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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13 风式宅女(现代)
  虽说脸上多了几道伤口,却仍旧能让人看出她便是曾经藏娇屋的四红牌之一,宝姑娘。
  “宝姑娘……”尤记着秦淮刚开那日,是宝姑娘第一个说她要进藏娇屋。而后来,因为牡丹,她从一个红牌变作了哑女。而现在,她脸上的疤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君宛清脸上的惊讶,霜儿又继续说道,“柳姑娘,看来你还记着宝姑娘呢!”
  想起今日喜儿的话,诗贵姬……霜儿姐姐……宝姑娘……宝姑娘……宝姑娘……“是你!是你们!又是你!”君宛清向后跌了一步,好在有思竹扶住了她,“又是你们下的药。”声音不再激动。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扯出了一丝惨淡的笑。
  宝姑娘已经又将面纱重新带上,与以前相比,她再没有那般任性,倒是变得内敛了许多。
  倒是霜儿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柳姑娘,你怎么认为牡丹姑娘之所以会哑,定是因为宝姑娘,而不是因为你?”
  因为她?为什么……
  又是一声冷笑。霜儿走到了君宛清的面前,“若牡丹不作为卫家二小姐嫁入宫中,或许她也不会受到伤害。又或许,若是你不进宫,她亦不会受到伤害。”
  这话,是何意?“你们想干嘛?”为什么与她有关?又和卫家有什么关系?
  “我一直以为,若是柳姑娘,无论发生什么,都能淡定接受呢!今日却才知道,其实,你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以一副玩弄的姿态看着君宛清,霜儿微微笑道。
  惨淡的笑容,却又是带着一丝妖娆,“我一直,都只是普通人。”她自以为有了两世便能比别人懂得更多。但她都做了什么?若她只是那个被宠了十二年的宛婷公主,或许还不至于现在这般……
  看着君宛清的样子,霜儿却莫名有种心痛的感觉。转头示意阿宝随她离开,走到门口,却突然回过头来,“柳姑娘,霜儿能入得宫中也是托了姑娘的福。奴家不是忘本的人。但霜儿只能听命于别人,如今,只能提醒姑娘一句,她想要的,是中宫之主。姑娘若不想牵连其中,请莫再与皇后交好。”说罢话,便转头离开。
  中宫之主……她……
  悲伤悄然散去,留下的,只剩冷漠。转过头,看着思竹,问道,“牡丹姑娘能治得好吗?”
  思竹眉一皱,有些为难,却还是坦诚道,“快的话,只要三五月便能好。若是慢,一年也是有可能的。但若过了一年还没有起效。便是再也不会好了……”
  冷漠变得有些尖锐,心里只道卫诗若的中宫,怕是做不成了。看着思竹,又是说道,“思竹,日后你若是得空,便多去绒桂宫走走吧。”想了想,又是说道,“你可知云贤妃怀孕多久了?”
  “有四个月了吧。”
  点了点头,不再应些什么,示意思竹退下,只留了自己一人在正厅之中。
  “哐铛!”
  思竹刚将门带上,便听见厅内传来了声音,伴着女子低低的哽咽。
  心里一酸,却没有将门再推开,只是无声离开。
  安排
  安心候等天意变,排其不如自在驭。
  脚步声由远及近。
  听得出走路的人已经极力想要将脚步放轻,但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焦急,还是听得人有些莫名的烦躁。
  “思竹姐姐!”才进茗鸢宫的门口,思菊便开口喊道。
  若是平时,无论发生什么事,思菊总是会斯文有礼,今日这般的莽撞,倒让屋中的思竹有些慌张,“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和思梅一起陪主子去皇后那儿了吗?”
  思兰也与思竹一块走了出来,面上还是有些清淡,但还是掩不住眼底的慌张,“该不会是主子出什么事了吧?”
  主子自又入了这后宫,便总是不得太平,让她们不得不担心。
  摇着头,来不及喘气,思菊便又接着说道,“是……是寄谦公子!”
  寄谦?那个脸颊边有着一道伤痕,却是谦谦有礼的男子。他怎么了?思竹有些不解,但更多的还是担忧,“寄谦怎么了?”毕竟她与寄谦也曾一同共事,自然是有着一些感情。
  “虽然长相不一样了!但我确定,那个固山郡王便是寄谦公子不假!只是,我不明白,寄谦公子为何会到了宫中,又为何会将主子推入池中!”思菊已经顺过了气,但想起刚刚听见的,却还是有些恼怒。
  寄谦……将主子……推入池中?
  想起那天,君宛清明明是去参加家宴,却是浑身湿哒哒的回来,至于原因,她也是绝口不提。莫非,当真是寄谦?思竹皱起眉,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思菊,你是从哪儿听来这些的?”思兰表现的相对要镇静一些,她思来想去,还是不明白,即便真的是寄谦入了宫,他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将主子推入池中。
  “今日我同思梅一起陪主子去储凤宫中。主子去向皇后娘娘请早安时,我便与思梅一起等在门口。后来听别家的婢子在那搭着话,便是说固山郡王将主子推入了丰望园后院的池子中。思梅姐姐刚想向她们问清楚,又听她们说,固山郡王便是云贤妃离家多年的哥哥。试问,那不是寄谦,又是谁?”思菊显得有些激动,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道,“我们觉得奇怪,思梅姐姐便让我先回来,只留她一人等候主子。回来时,我有意从朝圣殿那儿经过,便看见了同征亲王在一起的固山郡王,虽说样貌已经改变,可毕竟是一起在秦淮待过的人,我又怎会认错他?”
  如此说来,莫非这事是真的?思竹同思兰相视着,却共同疑惑着同一件事。即便真的是寄谦入了宫,他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将主子推入池中。
  思考间,却见宫门口两个女子的身影。正是从储凤宫回来的君宛清和思梅。
  “思菊,身体好些了吗?”一见到思菊的面,君宛清便开口问道。出储凤宫时不见思菊,思梅便告诉她,是思菊身体不适,先一步回宫了。
  思菊虽是不懂思梅与君宛清说了些什么,但也是微笑应道,“谢主子关心,思菊已经没事了。”
  思竹和思兰皆是一副想问却又不敢开口的模样,当君宛清看向她们,便低下头,躲开了她的目光。
  虽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君宛清明白这四个丫头是不会负她的,如今她们有着心事,既是不想说,她便也不去多问,只是转身对思梅道,“今儿我想一人待在书房里,若是有人来访,便说我身子不适,回了吧。”
  思菊应了一声,在待君宛清离开之后才看向了另外三人,“你们可知道了?”她说的,自然便是思菊刚刚提到的事。
  思兰和思竹皆是点点头,若是可以,她们倒宁愿不知。
  “思梅姐姐,若是问主子,主子定不会告诉我们。但若是不问,我们又永远无法得知。毕竟,那些婢子明知你与思菊是主子的婢子,还敢在你们面前谈论,谁说不可能是有诈呢?”思兰想了想,轻声道。
  叹了一口气,思梅并不想多说些什么。今日以前,无论遇到什么事,她总是四个人中最先冷静的一个,但这次,她却是四人中最混乱的一个。
  “阳修妤到!”门外,传来了侍卫的通报。接着,一个穿着刺绣妆花裙,披着薄罗长袍的女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阳修妤?这又是什么人?
  思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走进的人,笑道,“见过修妤娘娘,娘娘万喜。不知今日来茗鸢宫所为何事?”
  苏阳环视宫内一圈,依旧是带着那种不屑的笑容,小声呢喃道,“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芳婕,皇帝给她的住处倒还不错呢!”
  思梅不喜阳芳婕的这种傲慢,但碍于情面,也只得是尴尬的笑笑,“修妤娘娘……”
  扫过思梅一眼,苏阳的表情渐渐隐去,“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芳婕妹妹吗?她也真难怪是秦淮出生的人呢!客人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出来支会一声?”
  “娘娘,主子今日身子有些不适,现正歇着呢。娘娘还是先回了吧,待主子身子好些定会登门拜访。”思梅耐心按君宛清给的说词解释道。
  苏阳好歹也在后宫中待了一定时候,又怎会不知这种说辞,“身体不适?今早在皇后娘娘那儿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儿就不适了?莫非是嫌姐姐位低人微,不愿相见?”
  有种无奈的感觉,思梅赔笑着,又一次解释道,“娘娘多虑了,主子真的是身子不适……”
  “阳姐姐,既是来了,便请屋中说话吧。”自苏阳进了茗鸢宫,君宛清便有种烦躁的感觉。她知道她会来,也知道她今日非是要见到她不可了。看了眼思梅她们,点头一笑,示意她们四人退下。
  苏阳冷哼一声,“还说是身子不适呢!”
  君宛清只得默默一笑,“姐姐多心了。妹妹只是觉得有些头晕,如今已经无事。还请姐姐莫要计较,随我进来说话吧。”
  苏阳知此亦是说辞,但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随着君宛清走进偏厅。
  两人分别坐在圆桌的两边,面前摆着思菊刚刚泡好的清茶。
  “柳妹妹,刚刚姐姐和你说的考虑的怎样了?”抿了一口茶水,苏阳小声问道。
  眼底有些茫然,记起刚刚走出储凤宫时,苏阳将她拉到一边,问她愿不愿意同她一起除掉李浮云。若是没有认识寄谦,又或是寄谦没有进朝,在确定了不是圈套后她或许还会答应。可现在……又记起寄谦的表情,她不忍在他失去了妻儿后再失去妹妹,也不想在他还误会着自己的时候对自己恨的更深。
  “还有什么好想的,难道你不恨她吗?之前,若不是她教唆,丽充华也不会那般为难你。还有那固山郡王,既是初次见面,又怎么能将你推入池中?如若不是她从中挑拨……”苏阳继续说着,眼底的阴霾越加的浓郁。
  “为什么?”没有再听她继续说下去,她第一次觉得,从别人那听到她与寄谦的事,竟是这般的无奈。但同时,也是疑惑着,“你不是云贤妃的人吗?却怎么会想背叛她?而且,选择的伙伴还是我?”
  苏阳只是淡淡一笑,这感觉与之前发出冷笑的判若两人,“背叛?谈不上吧。柳妹妹,你记住,后宫中没有永远的人情,只有永远的利益。我是以云贤妃作为生存的依靠,她又何尝不是,我们,只是相互利用罢了。如今她有了身孕,无论生出来是男是女,她的地位都将会不一样。而到了那时,即便她不对付我,也不会再与我有益。既是如此,我何不先下手为强。至于为何选你,那是因为后宫中,除开卫诗若,便是你最让人觉得不安。”
  “卫诗若却是不屑于与你为伍。思量之后,还是寻我最为合适。”君宛清接口说道。
  苏阳点点头,又是一脸期待的样子。
  沉默,让偏厅的空气显得很是压抑。
  “嘀哒!”
  水气凝在了杯壁上,最后汇成了水滴,又一次滴入杯中。
  轻启红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思虑过后,还是闭上了嘴。许久之后,才又开口道,“那便全听阳姐姐的安排,只是,妹妹并不想惹出太大的事。若是姐姐有什么需要,只管寻个婢子来宫中支会声便好。”本是想着要拒绝,但又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可不是做周敬翎的妃子,而是慢慢瓦解他的后宫。若是可以借她之手达到目的,她又为何不做,只是,在应过之后,她该考虑的便是如何全身而退。
  苏阳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自是满脸笑意的离开。
  看苏阳离去的背影,君宛清又是感到了无奈。终于要开始了吗?虽说是她一开始便打算好的,如今想来,却仍是有些心寒。
  懒儿
  懒时鳞儿仙如故,儿忆如今泣求行。
  虽说也是在宫中,但君宛清便是觉得日子比起从前更是觉得无聊。
  以前父皇和哥哥还会隔三差五的来宫中寻她,但周敬翎自那日在她宫中就寝后便再没来过,其她后妃更是少来寻她。
  想起在君子山庄时,她不是在秦淮中看看,也会在云影山中走走,再不济,也有懒儿陪她解闷。而现在……
  懒儿?对呢!她还有懒儿。那日周敬莛已经将懒儿送入宫中,只是,她似也已经久不见懒儿了呢!“思梅,思兰,思竹,思菊。”君宛清出声唤道。
  四人甚少听君宛清同时唤过她们四人,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急忙走了进来,“主子,出什么事了么?”四人也不愧是一同长大的,当说默契便比别人多上几分。
  听她们有些焦急的语气,君宛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若她们知道她只是为了寻一知猫,不知会作何想。但想归想,还是开口问道,“近日来,你们可见过懒儿?”
  不知该说无奈还是无语更加确切,又或者她们该感慨主子果真是个善良的人儿,就连一只猫都能让她如此上心。
  四人相视了下,思菊回道,“主子,懒儿不是养在书房吗?”而书房,除了君宛清便没人进去。
  莫非是她忽略了某个角落?君宛清又看向梅兰竹菊四人,淡淡笑笑,“辛苦你们了呢!”
  四人只是无奈笑笑,不多说些什么,便准备离开。思菊却突然记起了什么,转身又对君宛清说道,“主子,刚刚阳修妤的婢子云惜来了,说是阳修妤请主子前去叙叙话。”
  点点头,君宛清却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想起苏阳对她的评价,让人感到不安。说来,她又何尝没让自己感到不安呢!
  暮阳宫。
  位于后宫中相对偏僻的角落。周围环绕着树木,显得很是阴凉。
  所以,当君宛清看见院子里载的那几株向日葵时才会那样惊讶。
  明明是难见阳光的地方,这种爱极了阳光的小花却开的极好。
  “柳妹妹,你可算来了呢!”听见了侍卫的通报之后,苏阳便走出了屋子,一脸讪笑的看着君宛清。
  苏阳身边的婢子穿着一件杏色的衣服,看上去很是娇小。面上似是挂着笑意,又更像是面无表情,双眼是纯澈的黑,一眼看去仿佛便能让人跌进去。想来,她便是那个叫做云惜的婢子。
  “云惜是我娘家带来的婢子,算是我的陪嫁丫头。”许是看出了君宛清正在打量着云惜,苏阳开口解释道。
  “果真是个惹人怜惜的丫头,阳姐姐福气了呢!”倒不全是客套话,君宛清是真觉得云惜是个能得人心的丫头。
  听见君宛清评价自己,云惜抬起头,看了君宛清一眼,微微一笑,却不说些什么。
  自后宫到秦淮,她见过无数的笑,也露出过无数的笑,但从未见过这样的笑。清冷,却又有一种独特的温度,而这种温度,又不似人间该有的。在她漆黑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竟也变得那样纯澈。君宛清不禁诧异,久不照镜了,她从不知道自己已经出落成这般模样。
  “奴婢云惜见过柳芳婕娘娘!”恭敬的福身请安,声音十清脆,犹如打磨的光滑的两个翡翠珠子相撞。
  自己的婢子被夸,苏阳自是有些骄傲,看着君宛清身后的思梅,便也顺口夸道,“妹妹宫里的那四个丫头才是灵巧人儿呢!也不知妹妹的娘家是怎样高雅的人家,不仅养出妹妹这样的佳人,连婢子也是这般知书达礼呢!”
  君宛清不知该无奈还是什么,她更不知苏阳是不是忘了当初便是她在储凤宫暗示君宛清是带一股勾引男人狐媚劲的秦淮女子。但事已过去,何况她现在同她等同于一个船上的蚂蚱,便也不多想些什么,只直接问道,“阳姐姐,今日找妹妹来,可是有了什么主意?”除此之外,她不想不到苏阳还会因为什么事找她。
  苏阳见君宛清都这般直接,便也不多说些什么,引她进了屋子,又让云惜和思梅留在屋外,关了门,才对君宛清说道,“妹妹,你是个灵巧人儿,姐姐知道你甚得皇上的宠。今日这么说也不是要和妹妹争宠,只是想请妹妹能找个机会,将这放在皇上身边。”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君宛清。
  “这是何物?姐姐又为何不亲自交给皇上?”君宛清自然不会不知那是何物,但她也不是能随便让人使唤了的主,尤其还是这种还隐着危险的事。
  苏阳赔着笑,眼里闪烁着一种不安定的情絮,“妹妹,姐姐也想多亲近皇上,只可惜位低人卑,皇上又岂是我说见就能见到的呢!而妹妹你就不一样了,年轻,美貌,自是更招皇上的疼呢!”
  也不顾苏阳那儿讲得辛苦,君宛清找了张椅子便坐了下来。看着苏阳不禁感叹,她说了这么多违心的话,不累吗?
  “妹妹,你说呢?再者,这不也是为了我们今后嘛!”说了那么久,君宛清不但没有干脆应下,甚至还坐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不禁是有些着急。
  站起身,接过了苏阳手中的信,君宛清淡淡笑了笑,“妹妹记住了。不知姐姐还有什么指教吗?若是没有,妹妹便先告辞了。”
  苏阳亦是淡淡笑着,待君宛清离开后才用冷笑替代了浅笑,“柳芳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也休要怪我。”
  回了茗鸢宫,君宛清又是独自一人待在书房中。
  看着桌上摆放着的那封阳修妤交给她的信,总觉得有些不对的感觉。但这毕竟是他人之物,她即便是怀疑,也不好拆开。
  叹了一口气,走到门口,拉开了书房的门,正视着前方的一片绿。
  她当初选这间屋子做书房便是看中了这儿又是避凉的地方,门外又搭着树林,很是清爽。
  想起了云影山上的君子山庄,还有那只爱在草丛中窜动的白猫懒儿……
  懒儿……
  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信,君宛清有一种感觉,若是拆了那封信,她便能找到懒儿了……
  眼眯作了一条线,这样的她,看起来便如同是一只猫,优雅,轻盈,又有一种神秘和压抑。
  信上的字迹君宛清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是阳修妤的?还是云惜的?但君宛清明白,无论是她们哪个人的字,她都是没见过的。而这字,却越看越像是她自己写的。
  云姐姐,
  此猫为妹妹闺中之物,今感念姐姐身子不适,特送与姐姐作个消乏解闷之物。
  柳
  这是何意?她何曾将懒儿送与李浮云,她何时写过这样一封信!纵使她真想对李浮云不利,也不会蠢到将自己的玩物送与一个应该远离猫狗的孕妇。苏阳还口□待她要伺机放在周敬翎身边。她倒是好,又是能影响到李浮云,又能够让她冠上毒妇的名头。
  信纸化作了无数的碎片,如同一只只刚成型的蝴蝶,偏偏飞舞落地。
  全身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气息。果然,苏阳哪会真好心与她为伍。只可惜,她真将她当作秦淮女子了。
  “主子!”心里还未落得平静,又听见门口思菊有些着急的声音。
  “怎么了?”听是思菊的声音,君宛清便耐下了性子,好声问道。
  “主子,宫里出事了。听说是云贤妃的孩子要保不住了!至于原因……说是……说是被猫惊了!”若是平时,思菊定不会这般大惊小怪,但现在茗鸢宫不见了懒儿,而李浮云又是被猫惊了,不得不让她将这两个往一处想去。
  懒儿……
  看向了地上的碎片,君宛清有种莫名的心痛。
  拉开了书房的门,看着一脸担心的思菊,君宛清依旧是那般冷淡,“思菊,陪我去品贤院看看。”她不担心李浮云,她只怕她的懒儿会有不测。
  (小风插话:动物同样是生命,与人是一样样的。因为小风本人便是将宠物看作家人一样。故,女主对懒儿,也是因为当她是家人,才会担心,并不是她冷血。另外,接下去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堪比灰尘的血腥片段,若是素食主义者可选择性跳过~(*^_^*))
  才靠近品贤院,君宛清便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味,但因为周围青草的味,已经被掩去遮盖了许多。
  “思菊,这儿的血腥味可真重!”君宛清掩住口鼻,忍不住抱怨道。
  诧异的看着君宛清,思菊小声道,“主子,可是……我什么也闻不见呢……”
  转头看了眼思菊,君宛清不语,却又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小王爷……就是这只猫……就是她吓到小姐,小姐才……”看着侍卫手上的白猫,李浮云的贴身婢子香菱忍不住哽咽着。
  李元谦走到了那侍卫的面前,低头看着那只猫。诈一看竟觉得有些眼熟,又想,这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所有的猫也都是这模子,眼熟也并不奇怪。
  细看这只猫,白色的毛发,宝蓝色的眼珠,如今被侍卫拎在手上,却仍是一副懒散的模样,不时发出“喵呜”的呢喃。
  这猫的感觉倒是像极了那个女子呢!似是对什么都一副淡淡的样子,却又能够明白别人所不能明白的那些。便是她成全了他与花语的婚事……
  被自己的想法震到,他怎么还会记起她!那个害了他妻儿的人!是她给了他们在一起的可能,又是她毁了他所有的希望……
  心中一时苦闷无法发泻,便恨恨的看向了那只猫,“真是瞎了你的猫眼!亏得一双碧绿的眸子,却是白长了!”说着话,便将手指直直插入了白猫的双目间。
  “喵呜!”白猫的身体因为眼部的疼痛被扭曲成一种奇特的形状,前肢不段向前挥舞着,愣是将侍卫的手抓出了几道血痕。
  地上,两个沾满了血迹的碧绿眼珠,瞳孔似是一根细针,要将眼前人的样子牢牢绣入魂中。
  “喵呜!喵呜!喵呜……”猫叫声由尖锐变得宛若婴孩的哭泣。血染红了她的脸,黏绸的血液,还不断从伤处流出。
  “教你以后学会认地,不该来的地方,你便不该来。”将手指上的血迹擦在了白猫的后背上,李元谦转过身,看着已经一脸惨白的香菱,冷冷开口,“将她活剥了吧。”边开口,边是递过了一把匕首。
  活剥……这是一只活猫啊!香菱只觉一时气短,竟是昏了过去。
  李元谦冷漠的看了倒地的香菱,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着那个拎猫的侍卫,“女人便是胆小,她不敢,便你来吧。”说着,便将匕首递至他的方向。
  “是!”侍卫虽也觉得李元谦太过残忍,但毕竟他有个固山郡王的名号在那,容不得他拒绝,便只好开口应道。接着看向了手上那只还在呻吟着的白猫,在心里为她默哀了几片,才接过了李元谦递来的匕首。
  到了品贤院门口时,她们已经见不到任何人影。
  眼角瞥见了地上的一滩血迹,君宛清下意思的逃避开。但那儿却又像是有什么魔咒般,她想避开,最后却还是看见了那滩血中两个红色的血球。
  那是什么?走到了血滩前,蹲下身看着血滩中的血球。那不是别的,是两个眼珠,从大小,颜色上看来都不似是人类的,只是,无论这是谁的,怎么会有人这般残忍的将她眼珠挖出……
  “啊!主……主子……”不等君宛清想完,思菊已经失声叫道,语气里是一种压抑的绝望。
  顺着思菊的目光看去。品贤院的门前,吊着一只背血染红了的白猫,更确切的说,是染了血的猫皮。
  “懒儿?懒儿!懒儿!”这是她的懒儿!她不会认错!可是……她的懒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刚想解下吊着的猫皮,却又停住了脚步。
  呆滞的转过头,看着被遗弃在草丛中的一团肉球,心里便如同被撕开了般。
  那是懒儿的身体……她知道……她感觉到了懒儿的呼唤……
  泪水自眼角无声流下……默默走到了肉球边。
  像是感应到了,懒儿动了一下身子,但只是那一下,又让她全身扭曲的更是利害。
  “谁?”冷漠的男声自身后响起,“难道这是你的猫?”话音落下的同时,猫皮被丢在了君宛清的面前。
  默默起身,转身看着眼前的人,心却是更痛了……“寄谦……是你……”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看着君宛清的泪,李元谦只觉得可笑,却也明白为何他刚刚看见那只猫时会有种熟悉的感觉,他正是在君宛清那儿见到的,“你害死我妻儿,我不过才杀了你一只猫,你有什么好伤心的。”
  “在你看来,她只是只猫,而对我来说,她是家人啊……”她后悔当初没有常常陪着懒儿,但如今,她有的,只有泪水。
  “家人?那语儿呢!语儿是我妻子!你又为何要害死她!”李元谦冷笑,狠狠抓住了君宛清的肩吼道。
  “我没有……我没有害死花姑娘……我又为什么要害死她……”泪水,依旧是泪水。
  松开了手,背过身去,李元谦依旧是面无表情,“我不会信你,此事也莫要再提。但你记住,若云儿的孩子有事,我定不会饶你!”说罢话,便又走进了品贤院。
  无声的转身蹲下,将懒儿已经不再动弹的肉身放入了皮中。又走到先前的血滩边,拾起了那对绿眼,放在肉身边上。这才转头看着在一边泣不成声的思菊,轻声道,“找到懒儿了……我们带她回宫……”
  葬猫
  葬向青山向青天,猫往鼠处往人家。
  次日,君宛清便病了,一连睡了好些天,病情仍是没有任何要好起的样子。
  “柳儿究竟是什么病!你们倒是给朕个说法啊!朕养你们这些太医是用来摆设的吗!”周敬翎吼道。近日来,先是李浮云惊胎的事,现在又是柳芳婕一病不起,他也不知是走了什么邪运。更令他窝火的是,那些太医在检查过之后,竟连个病因都说不出!
  几个太医唯唯喏喏的样子,生怕周敬翎一个不满,他们便全得丢了性命。
  “皇……皇上……臣有话……不知……不知当不当说……”观察着周敬翎的表情,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太医开口道。
  “说啊!”周敬翎不满的看着他,他已经有够心烦的,再没有心情与他们周旋。
  年轻的太医双膝跪下,将顶上的太医帽拿下,放在地上,这才正色道,“皇上,恕臣无礼。但这并非托辞,臣觉得,芳婕娘娘并没有病,娘娘昏迷的原因,只是她不愿醒来!若是皇上不信,大可撤去臣的职位!”
  周敬翎冷笑着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又看向站着的那些太医,“你们呢?也这么觉得吗?她是朕的芳婕,是朕最为宠爱的妃子,她怎么会不愿醒来!分明就是你们这些庸医学艺不精,现竟还这样信口辞黄!朕也不多说什么,再给你们三日的时间,若是治不好柳芳婕,便拎着项上人头来见朕!”
  众人又是为难。也不知这柳芳婕是什么人物,云贤妃惊胎那会儿也不见周敬翎这样发怒。
  门外的思竹听了周敬翎和那太医的话,皱了皱眉,也不顾符不符礼,走进了卧房,福身道,“思竹见过皇上,不知皇上可否容思竹为主子把脉?”
  他怎么忘了她呢!柳芳婕的身边便有一个懂医的婢子,她定会比那些太医尽心。忙是点点头,给思菊让出了位置。
  不浮不沉,不大不小,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沉取不绝。这脉象再正常不过。确是如那太医所说,主子没有任何的病。若要说有,得的也是心病。
  “怎么样?”语气同之前相比变得柔和了许多。周敬翎看见思竹站起,不禁开口问道。
  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年轻太医,思竹幽幽开口道,“回皇上,正如同这位太医所说,主子什么病都没有。”
  莫非,是真的?那她为什么不愿醒来……周敬翎眼底有种失落,他以为自己已经将宠爱给了她,但最终才发现,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皇上,若是信得过思竹,信得过主子,请留下这位太医,主子定会醒来。”思竹向来对人清冷,但今日见周敬翎如此重视主子,却莫名有种哀伤的感觉。若他与主子之间不存在那种仇恨,她相信,主子若是和她在一起定是会幸福的。
  有些疑惑的看了思竹一眼。他肯让她给君宛清把脉便是相信她不会敷衍于他,但她的答案却着实让他有些失望。但想到尚在昏迷中的君宛清,周敬翎只好应道,“那你便留下同思竹姑娘一起治好柳芳婕。若是柳芳婕还是不醒……”周敬翎没有再说下去,他相信他们也一定知道了后果。
  周敬翎和几个太医离去之后,思竹走到年轻太医面前,拾起了他放在地上的帽子,“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年轻太医有些好奇的看着思竹,应道,“微臣系从三品院判,萧翌。”
  向后退了一步,思竹福身道,“奴婢思竹见过萧院判。萧院判虽说年轻,却比那些自恃功高的太医更是懂得医者之道,奴婢当真佩服。”说罢话,将帽子递出。这些并非客套话,思竹身为医者,又怎会不明白那些太医的心思,与他们相比,她自是更愿意相信不惜交出官位甚至性命也将实情说出的萧翌。甚少有能让思竹佩服的人,与萧翌虽才是第一次见面,他却也算得上一个。
  萧翌从容的起身,接过了思竹手中的太医帽,重新带在了顶上,这才开口道,“思竹姑娘过奖了。萧翌只求问心无愧。”接着又看向了床上的君宛清,问道,“敢问柳芳婕娘娘可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萧院判为何这么问?”思竹有些警惕的问道,她总不能告诉萧翌主子是因为看见自己养得猫被李元谦活剥才受得刺激吧。
  萧翌自也感觉到了思竹的警惕,忙是解释道,“思竹姑娘,你既也晓得医礼,那便也该明白,柳芳婕并没有任何的病,她只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本能的想要以昏迷来逃避才会昏迷不醒。而想要唤醒她,便先要明白她是为何事所刺激。”
  思竹自是明白这些,想了想,才又开口道,“多谢萧院判的提醒,但思竹只是一介婢子,主子的事又怎是我能过问。今日的事,劳大人费心了。大人便先请回吧,若是有什么事,思竹定会上门请教!”
  言外之意,他可以走了。萧翌明白思竹的意思,也知道她让周敬翎留下他只不过是给他留了活命的机会,而柳芳婕的病,她从一开始便是决定独自处理的。萧翌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茗鸢宫。
  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君宛清,思竹轻声道,“主子,你这又是何必呢……”若复米会让主子如此痛苦,那倒不如留在秦淮,轻松淡定的做她的柳姑娘。
  弱弱的呢喃声,白色的毛发,宝蓝色的眼珠。
  懒儿……那时的懒儿还是那般的可爱,惹人怜惜。
  但转眼画面转变,被剥落的皮毛,蜷缩成一团的投身,还有零散在血中的眼珠……
  “啊!”从梦中惊醒,眼前只记得懒儿满身是血的样子。
  她的懒儿……死了……
  听见喊声,思竹四人忙是进了卧房,惊喜道,“主子!你醒了!”
  没有理会她们,君宛清只是随意抓了件衣服披上。下了床,便往桌边走去。
  包袱里,放着的是懒儿。懒儿的皮毛,懒儿的肉身,懒儿的眼。放到今日已经变得有些硬了,也开始有些腐烂的气味飘出。
  思菊本想将她清掉,但又怕君宛清醒了后找不见伤心,便只在有人来时收起。
  将包袱紧紧抱在手中,泪水又慢慢向外流出。
  没有在意眼前的朦胧,君宛清只是一步步向宫外走去。
  “主子,你要去哪?”四人忙是跟上了君宛清。昏迷了这么些天,刚刚醒过来还未进米水,她们真有些担心她的身子能否吃得消。
  但君宛清只是抱着包袱向前走着,没有理会她们。
  当思竹她们到了院子时,才终于看见了君宛清。
  “清儿,你怎么了?”看着怀中的人儿,消瘦的只维持着人形,周敬莛只觉得万分的心痛。
  那日她拒绝了他之后,他本想着再不见她,再不想她,但听说她昏睡了好些天后,却还是一下朝便向茗鸢宫走来。
  “回家……我要带懒儿回家……”小声呢喃着,语气中却隐着种坚定。
  紧紧将君宛清搂进怀里,周敬莛安慰道,“不哭,清儿。我带你回家,带懒儿回家……”
  四个人看着院子里相拥的两个人,心里无限的动容。思菊向前一步,对周敬莛一福身,道,“莛王爷,主子便拜托你了。”她们知道,主子想回的是君子山庄,她们并不能帮她出宫,但是,周敬莛能。
  看着思菊,周敬莛只淡淡笑了笑,搂住君宛清的肩,扶着她向外走去。
  守宫门的侍卫见是莛王的马车,便也不多拦阻,放他们出了宫门。马车出宫后便往秦淮方向开去。
  马车内,君宛清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包袱,独自蜷在一个角落,无声落泪。
  周敬莛与君宛清相对而坐,看着她脸上的悲伤,只觉得心里如刀割般疼痛。他想紧紧拥她入怀,可他却又无法靠近她。
  马车到了秦淮口便停住了,去君子山庄便只能由他们自行走上去。
  一路上,周敬莛护在君宛清的身边,他知道她心里想不了别的事,只想替她挡去任何有可能伤害她的事物。
  这些君宛清默默记在心里,她总觉得该为有人替她着想而开心,但莫名的,心里却是更加的悲伤起来。
  君子山庄。
  在懒儿最爱玩耍的那丛牡丹花前停住了脚步,双膝跪下,将包袱摊了开来。
  看着包袱中的死猫,周敬莛不禁皱眉,想着什么人会这般残忍的对待一只猫。
  唇边,一丝忧伤的笑容,泪水已经停住,经过了洗刷的眼变得更加的明亮。
  白嫩的手不断翻动着土。每向下一分,土便更硬一分。混着土,混着血,松动的土散在一边,中间留出了一个并不算大的坑。将包袱又一次包好,才把包袱放在了坑中。
  手指微微一动,有种钻心的疼痛。但君宛清仍是带着那种哀伤的笑容,慢慢将土往坑中盖去。
  抖动着的瘦小肩膀,却听不见女子的哭泣声。
  默默看着君宛清做完这些,周敬莛才走到君宛清身后,“清儿,若是觉得难受,就哭出来吧……”
  站起转过身,看向周敬莛时,脸上的笑容有一种让人心痛的美丽,隐着一种与心跳共鸣的悲伤。
  一把将女子搂进怀中,就像无数次想象过的那般,周敬莛低头吻住了怀里的人儿。
  或许是因为过度悲伤,这次,君宛清并没有拒绝他,甚至试着开始回应他,像是要让悲伤从吻中释放……
  站在门口,看着拥吻着的两人,君圣朝有种莫名的怒火。但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转过身不看他们,直到君宛清唤了他一声,哥哥。
  无奈的看着君宛清,君圣朝有太多想问的,但最后,只是安尉道,“莫要伤心了,若是那么喜欢猫,我再给你买只便是了。”
  君宛清摇摇头,道,“不是因为猫,只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借着懒儿将悲伤释放出来罢了。哥哥,你可知花姑娘怎么了?寄谦又怎么会回了他父王身边?”
  眼里有些悲伤,从袖中取出了素白的面纱,“花语死了,孩子也死了。这是与面纱一起送来的,寄谦他……”
  “所以,寄谦认定那东西是我送的,所以,他说是我害死了花语……”君宛清不禁苦笑,她终于明白了寄谦对她敌意的源由。同时,却又疑惑,是谁害死了花语,又陷害于她。
  看了君宛清许久,君圣朝又说道,“宛清,你过得好吗?”他也是在后宫长大的,自是明白后宫的凶险。
  无奈一笑,君宛清也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起身,有到了房间门口,才开口道,“哥哥,过几日我会让思菊回秦淮来,也算是我们之间有个照应。”
  好如何?不好又如何?她既已经决定了路,便一定要走下去。
  默默应了声,尽管知道君宛清已经听不见。
  等在院中的周敬莛见君宛清走出来,也算是放了心,“我带你去吃些东西吧。”想到她才是刚醒来的人,便又不由心痛。
  如此一提,她也确是觉得有些饿了。闷闷一笑,点头应了一声。便又同周敬莛顺着来时的路,向山下走去。
  死胎
  死其终点所致处,胎息起始当来处。
  回宫的路上,君宛清一直是浑浑噩噩的,周敬莛自然的认为她是因为悲伤过度,便没有打饶她。
  君宛清十分明白,在埋葬懒儿之前,她的确是很悲伤的,但葬了懒儿,便等同于葬了那些过去,现在,她的心里已经安定下来了。
  记起刚刚在醉仙楼时,周敬莛问她的话,云贤妃真的是她害的吗?她突然有些不明白,周敬莛到底是什么意思,若他怀疑她,又何必帮她?
  “清儿,”马车停了下来,周敬莛也又一次开口道,“在宫中你千万要小心。若是有什么事我能帮的上忙,便只管让思菊她们到政莛找我便是。”周敬莛很是自然的将本王的称呼换作了我,对君宛清,他并不需要摆出王爷的谱。
  君宛清淡淡笑笑,没有说什么,只是下了车,便往茗鸢宫中走去。
  才进宫门,便见思梅她们四人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口。一见到君宛清,思菊便快步走向前,扶住了她,“主子,你可算回来了!皇上来了,正在屋里发脾气呢!”
  想到周敬翎,君宛清莫名有种失望的感觉,似乎她接触到的周敬翎总是严肃的,不象周敬莛,一直都是很温柔的。
  但失望归失望,却还仍是要回屋的。
  才刚刚看见那抹消瘦到等同于在飘的身影,周敬翎便忍不住心里的那种焦躁,走到门口,将她拉进怀中,“柳儿!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朕了!”突然记起她才是刚醒过来的人,又忙是松开她来,低下头仔细看着她,心中又是一阵疼痛,“这几天,你究竟怎么了?瘦成这个样子,你就不能让朕省些心吗!”最近他关是为李浮云的事便已经很是着急了,如今她又……
  君宛清只得苦笑,她无法拒绝别人的关心,哪怕她很清楚这关心是她所吃消不起的。“皇上,臣妾只是觉得累了,才在宫中随便走走……”回避了现实,君宛清有意不提周敬莛和君子山庄的事。
  周敬翎半信半疑,却也不多说什么,交待道,“今后无论远近,定要让这几个婢子陪着你,若是不够人,朕回宫便给你加派……”
  “皇上,思梅她们好得很。是臣妾为了图个清静,特意不让她们跟着的。”君宛清忙是开口道。茗鸢宫本是她作为镇国公主时的住所,就算无法与养尊殿,储风宫相比,但无论在风水或是装置上都比其他宫好上许多。她如今以芳婕的身份住进,又有梅兰竹菊四个贴身婢子照顾,已经落同级后妃的口舌,若周敬再给她加人,那她的处境不是更加尴尬。于私了说,如今茗鸢宫可算全是她的人,若是加了别人,她反而会不放心。
  周敬翎却仍是不放心,但看君宛清坚持,便也不再提此事,交待了她要好好休息之后,便离开了茗鸢宫。他是一国之君,自然明白不能大白天的便在一个后妃宫中逗留许久。
  周敬翎离开不久后,萧翌便来到了茗鸢宫。他还不知道君宛清已经醒来,只是出于一个医者的责任过来看看。所以,当他看见君宛清时,只是对思竹十分的佩服,他相信,定是同样懂医理的思竹唤醒的她。
  “臣太医院萧翌见过柳芳婕娘娘!”
  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君宛清不记得自己何时与太医院有了关系。
  “主子,萧院判便是主子昏迷时为主子医治的太医。”思竹向君宛清解释道。
  君宛清点点头,轻声道,“萧院判快起来吧。这些天来,大人费心了。”
  萧翌起身后,也不说些客套话,只是正色道,“娘娘,可否容卑职替娘娘把脉?”
  点点头,示意思竹将萧翌领进偏厅。
  进了偏厅后,君宛清便在圆桌边坐好,将右手放在桌上。
  思竹取了一方素巾盖在了君宛清的手腕上,这才示意萧翌可以开始把脉。
  “萧院判,不知本妃得的是什么病呢?”虽说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病,但君宛清还是这么问着。她想知道的不是自己有没病,而是萧翌是不是可信的人。
  依旧是再平稳不过的脉象,“回娘娘,按脉象看来,娘娘并没有任何的病。之前的昏迷,卑职觉得,是因为娘娘心中有事,但现在看来,娘娘似乎连心事也一并好了。”
  君宛清没有言语,因为萧翌说得都是事实。只是她不知,她是该赞他是个聪明人,还是担心他的太过明白。
  “娘娘,可是卑职说错了话?”虽说是医者,但萧翌更是在官场打混的人,自是明白言多必失的理,再看君宛清的表情,不由担心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摇摇头,君宛清微微笑道,“萧院判说的不错,如今本妃‘病’已全好,又何来错话呢!萧院判,今后若是本妃有个头疼脑热的,便只管让思竹去太医院寻你。你看可好?”
  萧翌又是一愣,想着她这是何意。是当真要找他治病,还是另有意思。但没让君宛清多等,还是应道,“若是娘娘不嫌弃,卑职愿效犬马之劳!”
  收了手,盯着桌上剩下的那方素巾,道,“那便多谢萧院判了。思竹,便由你代本妃送萧院判回去吧。”
  思竹应了一声,萧翌也告了退,两人才一起退出了偏厅。
  走出宫门,将一锭银子递给了萧翌,思竹未等萧翌开口便说道,“奴婢知道大人不是贪财之人。这银两只是多谢大人那日的坦诚,并且,今后若是主子有什么事,还请大人多上心。”
  萧翌默不出声的收下银两,转身便离开了。只是无声思量着思竹刚刚话中的隐意。
  接下去的几天,茗鸢宫恢复了从前平静的模样。
  君宛清已经用借口将思菊送出了宫去,并约定了今后通信时的暗语。而她们的信使,自然是鸽子。
  这些日子,君宛清已经将身体调了过来,只是因为那些天的昏睡,变得更加瘦弱。
  这日,她正与思竹在宫中行走,突然听见了一片骚乱的声音。
  抬头看去,品贤院三个字让她有种很难受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吗?”君宛清问道。
  思竹走上前,向一位看起来慈善的宫女打听了下,才走了回来,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主子,云贤妃出事了。”那宫女的话语有些零散,但思竹总结之后明白,是说李浮云今日觉得身体不太舒服,请了太医来查过后却发现,怀中的胎儿早已经没了心跳。换言之,她怀的,乃一死胎。
  听了这消息后,君宛清有些同情李浮云。同时又想着,这莫非又是阳修妤做的?
  提到阳修妤,她倒是好些日子没来寻她了。可能是见懒儿的事情失败,担心事情败露。可现在李浮云腹中胎儿死去,她又不由担心,若这真是李浮云所为,她这次又会陷害何人?
  思考间,已经走到了品贤院的门口,看着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宫人婢子,君宛清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悲哀,“思竹,我们进去看看吧。”虽然她不喜欢李浮云,但这却不影响她此时对她的同情。
  “废物!你们真是一群废物!朕的爱妃,朕的皇子你们都看不好!朕养你们这群太医何用!来人啊!将这群废物通通拉下去斩了!”才进宫门便听见周敬翎不理智的吼着那群太医。
  “皇上熄怒!若是斩了他们,贤妃妹妹怎么办呢!”文秀作为皇后自是阻止了周敬翎。
  屋内没有了声音,想来是周敬翎已经气过了头。
  或许因为品贤院出了事,连门口守门的奴才都不见了踪影,君宛清和思竹一路走到了卧房都没有人来问她们一句。
  见到满地的血时,君宛清只有片刻的头晕,她想到了懒儿,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走到了周敬翎和文秀的身边,开口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安,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转过身,惊讶的看着君宛清,周敬翎道,“柳儿!你来这干嘛!你身体还虚着,快些回去!”
  “臣妾路过这儿,听说贤妃姐姐……特来看看。”君宛清解释道,她说的确是实情。
  “柳儿,莫非要朕亲自送你回去?”周敬翎却没有让步,他不会让她在虚弱的时候见太多血。若那时她真是因为受了刺激,他绝不会让她再受到任何刺激!
  “皇上,让臣送柳芳婕娘娘吧。”开口的是李元谦,他的目光很是冰冷,尤其是当他看向君宛清时。
  周敬翎有些奇怪的看了李元谦一眼,还是应了。
  君宛清已经感到李元谦的敌意,但她如今知道了他对她敌意的原因,倒也希望有个机会能与他谈谈。如此想着,便也不再说什么,转过身,自然的走出了品贤院。
  “又是你做的?”冷漠的声音,再没有一丝从前寄谦的影子,作为固山郡王的李元谦对君宛清,似乎只有冷漠。
  正视着李元谦的双眼,君宛清的眼里有种悲悯的情绪,“我见过哥哥了。不管你信不信,花语不是我害死的,我从没往秦淮送过任何东西。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这是你的自由。包括李浮云,也不是我害的。你同样可以信,或是不信。我的话,是对寄谦说的,他有血有肉,重要的,是他懂得爱。而你,一个内心只有仇恨的固山郡王李元谦,你愿意信也好,不信也罢。但本妃没做过的事,谁都别想害到本妃这来!至于害了花姑娘和云贤妃的人,本妃自然也会查,但不是为了你,而是本妃想看看,是谁在陷害本妃。”她的己称,已经从我变作了本妃,既然他摆出的是固山郡王的身份,她便也不再当他是本草堂里的寄谦。
  诧异的看着君宛清离开。那一刻,他相信了她的话,以寄谦的身份。同时,也又更陷入了迷惘。
  李浮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李元谦是外臣,自然不能留得太晚。周敬翎和文秀也回了宫中。李浮云身边便只留有香菱一人。
  “香菱……我的孩子呢……”虚弱的声音,丝毫不像从前的李浮云。
  香菱只是流着泪,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李浮云只觉得心里一阵凄凉。她早就知道了这个孩子终将与她无缘,当周敬莛出现在品贤院时她便知道,只是,如今想来,她更觉得可笑,为了她不可能得到的爱,她放弃了孩子,成全了他对别人的私心……
  转过身,将脸埋进了枕头中,紧紧咬住了唇,泪水不断流出,心里只不停念叨着,孩子,母妃对不住你……
  废妃
  废路塌平残瓦砾,妃子偷寻阿鸨汤。
  事有两极,常是一边喜来一边忧。
  李浮云失去了孩子还不是让她忧的,之后太医替她把脉时告诉她,她今后再没可能有孩子了。一个女人,一个妃子,无法有自己的孩子,她的处境自是不好。
  李玄征和李元谦倒算是因祸得福,各升了监国亲王和固伦郡王。只是,对于他们而言,若是可以,他们愿以现在的地位换回李浮云的孩子。
  君宛清因此生了一场重病,这在宫中也不是秘密,只是她的病因,那只惨死的懒儿,却是鲜有人知的秘密。
  周敬翎在升了李玄征父子的王位后,也晋升君宛清为淑婕。此后几日,茗鸢宫又来了许多人,但因为君宛清那副虚弱的面容,皆都没多作停留,只说了些恭喜,保重之类的话便离开了。
  倒是李元谦,送来了贺礼,让君宛清一时猜不透他的意思。
  “妹妹可是好福气呢!进宫不到一年便连升数级,真让人羡慕的很!”文秀来茗鸢宫的时候,那些妃子已经全回去了。
  因为之前文秀示意过,君宛清并没有跟她多礼,“皇后姐姐,柳儿得皇上错爱,也觉得受宠若惊,姐姐便别拿话笑柳儿了。”
  文秀笑笑,也不再与她绕弯,“妹妹,身体可好些了?如今云贤妃身体不适,宸嫔也在养病中,彩贵嫔又刚有了身孕,若是妹妹方便,这些日子本宫便全都安排妹妹你伺寝了。近日皇上心情不好,妹妹你可多劝着点。”
  又伺寝?这次她总不能再拿借口搪塞周敬翎了吧。但若不如此,她又该如何。想要借口身体不便回了文秀,但见她一副期待的模样便不忍开口,想着她刚刚说的话,又是惊道,“皇后姐姐,你说,贵嫔姐姐有孕了?”
  文秀点点头,却没有任何欣喜的样子,“此事切莫声张。除了彩贵嫔之外,便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就连皇上也不知。出了云贤妃的事后,在这后宫中,更是要多加小心了。”在确保彩贵嫔腹中婴儿健康前,她不想周敬翎再一次失望,再来,也是不想李浮云受到刺激。
  君宛清大约也能猜到文秀此举的原因,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想着,这回,她定要帮彩衣保住腹中的孩子。
  是夜。
  换好了衣服,也化好了妆。
  等了多时,但却迟迟不见周敬翎来。
  亥时。
  成公公一路小跑着来了,见到君宛清时顾不上请安,便开口道,“柳淑婕,不用等了,皇上今晚在阳修妤那儿。皇上让奴才过来告诉娘娘一声,他答应娘娘的事,定会做到!”
  君宛清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苦笑。应了成公公后,她依旧没有歇去。她总觉得,周敬翎今日除了因为答应她的事,去阳修妤那一定是还有别的原因。至于那原因,她便无从得知了。
  “主子,不去歇吗?”思菊去了秦淮外,思兰便替了她原先的工作。
  摇摇头,君宛清的脸上有种落寞的神情,“你先去睡吧,思兰。”对这四个婢子,君宛清越是放心,便越是觉得亏欠她们。她进这宫中,抱了最坏的打算便是死,但她不想让她们四人陪着她一同去死。她只想着在还未交战前能找个机会替她们寻个好的归宿。
  思兰也是个慧心的姑娘,知道君宛清现在想一个人清静,便顺从的离开,但却没有睡去。
  这天夜里,君宛清想了许久,思兰也守了许久。直到屋中灯暗去,思兰才默默回了屋。
  次日。
  早早的醒过来,想着她也歇了好些日子了,现在也该继续去储凤宫请早安了。
  “主子,云禧姑娘来了。”思兰扣着门,在门外轻声说道。
  想着这也未免太过于巧合。她才想着要去储凤宫,文秀的婢子便已经来了。应道,“快请姑姑进来吧。”
  云禧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见了君宛清也没有像别的婢子那样或是跪安或是福安,只是淡淡一笑,颔首示意,“柳淑婕,皇后娘娘请娘娘挪步品贤院。”
  品贤院,那不是李浮云的寝宫吗?莫非……又是李元谦?他果然还是咬定了她就是害死花语母子和李浮云腹中胎儿的人呢!
  应了一声,君宛清又试探着问道,“禧姑姑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云禧看着君宛清的目光有些哀伤,只淡淡回道,“娘娘去了便知。”
  心中一紧,走出了卧房,如从前一样,吩咐思梅在她不在宫中时替她管理茗鸢宫,又唤上了思竹同她一齐前往品贤院。
  从前带上思菊,是因为她更晓得那些人情事故,如今她却更爱带上思竹,若是有个万一,思竹懂医,也算有了个最后的保障。
  品贤院
  每次来品贤院,君宛清总是不能很放心。这儿给她的印象大于其他任何一宫。
  进了品贤院的大门,便感觉到一种宛若阴云拢罩的气息。
  “柳淑婕到!”
  听着侍卫的通报声,君宛清只觉得到了一个莫生的世界。
  周敬翎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凶残。而文秀的目光很冷,还带着一丝的嘲弄和不屑。李浮云依偎在李元谦的怀里,脸上满是泪痕。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圣安。见过皇后娘娘,贤妃娘娘。皇后娘娘金安,贤妃娘娘福安。”自然的福身请安,这时也才看见跪在一边一脸恐惧的苏阳。
  周敬翎没有说话,文秀示意君宛清站到她的身边,也没有任何言语。
  只片刻的时间,牡丹也在喜儿的陪伴下来到了品贤院,她看上去更是憔悴了。
  看了在宫中的几个妃子后,周敬翎低声道,“小成子,领着宫人们下去!”尽管他已经努力克制住情绪,声音中还是透出了几分的怒火。
  一干奴才宫女跪安后全都随成公公出了宫门外。
  周敬翎这才看向了苏阳,“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苏阳默默抬头,却没有看向周敬翎。眼里几分的不甘,几分的哀怨,看着君宛清,狠狠说道,“贱人!你为何要出卖我!”苏阳想着反正自己也无法脱身,不如拉她一起下水。
  周敬翎不解的看向了君宛清,他是真的不解,若真与她有关,他能不能狠下心来。
  君宛清却是惨淡一笑,眼中的哀伤惹人怜惜,“阳姐姐,你说近日心情烦闷,从妹妹这借去了懒儿做伴,可为何,如今留给我的,只是残缺不齐的懒儿……”说着话,便又欲落下泪来,但很快,又有些惊讶的看着苏阳,“莫非……是你害了云姐姐的孩儿……”
  苏阳没有言语,也无法言语,只是又低下了头。君宛清说的不假,她没有任何可以替自己说话的地方,可她不甘,她熬了那么久才熬到周敬翎留宿暮阳宫,但结果,她却更加的不幸……
  屋内,拢着一阵阴郁。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扣门的声音。
  “进来!”周敬翎低吼着。
  进来的人是全宫宫,曾经带李元谦来品贤院的那个小公公。便是他发现了阳修妤的可疑,也因此升了内侍公公。全公公在周敬翎面前跪下,将怀中的东西放在了地上,“皇上,奴才奉旨在暮阳宫搜查,在阳修妤的被褥下发现了这些。”
  众人向全公公面前看去。地上摆放着的,是三个通透血红的小人。
  “这是何物?”周敬翎问道。
  “回皇上,这被称为滴血娃娃。这些娃娃是用白玉刻成的,原本通体皎洁,是驱邪时用的小人,但一旦娃娃的身后被刻上了人的生辰,再淋以鸡血,也能成为诅咒人的娃娃。因为白玉沾血便会将血吸入玉中,通体显现红色,才被称为滴血娃娃。而这三个娃娃背后刻着的正是,正是云贤妃娘娘,桂宸嫔娘娘和柳淑婕娘娘的生辰八字。”全公公解释道。
  滴血娃娃……诅咒……
  敏感的字眼,让周敬翎眼里的杀戮气息更加明显,“自古以来,后宫中巫蛊之事便不断,但朕没有想到,在朕的后宫中竟也会出现!阳修妤,你一个三品文臣的女儿,不是应该知书达礼的吗?这么做,真让你祖上蒙羞!朕今日便废了你的修妤,即日起搬入冷宫!”
  “皇上!臣妾冤枉啊!不是臣妾……”眼里蒙了一层水雾,苏阳抬着头,看着周敬翎,为自己做着最后的辩解。
  冷敛的看着苏阳,周敬翎的声音中阴阴透着一种怒火,“你莫要以为朕不想杀你!”杀害他的第一个皇儿,伤害他的两个爱妃,她足以死千次万次,如今她只被打入冷宫,已经是他仁慈的最大限度。
  苏阳不再言语,她自知,多说也是无益。
  李浮云虽然知道孩儿死去的真正原因,如今又提到,她又是忍不住伤心,将恨全寄在了苏阳的身上,恨恨的看着她,不断念叨着,“把孩儿还给我……”
  相对于她,君宛清和牡丹倒是相对冷静许多,只是默默看着那三个滴血娃娃,没有任何言语。
  李元谦有些疑惑的看了君宛清一眼,眼中有种冷漠,又似乎是一种怜悯。但君宛清并未在意,她只是不解,牡丹并不是苏阳下的药,而这三个娃娃中竟有一个是代表牡丹,莫非,另外的两个也不是苏阳所做,甚至,李浮云的孩儿亦不是她所害。那害她的人是谁?陷害苏阳的人又是谁?
  但此时,苏阳是罪魁祸首,她们自然也各回了各宫。
  用过了午膳,君宛清带上思竹去了冷宫。
  周敬翎比李玄荫狠,他没给苏阳任何时间,在让全公公搜查暮阳宫时,便已经封了她的寝宫,不到午时,苏阳便去了冷宫。苏阳也比谢昭仪惨,冷宫,绝对比死更让人觉得孤寂。
  见到苏阳时,她的眼中只有阴狠,这让君宛清觉得有些无奈,“阳姐姐,可有什么需要妹妹帮忙的?”
  抬头看向君宛清,苏阳如同一只受了伤的母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上来伤害她。“你滚!我不用你假惺惺!是你吧。那三个滴血娃娃,还有李浮云的孩儿,都是你害的吧!”
  君宛清不屑于跟她争辩,只是打量着冷宫,目光更加的凄凉,“云惜呢?她没来照顾你吗?”
  苏阳冷笑着,自嘲道,“照顾我?你当我还是修妤?来了冷宫,比死还痛苦!他们盯着你,让你动不了任何求死的念头,却又不管你的死活,他们管的只是你还能留着一口气!在这里,连头狗都不如!”接着,又是失声笑着,“杨柳,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迟早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我一定存着气,在这等着你!哈哈哈哈!我等着你!迟早,你会和我一样的!”
  没做多留,君宛清很快便与思竹离开了。
  思竹有些担心苏阳的话会影响到君宛清,但出了冷宫后,她脸上的笑却更加自然,如同那次谢昭仪死了之后。思竹明白,这表示,主子已经准备好了。
  赐婚
  赐予金簪与佳客,婚嫁郡王定终身。
  征亲王府。
  前段日子因为李浮云的事,他几乎是全陪在宫中。如今,事已淡去,他一个外臣,自不好总留在宫中,待在王府的时间一长,他便越是想念秦淮,越是怀念花语。
  “谦儿,在想什么呢?”不知这是第几次看见他发呆,李玄征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他回来了,但对李玄征却仍是那般冷淡。
  没有在意李元谦的冷淡,李玄征知道他还是有些责怪他当初对米朝的背叛,但还是问道,“谦儿,你觉得柳淑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她怎么了?”听李玄征提到君宛清,李元谦有些警惕的问道。这个女子,无论是不是她害死花语,可以肯定的是,花语的死定与她脱不了关系。说恨也罢,关于她的事,他无法不在意。
  “先皇后本姓为杨,本王虽说长年在塞外,但也曾见过她。许是错觉,但我总觉柳淑婕与她的长相有几分的相似,况且,她也姓杨,莫非她与米朝有什么关系?”李玄征分析着。而他话中的先皇后指的自然便是君宛清和君圣朝的母亲。
  她不姓杨,她本姓为李,便是先皇后的亲生女儿,与她相像自是不怪,她与米朝那更是关系大着。但李元谦什么也没说,他对李玄征依旧不信,“我怎会知道。”冷淡的一句话,回了李玄征的所有话语。再不想与他言语,李元谦离开了亲王府,想借闹市逃避那种空虚的感觉。
  几日后。
  下了朝,李元谦向周敬翎请示过之后,并没有立马回亲王府,而是自那条他走了无数次的路走过,想去看看李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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