副总理的时候,把文化与教育工作搞得非常好,有声有色,这点相信主席也是有目共睹的。”
  他顿了顿,仔细地观察着主席脸上的表情。见主席没有反驳,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显然对他说的这点看法,主席是赞同的。见此情景,总理继续说了下去:
  “文革开始后,他听说了那些他专程从国外请回来的各界专家被造反派迫害,有些甚至含冤而逝,心痛之余,大哭不已。林彪之流的造反派们就说他这样是为‘特务’、‘卖国贼’和‘资产阶级的走狗’招魂,是哀悼资产阶级在中国的消亡,是反对主席的思想与路线,所以才极力将他打倒。
  主席,平心而论,我听到那些著名的专家含冤去世的时候,我的心情也是很沉重的。我并不认为,于耀平同志为他们大哭,就是右倾思想,就是反对主席的思想路线,就是为‘资产阶级’招魂!
  我认为,这是他的心在自责,在愧疚。他认为是他对不起那些专家,他认为是他没有保护好他们,这才害得他们含冤而逝。他的大哭,是一种人之常情啊!主席,您可以想一想,如果一个人听说了自己请回来的专家受到如此遭遇,还可以无动于衷,还可以冷眼旁观的话,那么您不觉得和这样一个没有感情的同志相处,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么?”
  毛泽东听了周恩来的话,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长长的吐了出来。那烟圈悠悠地飘动在半空中,渐渐的化成稀薄的烟气,消失在了空气之中。总理看主席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不悦,而是带着几丝追忆与怀念,可见主席认可他的看法,于是他连忙接口继续道:
  “想想那些专家,甘愿放弃国外的高薪厚职,放弃优越的经济条件与各种待遇,响应祖国的号召,回到祖国来,参与国家建设,为的就是用他们在国外学到的各种先进科学知识,把我们国家建设的更好,建设的更美!他们的心,是很崇高的,是值得我们赞扬的。
  可是,林彪之流却为了自己的利益,私心,不惜罗织了各种各样的罪名去污蔑他们,攻击他们,甚至对他们进行人身伤害,迫使许多专家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与气节,选择自杀而愤然抗争。这样的事情确实让我听了,感到很悲壮,很痛惜!我为国家感到惋惜,我为失去这样的高级人才而感到惋惜啊!
  但是,主席,他们的去世,并不因为他们的死而就此终止。这样的噩耗,传到他们在国外的亲朋,传到国外媒体的耳朵里,他们又会做何感想?国外那些反华势力,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一直攻击我们的社会主义专政,甚至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建国以来,国外媒体不是一直在极力诽谤与攻击我们的政治制度么?
  现在,那些含冤去世的专家在国外的亲眷们接到如此噩耗,他们一定会对我们国家感到失望、害怕、甚至愤怒。他们如果去对那些国外媒体抱怨,同时散布一些不实的谣言,那么不是正中那些敌对势力的下怀,借此大肆在世界舆论面前渲染,攻击我们的政党么?
  主席,我担心的不是我们的同志在受到错误的批判后,对主席的忠诚度,对党的信心会有所动摇,我最担心的而是这些啊!这是上个星期,我们驻守在福建沿海地区的官兵收到的来自台湾的宣传单。您看一看吧。”
  说着,总理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印刷精美,色彩鲜艳的传单,向主席递了过去。
  
55
55、第四十九章 ...
  主席接过来一看,脸色顿时变得严肃异常,严肃的表情之中,还带着些复杂的令人看不太明白的神色。那是几张从台.湾大小金.门等岛.屿上通过炮弹与空投等方式,落到我军阵地上的宣.传单,大多是以漫画加标语的形式向大.陆军民展开攻心之式。
  尽管每张宣传单画的内容不尽相同,但那些将国家.领导人物加以丑化的漫画,全都明白而露骨的在讽刺与嘲笑一点:
  你们共产.党人建立的国家,还不如我们国.民党!你们的老百姓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可我们的老百姓过的可是丰衣足食的生活。有许多你们的共产.党员、被你们请去的专家都对你们的政党.实行泯灭人性的“红色.恐怖”政策而感到了绝望,看不见未来。所以,他们千方百计地逃到了我们台.湾,在我们台.湾得到了应有的一切,他们生活的快乐而幸福。可见,你们共产.党人根本留不住人,留不住心。你们都是一群只会打仗的土包子,乡巴佬,你们根本不会管理国家,你们建立的国家是没有前途和希望的!
  总理看见主席握着传单的手,在微微发抖,他知道,主席此刻的心情必然是愤怒的。他也知道,台.湾方面说的话,固然有着夸大与渲染,但,毕竟,也是一部分的事实。大.陆的老百姓过的日子,确实非常艰苦,国民生产总值,比起台.湾当地居民的,确实有着天壤之别。可以这样说,除了大.陆的政治制度是高尚而伟大的之外,全国老百姓的生活还没有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台.湾老百姓过得好!
  这就是文革七年多来,中国大地上的现状!尽管他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可是,他却必须接受。他也不想隐瞒主席这些事情。因为,□人信奉的原则不就是“实事求是”么?如果,连自己犯下的错误都无法直面,那么还谈什么共产主义,还谈什么革命理想?还谈什么带领全国人民过上富裕富强的生活呢?
  “这是赤.裸.裸污蔑,这是恶毒的攻击!简直太肆无忌惮了!看来,对金.门的炮.击还要加大力度,不然他们会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毛泽东将手里的宣传单狠狠地往一旁的桌子上一丢,气愤地一拍桌子,大声地怒斥道。台.湾方面的说辞,一针见血的点破了大.陆人民身上长了整整七年多,那颗已经充满了脓水的大包,随着大包里的血水与脓水一起流出来的,是大.陆百姓的血与泪,是退守台.湾小岛上国.民党领袖老蒋的冷笑与幸灾乐祸。
  建国后的历次运动与文革造成了今日中国的贫瘠与困苦,台.湾方面的嘲笑与冷眼,着实触及到了毛泽东心里最不能忍受的那块软肋上。他从来不能原谅任何一个反对他革命思想路线的人,他无法忍受任何一方对他文革运动的批评。为此,他已经不惜整倒了一个个老战友、老朋友,让他们含怨而逝。
  不管是谁,同志也好,敌人也罢,一切反对他的人或事,都将被视为对他权威与地位的挑衅,那将被他视为最严重的敌我矛盾。更何况,这样的嘲讽还是来自于当年被他赶出大.陆的国.民党。作为一个曾经的失败者,如何能站在高处,以居高临下的胜利者姿态对他说这样的话呢?这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绝对!
  大发雷霆后的毛泽东,忽然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他虽然年老体弱,但他的思维依然敏捷。他用深沉的目光,犀利的注视着总理,然后拿起那些传单,扬了扬,用很怪异的口气道:
  “你给我的生日贺礼,很重啊!”
  总理听出了主席话语中的不满,却也没有辩解,而是依然用相当平静而诚恳的语气道:
  “主席,我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与辩解。因为,我知道,主席您的心里是明白这一切的。我只想请您再考虑一下于耀平同志的定性问题。归根到底,他做的事情,是一个有良心,有血性的人都会做的,那并不是反对您思想路线啊!主席,我还记得,您在听到陈琏同志跳楼自尽的时候,不是也同样很伤感么?不是也哀叹您对她的死,是有责任的么?其实,您的感情和于耀平同志的感情,是一样的啊,都是惋惜痛心的啊!
  林彪及其党羽,对于耀平同志的污蔑与造谣攻击,为的就是要打倒一个在您身边,对您忠心耿耿的好同志,清除他们篡党夺权道路上的所有障碍,以便于他们背叛您,设计谋害您啊!他是一个好同志啊!”
  总理的话,声音虽不高,可却字字如锤子一般,钉在了毛泽东的心里。他承认,当林彪私下向他汇报,于耀平是与刘少奇一样,公然反对他制定的文革路线,反对文革运动的时候,他是相当气愤与恼怒的。那气愤中,还带着几分伤心。
  因为,从陕北革命时期开始,他对于耀平,就一直是相当看重并且抱着很大期望的。他很看重于耀平的能力与低调的为人,他欣赏于耀平务实求真的态度,文革伊始,他一度曾考虑在文革中对于耀平加以重用。
  可是,林彪的秘报,如同给了他当胸一捶,当他又气又恨。他恨刘少奇在党内与国内的地位日渐水涨船高,大有取代他之势。他不能容忍任何人质疑并且替代他的地位,更不能容许他向来引以为傲的毛泽东思想路线得不到继承与发扬。
  所以,他不惜发动了文革,目的就是要整倒不坚持走他的路线,右倾思想严重的刘少奇,目的就是要把追随刘少奇的人全都清除出党去。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连一向被他看重并看好的于耀平竟然也会与刘少奇有着相同的想法,同样对他心存不满。这令毛泽东感到了异常的恼怒。于是,盛怒之下的他没有经过核实,也没有进行调查,只听信了林彪的片面之言,就默许了林彪及其团伙实行了对于耀平进行批斗、抄家等行为。最后,造反派们趁势将于家夫妇二人送去了江西农场进行改造。
  这些年来,他屡有想起于耀平,然而,越想总是让他心中越是难以释怀。林彪自爆事件后,他也深刻进行了反省与自我批评,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做法太过武断,太过偏听偏信,于是,为了补救,他亲自下令解放了许多被冤枉的老干部,其中不乏当年与他一起闹革命,走长征,过雪地的老战友。
  但是,在究竟是不是解放于耀平的问题上,他始终在犹豫,在思考。从感情上说,他无法原谅于耀平的背弃;从理智上说,他也知道于耀平是一个务实的好干部。他的复出,对国家而言,是有利而无害的。
  就在这放与不放的左右间,时间悄然过去。于耀平的长子跳楼自尽,于耀平的妻子病故在江西干校,于耀平的次子插队陕北。于家已经彻底的散了,家破人亡,四分五裂。这样的结局超出了他的本意,让他的内心顿时生出许多的不忍与怜悯,他想要做点什么来补救。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会同意邵光武的申请,默许了于家次子回京奔丧。也就是在这样的心情下,他才会同意许世友的提议,将于家唯一的孩子从陕北转去二炮念书。这,是他能做的,也是唯一可以让心里舒服一点的办法了。
  现在,他听着恩来再次提起这件事情,本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会很气愤,可听着听着,竟然觉得,当初定下的于耀平犯的错,根本不算什么。或者可以说,不过是小题大做了。于耀平大哭,只是性情所致,如果硬说这就是为“资产阶级”招魂,确实太过勉强,也确实——太不实事求是!于耀平的问题,其实,是弄错了!
  毛泽东坐在沙发上,长久的沉默着。他只是一直在不停的吸着烟,吐着烟圈。他在懊恼,在悔恨,在自责。他又弄错了一件案子,又弄错了一个人。他怎么老是犯这样的错误呢?老是听信了别人的话,整错了人呢?前不久,他刚刚在军委会议上,做了自我批评。他承认自己整错了贺龙,承认自己整错了杨成武,整错了朱德,整错了罗瑞卿,现在,他必须再次承认,他也整错了于耀平。
  当年那些被他整过的人里,很多人都已经死了,他追悔莫及之余,能做的,也许只能是为他们的名誉平反,为他们遗留下来的饱受各种困苦的孤儿寡母多尽一些关心之情。而那些还侥幸活下来的人,他能做的,正是尽快将他们解放出来,恢复名誉,平反昭雪。因为,他是一个共产.党人,共产.党人面对错误时,讲的就是实事求是,讲的就是追求真理与真相。所以,他犯的错,他会承认,他会补救,他也会吸取教训。
  夜渐渐的深了,毛泽东终于从长久的沉思与沉默中走了出来。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却没有立刻告诉周恩来。他只是掐灭了烟头,喝了一口浓茶,有些暗哑着嗓音对总理道:
  “你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会慎重考虑的。时间不早了,你身体不好,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主席,您也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周恩来跟随主席多年,他从主席的面部表情和说话的口气中已经听出了一些端倪。他知道,于耀平的事情或许经过今天之后,就会有一个转机,一个相当良好的转机。这,是他能为他的老战友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也是他替邓小平要来的一个得力助手。有了务实能干的于耀平襄助,行事雷厉风行的邓小平一定能在政坛上大展拳脚,有所作为。只要国家能好起来,只要国家能不落在那些小人的手里,他就是死,也能死而瞑目了。
  周恩来心里默默地这样想着,起身向主席告辞。离开“游泳池”后,周恩来特意回头看了看那扇半虚掩着的房门,看着从房门里露出来的微弱的灯光,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来,主席今天给他的生日回馈,真是一份不错的大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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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附录之四 文革名词解释与文革笑话若干 ...
  为让大家能更好的了解文革时期的各种情况,我在这里摘抄一些那个时期的情况的名词解释,还有一些文革笑话,可以从中看到当时生活中处处存在的政治高压与无奈。
  
  一、文革名词解释:
  
  批斗,就是要当事人在群众大会上双膝跪地(不是地板,而是水泥地、沙石地、煤渣地、甚至是玻璃渣地!),或是低头弯腰、两手向后翘起(所谓喷气式!),颈上悬挂着大块纸板、木板、甚至几十斤重的铁板,上面写着“x x 份子x x x”的大字,在酷暑烈日之下、或是腊月寒风之中,一跪(或是一站)就是几个钟头,周围是震耳欲聋的“打倒”口号和呵斥之声。身旁的暴徒随着会场的气氛,不断地拳打脚踢,或是手执棍棒器械、或是挥舞铜头皮带鞭子绳索,劈头盖脸地抽打。
  
  游街,就是给当事人套上纸糊的特大高帽子,上面书写着“x x 份子x x x”,颈上也是挂着大块的纸板、木板或是铁板,还要你边走边敲打面盆之类的响器,边走边喊“打倒x x x”(自己的名字)之类的口号;还会给你剃个阴阳头(头发剃一半留一半),甚至用黑墨汁、蓝墨水、红墨水,满头满脸浇灌一气,弄得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然后像牲口一样被架着游街示众,走遍大街小巷,“革命派”在后面又呵斥又喊口号,极尽侮辱之能事;还往往引来某些围观者的恶弄,吐唾沫、丢石子、泼脏水。
  
  审查,就是日夜不停地无休止地逼供,审讯者吃饱睡够了轮番上阵,被审者夜以继日地、不让吃不让喝不让睡地接受审问,通过疲劳轰炸、呵斥拷打、虐待折磨,直弄得你神志恍惚、体力衰竭,然后逼迫你、诱使你招供,交代“反党罪行”、“反革命计划”、“反革命同伙”,如有不从,照例又是拳打脚踢、鞭棍交加。
  破四旧、立四新,即打破一切剥削阶级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大立无产阶级的新思想、新文化、新风俗、新习惯。大破四旧,毁坏了文物、古迹,焚烧了书画、戏装,赶走了“牛鬼蛇神”,给祖国的文化遗产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大串联,是红卫兵开展文化大革命的一种形式。1966年9月5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出《关于组织外地高等院校革命学生、中等学校革命学生代表和革命教职工代表来北京参观文革活动的通知》,规定由国家提供交通费和生活补助费进京串联。通知一发出,全国各地学生蜂拥而上,奔赴北京,北京大批学生纷纷到全国各地串联“点火”,建立“联络站”。与此同时,全国各地干部、工人也参加了串联,给交通运输、经济生活造成沉重负担。大串联为时一年,直到1967年8月以后才基本结束。
  早请示、晚汇报,是把毛泽东作为偶像顶礼膜拜的一种形式主义做法。其程序是,每天早晨开始工作或上课前,集体站在毛泽东像前,仰望画像,手握《毛主席语录》贴胸,由一人带领,先三鞠躬,再将语录本举向前方,按节奏摆动,齐声高呼“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然后,由领队人领念几段语录,再讲当天准备做什么事。这一过程被称为“早请示”。“晚汇报”的程序与“早请示”基本一样,只是安排在一天工作结束之后或就寝之前。
  忠字舞,一种狂热的表示对毛泽东“忠”的集体舞。跳这种舞时,人们胸佩毛主席像章,手捧《毛主席语录》,一边唱歌颂毛主席的歌曲,一边反复转圈,同时做出与歌词相仿的舞步、手势、表情等动作。当时流行的说法,跳得好不好是水平问题,而跳不跳则是立场问题,对毛主席忠不忠的问题。
  红五类,即出身于革命军人、革命干部、烈士、工人、贫下中农家庭的子弟的简称。当时,只有红五类子弟才有升学、就业、当兵的资格。
  文攻武卫,这是江青在“文革”中提出的一个反动口号。当时全国各地成立了“文攻武卫”指挥机构,组成了武斗队伍。从此,神州大地笼罩在武斗升级、硝烟弥漫的气氛中。
  牛棚,是文革初期由造反派、群众专政组织用来关押当时被称之为“牛鬼蛇神”的干部、群众的地方,一旦被关进“牛棚”便丧失人身自由。“牛棚”成为肆意迫害广大干部和群众的重要场所。
  斗、批、改,是毛泽东提出的文革“一斗、二批、三改”三大任务的简称。最早见诸《关于无产阶级文革的决定》。
  工农兵学员,是文革中的一种特殊产物。这种所谓教育改革新办法不是通过高考,而是采用“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和学校复审相结合”的办法,招收工人、农民(实际是下乡知识青年)和解放军战士进入大专院校。他们的任务是“上大学、管大学,用毛泽东思想改造大学”。这一制度从1970年试行,到1977年废止,历时7年之久。它违背了教育科学的规律,给我国教育事业,尤其是高等教育事业造成了严重的破坏,把我国教育体制推向了畸形发展的轨道。
  语录歌,是将毛泽东的某段话、某段文章配上谱,谓之“语录歌”。文革初期,语录歌风行全国,人们唱的第一首语录歌就是《毛主席语录》第一条《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唱得最多的就是“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头万绪,归结一句话,就是造反有理”。人们说,“语录歌”是音乐史上的一个“创造”,它的歌词不讲韵律,这是任何歌曲都不曾有过的。
  臭老九,是歧视和迫害知识分子的蔑称。文革中知识分子的社会地位越降越低,他们被放在“叛徒”、“特务”、“走资派”、地、富、反、坏、右这八种要批倒斗臭、实行专政、改造的革命对象之后,而被称为“臭老九”或“臭知识分子”。粉碎“四人帮”以后,尊重科学、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方针的提出,使知识分子的地位有了根本变化。
  样板戏,1967年5月9日至6月15日,江青借纪念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25周年之际,将自己树为样板的剧目《红灯记》、《奇袭白虎团》、《智取威虎山》、《海港》、《沙家浜》、《龙江颂》、《红色娘子军》和《白毛女》在北京集中会演,当时人们戏称“十亿人民八台戏”。
  二、文革笑话若干
  文革期间一对青年夫妇喜气洋洋的往自己新房里贴满了毛主席的大小画像和语录。后来有认识人就问他们:
  “你们天天晚上在主席老人家眼皮低下干那事儿,行吗?”
  他们说:“没事儿,晚上灯一拉,他老人家不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吗。”
  不久二人就都被捉起来打倒了。革委会的说:
  “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能在迷雾中辩清航向,没有什么看不见的! ”
  
  一老农学会了几句革命口号,总想在人面前卖弄卖弄。一日老农拎著一大一小两兔子去集上卖。有人上前问:“你这兔子不是病兔吧?”
  老农急忙答道:“您放心,俺这俩兔子,一只是万寿无疆,一只是永远健康!”
  
  几个早起积肥的知青各挑著一担大粪匆匆地走著。忽然走在头里那人不慎滑倒。担著的东西泼洒一地。几个同伴赶紧放下担子,上前去正要扶他起来。
  跌倒者奋力挣开同伴的搀扶,手指著正满地流淌的那物,慷慨激昂、铿锵有篷地说道:
  “同志们,不要管我,抢救公社的大粪要紧!”
  
  某单位召开批林批孔大会,台上一男高音与一女高音正领著全场的人喊口号:                 
  (领)打倒林彪!
  (众)打倒林彪!
  (领)打倒孔老二!
  (众)打倒孔老二!
  (领)狠批克己复礼!
  (众)狠批克己复礼!
  ……
  口号呼毕,正要在领导发言前,会场出现短暂的宁静。就在这时传达室的老张匆匆跑到后台来,对坐在大会主席台的领导大叫:“王主任有电话!”
  于是乎全场革命群众一起跟著振臂高呼:“王主任有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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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章 ...
  1974年1月19日,农历虎年春节到来的前三天,在我国的西沙群岛上发生了一场激烈的自卫阻击战。西沙群岛上的军民联合起来,将连日骚扰并侵犯我国领海、领空、领土权,打死打伤我国渔民的南越伪军赶出了中国的领土,亲手捍卫了中国的领土主权。
  这场发生在中国极边远海域上的自卫反击战,却在国内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全国人民都感到了异常的气愤。所有人的心里都有着一种被挑衅,被轻侮,被漠视的感觉,所有人都感到了痛心与难以置信。
  因为,曾经,中国与越南的关系何其亲密,他们的领袖胡志明对中国的感情非常深厚,与中国上层领导人之间亲如兄弟,他在世的时候,何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简直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天方夜谭。
  可是,胡志明去世之后,越南国内风气大变,与苏联一样,他们也开始觊觎中国的领土,觊觎中国辽阔而物产丰富的天然资源。于是,就在这样的野心裹胁下,曾经与中国之间友好的睦邻关系变得岌岌可危,最终引发了此次西沙群岛的阻击战。
  每个人心中都不禁要想,现在的中国,如何会沦落到连越南这样的弹丸小国也敢大肆入侵,在中国的领土上大肆打杀,毫无顾忌,甚至大摇大摆入侵中国领土的地步?难道经过文革八年,国力已经衰微到可以任人随意欺侮了么?他们这么做,与当年同样是弹丸小国的日本,趁着中国国势衰微而入侵中国的性质有什么不同!难道,这些南越伪军,真以为今天的中国还象当年的中国那样,任人宰割而无还手之力么?
  就在全国上下都充斥着对越南小国的愤怒之情中时,虎年春节踏着春天的脚步悠然而来。中国的文化大革命运动,此时已经进入了第八个年头,全国的人民已经在红色的运动中,整整煎熬了八年。
  其实,刚进入74年1月,西沙群岛的事件还没爆发的时候,中国大地上也依然并不平静。借着去年刮起的“批林批孔”运动浪潮,在年初时,江青又别有目的的在这个运动之上,加上了“批周公”,将批判的矛头直接指向了周总理,为她今后在政治上夺权的阴谋而大肆制造舆论。
  老百姓们看着国内时不时兴起的一拨又一拨的运动,看着中央里那些跳梁小丑的各种举动,对他们的用心与目的全都了然于心,很多人都已经开始厌倦过这样的日子。人心思定,除了那些造反派们还在叫嚣、躁动、鼓噪着之外,很多人都不想再参与到这些没完没了的批斗、批判之中去。
  因为善良而朴实的人们在经过最初的狂热之后,渐渐都明白过来,经过这些年的运动、革命,“有理的造反”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好日子,“无罪的革命”并没有让他们过上富裕的生活,“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并没有让他们感觉到生活在如沐春风的党的温暖之下,反而让所有人都感到了“风刀霜剑严相逼”的肃杀与可怕。
  在喧天的爆竹声中,人们送走了73年。新春佳节到来之际,人们都不禁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新年新气象,但愿今后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啊!
  
  大年初三,正放寒假的于业成与好不容易争取到探亲假的邵家韵,分别从西安与石家庄出发,登上了南下的火车,朝着两人在信中约定的地点江西南昌站进发。石家庄比西安离南昌的距离更近些,所以,邵家韵在坐了将近一天的火车后,先期抵达了南昌火车站。
  南昌,这座在中国近代史上非常著名的城市,中国革命打响第一枪的地方,邵家韵已经是第二次踏足了。相比于她第一次来时忐忑而忧虑的心情,现在的她,显然没有了那些思想负担,而是充满了期待与兴奋。这一次,她要随着于业成一起,去探望被羁押下放多年的于伯伯。
  即将要见到故人,见到恋人的期许心情,令她觉得天是那样的蓝,花儿是那样的鲜艳,就连熙熙攘攘的火车站,此刻在她看来,不再是吵闹而无序的,反倒是充满了真实而热烈的生活气息。 
  她坐在火车站出站口的台阶上,等待着于业成的到来。她抱着行李,看着从她眼前匆匆而过的旅客,看着熙来攘往的人群,不禁想起了那年,她带着弟弟,千里迢迢从北京赶到南昌,为探望在干校的父亲时的往事。
  今天,就在她的脚下,同一个地方,那时,还是“可教子女”的她,紧紧地拉着弟弟站在这里,面对一个偌大的火车站,她茫然无措,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没想到,时移世异,她会在几年之后,再度来到这里,再度为了去南昌干校而踏足在这片土地上,可她的身份却不再是“可教子女”,而是再度恢复成了高干子女。
  这样的变化,让她不免要联想到,也许冥冥之中,上天已经安排好了每个人所要经历的一切,而有些事情就是注定要发生的,比如她与于业成的爱情。
  她想着那些前尘往事,哀伤的,甜蜜的,痛苦的,幸福的,所有所有的往事,如放电影一般在自己眼前闪过。即便是那些令人不忍回顾的回忆,她也不愿意回避,只是任由自己的思绪飞扬而肆意的游走着。
  就在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一班班从西安方向驶来的列车都已经陆续进站,她还是没有从下车的乘客里看见于业成的身影。看着逐渐发乌的夜空,她开始焦急起来,脑海里不断地猜测着他没有出现的原因:是列车晚点了么?还是路上有什么耽搁?又或者他出了什么事情了么?
  正在胡思乱想间,就见月台的远处,由远及近的从幽深黑暗的轨道深处打来两束黄色的光,如两道剑光,穿透在了漆黑的夜色中,然后那一声长而响亮的鸣笛声悠扬的在安静的夜空中响起,有火车进站了。没过多久,随着火车慢慢地驶进站台,喇叭里也传来了播音员播报到站火车的信息:
  “旅客们,从西安开往南京的K489次列车就要进站了,本次停靠站点为南昌站,停靠时间为20分钟,请需要上下车的旅客携带好随身行李,准备上下车。”
  邵家韵一听始发站为西安,不由得心中一喜,立刻拎着行李一路小跑着奔向月台,在陆续步下火车的旅客人群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夜已经很深了,南昌的冬夜寒意透骨,哪怕是平地吹来的一阵微风,都能吹得人浮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灯火通明的火车站里并没有多少的乘客,上车的乘客不多,从火车上下来的旅客也不多,三三两两的提着行李,缩着脖子,脚步飞快的出了站,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邵家韵沿着每节列车寻找着于业成的身影,可是,几乎等旅客都快要走完了,她依然没有看见他。原来,他不在这列火车上,他还是没有出现!
  邵家韵满心失望的看着那列绿皮火车,眼睛里再没有了刚才的神采。眼看着列车发出一声长长的汽笛,车门已经关闭,列车就要缓缓启动的时候,忽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提着行李匆匆地从火车上跳下,四下一张望,看见了她,于是,立刻朝着她飞奔而来。
  她定睛一看,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笑容顿时绽放在了脸上,那,不就是她等了很久的于业成么?他终于来了。
  “小韵!小韵!”
  于业成大步跑到邵家韵面前,刚站定,就见她的唇色发白,头发上还带着些寒夜里的露水,知道她一定是等了自己很久,于是立刻将行李朝地上一丢,拉着她已经被冻得冰凉的手,不禁心疼起来。
  他捂着她的双手,连连地呵着气,揉搓着,然后将她的手塞进了自己的棉衣里,一边极为懊恼的道起歉来:
  “对不起,小韵,真的,真的,对不起。让你在大冷天里等那么久,冻坏了吧。来时的路上,遇到山路塌方,火车停在半路上,生生的等了七八个钟头,这不,耽误到现在才到。我知道你一定在等我,可我又不能把这个意外告诉你,真是把我急死了,就差从火车上跳下来,直接跑来南昌见你了。”
  向来很冷静淡定的于业成,此刻的脸上满是懊恼与歉疚的表情。他着急解释与道歉的样子很是可爱,比起平时那副雷打不惊的沉稳模样来,简直判若两人。邵家韵望着他,不由得扑哧一笑,心里暖暖地。见他还要继续解释,她伸出手指按在了他的唇上,摇了摇头,微微笑着,仰着头看他,闪着黑亮的眼睛道:
  “没关系,只要来了就好。走吧,我好饿啊,肚子里大唱空城计呢!你饿不饿?咱们一起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好,咱们走。”
  听见邵家韵说饿,于业成立刻二话不说,脱下棉衣外的军大衣,执意穿在了她的身上,又脱下了脖子里的围巾包住了她的头,然后拎起行李拉着她的手,大步就朝站台外走去。她的手,握在他温热的大手里,原本冰冷而麻木的寒意一点点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手心开始弥漫到四肢的温暖。
  她亦步亦趋的追随着他的脚步,尽管他走得很快,步子又迈的大,让穿着厚重大衣的她走得有些吃力。可是,她却并不觉得辛苦,反而感觉到了甜蜜。看着他宽阔的后背,她不由得微微低下了头,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两人从火车站出来时,已近子夜时分。大街上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人行走,除了路灯发出的微黄的灯光外,只有呼呼地北风肆虐在城市上空,发出尖锐的哨音。环顾四周,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有任何店家还在营业。毕竟,时间太晚了啊!
  “咕噜咕噜……”
  两个人的肚子里都唱出了空城计,而且唱得很是起劲。于业成牵着邵家韵的手,互相对视了一眼,先是静默了一会儿,然后两人同时爆笑了出来。于业成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很是无奈的对邵家韵道:
  “看样子,咱们肚子里的这出空城计,可能要唱到明天早上了。你看,这附近都没还开着门的店家了,想要吃东西啊,估计没戏。不如,咱就忍忍,挨到明天一早?”
  大风吹乱了邵家韵的头发,她刚要张嘴说话,大风就吹得她满嘴的头发。她皱着眉头,拨开了头发,然后冲着于业成道:
  “饿,我还能忍,可这么冷的天,我看还是找个地方先暂时避一避,不然,我们不是饿死,倒很有可能先给冻死啊!”
  于业成点点头,四下环顾了一番,周围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根本看不到星点亮光。他想了想,拉着邵家韵的手,顶着大风,借着路灯发出的微弱光芒,朝着火车站外的巷子深处走去。也许,在那里,还能找到还在营业的店家。一切,就只能靠碰运气了。
  两人在那些火车站旁的小巷里穿行着,摸索着,寒风将他们二人吹得浑身上下冰冷一片,邵家韵几乎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牙齿在口腔里上下打架的声音。于业成将她拥在身前,想以自己的身躯替她挡去一些寒意。就在他们要绝望的时候,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户人家还亮着灯,尽管那灯火看着极弱,可却如同一盏黑暗之中的指路明灯一样,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两人连忙一路小跑的跑了过去,来到那户还亮着灯的人家门前,使劲的拍着门,于业成一边还大声的叫着:
  “有人么?有人么?”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屋子里的灯大亮了,听见有人拖着拖鞋,噼里啪啦的跑着的脚步声,还有不耐烦的责骂声,接着,就有明晃晃的人影投射在了窗户上,有人嘶哑着喉咙来应门了:
  “谁啊,谁啊,这么晚,瞎嚷嚷什么!想吵得这片的人全都睡不着觉啊!”
  随即,门“吱呀”一声地打开了,不过只开了小半边,从里面探出一张苍老的男人的脸,在黑暗的夜色中看见这张满是皱纹和疤痕的半边脸,着实让人冷不丁地要一惊。邵家韵毕竟是女孩子,见到这张有些恐怖的脸,不由得瑟缩着悄悄移到了于业成的身后。于业成握紧了她的手,壮着胆子对着“那张脸”道:
  “大叔,我们想在您这儿借宿一宿,明天一早就走。我们会付房钱的。”
  “我这又不是旅馆,你们要找地方住,应该找旅馆去,拍我家门干什么!”
  “那张脸”用黑白眼珠上下一打量于业成,很是不高兴的撇撇嘴,说完,转过身去就要关门。于业成见状,连忙伸手一挡,忙不迭的解释道:
  “大叔,大叔,我们坐的火车晚点了,才刚出的火车站,您看,这么晚了,天又冷,附近都没有旅馆再开着门了。我们俩也是找了很久,才见到您这儿有亮光,赶紧就奔着您这儿来了。外面这么冷,又吹这么大的风,要是我们没地方躲一躲,可不得冻死在这儿么?求您行行好,借我们一间屋子,只睡上一晚,哪怕是柴房什么的,我们都能住,真的,大叔,求您了!”
  也许是看于业成说的诚恳,再见他一脸正气,又带着一个怯生生的姑娘,想来他们都不是什么坏人,所以,“那张脸”的表情似乎舒缓了许多。不过,他那两只黑白眼珠躲在门板后头上上下下打量人的样子,实在有些吓人,看得于业成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打鼓。
  “那张脸”犹疑了一会儿,哑着嗓子问道:
  “你们俩明天一早就走?”
  “是,是,天一亮,只要长途汽车站开了门,我们就走。”
  “那张脸”又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在门外的大风几乎要把两人吹成人干前,将门打开让他们俩进了门。两人一进门,不由得同时长舒了一口气。呼啸着的北风就此被关在了厚实的门板之外,尽管屋子里有些阴冷,却比屋外暖和许多。
  两人连忙对着“那张脸”道谢,可那人却并不怎么领情,翻着眼白多,眼黑少的眼珠子,看了看他们两眼,只说了一句话:
  “我这没有多余的空房,只有屋后头有间放杂物的柴房,你们就只能去那儿住了。”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暂时
57、第五十章 ...
  避避风就好。谢谢大叔。”
  于业成赶紧接着“那张脸”的话说道,那人不再说什么,只披着棉衣,拿了油灯,转身而去,径直朝着屋子后头走去。于业成见了,连忙拉着邵家韵,一起快步跟了上去。这屋子看起来并不大,可却很深,他们跟着那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一间土砖砌起来的平房前,那人掏出钥匙开了锁,将门一推,低声道:
  “就这儿了,明天一早,我来叫你们。”
  说罢,那人拿着钥匙转身就走了,似乎并不怎么爱与人打交道,显得格外孤僻与古怪。于业成与邵家韵连忙对着那人的背影,一个劲的道谢。然后,两人在昏暗的月光照拂下,走进了那间据说堆满了杂物的柴房。
  
58
58、第五十一章 ...
  屋子里没有电灯,凭着墙上一扇天窗里透进来的月光,依稀能看见屋子里的摆设。这间屋子并不大,陈设虽然简单,但却摆放的很整齐,一点不象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倒象是一个经常有人打扫整理的书房。墙角里放着书架,放着书桌,椅子,甚至还有一张单人床。这间屋子看起来到处都充满了生活痕迹,仿佛有人依然还住在这里一般。
  于业成放下行李,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间奇怪的屋子,虽然心里觉得奇怪,却也并不特别在意,走到那张盖着白被单的单人床前,掀了白被单,赫然见到那被单下居然还有枕头和被子,不由得大喜,连忙招呼一旁正在打量屋中陈设的邵家韵道:
  “小韵,小韵,快来,这张床上还有被子呢,等会你躺着休息时,拿这被子盖上,晚上就不会冷了。”
  邵家韵走到床前,倒是没有同他一样大喜,反倒是有些发愁,她看了看周围,道:
  “这里只有这一张单人床,你让给我睡了,那你怎么办?”
  “瞧,这儿不是有椅子么?我就坐在椅子上,披着这外套,也能将就一晚的。没事儿!”
  “这么冷的天,你就这么坐着,会生病的!不行,你不能坐在椅子上过一晚,你这么坐在我旁边,我会愧疚的睡不着的!”
  “可,床,只有这么一张……”
  于业成的话,说了一半,声音陡然的小了下去。他,哑着嗓子,说不下去了。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屋子外是呼啸着的北风,屋子里只有一男一女,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暧昧的氛围顿时让他的心,如小鹿一般的乱跳着。一张单人床,居然如此轻易地勾出了他心底里藏着的深深地渴望,以往那些被他暗暗克制着的情潮,还有那些不该出现的□画面全都不受控制的从他的脑海深处跳了出来,在他的眼前闪回着,跳动着,一点点的灼噬着他的理智。
  邵家韵站在于业成的身边,她从他突然哑然与沉默的声音里,似乎明白了他在想什么。顿时,脚底蹿起一股滔天的热潮直冲大脑,把她的小脸涨得通红。黑暗中,她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几乎要炸开了,心跳得极快,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她咬着下唇,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她也没有料到,一张单人床,竟会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让他们两人会是变得如此尴尬。他们是热恋中的年轻情侣,他们有着充满青春激情的身体,有着对彼此无比的爱恋。他们有过热烈的亲吻与拥抱,那种美好而给人无比冲击的感官享受,总是能令人昏沉而无力自拔,总是令人想要继续的沉沦下去。所以,此刻,在如此静谧的空间里,她,与他之间,恐怕没有什么比一张单人床的存在,而给他们带去的冲击与刺激更强烈的了。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无所适从的低垂着涨红了的小脸,羞涩的站在一边沉默着。也许是于业成察觉了她的羞窘,终于,他不再沉默,而是低声道:
  “我还是坐在椅子上睡吧。我身体好,不过只是将就一晚,不会生病的。你身子弱,还是睡床上吧。”
  他边说,边拉开了书桌前的椅子坐下,然后拿过厚厚的军衣外套,盖在了自己身上。邵家韵看着他的举动,心中忽地一动,顾不得多想,脱口而出便道:
  “我们,一起睡床上好了……”
  等她把这句话说出口,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得有多大胆。同样,她并不知道,她的这句话,如同在于业成本来就沸腾着的欲望之上,狠狠地浇了一锅油,他身体里的那团火,烧得他心痒难耐,坐立不安。年轻的身体,早已背叛了主人的意志,忠实地反应出主人内心狂热的欲望。
  于业成的手紧紧地攥住桌子的一角,将手指捏得发白发青,他僵直着身体,不敢有丝毫的动作。他怕自己早已热血沸腾的身体,会受不了一丝一毫的刺激,而如疯了一样朝她扑将过去。他甚至不敢开口说话,他怕自己会当着她的面,一下子就对她说出:我想要你。他不敢,因为如此唐突的他,会吓着这个还很青涩的女孩,这个他视若珍宝的爱人。
  邵家韵见他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的坐着,半天都没有动作,不禁有些赫然,却又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便慢慢地坐到了床上,脱去鞋子与外套,盖好那床并不太厚的被子,躺在了床上。她躺着,他坐着,就这样,过了许久,满怀心事的两人,谁都无法入睡。
  听着窗外不时从玻璃上拂过的北风,她转过头去看于业成,见他还是如蜡像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终于忍不住轻声道:
  “你,还是上来吧,这样坐着,会着凉的。”
  她的一句话,如小小一枝钩针一样,轻而易举的就勾断了他心头那根早就细如发丝的自控力。他,面对自己心爱的姑娘时,根本做不了柳下惠,也做不了正人君子。
  他没有说话,却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床前,坐下,脱了鞋子,掀开被子,躺在了她的身边,与她枕在一个枕头上。高大的他,顿时让那张本就窄小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单人床显得越发逼仄,她朝里让了让,想留出更大的空间给他,却听他低低地喝道:
  “别动。”
  本就又紧张又害羞的她,听他如此低声一喝,吓得再也不敢移动半分,而是僵直着身体,静静地朝天躺着。过了一会儿,她感觉他的身体朝着她侧了过来,她与他的面容之间,靠得那么近,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畔,撩动着她的发丝,他的鼻息是那样的沉重,几乎让她明白的感觉到了他心底里激越的欲望。
  女性天生的羞涩之感顿时朝她袭来,她连忙紧张的闭紧了眼睛,死死的抓着被子,似乎在等待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那是一种她根本无法说清楚的感觉,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带着几分莫名的激动,又总觉得隐隐的有着一些瞒着大人做坏事的快感。
  她感觉他的手,带着灼烫人的温度,从她的衣服下悄然地钻了进来,一路向上,如同一路洒下了烈焰,灼得她浑身不住的微微颤抖着。他的手,盘桓着向上,停在了她的胸前,那样的烫,隔着那层薄薄的胸衣,她似乎觉得他的手,仿佛就直接是罩在了她的胸房之上。
  他轻轻地揉着,抚着她柔软的胸房,他温柔的举动,令邵家韵原本僵硬的身体开始变得酥软,酥麻,甚至下意识的想要挺起胸膛,迎上他那只带着温柔却又充满热意的大手。他轻轻地揉弄了一会儿,就在她意乱情迷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拨开了她的胸衣,那只热烫的大手,就这样直接的握住了她的胸,用力的握着,揉着,仿佛一下子掐住了她的心脏。
  她浑身一震,喉间溢出一声惊呼的同时,还溢出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听到过的娇滴滴的呻吟声。这声呻吟,听在于业成的耳朵里,如同给了他巨大的鼓舞与刺激,他的呼吸和捏在她胸前的力道顿时粗重了起来,他浑身散发着无比热气的身体紧紧地贴住了她,半压着她的四肢,高热的体温源源不断的向她身上涌去,也让她充分的感受到他身体上发生的激烈变化。
  邵家韵羞得不敢睁开眼睛,只能急促地呼吸着,任凭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上肆意的抚弄,任由他带领着,一点点的陷入情潮。她微微半仰着头,将自己颤抖着的身体贴近了他,仿佛在大海里溺水的游泳者总会死死地抱住前去营救的人一般。
  他半压在自己身体上的躯体,坚硬而炽热,那是与她柔软的身体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男人,与女人,坚硬与柔软,也许这就是最大的区别。她昏昏沉沉地在脑海里想着这些零碎的片段,依稀感觉到他的手从自己的胸前渐渐滑落,一路向下,滑过她平坦而紧实的小腹,触到了她的□。
  她猛得一惊,仿佛顿时从迷梦中苏醒了过来,一把按住了他还要继续动作的手,睁开了眼睛望向他,眼神迷蒙,有些娇羞,又有些害怕的低声道:
  “别……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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