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是,喂,老兄,你难道不知道,人们认为你已经死了。我想,过几天就要为你举行一个安灵弥撒。”
“谁认为我已经死了?”汤米问。
“塔彭丝。”
“她记得有关年轻人死去的谚语,我猜想在我身上肯定有一些原罪残存下来。顺便问一下,塔彭丝在哪儿?”
“她不在这儿吗?”
“不,办公室的人说她已经出去了。”
“我想去买东西,大约一小时前我开车送她回来,你不能表现一下英国人的冷静而安下心来?你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些什么?”
“如果你在这儿吃饭,”汤米问他,“现在就点菜。说来话长。”
朱利叶斯拉过一张椅子,叫来一位侍者,向他要了些饭菜,然后转向场米。
“讲下去,我想你去作了冒险。”
“有一两桩。”汤米谦虚地回答,于是开始了他的叙述。
朱利叶斯听得如痴如迷,惊奇得说不出话来。他面前的饭菜都忘记吃了。最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哇,读起来真像一本廉价小说。”
“现在谈内部战线。”汤米伸手打了一个榧子说。
“嗯——”朱利叶斯慢吞吞地说,“我不介意,我承认我们有一些冒险的经历。”
这次轮到他扮演叙述者的角色。从他在伯恩茅斯不成功的侦查谈起,谈到回伦敦买汽车,塔彭丝焦急万分,拜访詹姆斯爵士以及前晚轰动的事件。
“谁杀了她?”汤米问,“我不太明白。”
“医生自欺欺人的认为是自杀。”朱利叶斯毫无表情地说。
“那么詹姆斯爵士怎么认为?”
“作为一个法律界的名人,他同样是守口如瓶,”朱利叶斯回答,“我想说‘他保留判断’。”他继续介绍早上所发生的事情。
“她知道的线索断了?”汤米关心地问,“网,那说明为什么在我提到她时,他们都那么奇怪地看着我。在我这方面有点儿疏忽大意。但是他们估计不到她的事情。”
“至于简在何处,他们没有给你任何暗示吗?”
汤米遗憾地摇摇头。
“一个字也没有,我真有点笨,你知道。我本应该从他们那里稿到更多的情况。”
“我想,你能在这儿就够运气了,你对他们的欺骗真棒。
你怎么会那么发挥,真使我钦佩。”
“我处于惊恐万分之中,总得想想办法。”汤米简单地说。停顿了一阵后,汤米又转到范德迈耶太大的死。
“对三氯乙醛没有怀疑吗?”
“我不相信。至少他们称之为心力衰竭是由服药过量造成的,或者类似的花言巧语,我们不会因为一次验尸而烦恼。但是,塔彭丝和我,甚至那自以为高贵的詹姆斯爵土都有同样的想法。”
“布朗先生?”汤米冒险地问。
“肯定。”
汤米点点头。
“都一样,”他沉思地说,“布朗先生没有翅膀,他怎样进屋又怎样出去?”
“你认为是不是某种高级思维转移的手段?某种磁性的影响逼迫范德迈耶太太自杀?”
汤米尊敬地看着他。
“好哇,朱利叶斯,很好。尤其是这种措词和用语。但是它让我心都冷了。我需要找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布朗。我想,天才的年轻侦探应该努力工作,研究人口和出口,轻轻拍打他们的前额,直到找到解决神秘的案件的办法。让我们去犯罪现场看看。我希望找到塔彭丝。里茨饭店会为这次快乐的团聚高兴。”
他们去办公室询问,了解到塔彭丝依然未归。
“都一样,我想去楼上看看。”朱利叶斯说,“她可能在我的客厅里。”
突然,一个小孩在汤米肘旁说:
“年轻女士——她乘火车走了。我想,先生。”他腼腆地低声说。
“什么?”汤米突然向他转过身去,小男孩的脸比刚才更红。
“先生,我听见她告诉司机去查林街,赶快。”
汤米盯着他,双眼睁得大大的。小男孩勇敢地往下说:
“她要了一张全国火车时刻表和全国车站客运一览表。”
汤米打断了他:
“她什么时候得的这两张表?”
“当我给她送电报时。”
“一份电报?”
“是的,先生。”
“那是什么时候?”
“大约十二点半,先生。”
“确切告诉我所发生的事情。”
小男孩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把电报送到891号——女士在那儿——。她打开电报时气都透不过来了。然后高兴地说:‘给我拿张全国火车时刻表和全国车站客运一览表,快点,亨利’,我的名字不叫亨利,但是——”
“别在乎你的名字,”汤米不耐烦地说,“往下讲。”
“是的,先生。我把表拿来,她告诉我等一下,查阅了表,抬头看看钟说,‘快,告诉他们给我找辆出租车’。她在窗前刷了刷帽子,和我差不多一样快下楼,钻进出租车,我听见她大声讲的话,我已经告诉你了。”
小男孩停下来喘着气,汤米仍然盯着他。这时朱利叶斯手里拿着一封打开的信走过来。
“我说,赫谢默——”汤米转向他——“塔彭丝自己出去侦探了。”
“见鬼!”
“是的,她去了。她得到电报后,在一阵匆忙的推理后,乘出租车去查林街。”
他的眼睛看着朱利叶斯手中的信:“哦,她给你留了一张便条,她到哪儿去了?”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伸手去拿那封信,朱利叶斯把信折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看上去忐忑不安。
“我想,这封信与这件事无关。这是其它一些一一些我问她和她告诉我的事。”
“啊!?”杨米感到困惑,好像在等待更多的解答。
“听着,”朱利叶斯突然说,“最好让你知道。今天上午我请求塔彭丝小姐和我结婚。”
“啊!”汤米机械地说,他感到一阵晕眩,朱利叶斯的话完全出乎意料,这些话使他的头脑麻木。
“我想告诉你,”朱利叶斯继续说,“我向塔彭丝小姐求婚前就把话说明了,我不想以任何方式在你们两人之间插一手——”
汤米振作起来。
“那很好,”他很快就说,“塔彭丝和我是多年的朋友,仅此而已。”他用颤抖的手点燃了一支香烟,“那很好,塔彭丝总是说她要寻找——”
他突然停止往下说,满脸通红,而朱利叶斯却没有感到不安。
“叼,我想美元将会有效。塔彭丝小姐让我立即懂得这些,没有欺诈,我们应该相处得好。”
汤米好奇地看着朱利叶斯,仿佛想说什么,然后改变了主意,什么也不说。塔彭丝和朱利叶斯!啊,为什么不,她没有认识有钱人以前不是很痛苦吗?她不是公开说过,只要有机会,她会为钱而结婚。和年轻的美国百万富翁邂逅给了她机会——她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她努力想得到钱,她总是这么说。难道因为她忠实于自己的信条而去责怪她吗?”
不过场米并没有责怪她。他内心充满了强烈的不合逻辑的忿忿不平。平时说说这些不足为奇——但是一个真正的女孩不应该为钱而结婚。塔彭丝完全是一个冷血和自私的女孩,真不愿再见到她:这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世界!
朱利叶斯打断了汤米的思考。
“是的,我们相处得很好,我听说有个姑娘总是拒绝你,这是一种习俗。”
汤米抓起他的手:“拒绝,你说拒绝?”
“当然。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她只是尖声地说不,而不说出任何理由,德国人称这是永恒的女性。但是她会很快平息下来,我催促她——”
汤米不顾礼节,打断了他的话。
“她在那封短信里说了些什么?”他粗暴地问着。
有礼貌的朱利叶斯把信交给了他。
“至于她到哪儿去,信中没有暗示,”他让汤米放心,“如果你不相信,不妨你自己看看。”
这封短信是塔彭丝用那有名的中学生的书法写的,这封信如下:
亲爱的朱利叶斯:
事情最好是黑字落在白纸上。在找到汤米以前,我不会考虑结婚的问题。把这个问题留到那时再说。
你挚爱的塔彭丝汤米把信递给朱利叶斯,眼睛闪闪发光,他的心灵经历了剧烈的震动。他感到塔彭丝越发高尚和公平无私。她不是毫不犹豫地拒绝朱利叶斯吗?的确这封短信也流露出她的弱点,但他能原谅。这封信好像是对朱利叶斯的一种行贿,要他加倍努力去寻找汤米。但是他推测塔彭丝没有那意思。亲爱的塔彭丝,世界上没有一个女孩子能比得上她!当他看见她时——会把他的想法突然向她提出来。
“如你所说,”他振奋了起来,“信中没有暗示她要做什么。喂——!”
小男孩顺从地走过来,汤米拿了五先令出来。
“还有一件事。你记得那位年轻的女士怎么处理那份电报的?”
“先生,她把电报揉成一个纸球,哗地一下扔进壁炉里去了。”
“非常好,亨利,”汤米说,“这是给你的五先令。快,朱利叶斯,我们必须找到那电报。”
他们匆忙上楼。塔彭丝的钥匙还留在门上,房间像她走的时候一样。壁炉里有一个白色的纸团。汤米把它取出后,然后铺平。
马上来,约克郡,埃伯里,莫特邱宅,进展很大——汤米。
他们两人面面相舰,呆若木鸡。朱利叶斯先开口问:“你没有发这电报吧?”
“当然没有。它是什么意思?”
“我想这是最坏的情况,”朱利叶斯轻轻说,“他们抓住她了。”
“什么?”
“肯定!他们签了你的名字,她像一只小羊羔落入了他们的陷阱。”
“天哪!我们该做些什么?”
“行动起来,去找她:就是现在没有时间了。运气奸在她没有把电报带走,否则我们再也找不到她了。火车时刻表在哪里?”
朱利叶斯的精力真感染人,汤米也许要坐下来思考半个小时后才会作出行动的决定。和朱利叶斯在一起忙忙碌碌是必然的,朱利叶斯嘟嘟囔囔骂了几句后把火车时刻表交给汤米,好像他很熟悉这张表。汤米不用这张表宁可用全国火车客运一览表,“我们就去这儿,约克郡埃伯里,从国王十字街起或圣潘克罗斯街(男孩肯定犯了一个错误,是国王十字街而不是查灵十字街),十二点五十是她乘的那班火车。二点十分那班车已走了,三点二十是该死的慢车。”
“汽车怎么样?”
汤米摇摇头。
“如果你愿意就把汽车打发掉。我们最好坐火车,要保持冷静。”
朱利叶斯哼了两声。
“情况就是这样,想到那个无辜的姑娘处于危险之中,我十分恼怒。”
汤米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他在想,过了一会儿他说:
“我说朱利叶斯,他们想要她干什么?”
“呢,我不借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认为他们不会伤害她。”汤米解释道,因为思考而双眉紧锁。
“她是个人质,眼下她不会有危险。但是如果我们仓促行动对她不利。现在她对他们很有用。只要塔彭丝在他们手中,他们就握着抽打我们的鞭子,明白了吗?”
“肯定,”朱利叶斯说,“情况正是这样。”
此外,场米补充说:“我对塔彭丝很有信心。”
旅途使人疲倦。火车沿途要停许多次,车厢拥挤。他们换了两次车,一次在唐卡斯特,另一次在一个小站。埃伯里是一个空无人影的车站,只有一个孤独的搬运工。场米和他交谈:“你能告诉我去莫特邱宅的路吗?”
“莫特邱宅,离这里很近,靠着海边的那幢房子。”
场米耐着性子听了搬运工罗罗嗦嗦莫明其妙地介绍后,他们离开车站。天开始下雨了,他们走在泥泞的路上,把大衣衣领翻起。突然场米停下来。
“等一下。”他又跑回车站重新向那工人询问。
“听着,你记得有一位年轻女士乘早班车来这里吗?她十:点十分离开伦敦,她也许向你打听去莫特肋宅的路。”
他尽可能详细地描述塔彭丝的外貌,但搬运工摇头。有几个人都是乘那趟车来的,他回亿不起这个年轻女士。但是他有把握地告诉汤米,没有人向他打听去莫特邱宅的路,汤米和朱利叶斯感到沮丧极了,汤米相信,他们不会成功。敌人已开始行动三个小时了。这对布朗先生来说足足有余。他不会忽视电报被别人发现的可能性。
路好像没有尽头,一旦他们走错了路,就会偏离他们的目标。一个小孩告诉他们,莫特邱宅就在下一个拐角处。这时时间已过了七点。
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在门框上晃来晃去,一条车道上长满了杂草,这使他俩心中感到冰凉。他们走上已废弃不用的车道。走在杂草上听不见脚步声。白天已经过去,走在这里好像走在鬼的世界。头顶上树枝噼噼啪啪作响,偶尔湿透的树叶会俏然无声地落下,那冷冷的树叶掉在他们脸上把他们吓一跳。
车道转弯处,他们看见了房子。这房子看起来空荡荡的,无人居住。百叶窗都关着,通向门的台阶上长满了苔藓。
难道真的塔彭丝被骗到这个荒芜的地方?很难相信,这条路已有好几个月没有人走过。
朱利叶斯猛地转动生锈的门铃把手,不和谐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室内回响,没有人出来,他们再次按铃,还是没有生气。然后他们围着房子走了一圈,到处都显得安静,窗户紧闭,事实证明房中空无一人。
“无事可做。”朱利叶斯说,他们慢慢走回到大门。
“肯定附近有村庄,”年轻的美国人说,“我们可以去打听一下,他们可能知道有关的情况。”
“是的,好主意。”
走上大路,很快来到一个村庄。在路上他们遇见一个背着工具袋的农民。汤米拦着他问了一些问题。
“莫特邱宅?”
“莫特邱宅已经空了好多年了。如果你们要去那里,斯威尼太太有钥匙,她住在邮局的隔壁。”
汤米谢谢他后,他们很快找到了邮局,这也是一家温馨的纺织品商店。他们敲了隔壁小屋的门,一位健康、整洁的妇女来开门。她很快拿出了莫特邱宅的钥匙。
“我怀疑这种地方是否适合你们,房子破破烂烂需要修理。天花板漏水等等。需要花很多钱。”
“谢谢,”汤米高兴地说,“我敢说这幢房子一塌糊涂。现在很难找到房子。”
“情况确实如此,”妇人说,“我的女儿和女婿一直在找一幢像样的小别墅,不知找了多久。都是由于战争的缘故,战争把一切都搞乱了。请原谅,先生,天太黑了,你不能很好地看看房子,明天怎么样?”
“没关系,我们今晚去看看。我们迷了路来到这儿,附近有什么最好的地方过夜?”
斯威尼太大满怀狐疑。
“有一个旅店叫约克郡纹章,但那儿不适合你们这样的绅士住。”
“哦,很好。谢谢。顺便问问,今天你见到过一个年轻的女子来这儿要钥匙吗?”
妇人摇摇头。
“这儿很久没有来过人。”
“非常谢谢。”
他们又回到莫特邱宅。前门仍在门框上摇摇晃晃,发出很响的嘎嘎声音。朱利叶斯划了一根火柴,仔细检查。然后他摇摇头。
“我发誓,没有人走过这条路。看看这灰尘有多厚。没有任何痕迹。”
他们绕着空荡荡的房子走。每处都一样,厚厚的灰尘从未被打扫过。
朱利叶斯说:“这可把我难住了,我不相信塔彭丝来过这里。”
“她一定来过。”
朱利叶斯摇头不回答。
“明天我们再来查看,”汤米说,“也许白天能看到一些情况。”
第二天,他们又去检查了一次,勉强得出房间很久没有人进去过的结论。要不是汤米一次幸运的发现,他们很可能就离开这里了。当他们走回大门时,汤米突然叫了起来,弯下身去从树叶中捡起一件东西交给朱利叶斯,这是一个小的金胸针。
“这是塔彭丝的!”
“你有把握吗?”
“绝对有把握。我看见她戴过这胸针。”
朱利叶斯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想,事情已经清楚了,她来过这里。我们可以把那小酒店作为我们的立足点,就在这附近寻找,直到我们找到她。一定有人见过她。”
于是他们开始行动。汤米和朱利叶斯分头寻找后又聚集在一块,结果都一样。这附近没有人见过塔彭丝。他们两人虽然受到挫折,但是没有失去信心。最后他们改变了策略。塔彭丝在莫特邱宅呆得不久,那说明她已被人控制,并用汽车带走。于是二人又重新调查。那天在莫特邱宅附近有人看见过一辆汽车吗?结果再次失败。
朱利叶斯向城里发电报要来了他的汽车。他们干劲十足,每天在这附近转。有一次他们满怀希望地跟踪一辆灰色;
的高级轿车,一直追踪到哈罗盖特,结果那辆车属于一位受人尊敬的小姐的。
每天他们都开始新的寻找。朱利叶斯像一条猎犬,他搜寻着蛛丝马迹。那天每辆通过这儿的车都被他查问。他还:
强行进入乡村住宅,对车子的主人进行查问。他的道歉如同:
他的方法一样彻底,常常使那些人的愤怒烟消云散。日复一日,他们没有得到任何结果。这次劫持计划如此周密,好像’这女孩已消失于这世界。
汤米一直在考虑另一件事。
“你知道我们在这里有多久了?”有一天上午,他们在一起共进早餐时,汤米问道。“一周了2我们还没有找到塔彭丝,下星期二就是二十九号!”
“真该死!”朱利叶斯说,“我差不多忘了二十九号,除了塔彭丝,我没有想到其它的事情。”
“我考虑过,至少我没有忘记二十九号,但它与寻找塔彭丝比起来算不了什么。今天是二十三号,时间不多了。如:
果要找到她,我们必须在二十九号以前——因为在那以后,她生命便没有价值,人质的游戏到那时就结束了。我开始感到我们从开始就犯了一个大错误。我们浪费了时间,没有一点进展。”
“我和你在一起,我们这一对傻瓜,我们咬了一大口,但嚼不动。我马上退出这种胡闹!”
“你是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我打算做一周前就该做的事。马上回伦敦去把这个案子交给你们英国警察。我们还以为自己是侦探!
简直愚蠢透顶!结束吧,我受够了,我去找苏格兰场。”
“你是对的,”汤米慢慢地说,“我向上帝祈祷,我们立即回去。”
“迟做总比不做好。我们就像两个小孩玩围绕桑树林转的游戏。现在我马上去苏格兰场,请求他们指点。我想专业人士最后总是胜过业余的,你和我去吗?”
汤米摇摇头。
“有什么用?有一个人去就够了,我不妨留在这儿,在这附近再找找,可能会发现一些线索,谁也说不准。”
“肯定。好,再见。我会与探长们握握手就回来。我要求他们挑选几个最棒的人。”
事情的进展并不按照朱利叶斯的计划进行。当天晚些时候,汤米收到一份电报:
到曼彻斯特米德兰饭店找我,
有重要消息——朱利叶斯
当晚七点半,汤米从一列慢车上走下来,朱利叶斯站在月台上。
“我想你收到我的电报后,会乘这列列车来的。”
汤米抓住他的手臂。
“怎么回事?找到塔彭丝了吗?”
朱利叶斯摇摇头。
“没有,但是我发现这份电报在伦敦耽误了一阵。它刚到。”
他把电报送给汤米,汤米读电报时眼睛睁得大大的:
已找到简·芬恩。马上来曼彻斯特米德兰饭店——皮尔·埃杰顿。
朱利叶斯拿回电报,把它折好。
“奇怪,”他沉思说,“我原以为那位律师已经放弃这个案子!”
阿加莎·克里斯蒂 著
第十九章 简·芬恩
“我的火车在半小时前到的,”朱利叶斯走出车站时说,“我想你会在我离开伦敦以前乘这列火车到。我会给詹姆斯爵士打个电报,要他给我们订房间,八点钟左右吃晚饭。”
“什么原因使你以为他会放弃这个案子?”汤米奇怪地问,“他自己说的。”朱利叶斯回答道。
“这只老鸟像一只龙虾一样守口如瓶,像所有其他律师一样,他没有把握时,他不会作出任何承诺。”
“我想知道。”汤米一边想一边说。
朱利叶斯转过身对着他:
“你想知道什么?”
“那是否是他真正的理由。”
“当然,你可以拿你的生命打赌,那是真的。”
汤米没有被说服,他摇摇头。
詹姆斯爵士八点钟准时到,朱利叶斯向他介绍汤米。詹姆斯爵士热情地和他握手。
“我很高兴认识你,贝雷斯福德先生。我从塔彭丝小姐那儿听说了你的情况。”他无意识笑了笑,“真的,好像我已经非常熟悉你了。”
“谢谢你,先生。”汤米笑着说。他急切地打量了这位了不起的律师。像塔彭丝一样他感到律师的个性有巨大的吸引力。这使他想起了卡特先生。这两人外表上完全不一样,但却有同样的吸引力。一个人的态度看起来显得疲惫,另一个人有一种专业含蓄感,他们都表现出一种敏锐的头脑。
同时,他感到詹姆斯爵士在仔细打量着他。律师垂下他的双眼时,年轻人已感到他像一本打开的书,被读得很透彻。他不得不感到纳闷,最后的结论是什么?他不得而知。
詹姆斯爵士听取了所有的信息,但说得很少,这种印象马上得到证实。
初次见面的寒喧刚一结束,朱利叶斯便迫切地提出一大堆问题。詹姆斯爵士怎样设法去寻找姑娘的?为什么没有让他们知道这个案子?等等。
詹姆斯爵士摸摸下巴微笑说: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啊,她给找到了,是件好事,不是吗?嘿!得了,那不是件好事吗?”
“确实是件好事。但是你是怎么找到她的行踪的?塔彭丝和我曾以为你永远放弃了这件案子。”
“啊:“律师闪电似的向他瞥了一眼又摸摸下巴,“你原来以为是那样,不是吗?你真的这么想的吗?晤,天哪。”
“但是我想,我们错了,我认账。”朱利叶斯继续说。
“啊,我知道,我不该那么说,总的说来很幸运,我们已经找到这个年轻女子。”
“但她在哪儿?”朱利叶斯问。他的思想已经转到另一个行动步骤上,“我认为你会把她带来?”
“那几乎不可能。”詹姆斯爵士严肃地说。
“为什么?”
“因为这位年轻女子在一次交通事故中被撞倒,头部受了轻伤。她被送进医院,恢复知觉后,她说她叫简·芬思。当——啊!——我听到这件事后,我安排她转移到一个医生那儿,这位医生是我的朋友,我立即发电报给你。她又昏迷过去,至今还未说话。”
“她伤得不严重吧?”
“啊,有一处撞青了,有一两处被划伤,真的。从医学观点来看,轻伤会造成这样后果,真荒唐。她的情况也许是在后来恢复记忆时的精神冲动造成的。”
“她的记忆恢复了吗?”朱利叶斯激动地问。
詹姆斯爵士颇为不耐烦地用手敲敲桌子。
“毫无疑问,赫谢默先生,因为她已经能说出自己的姓名,我想你已经理解了。”
“你碰巧在现场吗?”汤米说,“听起来像一个神话故事。”
詹姆斯爵土非常警觉,没有被牵着鼻子走。
“无巧不成书。”他毫无表情地说。
汤米对他以前仅仅只是怀疑的东西现在更加确定了。
詹姆斯爵士在曼彻斯特绝非偶然,不像朱利叶斯所想,他远远没有放弃这个案子,并且通过自己的方式去寻找这个失踪的女孩。惟一使汤米感到困惑的是他秘密进行的原因何在?他的结论是:这是从事法律工作的人的怪癖。
“晚饭后,”朱利叶斯宣布说,“我马上去看简。”
“恐怕那是不可能的,”詹姆斯爵士说,“可能他们不允许晚上她与来访者见面。我建议明早十点钟。”
朱利叶斯的脸涨得通红。在詹姆斯爵士的身上总有一些激起他对抗的东西。这是两个好支配人性格的冲突。
“都一样,我想今晚去那儿,看看我是否能够改变一下他们愚蠢的规章制度。”
“这完全没有用,赫谢默先生。”
这些话说出来像手枪射出来的子弹,把汤米吓了一跳,他抬起头来。朱利叶斯有些神经质,更激动了。他把玻璃杯举到嘴边的手在轻微地颤抖着,但他的两只眼睛挑战似的紧紧盯着詹姆斯爵士的眼睛。这两人之间的敌对情绪马上就要爆发。最后朱利叶斯很快低下了头,他被击败了。
“眼下我认为你是老板。”
“谢谢你,”詹姆斯爵士说,“我们四点钟再谈谈怎么样?”他很轻松地转向汤米,“我必须承认贝雷福斯特先生,今晚能在这儿见到你,让我惊奇。上次我听说过你,你的朋友为你万分焦虑,你几天没有消息,塔彭丝小姐认为你可能遇上麻烦。”
“我确实碰到了麻烦,先生!”汤米微笑着,“我一生中从来没有在那种可怕的地方呆过。”
詹姆斯爵士向他提了一些问题,他简单地叙述他冒险的经过。场米讲完时,律师再次以感兴趣的眼光看着他。
“你能顺利逃出那个可怕的地方,”他严肃地说,“我祝贺你,你足智多谋,很好地完成你做的一切。”
汤米得到赞扬,脸红了,他的脸像对虾那样红。
“我不能离开,为了那姑娘,先生。”
詹姆斯爵士微微一笑:“你很幸运,她碰巧——嗯——
喜欢你。”
汤米正要解释,詹姆斯爵士却往下说:“毫无疑问,她是那帮坏蛋中的成员。”
“恐怕不是,先生,我想也许他们靠武力把她留在那儿。
但是她办事的方式与那种情况又不吻合。你瞧,她可以远走高飞时却又回到他们中间去。”
詹姆斯爵士沉思地点点头。
“她说了些什么?是想被带回玛格丽特的话吗?”
“是的,先生。我想她的意思是指范德迈耶太大。”
“她的签名总是丽塔·范德迈耶。她所有的朋友谈起她时都称她为丽塔。我仍然认为这女孩习惯用全名称呼她,而且在她呼喊时,范德迈耶太大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快要死了,真奇怪:有一两点我不明白——他们对你态度的突然变化,顺便问一下,那座房子被警察搜查了?”
“是的,先生,但是他们都逃跑了。”
“那是自然的。”詹姆斯爵士冷冷地说。
“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我感到纳闷——”律师若有所思地用手轻轻敲打着桌子。他说话的声音使汤米抬起了头来,难道这个人的眼睛能看出问题,而其他人的眼睛是瞎的?他冲动地说:
“我希望你在那儿,先生,检查整幢房子:““我希望我去过那里。”詹姆斯爵士从容地说。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自从那时起你一直在做什么?”
场米盯着他一会儿,然后他渐渐明白,律师当然不知道他们一直在做什么。
“我忘记了,你并不知道塔彭丝的情况。”他慢慢地说。
由于了解到终于找到简·芬恩的兴奋,而暂时忘却的焦虑现在又爬上他心头。
律师一下子放下手中的刀叉。
“塔彭丝小姐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十分刺耳。
“她失踪了。”朱利叶斯说。
“什么时候?”
“一周以前。”
“怎么失踪的?”
詹姆斯爵士的问题就像子弹一样发射出来。他提问时,汤米和朱利叶斯则叙述了所有经过。
詹姆斯爵士立刻看出事情的根源。
“一封签有你名字的电报,他们很了解你们两人,但对你们在那幢房子的情况心中无数,他们绑架塔彭丝小姐是对你逃跑的反击,如果必要的话他们能够用发生在塔彭丝身上的事,来封住你的嘴。”
汤米点点头。
“那正是我所想的。”
詹姆斯爵士机警地盯着他。
“你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了,是吗?不错——真不错,奇怪的是当他们抓住你时,并不了解你的情况,你敢肯定你没有以任何方式透露你的身份吗?”
汤米摇摇头。
“情况就是这样。”朱利叶斯点点头。
“所以我想,有人向他们提供线索,时间不会早于星期日下午。”
“是的,但是谁呢?”
“那个无事不晓的布朗先生!”
这个美国人的声音中有一种淡谈的嘲弄的语调,这使得詹姆斯爵士迅速地抬起头来。
“你不相信布朗先生,赫谢默先生?”
“是的,先生,我不相信。”年轻的美国人强调说,“不相信会是这样。我断定他是个傀儡——只是用来吓唬小孩的魔鬼的名字。这个事件的真正头头是那位俄国人克雷默宁。
我想,只要他愿意,他完全能在三个国家发动战争:叫惠廷顿的那个家伙也许就是英国方面的头头。”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詹姆斯爵士简短地说,“布朗先生存在。”他转向汤米,“你曾注意到那封电报是怎样送来的吗?”
“不,先生,不,恐怕我没注意到。”
“啊,带来了吗?”
“它在楼上,先生,在我箱里。”
“以后我想看看。不着急,你们已耽误了一周时间,”——汤米低垂着头——“一天多的时间并不重要。我们先解决简·芬思小姐的问题。随后,我们可以全力以赴地设法解救塔彭丝小姐脱离困境。我认为她并不至于马上面临危险。那就是说,只要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找到了简·芬恩,不知道她已恢复记忆。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搞好保密,你们明白吗?”
两人表示同意,安排好第二天见面的事后,这位出色的律师走了。
十点钟,两位年轻人来到指定的地点。詹姆斯爵士在门前的台阶上和他们相会。只有他一人显得并不激动。他把两人介绍给医生。
“赫谢默先生——贝雷斯福德先生——罗伊兰斯医生。
病人怎么样?”
“情况很好。很明显,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今早晨问她有多少人从卢热塔尼亚号客轮上得救,这些人有文件记载吗?当然只是所期待的,她好像脑里思考着什么。”
“我想我们解除她的忧虑,我们能进去吗?”
“当然。”
跟着医生上楼,汤米的心跳明显加快。终于要见到简·芬恩了!这个被人们寻找很久的神秘的难以捉摸的简·芬恩!看起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成功。就在这儿,她的记忆将会奇迹般地恢复,这个女孩掌握着英国的未来。汤米嘴里发出低声的呻吟。要是塔彭丝能在他身边分享他们合伙企业的胜利结果那有多好啊:然后他果断地把对塔彭丝的思念放在一边。他对詹姆斯爵士的信心也逐渐增长。有一个人能准确无误地查找出塔彭丝在哪儿,同时也找到了简芬恩!突然间一阵恐惧攫住了他的心。事情仿佛太容易了……要是他们发现她死了……被布朗的手击倒的。
过了一阵他又嘲笑这些闹剧似的胡思乱想。医生把一问房子的门打开,他们走了进去。白色的床上躺着一个头上包着纱布的姑娘。整个情景看起来不那么真实,它和人们所期待的完全一样,产生了一种舞台上的美妙结果。
这姑娘张着大大的困惑的眼睛,眼光从一个人转向另一个人。詹姆斯爵土首先说:
“芬恩小姐,这是你的表兄,朱利叶斯·赫谢默先生。”
当朱利叶斯走上前去握着她的手时,姑娘的两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你好,简表妹?”他轻轻地说。
汤米听出了他声音在微微颤抖。
“你真是海勒姆伯伯的儿子吗?”她困惑地问。
她的声音带有西部口音的温暖,差不多也在颤抖。
汤米仿佛感到,这声音有点儿熟悉,但一下就把它丢在了脑后。
“当然。”
“我们常在报上读到有关海勒姆伯伯的事,”姑娘用温柔的语调继续说,“但是我从未想到有一天我会见到你。母亲说,海勒姆伯伯只要和她在一起就要吵架。”
“老头子就是这样,”朱利叶斯承认道,“但是我想新的一代不一样,对于家庭里长期不和,战争结束后,我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
一阵阴影掠过姑娘的脸。
“他们告诉我一些事——可怕的事——我丧失记忆,有些我永远不知道的年代——在我生活中失去的年代。”
“你自己没有认识到吗?”
姑娘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啊,没有。对我来说,只是被匆匆忙忙塞进救生艇后就不知道了。现在我又全都清楚了。”她闭上眼睛时颤栗着。
朱利叶斯看着詹姆斯爵士,他点了点头。
“不要担心。现在听着,简,有些我们想知道的事。船上有个人带有一些非常重要的文件,这个国家的一些大人物认为,他把文件交给了你,是吗?”
姑娘犹豫了,她的眼光转向另两个人,朱利叶斯明白了。
“贝雷斯福德先生受英国政府委托寻找回那份文件,詹姆斯·皮尔·埃杰顿公爵是一位英国国会议员,如果他愿意的话可能成为内阁的一位大人物,正由于他,我们才找到了你。所以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们所有情况,丹弗斯把文件交给了你吗?”
“是的。”她说,“因为文件在我身边保存下来的机会要大些,人们要首先救护女人和儿童。”
“和我们想的一样。”詹姆斯爵士说。
“他说它们非常重要——它们可能对所有同盟国产生影响。但是,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战争已经结束了,文件现在还有什么用?”
“我想历史会重演,简。最初对这些文件有一场轩然大波,然后慢慢地平息了。现在整个事情又重新开始——是为了不同的原因,所以你能把它们交给我们吗?”
“我不能。”
“为什么?”
“我没有得到它们。”
“你——没有——得到它们?”朱利叶斯逐字逐字地说。
“没有——我把它们藏起来了。”
“你把它们藏起来了吗?”
“是的。我很不安,人们似乎在监视我,使我非常害怕。”
她把手放在头上,“我在医院醒来时这差不多是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
“讲下去,”詹姆斯爵士说,用他从容的响亮的语调,“你还记得什么?”
她顺从地转向他。
“地点在霍利黑德,我是从那方向来的,我记不得为什么……”
“没关系,讲下去。”
“趁码头上一片混乱,我溜走了。没有人看见我。我找了一辆车叫司机开车送我出城。当我们在公路上时,我注意观察。没有其它车跟着我们,我看见公路旁有一条小路,我叫那人等一下。”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小路通向悬岩,悬岩到海之间有大片黄色的金雀花——它们像金色的火焰。我四周看看,没有人影。就在与我头平齐的地方,岩石上有一个小洞一只能伸进我的手,但是很深。我把油布包从脖子上拿出,然后尽量往洞的深处放,又摘了一些金雀花——天哪,花很刺手,我用花把洞口堵住,没有人会想到这儿有洞。我仔细地记住了这个地点,以便我能再找到它。就在小路上有块奇怪的圆石——它像一条狗坐在那儿乞讨。后来我回到公路上,汽车在等着,我乘车回来正好赶上火车。我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有些羞愧,但是我逐渐看见坐在我旁边的一个男人朝旁边的女人眨眨眼睛,我很害怕,同时我为文件藏好而高兴。我走到过道上呼吸新鲜空气,并想溜到另一节车厢去,但是那个女人把我叫住,说我掉了什么东西,当我弯下腰时,我被什么东西击中,在这儿。”她说时用手指着自己头的后部,“我在医院醒过来时,以前的事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她暂时停止了叙述。
“谢谢你,芬思小姐。”说话的是詹姆斯爵士,“我希望我们没有使你感到疲倦。”
“啊,没有什么。我的头有点儿痛,不过现在我感到好了些。”
朱利叶斯走上前再次握住她的手。
“再见,简表妹。我要赶快去找那些文件,但我很快就会回来,在我们回美国以前,我将带你去伦敦,好好享受一下你年轻美好的生活。我说话算话——快快恢复健康。”
阿加莎·克里斯蒂 著
第二十章 太迟了
在街上他们召开了一次非正式的战时会议。詹姆斯爵土从口袋里取出怀表。
“到霍利黑德接送下船乘客的火车十二点十四分在切斯特停靠,如果你们现在马上动身,我想你们能赶上联运的那班车。”
汤米抬起头,不知所措。
“有必要这么匆忙吗?先生,今天才二十四号。”
“我想早晨早起总有好处,”在律师来不及回答以前朱利叶斯说,“我们赶快找藏文件的地方。”
詹姆斯爵士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希望能和你们一块去。两点钟我要在一次会议上发言,真不幸。”他的话相当勉强。很清楚,没有他在场朱利叶斯会感到更轻松,“我想这件事并不复杂,只是一场捉迷藏的游戏,就这些。”
“我希望如此。”詹姆斯爵士说。
“当然。还可能有其它事吗?”
“你还年轻,赫谢默先生,到我这年龄你也许会懂得这个教训:‘决不要低估你的对手。”
他说话的吸引力给场米留下深刻的印象,但对朱利叶斯没有用。
“你以为布朗先生会插一手?如果他这么做,我等着他。”他猛地拍了一下口袋,“我带有一枝枪,小威利在这儿,它和我走遍各地。”他拿出那把杀气腾腾的自动手枪,在把它放回口袋之前亲热地拍了拍,“但是这次旅行不需要它,没有人会让布朗先生明白。”
律师耸了耸肩膀。
“不曾有人让布朗先生明白这样的事实,范德迈耶太大想背叛他,不过,范德迈耶太大不曾开口说话就死了。”
朱利叶斯沉默了,詹姆斯爵士以一种更轻松的语调说:
“我只想让你们提高警惕。再见,好运气,一旦文件在你们手里不要去,冒不必要的风险。如果你们有理由认为你们被跟踪,立即销毁文件。祝你们好运。现在牌在你们手中。”
十分钟以后,两位年轻人坐在开往切斯特的头等车厢里。
他们两人很久没有说话,最后当朱利叶斯打破沉默时,他的话完全出乎意料。
“喂,”他沉思着说,“你在想念一位姑娘的脸蛋时,自己是不是个大傻瓜?”
一阵惊奇后,汤米冥思苦想。
他终于回答道:“不能说我曾经当过大傻瓜。这倒不是我回忆不起来,是吗?”
“因为在过去两个月里,我一直在使自己成为相信简.芬恩的多愁善感的白痴,起初我一直盯着她的相片看,我的心一直想着小说中谈到的那些引人注目的情节。我想为承认这样的事而感到羞愧,但是我来到这里决心找到她,并把她作为朱利叶斯·赫谢默太太带回去:““啊!”汤米大吃一惊。
朱利叶斯猛地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继续说:
“只是表明一个人能把自己变成一个大傻瓜:只要朝水灵灵的女孩看上一眼,我就……”
汤米顿时说不出话来,他只再一次地喊了一声:
“啊!”
“不要说简的坏话,”朱利叶斯说,“她真是一位好姑娘,有人会很快爱上她。”
“我以为她是一位长得非常漂亮的姑娘。”汤米说,他的舌头又灵活起来。
“她肯定是位漂亮的姑娘。但是她一点也不像相片上的她。至少我想她在某方面——肯定是——因为我一下子就认出她来。如果我看见她在人群里,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有一位姑娘的脸貌我很熟悉。’但是关于那张照片——”朱利叶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想浪漫史上是件奇怪的事!”
“肯定是这样,”汤米冷冷地说,“如果你到这儿爱上了一位姑娘,两周内你会向另外一位姑娘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