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浴缸里的水鬼

_3 佚名(现代)
「白得吓人。」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不过很美,像蛋白瓷,又滑又软。其实也可以形容成杏仁豆腐,不过近几年的杏仁豆腐都是化学调配的才会那么白,真正的杏仁豆腐是米白色的,而且我很喜欢吃杏仁豆腐。」
鞠水的脸唰地一下子红了,不知是因为路戒兰的气息或是他反常温柔却挑逗的言语。
「我想如果剥开你的脸皮,你的头骨肯定可以拿去当教材。」他忽略鞠水又惊又惶恐的眼神。「颧骨很完美,牙齿也很整齐,下巴就是被流氓捏住的那种良家妇女的下巴。」
「耳朵透明小巧,耳垂很小,尖端有点向内弯,看起来有点可怜。」
「你的眼睛是把蜂蜜放进锅里煮开再急速冷却的颜色,有点慵懒、有点茫然、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很可爱。」他认真地抚过他的眼皮。
「鼻子看起来就是很倔强的样子,很笔直,肉不多,让人想摸摸看是不是温度比其他地方低。」
「嘴唇薄薄的,不过不是薄情的那种,像什么颜色呢?像白色花朵接近花芯泛粉色的地带,下唇中央有一条浅浅的凹线,这是你身上最性感的地方。」
鞠水的脸已经红到不能再红了,尤其是听到性感两个字。「你、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真的很性感。」路戒兰叹了一口气,像认了一样,霸道但是极温柔地吻上鞠水因为呆掉而微张的唇。
第五章
男孩即使长大成为男人,还是逃不过恶梦的纠缠。恶梦像职业的野猫,每晚到他窗前乞食,恶梦并非只有痛苦和索然无味,他甚至在其中得到一丝乐趣,尤其是从恶梦中挣脱开来那种汗水淋漓的感觉。他竟有一丝埋怨太快醒来,并非他自虐,而是他十分享受恐惧的感觉,那让他觉得他像个人。在梦里,他可以像个婴孩般嚎啕大哭,虽然很痛苦,但也很畅快。
梦的一开始他就在一条空无一物的高速公路上,天气阴雨绵绵,突然一辆救护车急驶而来,在经过他之后的那一秒后车门滑出一个衣柜,衣柜开始砰砰作响,木头缝隙流出暗红色泛着磷光的血。他开始奔跑,但救护车一辆接一辆驶来,衣柜也很准确地砸在他跟前。天空越来越低,到最后他只能弯着身子贴在地面跑,直到他看见远方有一小点亮光。
他从来没跑出那个光点,在那之前他都会醒来,恶梦并不想让他太快得到救赎,拜托,他也不想得到救赎,他恨不得待在恶梦里不要醒来。
鞠水闷不吭声坐在副驾驶座,死盯着窗外。
「你的脖子快扭断了。」路戒兰心情很好,自从他像打通任督二脉一样知道他喜欢鞠水后,他就把省下来的这一天当作他们第一次约会。
鞠水硬生生把脖子归位,瞪着前面。自从他丢脸地在路戒兰一吻之后昏倒,醒来他就是这副德行,什么地方都看,就是不看路戒兰。
式神的形貌与他神似,不过头发是人类的颜色,眼睛也是人类的颜色。在人群之中他显得十分醒目,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转成路戒兰的话来说:就是笨拙的气质。
约会应该做些什么?不就是吃吃烛光晚餐,去机场看飞机喝咖啡,看一场看完就会忘得一干二净的院线电影,在路上搂搂抱抱像长肿瘤那样被路上的单身汉用目光杀死,陪女朋友去逛百货公司帮忙付钱跟提东西,再弱一点就是去游乐场坐那可笑的旋转木马,然后夹一只抱着爱心的盗版泰迪熊娃娃给女朋友。说明白一点,不过是互相有爱的小姐与仆人的一天,而且那个仆人还得付钱哩!
「你想去哪里?」路戒兰有丰富的约会经验,但他相信鞠水不会想成为他的肿瘤。
「我想吃麦当劳。」
「啥?你变成人的第一个愿望竟然是吃麦当劳?你确定不要选一些比较有意义的活动?」路戒兰已经准备好上山下海的准备,连车油都加满了,还特地提了一笔钱出来,而他竟然想去在他家隔壁就有的麦当劳。
「你难道不会有突然想吃一样东西的冲动吗?而且我已经很久没吃了耶!」他忘掉他正在闹别扭,大力反驳。
他无言。但他不想掉头回去他家隔壁,他挑了一家遥远的麦当劳,至少在心理上比较有价值感。
「我不知道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他坐在鞠水对面看着一桌没营养的油炸食物皱起眉头。
「超好吃的,尤其是这个,我每次来必点,你要不要?」他正在把面包跟鱼分开,然后把它们撕成一块一块的,这是他独特的吃法。
「不了,你吃吧!」路戒兰敬谢不敏。
「这么久了味道都没变啊!」他感动得无以复加。
「这种制式化的食物要变味道也难。」
鞠水不理他,自己吃得自得其乐。
「你别吃太多,等一下我们还要吃饭呢!」他不让他喝可乐,拿起纸巾帮他擦掉嘴角的番茄酱。他的行为惹来一堆目光,不过他们两个倒是浑然不觉。
「等一下要干嘛?」他偷喝一口可乐,被路戒兰敲了一下头。
「你决定,今天你最大。」
「真的吗?那我要去动物园。」
「该不会是有很多动物粪便的那个动物园吧?」
「不行吗?」他一脸失望。
「当然可以,走吧!你想看多久都可以。」他坠入爱河嘛!连动物粪便都变可爱起来了。
「你看!企鹅耶!它在游泳!」
「哇!企鹅会游泳耶!我还以为企鹅是生活在树上的呢!」他跟着附和一声,改不了喜欢讽刺这一点。
「算了,我不要跟你说话了,你走开。」他瞪他一眼。
他赶紧挽过他的手,递上饮料。「渴了吧?看你累得,快喝。」
他哼一声,转过头继续投入他的动物世界,没多久又继续跟路戒兰说话了。
看完可爱的动物之后已经晚了,路戒兰跟鞠水吃了一顿正式的晚餐,走出门外,路戒兰帮他穿上外套。「如何?比你的麦当劳好吃吧?」
「好吃,不过今天晚上我还要吃薯条。」
他昏倒。「你倒是挺平民化的。」
「不行吗?」
「你别用这种表情看我。」他偷亲他的脸一下。「你说的话我都会听。」
他来不及躲开,压低声音警告他。「你再乱亲我试试看!」
「是,恭敬不如从命。」他再亲了他一下。
鞠水气得快爆炸了,脸也红得快爆炸。「路戒兰!」
「在!我们去看电影吧!如何?」看来鞠水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计画,这些小老百姓的活动应该能符合他的口味吧?
他揍了他一下才甘心道:「看什么电影?」
果然。「看恐怖片吧!」
他一脸不屑。「我是鬼这点还不够吓人吗?看恐怖片做什么?」
结果他们还是去看恐怖片了,鞠水脸色苍白地出来,差点没被路戒兰笑死。在电影院里面他一直发出可疑的声音,还猛捏路戒兰的手臂,脚不自觉地踢前面的椅子,搞得前面的小姐一直回头瞪他。
「我确定你是鬼了,胆小鬼。」
鞠水压着胃,一脸要吐的样子。「我不能看那种的,好多血,我的心脏快跳出来了,现在还在跳。」
路戒兰扶住他,才发现他的手抖个不停。他收敛起笑容,将鞠水塞进车里。「你有恐血症?」
「我不知道,我刚才看到有血的地方都蒙上一层黑雾,很不舒服。」
他让他喝下一杯水,拿过毛巾,拉起鞠水的衬衫,将他身上的冷汗擦去。「现在还好吗?还想吐吗?」
「比较好了。」他的脸突然红起来。「你的手……」
他才发现他的手还停在他的衣服里,而且正好在他的胸膛上方。他回过神,坏心地故意在上面用力擦下。
鞠水向后一缩,忍不住嘤咛一声,在只有他们俩的车内显得特别煽情。鞠水的脸已经烧起来了,他掩饰性地咳嗽一声。
这对路戒兰简直是一大挑战,但他从来都不是柳下惠,他再次吻上他的唇,手也不规矩地在鞠水的胸膛上游移。
鞠水没有抗拒这个吻,虽然他很害羞,但是他学不来欲拒还迎那一套,他只是生疏地将手抓在他可以触及到的地方。最后还是由路戒兰主动打住。
「我们换个地方。」他看着脸像苹果一样红的鞠水,突然被他的姿势逗得笑出来。「你干什么?我只是吻你,没有带你去赛车吧?」
他的一只手在安全带上,一只手在头侧的把手上,抓得紧紧的,像紧张兮兮的老头子。
「我要回去了!」太丢脸了!鞠水拉不下脸就直接翻起脸来。
路戒兰突然一脸正经。「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他先愣了一下,再点点头。「应该喜欢吧?」
他有点不满意。「什么叫应该?」
「我不知道,我没有过这种感觉。」
该不会他是他的初恋?路戒兰满意地扬起嘴角。「什么感觉?」
「就是很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哎哟!我不会说啦!」他抓抓头。
「希望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希望永远这样子,多好。」他抱紧他,语气有一丝隐藏得很辛苦的脆弱。
鞠水温柔地回抱他。「不管是不是一辈子,知道有一个人跟自己一样喜欢着自己,这就很令人满足了。」
他笑。「我可不像你要求这么小。」
「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他邪笑了起来。
鞠水的脸又再次烧起来。
如果小说进行到这个阶段还没有任何煽情戏码的话,读者可能会一脸无趣,然后把小说当香蕉皮一样往后一丢,顺口说了声:当我是清纯小女生啊?路戒兰十分明白这个道理,谈情说爱呢就跟看小说一样,摸摸小手纯聊天的时代已经不存在了,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现代人都是吃重口味的,太清淡反而会招人嫌弃。
「你、你、你干嘛?」
路戒兰从他身上撑起来,瞪大眼睛,似乎对他的话很不认同。都已经互诉衷情,顺理成章到饭店开房间,双双倒在床上,竟然还问出这么不解风情的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什么明不明白?」
「我们现在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说接吻的下一步是什么?」
「牵手?」
「那是前一步。」
「可是我们怎么没有牵手?」
「没有?」
「没有。」
他气闷,抓起鞠水的手十指交握。「可以了吧?」
「嗯。」可是一脸失望。
「又怎么了?」
「应该是你跟我告白后,我们散步在街上,然后你从后面悄悄牵住我的手,这样子才对。」
「你从哪里学到的知识?」该不会是民初时期的报纸吧?
「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你到底死多久了?」这么老套的剧情至少有十年了。
「我不知道……」
「算了,改天我再补给你,不过现在我们得继续下一步了。」
他吻上他的唇,不让他有机会发表可怕的民初思想。
欲望如潮水,鞠水感觉他像是一只搁浅的鱼,被海浪一波一波打在身上,卡在在沙滩上动弹不得。他闭起眼睛,十指捉住床单,心里不知是悔恨还是甜蜜,悔恨在于缺乏经验,让他像一个大傻子;甜蜜在于他的第一次献给这个男人,而且他们相爱。
路戒兰的唇舌在鞠水雪白柔韧的胸膛上游移,在他的锁骨、脖子、茱萸上留下湿漉漉的印子,鞠水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为欢爱的味道而战栗。
「你真漂亮……」他扒光鞠水身上仅存的衣服,也不忘将自己扒个一干二净。在昏暗灯光下透着青磷色光芒的鞠水,血液是水做的鞠水,包容一切的鞠水,而这样的鞠水即将被他所拥有,路戒兰不知如何形容他胸口快满溢出来的感动,只能尽其所能用力拥抱着鞠水的身体,希望这样可以和他融为一体。
他吻着鞠水的唇,手探到鞠水青涩的花穴,一切都已蓄势待发。
「唔……」鞠水突然发出近乎窒息的喘息声,手指在路戒兰的后背留下一条条血痕,路戒兰在意乱情迷中顾不得背上火辣辣的疼痛,一心一意开发着鞠水生涩的身子。
鞠水慢慢停止挣扎,路戒兰再意乱情迷也觉得不对劲了,刚才还热劲四射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死鱼了?抬眼一看差点没阳萎,身下的人儿已经不是熟悉的鞠水,而是眼神空洞宛如塑胶模特儿的冰冷尸体。他暗自叫糟,符咒不知被他塞到哪去了,情急之下只得抱起尸体朝浴室奔去,在途中还不小心被桌角撞了一下,痛得他国骂飙出口。
三两下把尸体放进浴缸,打开水龙头,嫌水注得不够快,拿起一旁淋浴用的莲蓬头,加入救水行列。
「唔……」塑胶似的身子慢慢在水里软化,头发从发尾到发根慢慢褪回墨绿色,睁开蜂蜜色的眼睛,正好对上路戒兰尚未消退的分身,在亮晃晃的日光灯下无所遁形。欲望在进行的当下这样的状况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在欲望过后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鞠水扭捏地看了路戒兰一眼,嗫嚅地说:「要不冲冲凉水吧?」
路戒兰五味杂陈地看着鞠水,把浸在浴缸里的莲蓬头拉出来,闷闷地问了句:「就这样?」
「嗯。」鞠水也很闷。
一人一鬼就在沉默之中度过所谓的花好月圆之夜。
「路戒兰!」
咬着面包的路戒兰和咬着面包的鞠水同时回头,模样有点狼狈,有点可笑,但是来人可不这么觉得,有一种人他们天生觉得世界上没什么好笑的。他热情地过来打招呼。「你们来玩啊?」
「是啊!周末出来放松一下。」是那个毫无印象的国小同学,叫什么……该死!他又忘了!
霍深河在孩子的耳边道:「来,叫叔叔。」
孩子坐在霍深河的怀抱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让路戒兰想到腹语术的傀儡娃娃,可能是孩子的眼睛让他有这样子的错觉。
孩子甜甜地喊了句:「叔叔。」
鞠水发出惊叹:「好可爱的孩子!今年几岁了?」
霍深河对着鞠水笑。「五岁了,叫小桑。不好意思,你是?」
「啊!你好,我叫鞠水,我是他的……」冤家?情人?
「他是我表弟。」路戒兰平淡地接过鞠水的迟疑。
霍深河毫无察觉他的防备,自顾自拉过椅子,招呼小男孩在他俩面前坐下,再热情落座。
「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呢?希望下午天气可以好一点。」
「你们下午有什么计画呢?」鞠水好奇地问。
「爸爸要带我去游乐园玩。」小桑嘟起嘴:「可是下雨了,下雨了就不好玩。」
「游乐园?小桑,你要去游乐园啊?」并露出一副十分羡慕的表情。
路戒兰假装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渴望。
「你也想去啊!那跟我们一起去吧!人多也比较好玩。」霍深河诚挚地邀请他们。
「真的可以吗?那、那……」我们去吧!
「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今天我们就要赶回去。」
「啊……真可惜,小桑,你只好跟爸爸去了。」
鞠水看看路戒兰,又看看垮下脸的小桑。「那个……我们不能晚一天回去吗?」
路戒兰拧起眉。「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别耍小孩子脾气。」
「哎呀!你别责怪他,那是孩子该去的地方,我怎么会那么唐突约你们呢?看我,真是的……」他搔搔头笑道。
鞠水委屈地敛下眼神。明明是他说想去哪儿都可以跟他说的,为什么还要责备他呢?难道在他眼里他就是一个爱胡闹不懂事的孩子吗?
路戒兰正打算拒绝的话在鞠水收起来的眸光中放弃了,他叹了口气道:「如果雨停了的话,我们就去吧!」
「啊!谢谢路叔叔!太好了!大哥哥!你可以跟我们去玩了呢!」小桑反倒是比鞠水还高兴。
路戒兰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不单是为了鞠水仍收敛的小脸,更是为了那句叔叔与哥哥的差别在苦恼着。
最后还是去了,甚至还出了大太阳,鞠水本来嘟嘟的小脸看到彩虹忍不住笑开了怀,也忘了要跟路戒兰生气了。
路戒兰看着和小桑玩得很开心的鞠水,靠在栏杆上抽烟,霍深河从一旁带着一袋饮料汗流浃背过来。
「嗳!抽烟对身体不好,别抽了,喏!这个给你。」
路戒兰接过冰凉的饮料,一边在心里想:这年头莫非每个人都是医生?不过他还是乖乖把烟捻熄。「谢了。」
霍深河笑着摆摆手,在他身边的栏杆靠着。「你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就能认出你来吗?因为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你这话也太羞辱我了。」都二十有八了还跟国小长得一样那是怎么着?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给人的感觉,你在走路的时候都不看人吧!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又为路戒兰的眼神解释起来。「我是说你看人可是没有看进去,就好像你在看一颗树,感觉你好像是独自在一片森林里行走的旅客一样。」
路戒兰用怪异的眼神看他。
「而且啊!我觉得比小时候过之而无不及。」
「是这样?」
他认真地点点头。「是这样。你记得吗?小时候我还坐过你后面,但是我们从没说过一句话。」
「都过去的事了,别提了。」
「是啊!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我想我们还可以再当几年同学呢……」霍深河深深叹口气。
「戒兰!」鞠水从旋转木马出口牵着小桑冲出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大家面前五体投地。
「啊!大哥哥!」小桑连忙用小小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路戒兰赶紧过去接手小桑的工作。「你几岁啦?小桑走得还比你好。」
鞠水抬起脸傻笑。「呵!我跌倒了。」
「我当然知道你跌倒了,要不你趴在地在干什么?捡钱?」路戒兰让他站着扶着自己的肩膀,半跪在他面前卷起他的裤管。「糟糕……」
霍深河凑过来给意见。「要不我们出去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诊所,让医生看看。」
「不用了!」路戒兰和鞠水异口同声。让医生看一具会流血的尸体还得了!
小桑被他们两个加起来的音量吓得窝进爸爸的怀里。「可是哥哥流血了……」
「我车上有医药箱,擦一擦就没事了。」这个医药箱还是嵇模稜放的,说今天会有血光之灾。
「是啊!是啊!」鞠水对自己闯下的祸只能陪笑应对。
「我看也中午了,你和小桑就先去吃饭吧!我跟鞠水随后就来,我先带他去擦药。」
「我们也去帮忙吧!」
「一点小伤罢了,你们去吧!让小桑去吃饭,小孩子禁不起饿。」路戒兰轻轻拉起鞠水的身体,将他背在背上了。
「是啊!是啊!一点小伤而已。」他趴在路戒兰身上继续傻笑。
等到父子档走远了,不再回头了,路戒兰才绷紧脸。「什么一点小伤!你当你是烂番茄啊!乱摔乱砸都没关系是不是?」
「我只会游泳嘛!当然不太会走路了。」他轻声嘟囔。
「会不会痛?」路戒兰很心疼。
「不会啦!」他也很不好意思。
「要是真的被发现,你就真的可以不用走路了。」
「哎呀!不会有人发现的,嵇大哥很厉害的。」
「鸡大哥我还鸭大哥呢!」路戒兰对他崇拜的语气很不以为然。
「你干嘛啊?」
「我是说这世上一山还有一山高,就我看这父子档就属于深藏不露型的。」
「没有吧!在我看来他们只是周末出来玩碰上老同学的父子档而已。」
「以我的直觉来说,事有蹊跷。」
「可是我闻不到他们身上有同类的味道,是你想太多啦!」
「你哪个时候有准过?都沦落睡浴缸了,我看不出你有什么高明之处。」
「嘿!你别太瞧不起我了,鬼有失足马有乱蹄,一时栽在你手里,不代表我其他方面也会倒栽葱,毕竟当鬼是我的职业啊!OK?」
「好好好,算我的错,你专业,我外行。」他打开车门把他放进去。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接近他们总有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觉,尤其是霍桑,你不觉得吗?」
「小桑?你是说只有五岁的小桑?他只是个小孩子啊……」鞠水歪着头思考不出个所以然。
「唉!算了算了!或许是我多想,我不该质疑你的专业。」
「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嘛!」鞠水气得挥动手脚。
「嗳!你别乱动!这样我怎么擦药?」他连忙制止他挥舞的四肢。
「哼!」他倒是很乖地并拢四肢让路戒兰上药,但是表情还是很不服气。
「我是为你好啊!这世界上坏人很多的。」
「你长得比他们还像坏人呢!」
「是啊!」他幽幽地道。「晚上你就知道我有多坏了,保证坏到让你哀哀叫。」
「你、你、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黄啊!」
「我是说晚上帮你马杀鸡要用力一点哪里黄了?你想到哪去啦!」
鞠水用力踹上路戒兰的小腿。「我什么也没想!」
路戒兰抚着小腿一边坏笑。「你该不会是想要我把你压在床上,然后脱光你的衣服……」
「你再说!」他大叫。
「用婴儿油……」
「你再说我真的不理你了!」
他无辜地笑。「帮你按摩为什么不能说?现在做SPA都是这样子的。」
「我不喜欢按摩,我不喜欢你讲按摩,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按摩了!」鞠水讲得咬牙切齿。可恶!又被整了!
「啊!真可惜,我不知道你讨厌按摩的,那今天晚上我们就乖乖睡觉吧!」他一脸惋惜。
「一点都不会可惜。」
可是晚上鞠水还是哀哀叫地被……按摩了。
第六章
「回来了?」嵇模稜坐在沙发上转过头。「怎么样?好不好玩?」
「好玩!嵇大哥!你应该跟我们去的,你看!我们买了东西给你喔!」鞠水献宝地拿出礼物。
嵇模稜接过半个人大小的狒狒填充娃娃,迎向鞠水亮晶晶期待的眼睛。「谢谢,很有特色。」
「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呢!不过真的很可爱对吧?本来我是想买河马的,你喜欢河马吗?还是鳄鱼?该不会是魟鱼?可是那里没有魟鱼娃娃……」鞠水相当烦恼。
不管是哪一个都很不可爱啊……一般人应该是喜欢企鹅、无尾熊之类的吧?路戒兰看着被红屁股狒狒爬在身上却面不改色的嵇模稜忍不住扭曲了脸。「跟你很搭。」
「路戒兰,坐吧!」嵇模稜让狒狒从身上下来,让它坐在沙发上。「你的兄弟腿也酸了。」
竟然暗示他是狒狒?路戒兰不怒反笑。「鞠水啊!你的嵇大哥看起来不太欣赏狒狒先生呢!」
鞠水顿时慌了手脚。「那可怎么办好?可是当初我要买的时候,是你说嵇先生不喜欢海獭,比较喜欢狒狒的啊!要不我、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礼物啊……
「鞠水,别听他乱说,只要你买的我都喜欢,不用换了。」嵇模稜向来忧愁的脸惊人地展出笑容,安慰着周围陷入阴影的鞠水。
「那真是太太太好了!」他又瞬间开心起来,顺便瞪了路戒兰一眼。
就在某人哑口无言的同时,外出归来的梅根抱着大包小包的食材进了门。「哦!有新朋友。」一只丑不啦叽的狒狒,把这种动物变成商品的人士可真有心。
「梅大哥!你回来啦!你也有礼物喔!」
梅根把食材顺手让某人接着,两只手平举着绒布娃娃,停了一秒才迎向鞠水水汪汪的大眼。
「谢谢,很……贵吧?」实在不能做到昧着良心称赞这个礼物很可爱。
「哎哟!不会啦!梅大哥喜欢就好。」
梅根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出这个娃娃是哪个国家的稀有动物,以他跑遍大江南北的经验实在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只能说世界太大了。「鞠水啊!请问这是什么动物?」他虚心请教。
鞠水相当惊讶。「是牦牛啊!西藏牦牛。」
他左看右看也瞧不出它是牦牛,它身上的毛似乎是为了节省时间,用布缝成两片平面的锯齿物贴在身上,然后就没有了,对,没了。「牦牛啊……」
这下不只路戒兰的脸扭曲,连嵇模稜的脸也不怎么好看。「嗯,是牦牛。」一群人不断催眠自己。
鞠水是个很敏感的孩子。「它不是牦牛吗?是老板说的喔!他说只剩最后一只,不买就没机会了,我想梅大哥喜欢旅游,应该对牦牛不陌生吧?」他开始扭手指头。
「我很久没去西藏了,所以我忘记牦牛长什么样子。喔!原来是这样啊……」梅根点点头,把牦牛抱进怀里。「很累吧?梅大哥煮饭给你吃。」
「梅大哥,你会做菜?」
「正统的中国菜也难不倒他。」嵇模稜抱过牦牛先生让它跟狒狒坐在一起。
「我手艺也是不错的。」路戒兰不忘在鞠水面前抢风头。
「对,我煮过你吃的泡面,是用煮的,不是用饮水机。」
「嵇模稜,你今天心情不错嘛!」
「鞠水来,梅大哥教你做菜。」梅根牵起鞠水软绵绵的手,把他带离开始唇舌相讥的战场。
路戒兰抽空大喊。「嘿!今天没有咸猪手这道菜吧?」
「你进厨房把手放在砧板上让梅根切下来就有了。」
「你就不怕你的老相好变心,看他那副色眯眯的样子。哎呀!我看你再闷在屋子里,他就去外面找年轻妹妹了。」
嵇模稜一脸惋惜。「只怕你是连老相好都没有,恐怕连吃都吃不到呢!」
路戒兰脸色微变,放小音量。「你怎么知道?」
「区区小事,随手掐指便知,没什么么可隐瞒的。以我看……」
「怎么样?」暂且放下个人恩怨,毕竟关乎终身大事。
「难。」冷笑。「难上加难。」
「你干嘛还补第二句啊?这是你自己诠释的吧?」
嵇模稜冷冷看他一眼后飘进房间,留下咬牙切齿的可怜男子。
「真是累死我了,他哪时候跑上人间的?一把骨头都散了。」在黑暗中泛着幽光的修长四肢搂着小熊被子嘟囔。
「我看你倒是玩得很开心。」
他噘嘴,抱过男人买给他的长颈鹿娃娃。「为了吃掉他我也得下一些功夫的,看我什么记性!竟把他忘在湖里,害我只得吃一些难以下咽的灵魂。现在可好,出岔子了。」
「最好快点行动,我们要赶着去T城呢!」
他不怀好意地笑。「你是怕我把你老同学变成另一道可口的灵魂吧?他看起来也很好吃,只不过制作过程有点麻烦。」
在黑夜里隐约露出上额、半闭眼睛的男子看着床上的人,默默无语。
「怎么?同情了?」
阴影中出现一抹清丽的微笑。「不,我只是在想如此硬心肠的男人会为了爱情殉道吗?他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恐怕再也波澜不惊。」
一阵讪笑。「这有什么难?一般人最逃不过情劫,最好把他弄得肝肠存断、生离死别,最后我只要等着他自动跳进锅里煎煮上菜。哎呀!这世上的人想来想去也不过是那几样戏法可变,这我不担心。」
多少人命掐在你手里你当然不担心,额上的第三只眼倏然紧缩瞳孔。「如果是那样,那是最完美的了。」
假装没听见对方的咬牙切齿。「你别忘了,你自己的事都还悬在那儿呢!别为了妇人之仁而误了自己。别像之前几次误我大事。」
「不会了,经过几次我也看透了。」他知道他心软,几次瞒着他放走那些苦苦哀求的灵魂,可是逃过情劫的灵魂没有一个长久,他们总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另一个人取代情人。或许就是这样吧!有什么好坚持的?他告诉自己,何不像这些人一样放手呢?总有另一个人会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可是、可是,总是放不下啊……
「哎呀!哎呀!肚子饿,走吧!走吧!别说这个,让我想起那个讨人厌的臭屁梁泡泡。我想吃小笼包,小笼包!」
他苦笑。「这么晚了,哪里有卖小笼包?」
「我不管,你买不到就做给我吃。」
他看着对方的脸上竟有一丝无邪的天真,心里百感交杂,不知该恨还是该如何。「只会吃,不怕胖死你。」
「有什么好怕的?」他嘟起嘴笑得得意,一双凤眼流转真是无畏无惧。
跑!跑!跑!
路戒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跑,要不然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嘴里骂脏话,心里倒是很害怕,这种害怕从小到大都没有改变。到最后在梦里他都知道这是作梦,可他只能无奈地害怕,无奈地向前跑。妈的!都知道是作梦了,你在怕什么劲啊?
戒兰?戒兰?
路戒兰缓缓抬起手把鞠水抱进怀里。「你半夜不睡觉,鬼叫什么?」一开口才知道喉头沙哑。
「我本来就是鬼,你怎么啦?作恶梦?」
「不如道,如果每天都作同一个梦,那么这种恶也乏味了。」
落地窗层层的黑朱纱窗帘透出微光,鱼肚白的颜色隔绝在外阴晦不清。有露水沁鼻的味道入侵,一只鸟从栏杆上飞起,有影无声地在布褶上掠过一道移动的痕迹。
鞠水抬起上半身抽张面纸擦干路戒兰脸上涔涔的汗,用冰凉如奶脂的手拨开覆额的湿发,婴儿般的唇轻轻印上他的额际。「睡吧!只是恶梦而已,都是假的。」
路戒兰眼眶突然一阵热痛,赶紧将鞠水揉进胸膛。不能让人看见,太丢人了。「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世间上最恐怖的事是什么?是死吗?说到死那么我就是专家了。」他在他胸前嘟囔。
「那么……死恐怖吗?」
「死不恐怖,恐怖的是记忆。」
「你……怎么克服你的记忆?」
「为什么会有孟婆汤就是这回事儿,忘记是件好事,虽然被你害得没机会喝。」他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我没有克服记忆,一想起来还是很痛。记忆虽然痛,但是也有美好的回忆,有恶梦也有好梦,为什么不责怪美梦呢?那么恶梦也太可怜了,它也很累啊!」
什么东东?「这么说杀人的人还比被杀的人辛苦就是了。」
「我分析给你听喔!这个恶梦就像杀人的人,它的场景是不断重复的。而被害人呢?一眨眼他的痛苦就过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同情恶梦呢?」
「身为被害者的我应该原谅加害者吗?」
「或许你才是那个恶梦呢!」
路戒兰震了一下。「你说我才是恶梦?」
「是啊!梦里的那个路戒兰好累啊!偏偏你不放过他,你想把他吓死。」
「我不想吓他的……」他突然觉得很委屈。
「梦里的你几岁?」
「是现在的我,可是还是跟小孩子一样。」
「是啊!他还很小当然会怕了,如果我出现在你梦里呼~呼~呼~地一直追你,那他当然吓死了。」
「你那么漂亮,他怎么会害怕?」
「欸!我是说烂乎乎的水鬼,浮肿成包子的那种,OK?」
「我要吃包子。」他在他脸上咬一口。「嗯!面团揉得很好,很光滑。」
鞠水在灰蒙蒙的清晨里脸红。「喂!我不是芝麻包喔!我是叉烧包!」四分五裂成那样应该很吓人吧!
路戒兰将手伸进他的上衣。「那我看看馅丰不丰富?」
他咬牙。「路戒兰!你不要动手动脚的,你还要上班呢!快睡觉啦!」
「那不上班就可以了吧?今天我轮休。」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珍惜地捧着他的脸,慎重地在额头上吻了一下。「谢谢。」然后再来就是咸湿的法式深吻。
鞠水被吻得头昏脑胀,几番推拒之后就光溜溜地任人宰割了。
「你真漂亮……」他在他耳边低吟。
鞠水喘得像鱼一样,耳边化成鳃,一张一合都是致命的喘息。「你、怎么、每次、台词都一样?」
「……」咬在脖子上的牙一软。「你都记得很清楚嘛!」
「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嘛……别咬那里……」
路戒兰心想:这小子傻归傻,嘴巴倒是挺会灌迷汤,而且自己还很爱喝,真是……
「你也是我第一个爱的男人。」
鞠水水蒙蒙的眼睛突然从缝隙中撑开。「那你爱过几个女人?」
早知道就不要乱说话……他好笑地吻着他香气逼人的锁骨。「都怪你不早出现,要是你早一点出现就不会有人跟你抢啦!」
「所以是我的错啰?」他痒得缩起四肢的指头。
「是啊!是啊!都是你的错,这么好的男人你错过几年啦?」路戒兰不敢说,是他错过这么美好的人儿太多年,如果早一点让他遇见他,那么他舍不得让他死,不会让他一个人在水里孤单寂寞。
「可是、可是我是男的,怎么抢得过你的女朋友?」
「你可以诱惑我呀……」
「诱惑?嗯~我不要,好恶心喔……」
路戒兰从他身上撑起身子。「你现在就在诱惑我了。」
鞠水往下一看,才发现自己白溜溜的双腿自动张成迎合的姿势夹在路戒兰的腰上,手往外摊开,手指蜷成猫爪,一副「愿君多采撷,此物最好吃」的样子。他一脸狐疑。「是你偷摆的吧?你很卑鄙耶!」
他哭笑不得。「这次我可没动手脚。」
他皱眉。「奇怪?难道我抽筋了不成?」他试图在他身下换个姿势,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色情。
「你再扭来扭去的,我就直接把你吃了。」
他嘟嘴。「可是真的不是我摆的嘛……」
他叹口气,轻轻捋住他身下小巧可爱的青芽,让鞠水哼哼唉唉地呻吟起来。
「那这个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他脸红,但嘴巴很硬。「什么声音?我没听见。」
他冷静地拿过床头的润滑剂涂在鞠水粉色的股间,黏腻的声响如干材燃烧的劈啪声。虽然很冰冷,但是鞠水却觉得床单好像烧起来一般,几乎让他烫伤。
「啊!」他赶紧咬紧自己的下唇。拜托,你干嘛那么下流!不过是一根手指而已……可是这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他那么羞耻的地方戳来转去的,又痒又痛,叫他怎么毫无反应嘛……
路戒兰用舌头顶开鞠水紧咬的下唇,舔着渗血的伤口,却不完全封住,坏心地就是要让鞠水叫出来。
鞠水苦着一张脸忍着,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够,而到第二根手指加入他才哽着喉咙暗吐了一口气。可是路戒兰不让他舒心,两根手指在他体内肆虐起来,又是翻搅又是旋转,可怜的嫩肉不小心就会被夹住,刺激纤细的神经让他全身瘫软。
手指接着做活塞运动,骨节一个不小心就会让花穴翻出小小鲜红的花瓣。没入的时候直接接触到体内的核心,鞠水雪白的身体不由自主跳动,在深蓝色的床单上形成一波一波打往岸上的浪花,他的声音从隐忍变成哭腔。「不要了,我不要这样……」
「不要怕,交给我,好吗?」他停下来等他,看鞠水红着眼眶可怜兮兮的模样,可疑地动了一下精巧的头颅。
路戒兰不管他是点头还是摇头一律当作应允的意思,他迫不及待地动起来。虽然他自己欲火焚身,宛如小行星自燃,但是鞠水初经人事,不方便叫他捧着另一个男人的欲望,那太委屈他了。
路戒兰进入鞠水身体的那一瞬间,鞠水还是哭得教路戒兰的心整个被丢进大气层挤碎,他拉下鞠水遮住眼睛的手,不停亲吻他染上苦味的蜂蜜眼睛。「不痛了,不痛了,我在你里面呢……」
鞠水让欲望征服自己,张开自己的身体完全接纳他的男人,他的眼泪不全然是因为疼痛,而是一种焕然一新的感动。早晨的鸟鸣、照进房间的温凉阳光、浮在空气中闪烁的尘埃、身上男人温柔的呢喃,他的世界不再是填在耳廓里的冰冷湖水,他感觉他已重生,他接受男人给他的疼痛与快乐。
路戒兰一边安慰鞠水却又不由自主感伤起来,那是一股完全和情欲抽离开来的强大情绪。他好不容易觉得他是如此真实地活在世上,可是眼前的人儿却是如此飘缈不定,如同他痛恨的童话故事,化为海中泡沫在晨曦中消失。他只能紧紧捉住鞠水脆弱的身躯,好像他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不孤独。
「不要离开我,我说真的,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不会让你走。如果你走了,我就跟你下地狱找你索命。我说真的,你不要不信我……」
鞠水让斗大的雨下在他的眼睛里、脸庞上,他用纤细的胳膊用力抱住路戒兰震颤不已的胸膛。「你不要胡说,如果你跟我下去可是我又上来找你怎么办?那不是闹出笑话吗?」
他笑,可是他知道很难看。「不然我们都不准喝孟婆汤,如果喝了就没有机会了。」
「如果孟婆硬要我喝怎么办?」
「明天我教你摔角吧!你把老太婆用过桥后背摔摔进河里之后立刻往回跑,我会拉你上来。」
「我怎么会打老婆婆嘛!」他拱起胸膛笑。
「还有一招,你看过连续剧吧?那些要躲过预知有下毒的酒的侠客都是这么做的,假装欣然喝下,其实往耳朵旁边泼到地上,这一招不错啊……」
他笑到眼泪都出来了。「那一秒就会被观众看穿了啊!阿婆才不会那么笨呢!」
他认真地止住笑,「你别笑,重点是技巧,快、狠、准,然后注意不要灌进自己的耳朵里让自己得中耳炎,或是泼在站在背后的牛头先生的脸上,他那么认真在执勤很倒楣的,还会被马面传遍整个公司,他那么正经的人吃鳖真是太搞笑了。」
「哈!哈!哈!你不要乱说啦!」他抹去眼角源源不绝的眼泪,也抹去路戒兰脸上的痕迹。「不要再笑了,我们不能太快活,要哀伤一点比较有气质。」
「你是说像模稜那样子的?」他学嵇模稜忧愁看书的模样。
「你好坏哟!很过分耶!」却还是被逗得咯咯笑,其实也是个很过分的坏蛋。
他挺进差点被扭来扭去的鞠水滑出来的欲望。「嘿!别笑了,我还在里面耶!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他呻吟一声。「是谁逼我笑的?你知不知道插着一根又大又硬的东西还要笑很累啊!」
他大为失色。「你、你讲话怎么比我还A啊?原来你喜欢A的,早说我可以说不停啊!」
他回神才知道自己讲了什么,恼羞成怒赏给路戒兰一拳,红着脸把自己藏在头发底下。
竟然来真的,好险路戒兰身强体壮,要不然这一拳可以使人满嘴腥甜。「鞠水?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啦!」
他从头发里伸出一条白晃晃的胳膊又是一拳,不过撒娇意味浓厚,路戒兰赶紧顺手推舟捉住他的手压在身旁两侧,这个意思就是说:赶快享用吧!
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海水渐渐将他们淹没,因为有阳光的关系,在海里他们不会冷。
「呕~」
路戒兰担心地拍拍鞠水的后背,皱起眉头。这么快就要当爸爸了,他的教育基金都还没着落呢……
铃~铃~铃~
路戒兰不理,管他天皇老子来着!
鞠水抱着马桶,腾出一只手推开路戒兰。「去开啦!我很好。」
「我都要当爸爸了,我管他要送披萨还是推销保险我才不管咧!」
他翻白眼。「我是男的,男的鬼!不会怀孕好不好?」
「事有万一。」
「去开啦!无聊。」
路戒兰暗咒一声,火速冲出去开门。「谁啦?」
「照理说应该吃到了才是,火气那么大是不举了还是?」
「你才不举咧!」他脸还是臭,但是看到终于出门的嵇模稜心里很安慰。他今天穿一件白色V领针织衫,头发也剪短了,看起来很有精神。「你的老相好帮你打理的?」
他不高兴。「我就不会自己打理吗?」虽然是梅根买的衣服,梅根请来的设计师。
本来就不会,只会穿过大的睡衣和顶着任意生长的散发在家里飘来飘去。「你找我啊?」
「我找你干什么?我来看看鞠水。」
「他早就被我吃啦!你算的也不是很准嘛!」他美得。
他笑。「要是我不那样说,你这个胆小的家伙早就跟上次一样阳萎而不敢行动了吧?这次的符咒我特地拉长了时辰,别太感动,我让你得逞也不是为了你,而是现在正在厕所吐的鞠水。」
他的脸色千变万化。「你这种算法小心我控告你侵犯隐私权。」
「别扯了,我找鞠水。」
他侧身让嵇模稜进门,一脸担心。「他是不是怀孕了?」
他一样翻白眼。「无聊。」
「鞠水,模稜来看你了。」还是一副妻子的大学同学到家里探望妻子的好先生的脸。
两人同时大翻白眼。
「嵇大哥,你怎么来了?」
他把他从马桶上拉起来。「别在上面吐,你想要一朵臭烘烘像路戒兰一样的花儿吗?」
「我的花长好了?」他大喜。
「是,如果你吐出来只是你昨天吃的宫保鸡丁,那有两种情形:一种是你吃坏肚子,一种是你被这个男人骗身了。」
鞠水脸红。「嵇大哥,你、你怎么知道?」
「招魂花需要的是另一个完整灵魂的爱,他的爱会制造出足以蒙蔽阎王眼睛的一魄。」
路戒兰咬牙切齿。「你早就算计好的?在我醉倒在你家的那时候?」
「天机不可泄漏。」
「你装什么神秘啊!到头来我就被耍得团团转就是了。」
「不要这样说,像个自己抽绳打转的蠢陀螺而已。」
呕~
鞠水又开始想吐了。
嵇模稜递给路戒兰一个责怪的眼神。
他赶紧在浴缸里放水,让花儿可以有一个干净的环境,想到差点就要落到马桶里路戒兰不禁打个寒颤,简直跟国中女生在学校厕所生下胚胎的新闻一样可怕。
「还有最近不能再用符咒了,如果花儿要健康,还是待在水里养比较合适。」
「嗯,谢谢嵇大哥。」
路戒兰一脸苦情,那不就是说以后不能这样那样又那样这样了吗?
「路戒兰,你还想怎样?吃到了就该偷笑,别想食髓知味。」
「连想你也要算计!我告你侵犯我隐私权!」他气歪了嘴。
第七章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