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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17031455887

_17 风式宅女(现代)
  养尊殿。
  成公公和全公公守在门外,其他侍卫则站在更远处。
  此时,养尊殿中只有周敬翎,周敬莛,玉壶和玉家军现任当家人。而他们谈论的话题,自然是关于这次的兵变。
  “玉将军肯帮忙,朕真是感激不尽!若是将军有什么需要,朕一定满足你!”听到李元华节节败退的消息,周敬翎自是高兴的很!
  听了周敬翎的话,玉忠却是一脸的不屑,“玉某什么都不缺!况且,皇上应该明白,玉家军之所以会出兵,全是因为玉壶。玉某听说皇后娘娘与玉壶之间事事不顺,不知皇上作何解释。”
  笑容又慢慢隐去,周敬翎完全不知该应他些什么。在他的印象中,玉壶不常与人交往,在后宫中,也就与杨柳走得比较近些。可如今,明明要好的两个人,怎么又变得这般敌对?
  “玉将军,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都不是一般女子。一山不容二虎,如此出色的两个女子之间有些矛盾,也只是因此罢了。”周敬莛笑道,又看了玉壶一眼,“皇贵妃娘娘,据臣所致,娘娘与皇后娘娘可是犹如姐妹,怎么转眼间,却又如此憎恨?”
  玉壶有些疑惑的看了周敬莛一眼,他明明知道她是为什么为难李宛婷,也明明知道李宛婷是谁,又为何要替她出头?莫非……即使知道了他和她只能作敌人,他也还是念着她?
  “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门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虽然已经明显将音调压低,却还是清楚的传进。
  “放肆!本宫来见皇上,莫非还要经过你们这些奴才的允许吗!”若是放在平日,李宛婷定是不会用“奴才”这样的字眼去称呼他们,可今天,她却完全摆出了皇后的架子。
  “奴才不敢!但请皇后娘娘见谅!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内!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了!”那个侍卫小心的应道,依旧拦在了李宛婷的身前。
  成公公和全公公相视一眼之后,成公公也走了上去,“不知娘娘来找皇上可是有什么事?”
  不再与侍卫纠缠,李宛婷看向了成公公,突然冷静了下来,“成公公,烦扰公公给皇上带句话,若是今日不见,便永远不要相见。”
  “这……”成公公一直只知道这个女子不是个平常的女子,如今看来更是。毕竟,敢威胁皇上的女人,她还算得上是头一个。“娘娘,您何必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呢!皇上正在与玉将军谈话,娘娘还是……”
  “让她进来!”屋内,周敬翎有些微微的恼怒。
  不再理会任何人,李宛婷也不再说任何话,只是抬起头,一步一步向养尊殿走去。
  “主子!”思梅到养尊殿的时候,君宛清却已经将门推开。她又是一声叹气,只能无奈的等在门口。
  殿内。
  周敬翎一身的龙袍,面色严肃,极是不悦的样子。周敬莛一副暧昧的笑容,毫不避讳的直视着李宛婷。玉壶则是不屑的冷笑一声,撇过头去。
  另外一位大约而立之年的男子,一身戎装,却偏偏带了个碧玉在腰间。见到李宛婷,没有丝毫顾忌的打量着她,不时还露出十分不屑的表情。
  “想必,这位就是玉将军了吧。玉将军莫非忘了玉家不得干涉朝政的家规吗?本宫倒是想知道,如今玉家军出兵相助,将军安得又是何居心?”李宛婷没有惧色得看着玉忠,一字一字正色说道,没有理会玉忠微变得脸色。
  周敬莛玩味一笑,虽还不明白李宛婷的居心。而玉壶则是站起身,走到了李宛婷的面前,“皇后娘娘,玉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娘娘问家兄是何居心?那玉壶也想请教娘娘一句,你安得又是什么心?”
  目光转向玉壶,李宛婷轻轻一笑,“好久不见,玉姐姐别来无恙。”
  玉壶一愣,她没想到这个时候君宛清竟还能这么自然得打着招呼。但很快,还是冷静应道,“多谢娘娘挂心,玉壶一切皆好。”
  之后,两人只是冷冷对望,并无言语。
  玉忠有些疑惑得看着李宛婷,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你便是涵朝的皇后吗?”
  “玉将军觉得不像吗?”妩媚一笑,视线自然的从玉壶身上转至玉忠身上。
  玉忠再不说些什么。这个女子,年龄不大,但却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玉家的确有着不得干涉朝政的家规,而他们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但如今,玉家出兵是为了涵朝,可听她的意思,却像是希望李元华兵变成功似得。
  “皇后,你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些胡话吗?”一直沉默着的周敬翎突然冷冷开口。
  李宛婷并无觉得有任何不妥,只是从容的看向周敬翎,道,“皇上,玉家军能帮你,自然也能帮李家的人。新王旧主,谁知道他是哪边的人呢。”
  “你……”玉壶算是明白了李宛婷是想借此机会挑拨周敬翎对玉家产生防备心。但她不明白,若是把话说开了,周敬翎第一个不饶的只会是她自己,那她这么做又有何意义?
  李宛婷并没有给玉壶说话的时间,只是继续说道,“玉姐姐,本宫好歹也是后宫之主,你离宫虽说是得了皇上批准,但与本宫只字不提,这是在漠视本宫吗?”接着又转向了周敬翎,“皇上这次也别替玉姐姐说话。臣妾只是来寻玉姐姐说几句话,说完便走。”说着,变已经走出门去,示意玉壶跟她出来。
  玉壶看了周敬翎一眼,又看了玉忠一眼,见他们两人都没有任何的表示,便以只好跟着李宛婷向外走去。
  撇开了一干下人,李宛婷只是默默走着。
  “有事吗?”玉壶终于忍不住开口,这种压抑的感觉让她觉得窒息。
  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玉壶,许久之后,李宛婷才开口道,“莫非,你忘了宛容吗?宛容因周敬翎而死,你却因为怀疑我和周敬莛的关系而劝你兄长出兵相助?玉姐姐,妍淑妃可是你的表姑呢!”接着,便再不说些什么,继续向前走去。
  没有任何回答,也没有跟上李宛婷的脚步。玉壶只觉得头晕,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了。
  
  品贤院。
  “阿哥,你现在是在耍我吗?”李浮云只觉得有些好笑。前些日子,她听父王说过,李元谦已经离开了家,据说是又一次成了李家的臣子。今日,李元谦混作侍卫潜入宫中,她本想好好劝他,却完全没有想到,他进宫,竟是为了告诉她这些。
  李元谦依旧担忧着看着李浮云,一边又小心着周围是否有可疑的脚步声,“浮云,我今日所说的话,句句属实,你若是不信,尽管去问父王。当年父王去了塞外,是抱着对先皇的恨,后来皇上登基,对父王也甚是照顾,但父王却仍是选择了叛国,所以我才会离开家的。浮云,父王一向宠你,他可能不愿意让你知道这些,但你现在必须知道,你所仇恨的皇后杨柳,正是父王胞弟的女儿。你不是涵朝的郡主,你是米朝的郡主,而她是米朝的公主。你们不是敌人,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啊!”
  姐妹……姐妹……她和她不是敌人?是姐妹?李浮云不禁冷笑,做了那么久的敌人,今日却变成了姐妹?这么说,父王骗了她?
  “浮云,你自己想吧。若是想通了,阿哥拜托你!让父王来秦淮,我们李家的人,自然不能帮他们周家!今日阿哥不便,便先走了。”说罢话,又是有些不舍的看了李浮云一眼,才向外走去。
  李元谦走后,李浮云也跟着出了宫门。她必须要去见她。
  喜脉
  储凤宫。
  来回踱步着,李宛婷时而皱眉深思,又时而叹气惋惜着。
  “主子,玉家不答应退兵。是吗?”思梅小声问道。李宛婷去养尊殿时她人在殿外,并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知道的,只是自从回来之后,李宛婷就一副慌张的样子。而在那晚周敬翎也到了储凤宫,又与李宛婷吵了一架之后愤愤离开。
  李宛婷又叹了一口气,寻了张椅子坐下,看着思梅许久,才开口道,“思梅,你说,女子当真不如男子吗?为何女子不能干涉朝政?为何女子只能待在深宫后院?当初父皇是这么说得,现在周敬翎也是这么说的。难道,女子天生就只是为男人生儿育女的吗?”她突然开始迷惘,当初她的选择真的没错吗?若那时候她选了那一世,她是不是就可以永远摆脱这些男尊女卑?
  “施主,两世石。是缘,也是劫。施主,你莫忘了因果皆有报。你已经欠了那么多条人命,还要继续错下去吗?”净尘师太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最终,李宛婷只得摆摆手,示意思梅退下,不再言语。
  “云贤妃娘娘到!”门外,传来了侍卫的通报声。
  又是李浮云?李宛婷有些烦躁。那日她从养尊殿回来,李浮云就已经来过一次。但可惜她没有丝毫的精力去应付她,便让她先回去。可今日,她又一次来这,莫非,真的有什么事情吗?
  “让她进来吧。”有些无力的声音,李宛婷尽量思考着李浮云来这的几种可能性,但最后,还是什么都不想,只静静的看着门的方向。
  没有往日那般嚣张,没有往日那般跋扈。李浮云双目似是含着泪水,但却依然仰着倔强的笑容,“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有些疑惑的看着李浮云,想着她今日是转了什么性,竟会这样的懂规矩?“云姐姐请坐吧。来人,看茶。”接着,便也端坐好来,又看向了李浮云,“不知云姐姐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李浮云正欲开口,却见一个陌生的婢子端了托盘上来,本能的应道,“皇后娘娘关了臣妾这么些天,臣妾也想通了一些事。今日,是来向娘娘致谢的。”
  云雀将茶水分别摆在了李浮云和李宛婷二人椅边的茶几上,这才请了安,又退了下去。只是在两个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又偷偷的打量了李浮云一眼。
  待云雀完全离开之后,李浮云才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向外望了眼,才关上了门。转过身时,眼中尽是疑惑与不安,“阿哥说,你不是我的敌人,而是我的家人。皇后娘娘,你真的是吗?你真的是米朝的公主吗?”
  “哐”的一声,刚刚拿起的茶杯落到了地上,渐出的水迹撒在各处。
  “你……”李宛婷没有想到,李元谦竟然在这个时候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李浮云。她不知道,她该承认了,之后与她做家人,还是为了不让她也扯入其中而隐瞒她?
  苦苦一笑,李浮云不想再问这个问题的答案,李宛婷的反应已经回答了她。“这么说来,我们果然不是敌人。你是皇上的女儿,还有宸嫔,她也是……而我,却伤害了你们两个?”
  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李宛婷却也因此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从容的走到了李浮云的身边,轻声问道,“云姐姐,这次是真的叫你姐姐了。我一直都知道你是皇叔的女儿,是我们米朝的郡主。但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性格率直天真,你敢爱敢恨,不像那些后宫里长大的公主郡主般怕事。云姐姐,那些你所谓的‘伤害’并不算什么。要真的说起来,你也只是为了守护你的幸福,不是吗?不过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一句。不管你阿哥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现在马上回宫去。今后,还当好你的云贤妃!”
  “不行。”疑惑和不安已经从眼中消失,有的,只是坚定。李浮云的倔强依如从前,“以前是浮云无知,才做了那么多伤害我的家人。我知道父王是被赶出皇城的塞外王,却不知道皇上对父王的好。可现在,我会劝父王的,我不会再让父王做出叛国这种事的!”说罢话,李浮云也不作停留,转身开了门,便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云姐姐……”默默念叨着,李宛婷苦苦笑出声。直到李浮云的影子消失在视线中,才走出了屋子,刚想唤进思梅,却突然两眼一黑,向后倒去……
  
  “爱妃!爱妃!你不能有事啊!”
  门外,是男子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门内,是女子似是要将一生的力气全用完而发出的惨叫。
  “父皇,母后会没事的。”未满五岁的小元华懂事的站在李玄荫的身边,用稚嫩的声音安慰着。
  李玄荫转过头,看着李元华,又是心急,又是无奈。
  “皇上,您可千万别心急啊!皇后娘娘洪福齐天,又有皇上您的庇佑,一定会没事的!”喜公公也在一边安慰着。
  李玄荫只是点了点头,似是放松了一些,却还是焦急得等在门边。单看那样子,丝毫不像是一国之君,便只是一个等着做父亲的普通男子。
  “啊!”女子惨烈的叫声,听得人心里一阵荒凉。接着,是婴儿弱弱的啼哭声,与刚刚的惨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门打开之后,产婆一脸的喜悦,“恭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了个漂亮的小公主!”
  “那皇后呢?”李玄荫又是问道。
  产婆尴尬的笑了笑,最后,终于是落下了脸来,“皇上!皇后娘娘为了生小公主,已经用尽了命数,归天了!”
  归天了……皇后归天了……
  李玄荫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而那些因为小公主出生而喜悦的产婆在他眼中却又显得那么刺眼,“传朕旨意,今日在这的所有产婆奴才,全都给朕拖出去斩了!”……
  “父皇!”从梦中惊醒,李宛婷已是满头的汗水。
  “主子,怎么了?”听到李宛婷的声音,思梅思兰忙是围到了她的身边,“主子,你还好吗?”
  父皇……她怎么会梦到她出生的那个场景?她知道,母后是因为生她才去世的。但她不知道,因为她的出生,又有那么多的人丧命。又或者,那些只是她的想象,而真实是怎样,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施主,两世石。是缘,也是劫。施主,你莫忘了因果皆有报。你已经欠了那么多条人命,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你莫忘了因果皆有报。你已经欠了那么多条人命,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净尘师太的话,在她的脑海里久久回放着。李宛婷只觉得头一阵阵的疼痛。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梦到这个?难道……净尘师太的意思,是指那些因她而死的产婆和奴才吗……
  从她出生,她便已经欠了那么多条人命……莫非,是这样?……
  “主子……主子!”思梅和思兰不断摇着李宛婷,但她仍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许久之后,李宛婷才渐渐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面前的思梅和思兰,问道,“你们怎么在这?这是哪?我怎么了?”
  “主子!你已经晕过去一个时辰了!云雀已经去请太医来了!你再躺下歇会儿吧!”思梅有些焦急道。
  晕过去了吗?她只是晕过去了?这么说,刚刚的那些,果然只是梦……
  “柳儿!你怎么了!”还没等李宛婷缓过气,周敬翎又已经进了储凤宫,焦急的走到李宛婷身边,也不顾思梅和思兰,拉着她的手,焦急道。
  默默抽回了手,李宛婷只淡淡笑道,“皇上多虑了,臣妾很好。”
  李宛婷的动作让周敬翎觉得有些莫名的空落,“柳儿,让太医看看吧。”接着,也不管李宛婷的回答,便示意思梅思兰一同给太医让出了位置。
  “臣萧翌见过皇后娘娘!”请过安之后,萧翌便又站起身来,取出一条帕子铺在了李宛婷的手腕上,这才将手搭在了上面。
  脉跳流利而不涩滞,脉率似数飞数之动象。萧翌不禁皱了皱眉,对上李宛婷疑惑的目光,又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接着起了身,转身对周敬翎回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皇后娘娘没有病,皇后娘娘这是有喜了!”
  “有喜了?”周敬翎有些诧异的看着李宛婷,数秒之后才笑出声来,“柳儿有喜了!柳儿,你听见了吗?朕要做父亲了!”
  有喜了……她居然有喜了……这是玩笑吗?李宛婷轻轻抚上了腹部,目光一片茫然。周敬翎的笑声,萧翌疑惑的目光,思梅思兰担忧的目光。霎时间,也都显得那么刺眼……
  
  秦淮。君子山庄。
  “周军怎么会突然退兵了?卫洛,你是个聪明人,又是从涵朝过来的,你可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今日一早李元华就听到了周敬翎退兵的消息,但真真是另他百思不得其解。
  卫洛摇了摇头,试探得说道,“这个我也不知。殿下,何不派人去打探打探?万一这只是周敬翎得缓兵之计,我们若是没有防备,岂不是要吃大亏了?”
  李元华点了点头,但又是问道,“可如今,该派谁去呢?”
  思菊推门而入,走到了李元华和卫洛之间,“少爷,让思菊去吧。秦淮出事,可主子并没有受到牵连,这说明周敬翎还没有怀疑到主子身上。思菊本就是主子身边得婢子,就算被周军抓了也定不会有事的。”
  “思菊姑娘说得有理。殿下,便让思菊去吧。”卫洛也点了点头。她猜想,是因为周敬翎对里完嗲过分得爱护才让他一时忽略了李宛婷和秦淮得关系,若这时候思菊不去,怕是再去时连李宛婷也要受到牵连。
  “好。思菊,那你路上千万小心。”李元华听思菊得话也有些理,便也应了。
  思菊请了个安之后,便也不再多说。
  谋反
  皇城。储凤宫。
  “主子,这些都是周敬翎送来的。周敬翎还吩咐了萧翌每日过来为主子把脉。”思梅将一个盒子送到了李宛婷的面前,道。
  摆了摆手,李宛婷半倚在贵妃椅上,有些无奈道,“日后周敬翎送来的东西,思梅你就看着处理吧。这个孩子,我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我不能要这个孩子,但他毕竟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么能抛弃他……至于萧太医,你还是替我回了吧。”
  思梅知道李宛婷心里定是不好受的,但也无法应她些什么,只能请了安,退了下去。但刚刚走到门口,却看见了两个熟悉的人影,“思菊?你怎么和莛……莛王一起来了?”
  思菊?周敬莛?她听到的是这两个名字吗?李宛婷从贵妃椅上站起,看着门口走进的两人,也是十分的诧异,“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思梅他们都不知道周敬莛已经知道了他们与米朝的关系,但若是周敬莛因此而蒙骗了他们……
  “皇后娘娘别担心。今日一早,思菊姑娘便到了臣妾府上说是想要进宫看娘娘,臣弟知道娘娘有了身孕,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便自做主张带了思菊姑娘来,娘娘可别生气呢。”周敬莛微微笑着,依旧是一副暧昧的口气,引了思菊走进储凤宫,也不顾李宛婷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思菊惊讶的神情。
  “既是这样,该是本宫多谢王爷才是呢!思菊,还不快谢过王爷。”李宛婷直视着周敬莛,也是一字一句道。
  周敬莛倒也不和她客气,“皇后娘娘客气了。既然思菊姑娘已安全到了娘娘身边,那小王也就不打扰娘娘与思菊姑娘叙旧,先告退了。”
  李宛婷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周敬莛离开之后,才走到了思菊的身边,“思菊,你怎么来了?秦淮那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与李宛婷的惊讶一样,思菊也是对刚刚听见的消息感到了十分的惊讶,“主子,莛公子那是什么意思?主子,你有身孕了?”
  李宛婷苦苦一笑,也不隐瞒,“是的。思菊,这事你别与哥哥说。他若是知道了……”
  “主子!”思菊打断了李宛婷的话语,“主子,思菊打小便跟着你。知道你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也不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但你……”
  李宛婷只能苦笑,答不出任何话来。对于这件事,她自己也是头疼的很。转过头,只觉得门口似乎突然闪过了一个人影。李宛婷微微皱起了眉,突然快步向门口走去,“谁在门口?”
  “娘……娘娘。”在门口的,正是李宛婷那是唯一留下的一个婢子,云雀。云雀请了个安,小声应道,“娘娘,奴婢正好路过,打扰了娘娘,实在……”
  “主子,她是你的婢子吗?”思菊看清了云雀的面貌,疑惑道。
  看了眼思菊,又看了眼云雀,李宛婷亦是疑惑道,“是我宫中的。怎么了吗?思菊。”
  思菊走到云雀面前,突然妩媚一笑,“姑娘可是唤作云凌?”
  云雀眼中闪过一丝的慌张,但还是淡定应道,“姑娘认错人了吧。奴婢云雀,并不是什么云凌,也不认得名叫云凌的人。”
  “是吗?”思菊反问道。又转过身,看着李宛婷,道,“主子,思菊今早去找莛公子时,在政莛苑中看见这位丫头在与政莛苑的夷管家鬼鬼祟祟的说着话,而且那时,思菊明明听夷管家喊她作云凌。”
  周夷?李宛婷知道,自她进了政莛苑之后,周夷便一直在她身边作着手脚,如今,又是他将人安排进了储凤宫吗?再次看向云雀时,李宛婷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当初对她的友好,“你到底是谁?若你说得是谎话,本宫自有本事查出,若你真的是周夷的人,到那时候,本宫定让你生不如死。”
  听了李宛婷的话,云雀依旧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的看着李宛婷。许久之后,才跪下身,道,“皇后娘娘,奴婢确是云凌。云雀是奴婢的亲生妹子,数月前被周夷擒了去,奴婢想救出妹子,便只能听从于他。便是周夷让奴婢进了储凤宫,本就是想着能有个眼线,却不料奴婢有幸被娘娘收在身边。周夷知道后,便让奴婢做了线人,不管诗诗贵姬,云贤妃,或是玉贵妃来宫中的事情,奴婢……”
  这么说,是她自己给周夷留了个眼线呢!李宛婷苦苦一笑,又看向了云凌,“云凌,你作这些,都是为了救出你的妹子?”
  云凌点点头,“娘娘,若不是这样,云凌何苦做个背叛主子的人呢!”
  叹了口气,李宛婷又接着说道,“云凌,你今后依旧跟在我身边,不要让周夷知道了这些。什么事能让周夷知道,什么事不能,我自会吩咐你。若是你听话,我保证周夷伤不了你的妹子,若是不然,既是他不伤你妹子,本宫也不会让她好过。”
  云凌应了一声,不再说些什么。
  李宛婷又转过身,看向思菊,“思菊,你还没说今日进宫是为了什么呢。”
  思菊有些担忧的看了云凌一眼,不知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不碍事的。你只管说吧。”李宛婷淡淡应了句。
  思菊应了一声,接着回道,“周敬翎今日突然下令退兵,少爷不知是出了什么变故,才让思菊来探听。另外,思菊也有些想念主子了,故才去找了莛公子。不过……主子,为何周夷他一个管家要对主子不利?莫非,是莛公子……”
  摇了摇头,李宛婷并没有将周夷的身份告诉她,只是说道,“思菊,如今并不太平,你便先留在我身边。秦淮那儿,我自会派人去说的。”
  
  圣朝殿。
  周敬翎几分烦躁的看着群臣,没好气道,“你们又有什么事吗?”
  “皇上!臣等想问皇上,为何要退兵?”卫宏祥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卫卿家,你这是在质问朕吗?”周敬翎也有几分的不悦,“朕的决定,自有朕的思虑。岂是尔等随意过问的?”
  “皇上!”卫宏祥又接着说道,“国家并非皇上一人的!若是皇上不能起到一个明君的作用,这样皇上,又有何用!”
  “放肆!卫宏祥!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周敬翎几乎是吼道。
  卫宏祥抬起头来,阴阴一笑,又转过头看向朝内的群臣,“各位同僚,你们看见了吧。这就是我们涵朝的皇上!他连文将军这样的开国功臣都能杀,何况是我等呢?既是这样,我们又何必为他效力?倒不如另立新君!”语落时,卫宏祥的目光落在了周敬莛的身上,“莛王被百姓称为善王。对社稷,对江山,对百姓,对我等,哪件事莛王处理的不如皇上?只是他周敬翎虚长了莛王几岁,便要对他称臣吗?”
  周敬莛见箭头移到了自己身上,不禁有些诧异,但还是微微笑道,“卫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谋反可是大罪啊!”
  脸色越来越沉,目光自卫宏祥身上掠过,又扫过了群臣,最后落在了周敬莛的身上,周敬翎阴沉道,“皇弟,同样的话,朕得送给你呢。谋反,可是大罪。”
  周敬莛看向周敬翎,更是诧异,“听皇兄这意思,是认为今日卫大人所言,皆是出自臣弟之意了?”
  朝内,一时再没有话语。
  “皇上!王爷!可否容微臣一言?”打破宁静的,是兵部侍郎叶脉,亦是莛王那位未过门妻子叶心的兄长。“皇上,臣等得知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很是理解皇上想为娘娘积福而不愿屠杀生灵的心情。但是皇上,兵变在即,若是此时讲妇人之仁,只会让百姓更是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哥哥,我刚刚听玉贵妃说,当朝的皇后,根本不是什么莛王的义妹,而是米朝的公主……”
  “叶兄,皇上荒废朝政,我们真的担心涵朝会就此亡朝啊!好在皇后娘娘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只可惜,女子不能当道……”
  “叶兄,小弟我甚少佩服别人,更别说是个女人,可皇后娘娘当真另小弟佩服!只是,说句大不敬的话,嫁给皇上,可是委屈了她啊!”
  突然记起叶心,杨立,温携的话语。如今,联系在一起,叶脉不禁有些疑惑。若皇后真的是米朝公主,便是此次发兵的李元华的妹妹。那这次的发兵,莫非,是因为皇后?但当今皇帝的确是掌政无能,而当看那米朝公主都那般另人敬佩,若真让李元华做了皇帝……
  叶脉的思绪没有继续下去,周敬翎没有任何余地的冷冷说道,“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朕是天子,朕的话就是天意!卫宏祥,朕劝你还是老实做你的丞相,别让你的女儿也跟着你不幸。还有你,周敬莛!你是朕的亲弟弟啊!如今你却来谋反?”
  卫宏祥又是阴阴一笑,“皇上!既然你执意如此,便休怪臣得罪了!”
  话音刚落,无数的黑衣侍卫自上方跳落,其中两人先是擒住了成公公,全公公两人。又有两人手持着刀,向周敬翎逼去。
  “卫大人你……”周敬莛诧异的看着卫宏祥。其他大臣也是一时落入了混乱之中。
  卫宏祥冷冷看向周敬莛,道,“莛王,臣愿辅佐莛王殿下登基!但若是王爷不允,便休怪这改朝换代才是‘天意’了!”
  杀戮
  储凤宫。
  自从思菊来了之后,储凤宫似乎变得更加热闹了一些,又似乎是更加的冷清了。
  “主子,”那日将话说开了之后,云凌便也不再象之前那般见外,倒是与李宛婷亲近了起来,“主子,刚刚得到的消息。卫宏祥谋反,如今在养尊殿,皇上已被他们的人擒住了!”虽然知道了李宛婷的身份,也知道李宛婷对周敬翎的仇恨,但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个宫女,还是没有办法直接叫他的名讳。
  卫宏祥?李宛婷早知道他有造反的心思,但却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造反,“那他是要自己做皇帝吗?”
  “听说,是要立莛王。”云凌接着应道。
  周敬莛?难道,卫宏祥之所以会造反,便是为了周敬莛吗?周敬翎昏庸,但周敬莛不是。何况,如今李元卿还在他的手上,若是皇帝改作了周敬莛,他们还怎么逼宫?
  想到这,李宛婷便向门口走去,只对云凌说道,“云凌,你去告诉思梅,让她立刻赶去养尊殿!”
  “是。”虽然不知道李宛婷要做些什么,但云凌还是应了一声,转身便去寻思梅。
  
  养尊殿。
  赶到养尊殿门口时,却发现这里异常的没有守卫。想到刚刚云凌的话,又忙是加快了脚步。
  “皇上,臣只问你一句话,这皇位,你是让,还是不让?”卫宏祥的声音,充满了挑衅。
  此时的养尊殿上,群臣站在了一边,面前是三个拿着刀的黑衣侍卫。周敬莛另外被两个侍卫押在一边。而周敬翎仍是坐在龙椅上,被一个黑衣侍卫用刀架住了脖子。
  “不让。”李宛婷冷冷开口,自然的扫过群臣,走到了养尊殿的中央。“卫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若是诗姐姐知道了自己的父亲竟然在做这等谋反的事,会作何感想?另外,大人在进宫之前,可否安顿好了你的夫人?”说着话,李宛婷从袖口中取出了一对耳环,“大人可认得这个?”
  “这是……”卫宏祥快步走到了李宛婷的面前,盯着她手中的耳环,突然失声笑道,“好啊!好一个皇后!你抓了我的夫人?”
  李宛婷淡淡一笑,“卫大人何必动怒呢。大人手中的可是当今皇上,王爷还有满朝的文武,而在本宫那儿的只有另夫人一人。如此的身价,可真是托了大人的福呢!”
  卫宏祥冷冷一笑,道,“皇后娘娘可真会谈买卖,你以为一人,就能换来一个朝代吗?”
  没有回答卫宏祥的话,李宛婷只是向周敬翎走去,“各位大人,可否容本宫问一句,在你们眼中,一个皇帝究竟是什么样的?文武双全?治国安邦?不以一人之事为大,全以百姓,以社稷为重吗?”转过身,直视着卫宏祥,李宛婷接着说道,“皇帝。天子。那么,天下都是他的?放眼四方,我们能到达的地方真正又有多少?还有,皇帝也是个人,他自然有他的七情六欲。杀戮的时候,你们觉得他残忍,说他是个暴君,不杀的时候,你们又说是妇人之仁?那么请问,在你们看来,皇帝究竟是什么?是江山的傀儡?是社稷的傀儡?还是你们的傀儡!”
  没有人回答李宛婷的话。他们不敢,更回答不上。
  卫宏祥盯着李宛婷,亦是迟迟没有话语。
  李宛婷又转头看向了周敬翎,轻声问道,“皇上,卫大人一时糊涂,今日之事,便全当是个闹局吧。”
  褐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李宛婷许久,周敬翎才应道,“朕,不怪他。”
  转过头来,看着卫宏祥,李宛婷又开口道,“卫大人,你还不让他们退下吗?”
  又是安静了许久,卫宏祥才慢慢开口,“退吧……”
  又是齐齐的一声,那些黑衣侍卫皆收了剑,似是木偶一般,齐齐向外走了去。同样也是齐齐的,才刚出门,便一个个倒地,再没了心跳。
  苦苦一笑,李宛婷叹了一口气,“卫大人真是用心良苦。找到这种见光死的毒药,也真难为你了。”
  卫宏祥亦是苦苦一笑,“他们今日能帮我逼宫,难保来日不会帮别人。若是这样,我只能先下手为……”
  卫宏祥的话还没说完,话语便永远的留在了喉中。利剑自他的喉头刺过,乌黑的鲜血沿着剑流了下来……
  持剑的周敬翎只是冷冷一笑,没有任何的言语。
  “你不是答应我不杀他吗?”看着持剑的人,李宛婷只觉得心中一阵冰凉,仿佛那剑刺的不是卫宏祥,而是她……
  “朕不杀他,他迟早会杀朕。他说得对,先下手为强。”默默得说完卫宏祥没有说完得话语,周敬翎又是冷冷得笑了起来,“皇后,朕是答应了你不怪他,但朕没有说过不杀他。”
  摇着头,李宛婷再不想看见周敬翎,又是一步一步向养尊殿外走去。
  或许,她又错了……若是她不来,卫宏祥不一定会杀周敬翎,但她来了,卫宏祥,便没命了……是她,将本不会存在的杀戮带来,是她……这,又会是她欠下的债啊……
  同李宛婷一起失望的,还有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一切的群臣。
  李宛婷的明理,周敬翎的残忍。他们都看在了眼中。对周敬翎的失望和恐惧,也是不约而同。
  将剑从卫宏祥的喉头抽出,周敬翎又转身,看向了周敬莛,“敬莛?朕的好弟弟啊!卫宏祥是你的人,是吗?你抢了宛容,抢了玉儿,抢了云儿,抢了柳儿,现在,来抢皇位了吗?来人!将周敬莛给朕关到大内监牢!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看他!”
  同样褐色的眸子,却只是看着周敬翎,没有说任何的话。周敬莛依然保持着他的微笑,只是,无论他怎么笑,也无法抵挡住眼里的那分悲伤和落寞。他的亲哥哥都不相信他,他怎么可能不难过?……
  
  一路走着,脑子里一片的空白。
  李宛婷想着身在秦淮的卫诗若,又想着今日死在养尊殿的卫宏祥,心中很不是滋味。
  “施主,我们又见面了呢。”
  熟悉的声音,空灵的感觉。抬头望去,来得人,正是净尘师太和前皇后文秀。
  “净尘师太,皇后……净缘师太。”李宛婷又不禁想起上次相见时净尘师太的话语,因果皆有报……“师太,是不是我选错了?若是我没有留下来,卫大人是不是就可以不必死?还有那些产婆奴才,他们,真的死了吗……”
  净尘师太静静的看着李宛婷,淡淡一笑,“施主,命是天定的。他们注定了要死,即使没有你,他们也会因为其他事而死。卫宏祥施主心存恶念,是他的恶念害死了他,那些产婆奴才,是死于你父皇的私欲。这些与你并无关系,若你真的忏悔,你只需向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忏悔。施主,贫尼说过,因果皆有报,如今,也该轮到你失去了。施主,你莫要怪任何人,这些,都是命。”
  如今,轮到她失去了?失去什么?“师太!你说……我要失去什么?”
  净尘师太没有再说话,倒是她身边的文秀开口道,“李施主,命中有时终需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令堂在生你时耗尽了气命,这笔债,只能由你腹中的胎儿来偿还。”
  胎儿……这么说,她要失去的,是这个孩子?“师太!孩子,是无辜的啊……”
  “施主,那么那些人就不是无辜的吗?”净尘师太冷冷应道,又是一阵浮尘,面前,在无半个人影。
  玉笛
  涵朝四年。五月。
  许是天命注定了周敬翎命中无子。与李元华打了一个月,又因为李宛婷有孕的事停战了一个月。如今,宫中又传出消息,皇后腹中的胎儿已经没了心跳。
  “主子,为什么不找思竹来呢?莫非你信不过思竹吗?”坐在李宛婷的床边,思竹小声说道。
  看着思竹,李宛婷只是淡淡笑着,并没有言语。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也是因为没有力气说些什么。
  “思竹,别打扰主子休息了,我们出去吧。”思菊在一边劝道,尽管她也和思竹同样的担心着李宛婷。她们两人,一人在秦淮,一人在亲王府,不像思梅和思兰陪在主子身边,并不知道主子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但她们回来之后,见到这样的主子,却忍不住觉得一阵心痛。
  思竹点了点头,起身向外走去。虽然还有许多的话,但此时,她只想李宛婷能够好好的休息。
  出了门,思竹便拉住了思菊,忙是问道,“思菊,主子遇上什么事了吗?我瞧她的脸色并不好,定是有什么事埋在心里才会这样。”
  走到了思竹和思菊的面前,思梅轻声说道,“主子对莛公子如何,我们四人都看在眼里,但偏偏莛公子是涵朝的王爷。这事,主子已经尽量看淡,可是那玉壶,明明知道她的表姑妍淑妃是因为周敬翎而死,她却还让玉家军帮周敬翎对抗公子。表面上,我们的确与主子亲似姐妹,主子对我们四人也全无防备,但对于主子来说,我们毕竟不是她最亲的人。主子如今这样,我们也只能在边上看着,只要主子不说,便当作什么都不知。”
  玉壶。玉家军。思竹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外走了去。
  
  秦城馆驿。
  手上拿着的,是当初妍淑妃交给她的玉笛。走到了馆驿门口,思竹对门口的侍卫说道,“这位小哥,麻烦将这个交给玉将军一下。”说着话,也将一锭银子交到了侍卫的手中。
  那名侍卫收了思竹的好处,也不多说,便接过玉笛,向馆驿内走去。
  思竹不禁有些担忧,一是害怕那个侍卫将玉笛收了去,毕竟与那玉笛比起来,一锭银子实在是太小。再来,也是担心玉将军会不会因为这个玉笛而改变了主意?毕竟,赵妍只是他家一个表亲。
  但是很快,容不得思竹多想,玉忠便遣人带她进了馆驿。
  “你是谁?怎么会有这个?”玉忠打量着思竹,开口问道。这个他自然是认得的,这是他们玉家的信物,只是,眼前这个女子并非玉家的人,却怎么会有玉家的东西?
  思竹规矩的请了个安,才开口说道,“奴家思竹,夫家是如今的固伦郡王,亦是米朝塞外王之子。奴家自幼跟在镇国公主李宛婷身边,与米朝皇贵妃赵妍娘娘也曾有过交往。这玉笛,便是妍姑姑交与奴家的,妍姑姑与奴家说,在危难的时候,带着这玉笛来找将军,便可保得公主的安全。如今,不知玉将军可否帮思竹这个忙。”
  “你认得妍儿?”玉忠听她自然的叫着妍姑姑,不禁有些疑惑。按辈分,他该管赵妍叫一声表姑,但偏偏他却比赵妍要虚长几岁。
  “誉歆公主出嫁之后,奴家便在妍姑姑身边伺候着。”思竹应道。
  似是毫不在意的把玩着手上的玉笛,玉忠却一边静静的思考起来。他料想思竹今日来此的目的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毕竟,她在提到李元谦时,不仅说了固伦郡王,还提到了米朝的塞外王之子。加上他听说固伦郡王已经离开涵朝,转投李家,那她今日来此,便是要他退兵吗?“王妃,容玉某愚昧,不知王妃今日来此,究竟为了何事?如今改朝换代,你口中的公主,又在哪里?”
  亦是打量了玉忠许久,思竹才开口道,“玉将军,我家主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后。主子为了米朝,才险身进宫,这些,玉贵妃也是知道的。玉将军,妍淑妃是为谁而死?誉歆公主是因谁而亡?这些,不用思竹明说,你们也该知道的。但既是这样,玉家军又为何要帮害了他们的人呢?”
  那个皇后,就是米朝的公主……记起那天与李宛婷相见时发生的点点,玉忠终于淡淡笑了笑,“王妃请回吧。这事,玉某自会处理。至于这玉笛,既然是妍儿送与你的,你便收好来吧。”
  这……是何意思?思竹想要再说下去,但见玉忠已经没了听她说话的意思,便也只好收了玉笛,知趣的离开了馆驿。
  
  储凤宫。
  潺水亭。
  将手上的鱼饵一点一点撒向水中。水中的鱼儿很快的聚拢了上来,将那些鱼饵一抢而空。
  “不知玉姐姐今日来此,有何要事。”虽然是个问句,李宛婷却没有用上疑问的口气。
  玉壶坐在李宛婷的对面,目光随着水中鱼儿的摆动而移动着。突然听见李宛婷的话,转过头,对上她的笑眸,“你恨我吧?我不知道周敬莛还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以为你们的关系已经……”
  李宛婷冷笑一声,打断了玉壶的话语,“所以你让玉家出兵?帮那个害死你表姑和表妹的人?玉姐姐,我不恨你,该恨你的人不是我。周敬莛迟早要知道我是谁,早知道和晚知道没有任何的差别。但是,玉姐姐,你觉得你帮了他们,妍淑妃和誉歆公主在天之灵会体谅你吗?就算他们和玉家只是表亲,但你别忘了,在数代之前,你们的骨子里流着的是相同的血啊!”
  玉壶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便只能苦苦的笑了笑,“若是我没有遇上周敬莛,或是我没有嫁给周敬翎,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再一次打断了玉壶的话,李宛婷依旧冷冷说道,“玉姐姐,你又错了。你爱上周敬莛没有错,情爱这东西,岂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呢?嫁给周敬翎也不是你的错,周敬翎为了拉拢玉家,玉家为了政权的巩固,你只不过是他们交易中的一个棋子。你错,是错在,你看错了人。你以为凭玉家的背景就可以高于他人,卫诗若恃才傲物,李浮云任性妄为,你虽然不为难他人,但你一副置之度外的样子,却把你自己拉离了别人。这样的你,你凭什么要莛公子爱上你?姻缘可以是筹码,但爱情不是。”
  姻缘可以是筹码,但爱情不是……
  玉壶一愣,没有了话语。只是淡淡一笑……是的,她错了。她以为她有了失败了姻缘,便一心要拥有成功的爱情。但爱情,不是她要,就有……
  归位
  涵朝四年五月末。
  玉家军退兵。周敬翎紧急召集兵部前去应战。但臣心涣散,竟无一人愿替涵朝而战。
  这一战,涵朝不战自败。
  
  养尊殿。
  一样的情景,在四年后又一次出现。
  只是这一次,在养尊殿中的,换做了周敬翎和成公公全公公二人。
  推开养尊殿的门,李元华只觉得心中一阵落寞,“周敬翎,不知当初你在养尊殿见到父皇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如今,我只觉得孤寂。就为了这个宫殿,就为了那张龙椅,就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死伤了多少人。”
  周敬翎扫了眼身边的两人,苦苦一笑,“成王败寇,如今朕败给了你,无话可说。或杀或剐,兮听尊便。”
  “皇上,时间的事,可不仅仅是靠杀戮可以完成的。”自周敬翎的身边走上前,卫洛微微一笑,“臣妾已经从宛婷公主那儿听说了家父的事情。皇上,家父叛朝固然不对,但你为何要杀我全家?家母一生争强好胜,在外人看来,对父亲则是全无半点贤惠。但她在这事上,却是毫不之情。可你却为了以防万一,将我全家上下杀了精光。臣妾若没有离开宫中,只怕如今死的人,不是卫微,而是臣妾了。”
  “诗若?怎么是你?”周敬翎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那……我那日……”
  李元华亦是惊讶的转过头看着卫洛,看着她自然的将束着长发的束带扯下,从一个清秀小生变做了倾城佳人。
  卫诗若自然的对上李元华惊讶的目光,微微一笑,“诗若见过殿下,因女子身份颇有不便,故此才有所隐瞒。还望殿下见谅。”
  还未等李元华回话,周敬翎便接口道,“见谅?你可真是朕的好爱妃啊!帮着李家的人夺我江山,你的家人死的一点都不冤!”
  “周敬翎,你错了。”李宛婷换下了皇后的朝服,又重新穿上了当初还是公主时穿得衣裳,走进了养尊殿中,“父皇曾经对皇兄说过,这江山,有你们姓周的一半,也有我们姓李的一半。那时,是你将江山拿了去,可你既是管不好,何不再由我们李家?若你愿降服,皇兄定不会伤你性命。”
  皇兄?父皇?“柳儿你……”周敬翎更是诧异得看着李宛婷,怎么今日什么都变了?他的贵姬成了敌方的军师,而他的皇后,又是敌方的……
  李宛婷淡淡一笑,走到了周敬翎的面前,“周敬翎,你且走出去看看。你们涵朝的臣子,如今哪个没有跟随我们李家。如今你不凡好好想想,自你登基以来,究竟做过什么事。若你真是一个明君,我们又何苦再制造死伤呢?另外,骗了你这么久,如今也该告诉你了。本宫不是什么杨柳,也不是莛公子的义妹。本宫是米朝的镇国公主,李宛婷。”
  “李宛婷?李宛婷……你是宛容的妹妹……难怪……难怪……”周敬翎默默念叨着,只能苦苦一笑,垂下头去,再不多说些什么。他注定了败在李家人的手中吗?爱上李宛容是他的劫,那么遇上李宛婷,是他的命吗?
  
  天牢。
  李宛婷总觉得,自从她当上周敬翎的皇后之后,便和这个牢字格外的有缘。
  在宫中天牢,她见到了李浮云,在政莛苑的地牢中,她见到了久未谋面的李元卿。如今,她又一次来了天牢。
  “云凌,莛公子被周敬莛关在了哪?”这天牢中空无一人,甚至听不见蚊虫的声音,李宛婷转头问道。
  云凌摇了摇头,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主子,云凌只知道莛王爷被关在了天牢中,可到底是哪,却也是不知道呢。”
  “可是有谁在外面?”在两人没有头绪的时候,自天牢的深处,传来了男子的声音。“近日来,我听外面的声音越加的杂乱,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宛婷慢慢向声源处走进,见那个堪比女子般秀气的容颜上,少了几分的媚色,多了几分的平易。只是那双褐色的眸子里少了神色,变得十分的黯淡无光。
  “你是新来的狱卒吗?小王听你的脚步声轻盈,宛若女子一般,定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可惜皇兄夺去了小王的双眼,不能看看你呢。”牢中的周敬莛静静的坐在角落,若是不出声响,便似若无人。
  “莛公子,你的眼睛……怎么了?”心里一阵酸涩,李宛婷忍不住开口问道。她以为自从那日去过了地牢之后,她对周敬莛便再无半点情意,可没想到,如今见他如此,却仍是一阵难过。
  是她……周敬莛没有言语,只是默默转过身去,许久之后,才开口道,“看来,江山果然是属于你们李家的。公主,你是来杀我的吗?”
  云凌乖巧的将牢门打开,跟李宛婷打过招呼后,便先离开了天牢。
  李宛婷苦苦一笑,走进了牢房之中,“莛公子,宛婷为何要杀你?我不知你伤了眼睛,若是知道,我定将思竹带来替你治伤。”
  “笑话。成王败寇。你以为,我会接受你的‘施舍’吗?你不下毒害我便是好的了。还指望你替我治伤吗?”周敬莛冷笑道。转过头,虽说双眼已经失明,却还是故作坚强的看向了感觉中李宛婷的方向。
  李宛婷又是苦苦一笑,“莛公子,你别装了,宛婷就在你的身边。如今你皇兄周敬翎已被我皇兄生擒,我知你也是被他所害,加上平日里你对百姓也是照顾有嘉,更是赢得了‘善王’的称号,宛婷自不会为难于你……”
  李宛婷的话未说完,便被周敬莛一把拦腰搂进怀中,“清儿,你果然在我身边……”
  清儿……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湿热的温度,惹得李宛婷又是一阵心酸,“莛公子,本宫是李宛婷……”
  是呢……她们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他可以拥有君宛清,却不能拥有李宛婷……
  “李宛婷……李宛婷……”周敬莛默默念叨着,突然将她推了出去,“既然你是李宛婷,你为何要来找我?是来看我的笑话吗?你们兄妹可以并肩作战,我们兄弟却反目成仇?而且,我们反目成仇的原因,竟是因为你!”
  是的。周敬翎恨他,不是因为卫宏祥要立他为皇,而是因为他早知道了他和李宛婷的关系。
  因为她?李宛婷不禁愣住。她一直以为,周敬莛被关,只是因为那次卫宏祥想要立他为君。其实,是因为她吗……叹了口气,李宛婷还是继续说道,“莛公子,不管你怎么想,今天,我是来带你走的。你也说了,成王败寇,那么,就听我的话,跟我走。”
  虽然双目失去了光明,周敬莛却仍是死死盯住了李宛婷的方向。最后,还是默默的跟着她离开了天牢。
  
  而另一边。
  思兰和思竹从政莛苑的地牢中救出了李元卿,而思梅和思竹则是在政莛苑立找到了化名为周夷的萧昭媛之子,李元琪。
  “元琪,我真没想到,你既然会帮助周家的人。”见到李元琪时,李元卿是这么说的。
  李元琪则是无畏的笑了笑,“我只是恨李宛婷为什么要害死我的母妃。”
  “四皇子,我们家主子没有害死萧昭媛娘娘。当初娘娘的确很经常来茗鸢宫中,为的是想让主子在皇上面前替你要到一个封号。可只是几日的时间,娘娘见主子没有回应,再加上当时誉歆公主的事情,娘娘便没有再来茗鸢宫中。而是去了贵妃娘娘的朱雀宫。”听李元琪这么说,思菊开口解释道。
  这么说来,一切都与李宛婷没有半点关系,是他的错?
  没有言语,李元琪只是默默跟在四个人身后,身边的李元卿也没有再言语。
  回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臣周敬翎大逆不道,逆反篡位。现撤去先皇赐予‘周涵王’封号,打入大内天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臣周敬莛,系周敬翎其弟。本应与其兄同罪。朕念其心系百姓,亦为社稷出力。功过相抵,特封其为‘周善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亡臣文禄,文欣,为国为民,死得其所。今追封文家为荣誉武家!追封文禄为荣誉大将军,文欣为荣誉女将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朝圣殿,今日异常的热闹,频频传出圣旨和谢恩的声音。
  除此之外,李元华另外下旨大赦天下。凡狱中监禁者,十年以下赦免其罪,十年以上者,允许回家看望家人亲友。
  “奴才路服见过皇上!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路服便是当初周敬翎当朝时在净事房做事的那个路公公。
  那日李元华攻进宫来,与那时米朝沦陷时不同,这次,没有一个大臣宦官反抗李家的人,反而十分的顺从。他们经历了两朝两代,自然知道谁才是明君圣主。
  而路服也在那些人当中,李宛婷记得路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便向李元华推举了他留在身边服侍。
  “路公公快请起吧。多亏了公公的相助,皇上今日才能够顺利的登基并册封百官。”明月自幼陪在李元华的身边,如今自然也不例外。她身穿一套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扎着如意高寰髻。显得十分的富丽,丝毫没有半点丫头的样子。
  路服谢了恩,起了身,默默跟在李元华的身后。
  李元华只静静的走着。今日的早朝,他是最没出力的,却也是最伤神的。皇位,皇权,只为了这些,父皇去了,大哥去了,还有许多的人去了。如今,他坐上了这个位子,只感到了阵阵的凄凉和哀伤……
  
  茗鸢宫。
  再一次回到茗鸢宫,李宛婷再也没有了激动或是别的感觉,有的只是一种安定,一种淡定。
  “思竹,回去吧。别让你夫君等你太久了。”李宛婷站在窗边,看着院子中落了一地的桃花,轻声说道。
  思竹走到了李宛婷的身边,苦苦一笑,“主子,比起夫君,思竹倒觉得主子更重要呢。何况……现在这样,思竹并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公公。”
  转过头看向思竹,李宛婷这才意识到,虽说寄谦和李浮云都已经知道这全部的事情,但李玄征却丝毫不知。如今事情全部清楚了,思竹她们又该如何面对李玄征?“思竹,我陪你回去。征亲王也算是我的皇叔,既然知道了他的存在,我也该去看看他。而且,我也有好些话,想和寄公子和浮云姐姐好好说说呢。”
  思竹自然明白李宛婷的意思,心中也是十分的感谢。但谢字还未出口,从门外,便传来了路服的声音,“皇上驾到!”
  “臣妹李宛婷参见皇上!”
  “奴婢思梅,思兰,思竹,思菊见过皇上!”
  李宛婷和四人忙是跪下。如今李元华不是圣朝皇子,更不是君子山庄的公子,而是当朝的皇帝,他们自然要多了几分的恭敬。
  “起身吧。这里又没有外人,若连你们都这么见外,我这皇帝,还真是不想做了呢。”让路服退下之后,李元华开口说道。
  李宛婷站起身来,微微一笑,看着李元华道,“哥哥,你这皇帝可是不想做也得做呢。周敬翎没有做好,父皇又无法再做,你若是想要对得起父皇,便好好当这个皇帝。”接着,又若有所思的看了明月一眼,“还有啊,明月跟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你登基了,也该给明月一个名分了呢。”
  身份……明月不禁惊讶的抬起头看向李宛婷。她从未想过要一个名分,只这样跟在李元华身边照顾他,她便已经满足了。但如今李宛婷提起……
  “宛婷说得不错,明月跟了我这么些年,我也该给她一个名分了。”李元华点点头,又唤进了路服,才接着说道,“明月一向有德有品,贤良淑德。今日,朕便借茗鸢宫这地,封明月为德妃,字月。镇国公主李宛婷深明大义,为国效力不惜以身犯险,今封其为镇国长公主。李元谦本为塞外王之子,但亦能不与其父为道,为国效劳,今封其为辅国亲王。另封李玄征为多罗亲王,李浮云为和硕郡主。”
  “皇兄!”待李元华将话说完,李宛婷向前一步,屈膝跪下,道,“宛婷多谢皇兄恩典!但宛婷今日尚有一事相求,望皇兄成全!”
  李元华走向前扶起了李宛婷,不禁有些心痛,“宛婷,有什么话你只管说便是。”
  李宛婷并不着急起身,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之后,才站起身来,“梅兰竹菊,她们四人跟随我多年。宛婷与她们的感情全不亚于皇兄与德妃娘娘。宛婷今日想替她们四人求个好归处。思竹已嫁与辅国亲王,如今也相当与一品夫人。宛婷原本在宫中时,曾受到太医萧翌的帮助,宛婷也知萧太医对思竹有情,但思竹外嫁后,宛婷已觉对他不住,后又觉得他与思梅十分的相搭,还望皇兄能替思梅作主,许她一段姻缘。”
  思梅向来在四人中最是稳重,但如今,李宛婷提起的是她的婚事,她也不由有些羞涩。
  李元华则是无奈一笑,“宛婷,你以为皇兄就那么不好说话吗?她们四人与明月无异,朕自然要给她们寻个好去处。在秦淮时,思菊与容先生也是相辅相称,朕本想过一段时间,便向你要了思菊许给容先生,如今,也正好让思梅和思菊二人同日出嫁。”
  李宛婷没有听思菊说过她与范容的事,如今听李元华说了,忍不住看向思菊,坏坏一笑,又有些抱歉的看向了思兰,“那如今便只剩你一人,你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便也说来,让皇兄替你一块作主便是。”
  思兰摇了摇头,淡淡笑道,“主子说哪里话。思兰只愿跟在主子身边,不愿外嫁他人。若是主子有天腻了思兰,也只管随便找个地方替思兰安排了便好。”
  李宛婷自是不会随便给思兰安排个去处,便先对李元华说道,“若是如此,待思兰有了归处,宛婷再来替她向皇兄请婚。”
  李元华也只是笑笑,不再说些什么。
  
  那一日。
  圣旨亦下达至各宫。
  牡丹恢复其李宛平的名讳,并封为固霞长公主。赐住初霞宫。德妃被封为皇太妃,赐住五福宫。牡丹身边云舒,德妃身边云雁晋为从二品典侍。皇太妃之子李元卿则被封为护国亲王。
  玉家被封为孝国世家,玉忠被封为孝国世子,玉壶被封为宁和郡主。
  
  亲王府。
  “罪臣李玄征见过镇国长公主!”听闻李宛婷要来的消息,李玄征早早带了李元谦和李浮云在门口候住。
  李宛婷忙是示意他们起身之后,才说道,“皇叔语重了。宛婷哪受的起皇叔一拜呢!”
  李玄征站起身后,直愣愣的看着李宛婷,半响才开口道,“我活了这么久,怨了这么久。我恨我的父皇!我也恨你的父皇!但如今,听你这一声皇叔,我什么怨也没了,什么恨也没了。”
  李元谦走到了李宛婷面前,只是淡淡一笑,才看向了李宛婷身边的思竹,“娘子,回来了呢。”
  李宛婷不禁一笑,走到李玄征身边,同李浮云一人一边扶着他向亲王府中走去。
  爱妃
  贤德宫。
  “皇上,可是有什么心思吗?不妨说来与明月听听?”看着李元华一脸烦恼的样子,明月小声说道。
  转过身看向明月,李元华淡淡一笑,“明月,你跟我了那么久,也该比别人更懂我一些。如今,有些事,我自己想不明白,还希望你能替我想想呢。”无论他的身份是皇子,是公子或是皇帝。在明月面前,他依旧是他。
  明月亦是淡淡一笑,笑容中有些苦涩的味道,“皇上可是在想卫姑娘?”
  李元华有些疑惑的看着明月,“你是怎么知道的?”
  “跟在皇上身边的那些人,无论是路家军,容公子,甚至是已经伤重了的卢将军都得到了重封,但独独漏了卫姑娘。卫姑娘的家人已全被周敬翎杀害,如今她一个人留在冕宁宫中,皇上难道不是因为挂念着她,才留她在宫中吗?”明月继续说道,“皇上,当你知道卫姑娘是个姑娘家的时候,不就对她另眼相看了吗?请恕明月多嘴,但卫姑娘这样的女子,真是不可多得,若皇上真的挂念,可千万别错过了才是。”
  看向明月,李元华沉默了许久,没有半点的言语。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开口道,“明月,我先走了。”
  看着李元华离去的身影,明月只能苦苦笑笑,“爷,在你心里,明月永远都只是一个小丫头,但在明月心里,你早就不是爷了……”
  世间的事,本就难料,时间的情,谁又能说得准?
  
  茗鸢宫。
  思梅和思菊出嫁之后,李宛婷的身边便只留了思兰一个人陪伴着。
  “主子,可是有什么心事吗?”见李宛婷又一个人靠着窗台发呆,思兰忍不住开口问道。
  转过头,见是思兰,李宛婷便只是笑笑,示意思兰在她身边坐下,“现在想想这几年的事,还真是颇有些无奈呢。牡丹,文欣小姐,文秀小姐,甚至是周敬翎,对他们,我亏欠了太多呢。还有皇太妃,她为了二哥一个人在涵朝的皇宫中,也不知都经历了什么,我进了宫之后也没有时常去陪她。如今,他们母子重逢,我又不好去打搅了。另外,思梅,思菊,思竹,她们也算是找到了归宿,但你,思兰,我该怎么对你才能回报了你这么些年的付出呢。”
  思兰苦苦一笑,将李宛婷的手握在手中,“主子言重了。主子的心思,大家不明白,却能够体谅。主子你也只是一个凡人,自然也有自己的私心。更何况,主子的这份私心,也并非瓦全为了自己。思兰只要能够陪在主子身边便已经满足了,至于固霞长公主和皇太妃娘娘,若是主子想去看她们,思兰虽是都能陪主子去的。”
  李宛婷不由心里几分的苦涩,一个婢子尚且如此明理,她又在烦恼些什么呢。摇了摇头,李宛婷站起身来,“思兰,那现在可否陪我去各宫中走走?等这些事都了了,我们回秦淮去。皇宫,毕竟不是一个可以生活的地方呢。”
  思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陪在了李宛婷的身边。
  
  冕宁宫。
  无言对坐。
  卫诗若与李元华只是这么静静的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的时候,卫诗若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不知皇上可愿陪民女下一盘棋?”
  李元华点点头,没有任何的回话。听她的那声民女,他越发觉得有些心痛。卫诗若这样才情的女子,他并不希望她只是一个民女。
  卫诗若拿来了棋子,也没有多说,摆了棋盘,便落了子。
  “朕听宛婷说,卫姑娘可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有幸与卫姑娘下这一盘棋,朕可真是倍感荣幸呢。”白子落在了棋盘上,李元华幽幽开口道。
  卫诗若亦是一笑,“皇上言重了。能与当今天子对上一棋,才是诗若的荣幸。至于琴棋书画,诗若也只是略知一二,与镇国长公主相比,那更是差之千里。”
  “宛婷自幼被父皇当作宝一样宠爱着,朕也不知她那些都是从何处习来。在朕的印象中,宛婷虽然不像其他女子那样好梳妆打扮,也从不与我撒娇斗气,但也不是一个严肃的人。如今的宛婷,朕也觉得有些陌生了呢。”提起李宛婷,李元华不禁感叹道。但,若不是这样的李宛婷,他怕是也无法这么顺利的将皇位夺回。
  “说是严肃,怕是有些过了。公主十分的聪慧,自不是其他女子可以相比的。”卫诗若应道。
  抬头看了卫诗若一眼,手中的棋子却迟迟没有落下,“可如今,朕却觉得另一女子与宛婷无异,亦是世间难得的佳人。敢问卫姑娘,若你是朕,会如何抉择?”
  卫诗若亦是抬头看向了李元华,他没有落子,她自然也无法落下,“皇上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世间的事,无不像这棋局,我们便如同这棋子一般。皇上若是心中有了下法,只管下子便是,若是没有,这棋局,便永远也下不到头呢。”
  手中的棋子,最后还是落在了棋盘上。李元华站起身来,道,“卫姑娘所言正是,朕今日来此,自然已经想好了。卫姑娘这样的女子,即便是封你为皇后也不为过,如今,朕欲封你为宸妃,你可愿意?”
  目光在棋盘上注视了半天,卫诗若才将棋子放下,站起身来,对上李元华的目光,许久之后,又俯身应道,“回皇上,民女,不愿意。”
  不愿意……她是在拒绝他吗?李元华有些诧异的看向卫诗若,“为何?莫非,你觉得朕配不上你?”
  卫诗若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烦闷,却反而笑出声来,“皇上,民女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皇上。若民女还是完璧之身,自是感谢皇上垂怜。但如今,民女已是他人之妻,自不能在做他想。”
  “可是朕不在乎!”李元华有些无奈道。
  “皇上,可是我在乎。”卫诗若苦苦一笑,站起身来,走到桌边,默默将棋盘收起。
  “皇兄。”门外,传来了李宛婷的声音。
  李元华转过身去,只见路服十分无奈的站在李宛婷的身后,而思兰则站在路服的身边。“宛婷,你怎么来了?”
  走进冕宁宫中,李宛婷开口道,“皇兄,臣妹想再求皇兄一件事。”
  李元华示意李宛婷接着说下去,并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看了眼卫诗若,李宛婷接着说道,“皇兄,请让臣妹回秦淮去吧。若是皇兄应允,便让诗姐姐与臣妹一同去吧。”
  “宛婷,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元华不解,夺回了皇宫,莫非他还要再让他的妹妹离开吗?
  李宛婷没有回答李元华的话,只是屈膝跪下,重复道,“皇兄,你便依了宛婷吧。”
  卫诗若亦在李宛婷身边跪下,道,“皇上,地位,身份,不过是过眼云烟。诗若承皇上错爱,已觉得万分有幸。但无奈诗若不能回报皇上,不如,便让诗若同公主一起离开吧。皇宫,后宫,只能是个梦。梦醒了,便只剩下泪了。”
  梦醒了,便只剩下泪了……李元华又是一阵沉默。他突然明白了父皇当初的意思,为什么父皇要他自己考虑是否要回到宫里来。这个位子,有的不只是权利,更是责任。而对于她们来说,无论是李宛婷还是卫诗若,她们的责任,已经随着他的登基而结束,若是继续待下去,等待她们的,便只剩下泪水。
  “待朝内事情稳了,朕派人送你们回去。另外,周敬莛也同你们一起走吧。这个皇宫,他应该也不愿再待了吧。”李元华只轻声应道,再不多说任何话,便出了冕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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