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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17031455887

_11 风式宅女(现代)
  后宫……
  因为这里是后宫……
  记起昨日云舒的话,君宛清又是一阵痛心。难道,这就是后宫吗?身体一时失去重心,有些狼狈的瘫坐在了地上。
  听到声响,思梅她们忙是起了床,向正厅走来。看见丽芳华尸体时均是有些震惊。
  冷漠的看了思梅她们许久,君宛清才慢慢站起身来。苦笑一声,又转过身去,“丽芳华,这次,你倒是帮了你的家人了呢。”小声的感慨后,又开口道,“思菊,去将周敬翎找来吧。”
  思菊疑惑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快速的弄乱了发丝,向外走去。
  交易
  交谈卿家只笑贤,易闻贵客另其佳。
  周敬翎来的时候还穿着龙袍,显然是从朝堂直接来的。
  “柳儿!你还好吗!”没有在意丽芳华已经被人解下的尸体,周敬翎关心的依旧只有君宛清一个人。
  “皇上……”君宛清无力的靠在床边,眼里有着茫然,更多的是一种恐惧,“丽姐姐她……我……”
  在床沿边坐下,周敬翎握起了君宛清的手,安慰道,“柳儿,别怕。有朕在,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这萱瑾宫怕是再不能住人了。朕一会儿便让人去收拾,若是可以,今日便搬去茗鸢宫吧。”
  茗鸢宫……
  脑子里有片刻的迷茫,但还是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悲伤的样子,小声道,“皇上,丽姐姐已经死了,便免了她家人的罪吧。臣妾实在不忍见到更多的血腥。只当,是皇上对臣妾的恩典吧……”
  有些为难的看着君宛清,许久后,周敬翎才应道,“好。朕应你。只抄了他们的家,至于她的族人,便放她们一条生路吧。”
  脸上淡淡的笑着,心里,却是万分的悲伤着……
  一草一木……
  一砖一瓦……
  都还是当初她离开时的样子,只是因为许久没有人居住,显得有些没有人气。
  又回来了呢!君宛清一直以为,再回来,该要等到推翻了涵朝之后,却没有想到,才入宫一个月多,便又一次住了回来。
  唯一的不同,只是她的身份从镇国公主变作了柳婕妤。
  “主子,请在厅中稍等,我们先去将卧房收拾一下。”思兰的语调很轻,眼里也是有种怀念和感伤。
  没有回话,君宛清只是打量着宫中。离开了那么久,却仍旧没有改变的茗鸢宫。
  “柳儿,在看些什么呢?”温柔的男声,周敬翎轻声走进。褪去了龙袍的他不似一个君王,倒更像是一个要来会情人的书生。
  转过身,有些惊讶的看着周敬翎。突然间觉得,她与他并没有什么差别。她为了她的国家和子民,他亦是。当他们褪去了守护的身份,他们便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微微一笑,福身道,“柳儿见过皇上。”
  周敬翎的脸上快速划过一丝担忧,“柳儿,今后你都勿须向朕行礼。你才入宫来,又是受伤又是受惊的,是朕没有保护好你来。”说着话,便走上前,扶起了君宛清。
  “主……”听到厅中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思兰忙是走出卧房想看个究竟,但看见的却是周敬翎同君宛清稍显暧昧的样子。
  周敬翎也是有一刻的愣住。他对思兰还是有些印象的,但印象也止于她是周敬莛带进宫来说是从小照顾君宛清的四个婢子其中的一个。
  倒是君宛清淡定得很,自然的向后退了一步,与周敬翎保持了距离,才又看向了思兰,“怎么了吗?”
  摇摇头,思兰有些尴尬的笑笑,又走回了卧房中。
  看着思兰的背影,周敬翎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寂寞。记起常被他弄得昏暗的书房,记起那个让他心痛的女子。又是看向了君宛清,莫名的,又是更加的寂寞。
  没有太多的在意周敬翎眼中的那分落寞,君宛清只是接着说道,“皇上,柳儿的伤已经无碍了。赶明儿,还得去储凤宫谢谢皇后姐姐和贤妃姐姐呢!只是,皇上,比起柳儿,你不是更该去看看贤妃姐姐吗?如今她有了身孕,皇上可得多抽点时间陪陪她呢。”
  身孕?脸上从惊讶到惊喜。周敬翎有些难以致信的看着君宛清,“柳儿,你说云贤妃有了身孕……这,是真的?”
  他不知道吗?君宛清也是有些惊讶。后宫中能引来皇帝和其他后妃注意的,除了自身的得宠,便是能够孕有龙种。而李浮云又怎么会不趁着这个机会再拉住周敬翎?这么想着,却还是点了点头,“柳儿怎么会拿这事开玩笑呢!皇上莫非还不知道?”
  提到这,周敬翎倒是有些愧疚。他因为和君宛清怄气,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那些个妃子。即便是文秀几次让云禧来请他,也被他几句话回绝了。也正因如此,对李浮云有孕的事,他是完全不知。
  又是想到再过十个月,便会有一个小娃娃呢喃着喊他父王,心里又是一阵的欣喜。看向了君宛清,对上了她乌黑的眸子,这是他第一次与她正面相望,他才发现,她眼里的纯,在掺杂了多种的情感后,变得更加的人性,一种旁人所猜不透的人性。“柳儿,据说,茗鸢宫是前朝公主的住所。朕见这儿比别的宫都来得更为幽静,又见这里还特别修建了一间小书房,心想你一定会喜欢的,才将这儿作为你的新住所。朕本想今日在茗鸢宫中好好陪你,但……”
  君宛清自是懂事的一笑,接口道,“皇上是该去看看贤妃姐姐了呢。”
  见君宛清这般明理,周敬翎更是觉得自己那时有些过于计较了。但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匆匆离开了茗鸢宫。
  “主子。”
  女声,有些低沉,更带着哀怨。
  转过头,看着梅兰竹菊带着不解的表情,君宛清只是淡淡一笑,走到了圆桌边,拉了张椅子坐下,“要问什么,你们便问吧。”
  四人皆是沉默着。她们是有许多要问君宛清的,但如今想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又是许久之后,四人又是默契着一同开口道,“路家帮。”
  路家帮。君宛清早也猜到了这三个字,便也没怎么停顿,只是笑道,“你们只知路家帮是秦城首屈一指的戏帮,但你们可知道路家帮里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路家帮里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人?这她们却是从来都不曾知道的……
  没有等她们回话,君宛清又继续说道,“人生如棋,我们总是自以为是下棋的人,但却不知,当身边的人都演化为棋盘中的棋子时,我们也同样变作了他人棋盘里的一枚棋子。我能接触到路家帮,还多亏了颖儿呢!”
  颖儿?秋思如今的新掌柜?四人又是诧异,这又与颖儿会有什么关系?
  停顿了一下,君宛清又接着说道,“颖儿来秦淮可不是偶然,即使是当初我们不曾去百花楼,她也会来的。谁让,她父亲的路家帮是随着米朝的兴衰而兴衰。”
  这些也是那次周敬莛见过路戚开之后,她才知道的事情。
  涵朝三年三月初五。
  如平时一般,起床后,君宛清便又是无所事事的在西院中徘徊。想起前一日思梅说过的路家帮,心里便有些烦躁,若是可以,以戏帮的名义进入宫中也绝非不是一个好主意。只是,有可能这般顺利吗?到如今为止,她对路家帮,还止于听说而已。
  只听“扑腾”几声,一只白色的鸟儿在前方的地上落下,不停地踱步,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从种类上说,这只鸟应该被称之为鸽子,只是不知这是一只离群的野鸽,还是替谁送信的信鸽。
  信鸽……
  定神一看,那只鸽子的腿边还真是绑着个什么。
  出自好奇心,也是一种直觉,君宛清轻声向那只鸽子走去,而鸽子并没有因为环境而被吓走,反而是向君宛清的方向望着。
  “宛婷公主,午时,秋思见。”
  纸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有些诧异的低下头,想再寻那只信鸽,却发现她早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就飞走了。
  会是谁?究竟还有多少人知道她的身份?还是说,这只是周敬莛设下的一个陷阱?君宛清反射性的想道。接着,又是细细看起那张纸条。娟秀的字体,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加上墨迹还未干透,应该是半个时辰内写好的才对。
  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对方若是想对她不利,一来,她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帮手,加上秋思更是她的地盘。但若是不然,这张纸条又是何意?难道又是一个同寄谦般的米朝遗臣?
  “主子,怎么了吗?”走进许久,见君宛清只是一个人发着呆,思菊终于是忍不住担忧道。
  听见思菊的声音,君宛清忙是将纸张收起,转过身,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事,只是在屋里待的有些闷,出来散散心罢了。”
  思菊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应了一声之后,便又离开了西院。
  午时,君宛清还是出现在了秋思中。
  因为错开了午时,拾香阁和秋思都显得有些冷清,只有些自以为风雅的文人,或是品用茶点的人还坐在店中。
  “柳姑娘,你来了呢。”见到君宛清,颖儿忙是迎了上来,语气却没有带着疑惑,反而带着一种恭敬。
  点点头,君宛清突然不知该怎么向她说明自己的来意,便只是傻傻的笑了笑。
  颖儿却是一福身,柔声道,“婷主子,爹爹在天字房等你,请随颖儿上来吧。”
  婷主子……爹爹……天字房……莫非写那纸条的人便是颖儿?她不是因家中贫困,小时便被爹娘卖身至百花楼的吗?怎么会知道她……
  疑惑着,却还是跟着颖儿向楼上走去。
  许是因为写这封信的人是颖儿,纵使还有些怀疑,也不再那般警惕。
  等在天字房的是一位隐含着威严得老者。见到君宛清,路戚开忙是站起身来,向后退了一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罪臣路戚开见过镇国公主!”
  罪……臣?君宛清很是差异,在她的印象中,从未听人提过“路戚开”这个名字,“你先起身吧,宛清早已不是什么镇国公主。况且,我从前也未曾听人提起过你。”没有隐瞒自己的疑惑,君宛清开口问道。
  路戚开站起身来,有些无奈的苦笑着,“路某本是卢淅坤将军手下的副将,官封正二品都统。但因为路某一次军中醉酒,显些闯出祸来。为表歉意,也为了罪己,路某自请辞官,自此以后在城中组起了路家帮。”
  路戚开的话刚说完,颖儿也走到了君宛清的面前,又是恭敬的福身道,“民女路孤颖见过镇国公主,一直隐瞒着身份,还请公主见谅。”
  路孤颖。很特别的名字呢,相比于颖儿,倒是多了几分韵味。
  突然间,君宛清感觉到了一种恐惧,先是寄谦,再是颖儿,她的身边究竟还有多少人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若全是他们这般的也就罢了,若是涵朝的人……
  有些无奈的笑笑,君宛清也不再客气,只是又看向了路戚开,“路帮主,你可是要在二月初九进涵朝的宫中替周敬翎贺寿?”
  路戚开有那么一刻的惊讶,一是惊讶君宛清竟会知道这事,再也是惊讶君宛清能够如此直接的将话说出。但路戚开本就没想做隐瞒,便也应道,“那日颖儿带莛王爷来的时候,我也觉得很是惊讶。我不明白颖儿怎么会带了涵朝的王爷来。”
  路孤颖有些尴尬的笑笑,小声低咕道,“那时我也不知道他会是个王爷嘛……”
  君宛清同路戚开都只是一笑置之,便又继续着刚刚的话题。
  “路家帮除了为米朝李氏皇族或是一些功臣出演,便极少答应别人出演。那次,我本也是一口回决了他,但他却说……”说到这,路戚开突然是止住了话语。
  “他说什么了?”君宛清开口问道。
  路戚开还是一脸的为难,思虑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开口道,“若是想替你的主子报仇,那次会是你很好的机会。”
  报仇……机会……
  周敬莛他知道些什么?
  见君宛清一脸的震惊,路戚开又接着说道,“当时,我也是同公主这般惊讶,但周敬莛却是一副预料之中的姿态。”
  所以那时父亲的目光是那般冷漠,所以他才会答应他。路孤颖明白了这些,却又是疑惑,莫非,父亲真要趁这次机会谋事吗?
  丹凤眼微微眯起,君宛清幽然开口道,“路将军,宛清可否拜托你一件事吗?”
  路戚开忙是双手抱拳,道,“公主有事吩咐便是,末将定当从命。公主这么说不是折杀末将了嘛!”
  君宛清也不再计较他的称呼和多礼,只是继续说道,“即是接了戏,那便好好演吧。只是我这有份剧本,倒请将军笑纳吧。另外,那日请允许宛清携四名婢子与你们同进宫去。”的确是同周敬莛说得那般,这么一个机会,一个错过了就可能不再拥有的机会。
  语落。
  四人皆是一副惊讶的模样。
  为路戚开,为周敬莛,也为君宛清。
  “主子,你未免也太过冒险了吧。”许久之后,思梅才开口道,“周敬莛能知道路家帮的底细,那我们……”
  有些担忧的看向思梅,这才意识到一直被她忽略了的事情。眼里,又是一阵深沉。
  逆鳞
  逆水而上逆水行,鳞落红尘叶落风。
  涵朝三年,三月二十。
  “奉天承喻,皇帝昭曰。朕念柳婕妤知书达理,贤良淑德。遭不贤芳华的陷害,却能够以德报怨。今,特晋升为芳婕!”念完了旨意后,成公公将手上的圣旨递给了君宛清,又是说道,“芳婕娘娘,真是恭喜了呢!皇上可一直都没有忘记你呢。那时候会怪你,也是恼你念着莛王,娘娘可千万别怪皇上呢!”
  将圣旨递给了身边的思梅,君宛清才开口道,“成公公,皇上怎么会突然下这么道旨意?真让人有些受宠若惊呢!”说着话,从袖中拿出了一枚玉扳指,放在了成公公的手中。
  成公公有片刻愣到,他没有想到君宛清竟会懂得宫中的这种潜规则。但也只是默然收下,回道,“唉!那日娘娘不是把云贤妃有孕的事告诉皇上了么。皇上这是高兴呢!”
  “这么说,还是托了云贤妃的福呢!”君宛清只淡淡的回道。
  有些不屑的声音,但在成公公听来,却是有些吃味的感觉。成公公忙是知趣的接口道,“娘娘,皇上只是以这为借口罢了。要么,也不会今晚便翻了娘娘你的牌子吖!”
  又侍寝?
  君宛清有些难以致信的看着成公公,但以她的身份却又不能更不该有这种念头,便又是笑了笑,应道,“以后还得多请成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呢!这后宫佳丽,臣妾又能在皇上眼中停留几时呢!”
  成公公也是会意的笑笑,又是与君宛清寒暄了几句之后离开了茗鸢宫。
  “主子……”看着君宛清带着为难的脸色,思梅有些担忧道,“你可是担心这次的侍寝该如何避过?”
  无奈的看向思梅,君宛清回道,“从来都只有君王拒绝妃子,哪有妃子拒绝君王的呢!”想起那是若不是因为李宛容,嫁给周敬翎的和亲公主便会是她,君宛清便更是感到了一种无奈,莫非她是注定了要与周敬翎发生某种关系?
  “主子!你看是谁来了呢!”门外,思菊满脸笑意的走进,丝毫没有感觉到屋子里不一样的气氛。
  转头向门口看去,跟着思菊走进的人,竟是云舒,“奴婢见过柳芳婕。”甜甜的笑着,再没有半点哀怨的感觉。
  “云舒,你怎么来了?”说不出是惊讶还是什么的,君宛清只觉得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云舒微微一笑,福了个身,“恭喜主子了呢!这么快便又能得到皇上的荣宠。奴婢如今在敬事房当差,今儿便是来给主子你送香汤的呢!”
  不难看出云舒是真的为她高兴,只可惜,她并不是真要做周敬翎的妃子,只能是苦苦的笑着,不再提这茬。
  云舒却没有看出君宛清的心思,只当她是因为害羞而不语。
  “云舒姐姐,许久不见,最近还好吗?”察觉到气氛的不对,思菊忙是接口道。亲切的挽住云舒的胳膊,搭话道。
  因为那二十几天的相处,云舒和思菊并不陌生,反而有了种默契的感情。此时,思菊一声“姐姐”,她又是觉得一阵亲切,“路公公虽然看上去严肃的很,但却是个很好的人呢,对我们这些手下人也很是照顾。我虽然只是一个御侍姑姑,却也从路公公那学到了许多呢!”
  路公公?君宛清无法将云舒的描述与那日所见到的人联系,但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唤了思兰,回了屋。
  “主子怎么了吗?”云舒有些疑惑道。
  自然知道君宛清只是不想待这,但无奈又无法与云舒明说,思菊便故作担忧道,“主子的伤虽是好了,却也是落下了病根呢……”
  记起君宛清的伤,云舒不禁有了些罪孽感。脸上一丝歉意,小声道,“思菊妹妹,柳主子替小姐报了仇,我本该好好报答她的才是……但我……”虽然君宛清不是她伤的,可却也是她将那满是长钉的蒲团放在了她的膝下……“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妹妹只管来找我。小姐死了,仇也报了,如今,柳主子便是云舒唯一的主子!”
  思菊只是默默一笑,并不说些什么,心里却是暗喜了一下。虽说君宛清没有说些什么,但她也明白,能拉拢一个云舒,对她们,只有好处。
  云舒离开之后,思菊才走进了正房中。
  屋中的桌椅没有任何的改变,不知是一直保持着的,还是君宛清特意调回的。但当看此时,坐在镜前的君宛清,站在她身边细心替她装扮着的思兰。宛若回到了米朝……
  “主子,你真打算要……”思兰担忧的看着镜中的君宛清,开口道。
  君宛清先是一愣,接着便是无奈的苦笑,“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不让自己受伤。”
  思兰不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替君宛清梳妆,心里却很是苦涩。
  思菊也已经默默走出房间,遇上站在门口的思梅和思竹时,相互只是一声苦笑。
  酉时。
  用过了晚膳之后,君宛清便回了书房。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这儿总是能让她感到安心和平静。
  一张萱纸铺在了桌上,拿着笔,想要在纸上留下些印迹,但脑子里却是顿时一片空白。
  书房与以前相比,在格局上有了些改变。一席竹帘将书房隔成了两边,行书,睡梦,一边是看书习文的地方,另一边是休息小憩的地方。
  但君宛清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只是因为从前写的那些全都留在了秦淮,以至于这儿空荡的都不像是一间书房,让她的心里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喵~”
  柔软的猫叫声,以一种独特的温柔触摸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有人说,女人就像猫,敏感,温柔,却也有着尖锐的爪牙。
  君宛清虽还算不得一个女人,却也有着这种猫的特性。此时,她便突然伤感起来。她想懒儿,想哥哥,想家了……
  家?
  莫名的笑笑,这儿难道不是她的家吗?
  “喵~”
  又是一声猫叫,还伴着男人低低的吸气声。
  有人?疑惑的起身,走到了门边,果然隐约看见了门外的一个身影。
  拉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周敬翎,还有他怀中抱着的懒儿。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是该以后妃的身份向周敬翎请安,还是以主人的身份迎接懒儿?
  见君宛清又是惊喜又是为难的样子,周敬翎只是笑笑,将懒儿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讨好般的笑笑,“柳儿,你这只猫可是泼的很呢!朕只不过是摸了她一下,便给她挠了好几道呢!”
  接过懒儿的同时,也是看见了周敬翎手上的几道爪印,忍不住轻笑一声,媚声回道,“臣妾的这只懒儿可是只母猫呢!皇上又不是她的夫君,对她那般亲昵,自然给当成登徒浪子啦。”
  默默一笑,走进了书房中。看见桌上的那张纸,又是开口问道,“柳儿是要作画吗?适才莛王送这只猫来时提到柳儿你是个精通音律的才女,现在见来,你可还有太多朕所不知的呢!”
  懒儿……是周敬莛送来的?君宛清思量着他这又是什么意思。但见周敬翎一副好奇的表情,便又柔声应道,“皇上说笑了呢!臣妾对那些都只是略通一二罢了。要和那些真懂的舞乐弄画的人相比,便是差得远了呢!”
  周敬翎只是听得出君宛清的谦虚,但他也不喜自己的后妃太过自负,便只是认同的笑笑。绕到君宛清的身边,右手环住了她的肩,在她的左脸上轻轻印下一吻,“柳儿,朕给你送来了猫,你该还朕个什么礼呢?”
  零距离,加上周敬翎那种轻柔的语气,打在脸上炽热的气息,让气氛便得十分的暧昧。
  懒儿从君宛清的怀里跃出,躲在书桌下蜷成了一团。
  怀中没有了懒儿,君宛清宛如失去了重心,顿时感到一阵慌乱。
  右手的力道加重了一些,君宛清那本就婀娜的腰更是柔弱无骨。左手抚上了她的面容,将耳边的发丝向后拨去,“柳儿,怎么不回答呢?”声音更加的轻柔,气息却是越加的炽热。
  感觉得到他的唇离她的肌肤甚至还没有毫米的距离,也能感觉的到他眼里的温柔和等待。但君宛清的眼却是无神的,想说些什么,却怎样也开不了口,想做些什么,却也怎样都动不了。
  猛然扳过了君宛清的身子,看着她眼里的慌张,看着她渐红的脸颊,致以一种欣赏的笑容。
  突然间觉得,果然是他错过她了呢。原来她的慌张不是拒绝,而是一种本能。她的这种本能,比起那些恣意作态的后妃,倒是有趣,也真实了许多。
  “皇……”才刚尝试着开口,唇便已经被周敬翎覆上。惊慌着瞪大了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是给周敬翎提供了机会,舌尖轻巧的绕过了君宛清的齿贝,与她的舌缠绵在了一起。
  努力撑起手来,想要推开周敬翎,但她的动作看起来却更像是欲拒还迎的害羞小女人,更是让周敬翎有种想要征服的欲望。
  打横将君宛清抱起,向帘后的睡梦间走去。
  挣扎已是徒劳,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见竹帘被放下。不知是烛光配合了情景,还是情景造就了烛光。摇曳着的火焰,嫩嫩的红,似是一种情愫,催促着暧昧和缠绵。
  褪去了外衣,只留下一身白色的亵衣。周敬翎卧在了君宛清的身边,右手挑起了她的一缕发四,柔声道,“柳儿,原来女子最美的时候,是那种不加修饰的慌乱。你比她,更令朕动心呢!”若说他之前一直是将她看作她的替身,那么今日,他便是真的对她动心了。爱她的慵懒,和不加修饰。
  缓过神来,看着周敬翎眼里的暧昧,君宛清本能的想到逃。但四肢却又像是灌了铅般,愣是动弹不得。
  又是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唇边,如同在品味世上最甜的糖果般,每一个吻都吻得那么深,那么沉。
  一阵酥麻得感觉,同这耳边的燥热一同涌起。无论是哪一世,君宛清都不曾与除家人外的异性有过任何接触,哪怕只是牵手。如今,周敬翎的吻,让她有种害怕的感觉。
  “皇……上……”吻已经滑至了脖间,周敬翎的一只手已经解开了她粉色的腰带,君宛清终于是调好了气息,呢喃开口。
  没有停下吻,亦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周敬翎只是温柔问道,“柳儿,怎么了吗?”另一只手握住了君宛清有些发汗的手,又是轻声安慰道,“怎么了?你在怕什么?我会温柔的……”
  用牙狠狠咬住了下唇,硬是忍住了全身的燥热,带着一丝祈求的语气,君宛清无力道,“皇上……别……碰我。”
  吻在锁骨处停住,手与君宛清之间只隔了一件心衣,感觉的到她的体温和紧张。周敬翎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了身下的人儿,“你,说什么。”
  冷冽的感觉,君宛清在那一刻感到了一种恐惧和压抑,但还是重复道,“皇上,别碰我。”
  别碰她?可笑!她是妃子,他是皇上。她居然让他别碰她?周敬翎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又是吻向了身下的人儿。左手紧紧握住了女子的手,右手已经挑开了两人间最后的阻隔,感觉着女子火一般的体温。
  一声苦笑,君宛清不再言语。若这是夺回米朝的代价,她可以付出。只是到了那日,她所受的,她定要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想是这么想着,但君宛清毕竟只是隔未嫁的女子,又怎么会对贞洁不在乎?泪水缓缓流过脸颊,让她的笑,看起来更显可笑。
  体温在瞬间降低,低得不似一个人该有得。
  周敬翎突然有了种莫名的空虚感。叹了一口气,将君宛清有些凌乱的衣裳整好,这才坐起身来,背对着床上的人,“为什么?”可笑!不止是她这个荒唐的女子,还有他这个荒唐的皇上!
  默默撑着身子坐起,将腰带重新束好。看着周敬翎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为什么,亦是她想要问的。
  “因为,我不爱你。”
  许久之后,君宛清才冷漠开口。
  不爱……
  冷笑一声,接着又是无奈的叹气,“柳儿,我等你。”眼里,纠缠着无奈,伤感,还有一种温柔,“我答应你,在你爱上我之前,我不碰你。”
  他妥协了。不是作为一个皇帝对妃子妥协,而是作为一个男人,对他心里的女人妥协了。
  次日,他在君宛清还未醒的时候便离开了茗鸢宫。
  昨夜,他们和衣而眠。
  感觉到身边的位置空了下来,君宛清才坐起了身。翻开了被褥,看着梅花般的血迹,忍不住一声苦笑。
  他没有碰她,但为了避免她被人怀疑,竟是割破了自己的小指,留下了血滴。
  又是一声苦笑。下了床之后,随意将被褥盖上,走出了书房。
  初见
  初生入世空牵挂,见惯红尘守天涯。
  什么叫担忧?如同思梅她们四人因为侍寝而一晚上无眠。
  什么叫悲愤?如同思梅她们四人看见书房床上那朵红花。
  什么叫惊喜?如同思梅她们从君宛清那听说了事情大概。
  一夜的安稳,她们却不能放下心来。周敬翎是男人,可也是皇上。他能将誉歆公主肢解了送回米朝,又怎么会变得这般绅士?难不成,他是真的爱上她了?
  帝王是不能也不该存在真爱的。这是君宛清悟出的,所以她并不相信周敬翎真会爱上她。毕竟,绅士只不过是耐心的狼。在她看来,周敬翎便只是耐心的狼。她躲过了昨晚,却不能保证下一次周敬翎还会有这种耐心。
  “奴才见过柳芳婕!”正想着,思绪已被一阵声音打断。没有其他奴才那般的恭敬,路公公的那种优越感宛若天生,并没有因为他公公的身份而消失。
  路公公的身后跟着两个婢子,云舒,还有那时见过的云情,云舒的手上捧着一个茶杯,云情的手上则捧着沾了周敬翎血迹的被褥。
  见君宛清看向了那两个婢子,路公公使了个眼神,两个人忙是跪下,“奴婢云情,云舒见过芳婕娘娘。愿娘娘福体安康。”
  语罢,云舒先站起身来,走到了君宛清的面前,将茶杯递给了她,“芳婕主子,这是药枣茶。愿主子早日怀上龙种。”
  有些疑惑的看了云舒一眼,她并非怀疑云舒,只是本能的对陌生的药枣茶有一种怀疑。但怀疑归怀疑,为了不让路公公起疑,君宛清还是微微一笑,将茶一饮而尽。
  “愿芳婕主子早孕龙种,更获荣恩!”见君宛清已经喝下了茶,路公公才又开口道。接着,便带着云舒和云情离开了。
  默默的看着手中只剩了残渣的茶杯,君宛清冷漠道,“思竹,你应该能查出这茶中放了什么药吧。”
  思竹应了声,接过了君宛清手中的茶杯,向里间走了去。
  卯时。储凤宫。
  在后宫中,凡是侍寝过的后妃都需每日来储凤宫中向皇后行早安礼,这是后宫中妃子小主都所熟知的潜规则。在这潜规则外,还有一条人性化的规则,前一日侍寝的妃子可以不必来早安,至于原因,说是体谅她的“辛苦”。
  当皇上留宿柳芳婕的茗鸢宫的消息传出时,没有人表示太大的惊讶。在后宫中,柳芳婕无疑是一个独特的美人,加上皇上从一开始便表现出了对她的喜爱,她们自然没有太多的闲言。
  但但君宛清出现在储凤宫时,那些后妃们却是惊讶了。
  没有见过她的,惊讶于她的从容,和优美。见过她的,惊讶与她的自如,和淡定。
  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让她玲珑的身段显得更加的有致。淡蓝色的云纹霞帔,将她瘦弱的肩掩住,却又是隐约可见,丰姿尽展。长发,被绾作了涵烟芙蓉髻,一根金色的彩蝶簪,让她显得更是富态万千,却又清雅脱俗。笑容轻展,本就自然上扬的丹凤眼更是有着一种妩媚的光彩,“臣妾杨柳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各位姐姐。”
  文秀是见过她的,她知道这个女子有一种常人所没有的美貌,却从来不知道,原来除了美貌以外,她还有着太多让人感到惊艳的地方。“芳婕妹妹起身吧。”文秀从椅上站起,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亲切的牵起她的手,引着她向座位走去,“妹妹的身体怎样了?本宫听说妹妹升了芳婕,还没来得及跟妹妹道喜呢!”
  道喜?一个在所有后妃之上的后宫之主,需要向一个小小的芳婕道喜?君宛清不由觉得可笑,但还是谦虚道,“皇后姐姐过奖了,全是皇上的错爱,和各位姐姐的礼让。杨柳又怎敢向姐姐讨喜呢!”
  “芳婕妹妹,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皇上对你宠爱有佳,这是姐妹们都知道的事情,你又何必谦虚呢!”这次,开口的人是李浮云。或许是因为有了身孕的关系,与之前相比,她少了几分犀利,多了几分的温柔。
  看向了李浮云,只觉得她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惹人厌。君宛清也是笑笑道,“贤妃姐姐,要说宠爱,那妹妹我更是比不过姐姐呢!如今姐姐有了孩儿,身子不便,要不,皇上怎么会舍得贤妃姐姐这个佳人呢!”很单纯的示好,但君宛清却一时忽略了这话中的另一层意思。李浮云能留住皇上,并不是因为她的佳,而是因为她的蛮。
  眼里,又是起了一分的凌厉。李浮云幽幽一笑,也从位子上站起,走到了文秀身边,拦住了君宛清的路,“妹妹这是第一次来早安吧。皇后姐姐,姐妹们都还不是很熟悉这位芳婕妹妹,不如便由臣妾来引见吧!”
  文秀瞥了李浮云一眼,明白她是对于君宛清刚刚的话语不悦,但介于她的身份,和现在的场合,她便只能应了一声,独自向位子上走去。
  冷漠的看向君宛清,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伸手拉住了君宛清,转过身去。
  今日来早安的后妃并不多。风格各异,各有风味。同时,君宛清也见到了几个熟人,以卫家二小姐的名义进宫的牡丹,和当初代替牡丹上台的霜儿。
  “原来,这位就是最近时常能从别人口中听见的柳芳婕呢!果然,是个佳人呢!”开口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只是眼中透出的,是一种过于聪明的灵气,让她看起来,有些邪恶的味道。
  李浮云微微一笑,打趣道,“诗贵姬姐姐,皇上曾说姐姐是后宫第一才女,但臣妾听说芳婕妹妹,也是十分的有才华。臣妾猜想,你们两人一定会很投缘吧!”
  卫诗若听闻此言,冷漠的看了君宛清一眼,只是淡淡笑了笑。卫诗若有才华不假,却也善妒,好拼。这一点,这些后妃也都明白。
  李浮云幽幽一笑,明白她已经成功的让卫诗若对君宛清有了一种攀比的心理。
  接着,又是因为李浮云有意或是无意的“引见”,君宛清也大约认清了几个后妃,以及她们的身份。这里除了文秀外品级最高的便是卫诗若。此后,便是贤妃李浮云。宸嫔牡丹。至于霜儿,如今的身份是昭容。
  “妹妹是秦淮人氏?我自幼没怎么出门,但也听说过秦淮的藏娇屋,可真正是个藏娇的地方。难怪会养出妹妹这样的人儿呢!”开口的是阳修妤,据说是正三品通政使苏易的女儿。
  秦淮……藏娇屋……另外几个她并不熟悉的后妃听了这个词,立即是有些嫌弃的目光看着君宛清。原来是出身秦淮,难怪自带一股勾引男人的狐媚劲呢!
  君宛清又是一阵无奈。是藏娇屋的名气太大?还是秦淮的名气太小?怎么提到秦淮,立马便会往那方面想呢!再说了,藏娇屋也不比其他的青楼吖……
  “妹妹,你这可就不对了呢!”又是李浮云借口道,一副惊讶的样子,似乎是关心,说着的却是挑衅的话语,“要知道昭容妹妹可也是出身秦淮的呢。你这样说,不是连着昭容妹妹一起说了嘛!”
  霜昭容冷淡的看了李浮云一眼,有些不解的目光,又冷淡的看向阳修妤,并没有说什么。
  阳修妤似乎还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文秀却是不愿再听着她们这些半带着讽刺的话语,“罢了,都别再说了。本宫也累了,你们便各自回去吧。”
  几个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福身离开。
  回到茗鸢宫后,君宛清便回了书房。
  “思梅,一会儿牡丹姑娘来了,便带她来书房吧。”在书房门口。君宛清对思梅交代道。
  思梅虽是有些疑惑,但见君宛清面带不悦,便也没有多问些什么,只是应了一声离去。
  挑衅
  挑落杏花落后亭,衅旗膏剑指乌云。
  君宛清猜得没有错,她的确是等到了人。只是,来得人并不是牡丹,而是霜儿。
  霜儿原本长得就很是俏丽,如今装扮的更是如同盛开的睡莲,透着一股妖娆。“柳姑娘,你可还记得奴家?”
  白色,本该是最纯净的颜色,但在霜儿的身上,却显得那么妖媚。君宛清忍不住一阵感叹,有这般妖媚的女子,难怪那些后妃对秦淮的印象会那样特别。“霜姑娘,我只知你是被人赎了身,却没想到会在宫中见到你呢!”如此说来,那日赎走她的人,定是和皇宫有着莫大的联系。
  霜儿幽幽一笑,似是要表达一种哀怨,但在君宛清眼中,却又成了一种鬼魅。
  “柳姑娘,你说奴家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当初成公公会替奴家赎身,是错以为奴家是牡丹姑娘。那些宠爱都不是给奴家的,包括这个昭容,也都只是托了牡丹姑娘的福。”霜儿哀怨的说着,眼里不时闪过无奈和阴狠。
  冷漠的看着霜儿,君宛清有些不明白她今日来这的目的。但还是淡淡一笑,安慰道,“霜姑娘,你这么想不是有些怨天尤人了嘛。就算你能进宫是因为牡丹,但获不获宠,可就是因为你呢!”
  诧异的看了眼君宛清,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许久之后,霜儿才小声开口道,“柳姑娘,有些话,奴家不知当说不当说……”
  疑惑的看着她,君宛清莫名的有种不安的感觉。
  许久之后,霜儿似乎是思考了许久,还是淡漠的笑了笑,无奈道,“柳姑娘,你只当是奴家说了糊话吧。昨夜想必累着姑娘了吧,还是早些休息,奴家改日再来看望小姐。”
  依旧是一脸莫名的看着霜儿,但君宛清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重新整理了情绪,看向了门口的牡丹,“牡丹,你来了。”
  微微一笑,笑中含着一丝不解,“她怎么会来?”牡丹口中的她,指着刚刚离开的霜儿。
  只是未等君宛清说些什么,牡丹又接着开口道,“霜儿不是个简单的人,你,最好小心她。”
  “霜儿?”君宛清疑惑道,“牡丹,你怎么这么说”虽说她并不了解霜儿,但毕竟,当初是她选中她来代替牡丹。这么说来,是她看错了人?
  牡丹的眼中有丝为难,思量了许久后,才开口说道,“柳姑娘,当初便是霜儿送来的那杯花茶,我以为她是喜儿的姐妹,才会对她全无戒心。如今在宫中,她更是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纵使是号称第一才女的卫诗若,也自认比不过她的心计。”
  心计……一个很不讨好的词呢……
  想起刚刚霜儿的欲言又止,君宛清不禁好奇,更是有些疑惑。莫非,那也只是有目的的动作?所谓的欲擒故纵?
  “怎么了宛清,在想什么呢?”见君宛清一副思考的样子,偶尔又露出诡异的笑,牡丹不禁担忧道。
  摇摇头,突然又皱皱眉,君宛清思虑道,“如今不比从前在宫中,也不比秦淮,凡事还是得留份心眼才好。像是那些称呼也还是别用了,你既是年长于我,私底下,我们便姐妹相称,在别人面前我便喊你声桂姐姐,你叫我柳妹妹便好。此外,平时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便也少些见面吧。”虽说她们的交好并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在这满是猜疑的后宫,却也会让彼此多一分危险。
  点点头,也是认可了君宛清的说法。同时也又是佩服君宛清的细心。周敬翎说,牡丹是花中富贵这,桂取桂的斜音,又是因桂花又是吉祥的象征,便与她赐字为桂。并赐名卫诗桂。一声桂姐姐,明白的人,知道是一种亲切,不明白的,也当是种尊敬。再来,也算是摆明了是进宫后才与她有的交集。牡丹比霜儿好命,有了卫家二小姐的身份,自是没有人会追查,她其实也来自秦淮。
  没有注意牡丹想了些什么,只是看了眼未关上的书房门,走了出去,“思梅!”
  很快,一身粉衣的思梅便出现在了君宛清的面前,“主子,有什么吩咐吗?”
  “我与姐姐有些事要说,别让别人靠近书房。”很快的交代后,君宛清便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疑惑的看着君宛清,牡丹但却也不先开口问些什么,只等着她的后话。
  “其实,最初我并不希望你也进到这混沌的后宫中。让你在藏娇屋,在褚妈妈她们看来,我只是留了个眼线。但,青楼,最是人杂的地方。若是你能留在那,定能够得到更多情报。你登台那日,我虽不知道那个男人便是一品文臣,只是能从他的配饰上确定他权臣的身份。才是想着,若是你能留在他身边,对我们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只是没想到,在打听之后才知道,你竟进宫成了周敬翎的后妃。”但如今看来,此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有个可以信任的人做伴,总好过独自面对那些心怀叵测的后妃。
  牡丹苦苦一笑,道,“我知道,从我去了秦淮便知道。为了复朝,你们有什么事不能做?而我,自然也愿为此付出。从前,我没有见过你,但也听那些奴才们提过你的手段和狠毒。如今,我并不担心你会加害我,但我需得提醒你,这个后宫,可不只是女人的战场。”
  君宛清不解,疑惑的看向牡丹,问道,“此话怎讲?”
  微微一皱眉,眼里有种深沉,声音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皇后你是见过的,文禄将军的大女儿文秀,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正因为太过温柔,才让人觉得可怕,没有人知道在卸下了温柔的面具后,她是温柔还是什么。而且,最让人不解的,是她不曾与任何一个后妃有太深的交情,除你之外。”
  除她以外?君宛清有些无奈,但也没说些什么,只是等着牡丹的下言。
  “接着,便是玉贵妃。她是玉家军嫡系传人的亲妹妹玉壶,她之所以能得封贵妃,也是周敬翎想拉拢玉家军。但玉贵妃性子极傲,其她后妃,甚至皇上皇后她都不曾放在眼中。但她傲归傲,却也不会对人不利。彩贵嫔可以说是最好相处的一人,但她似是不喜与人交往,只与德……德妃常来往。”牡丹停下了话语,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君宛清。
  德妃……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她突然记起了琴坞里的那个美人,只是不知她如今是生是死。
  不明白君宛清的无奈,牡丹只是继续说道,“你怕是还不知,德妃,便是德钦皇子的生母!”
  德钦皇子的生母……父皇的德妃,如今成了周敬翎的德妃?
  不知是觉得可笑还是无奈。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着般,疼痛加上一丝酸楚,“好一个德妃呢!那……德钦皇子呢?”她并不相信李元卿会是一个背叛父皇的人。
  “这我便不知了……”看得出君宛清此时的愤恺,牡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不知道,最可笑的答案。因为不知,所以更让人觉得可怕。君宛清很快调整了情绪,又开口问道,“再接着,便是卫诗若和李浮云了吧。”
  点点头,虽是诧异君宛清的转变,却还是接着说道,“李浮云只是任性,刁蛮,比起她,倒是卫诗若更需要注意些。她的想法是别人所无法猜测的,更别说是算计她了。霜儿便是与她最为交好的后妃。而我,因为妹妹的身份,自然也是要与她同一边。另外,那天提到秦淮的阳修妤是李浮云的人。”
  语罢。书房里静了下来。
  整理着刚刚牡丹说过的话,君宛清大约也明白了涵朝后宫中的关系。只是在想到德妃时又是忍不住一阵伤怀。
  牡丹离开之后,君宛清独自一人留在书房中。思考了许久,方才叫进了梅兰竹菊。
  这一次,她要接着替父皇清理后宫!
  而另一边。
  当牡丹回到绒桂宫,霜儿早已经在院中等住。
  “桂宸嫔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呢!”才见到牡丹,霜儿便一脸媚笑着。
  牡丹身边的喜儿皱皱眉,她很不喜欢现在的霜儿,这时的她比在藏娇屋时更给她一种风尘的感觉。
  牡丹见到霜儿也是有些不悦,没有理会她,只是继续往屋子里走去。
  “怎么?变作了卫二小姐便也学会了贵家小姐的那种脾气了吗?牡丹姑娘。”有些讽刺的说着,霜儿绕到了牡丹面前,挑衅的笑着。
  “我只是与霜昭容没有共同语言罢了。”牡丹冷冷回道。
  霜儿又是不屑一笑,“哼!没有共同语言?你忘了当初,莫不是我的‘曼陀罗’,哪会有你那么些天的清闲呢!”
  “什么?怎么会是你……下毒的……不是宝姑娘吗!”喜儿不愿相信,只是诧异道,“霜儿,你……真的是你害了姐姐?”
  牡丹只是冷淡的看着霜儿,并不在意霜儿的话语,“你想怎样?”她不明白霜儿说出这些的目的何在。
  霜儿漠然看着喜儿,却不言语。很快,便又转向了牡丹,“牡丹姑娘,你也别觉得我无情。我和喜儿一样,只是为了自己的主子。宝姑娘虽然不如红姑娘,花姑娘她们纤细,但人却不坏。但就因为你的事,她如今失声又失颜,你和柳姑娘的这份礼,霜儿自是要替宝姑娘还上呢!”
  霜儿的身后,站着一个半蒙着面的女子,因为她一直低着头,令人看不清她的容貌。此刻,听完了霜儿的话她才走上前,摘去了脸上的面巾。她本该是个美丽的女子,只是她的右脸上被利器划了几道口子,让她显得有些骇人。
  但牡丹依旧能认出,这个女子,便是宝姑娘。只是又不禁惊讶,她怎么变做了这样……
  “怎么了?牡丹姑娘。”霜儿满意的看着牡丹脸上纠结着的神情,笑道,“牡丹姑娘,你也莫要惊慌。我不会要求你变得和宝姑娘一样,只是很好心的提醒你一句,千万保重!”
  琴坞
  琴上闻尘离世尘,坞里藏金远凡金。
  琴坞。
  依旧是以前那副清冷的样子。只是不知住在琴坞中的女子是否也还是像当初那般的清冷。
  “诶!什么人!”琴坞的门口,一名穿着胭脂色梅花纹纱袍,扎着反绾髻的婢子,靠在门边,傲慢的看着慢慢走进的君宛清和思菊。
  君宛清冷淡的看了那婢子一眼,对德妃又多了一分不满。都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连婢子都是这般的傲慢,主子又能清冷到哪儿去。
  思菊走到琴坞门口,虽说也不是很喜欢那婢子,却还是耐心道,“这位姐姐,请问德妃娘娘可在宫中?”
  那女子不紧不慢的悠悠看了思菊一眼,又是说道,“在又如何,不在有如何。德妃娘娘不喜欢见外人,你们回去吧!”
  不见外人?哼!君宛清冷笑着,看着那个女子,幽幽开口,“那我若是非要见到她呢!”
  感觉到气场的不对,思菊赶在那女子开口之前,接话道,“麻烦这位姐姐去和德妃娘娘通报一声,说是柳芳婕来拜访。若是……”
  “说了娘娘谁都不见!你们听不懂吗?柳芳婕?原来就是那个秦淮出来的狐媚子呢!难怪一点规矩都不懂!”女子打断了思菊的话,不屑的说着,便要走回琴坞中。
  眼底的冷漠,面上的轻笑。随着那一声闷响而转为了柔和。
  思菊看着面前昏过去的人,眼里夹杂了一丝悲哀和狠意。
  没有再理会那名婢子,只是同思菊一起走进了琴坞。
  与那时相比,琴坞不再是那般雅致,宛若是给世俗染去了般,虽依旧低调,却又是透着一股奢华。
  “门口的,可是云琪?”
  才走到门口,屋里便传出了问话。声音倒依旧是从前的那般温柔,透着一股悲伤的气息。但听在耳里,却是与从前不同,有的只是一种讽刺。
  推门走进,看着坐在床沿绣着帕子的德妃,君宛清不禁冷笑,“琴美人,好久不见呢!”
  这声音……这称呼……思虑间,只觉得指尖吃痛,绣针将手指扎出了一些殷红。但德妃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抬头看向了门口的人,“宛婷……怎么是你?”她怎么也想不到,三年之后,在异朝的宫中,竟还能看到她。
  “怎么不能是我。想不到你还挺有能耐的,德妃娘娘,看来当初是本宫太多事了呢!”避开了德妃的眼睛,君宛清有些诧异,她怎么可能还能有着那种眼神。
  心中有些凉意,德妃自是明白君宛清在责怪她成了涵朝的妃子。想解释些什么,但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她一脸的无耐,君宛清又是冷笑道,“德妃娘娘,你倒是想得开呢!以周涵王的年纪,是可以与德钦皇子称兄道弟的。如今,也不知该说是周涵王赚了,还是德钦皇子亏了呢!”
  德妃脸颊一红,明白君宛清的意思,弱弱开口,应道,“宛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娘娘!”推开门,刚刚被思菊打昏的婢子怒目看着君宛清和思菊,转身对身后的侍卫道,“便是她们硬闯琴坞!”
  侍卫进了屋,单膝跪地道,“奴才见过德妃娘娘。”接着,便站起身来,看着君宛清和思菊,“你二人还不快些出去!若是扰了德妃娘娘,后果,可不是你们可以担着的!”
  冷笑一声,君宛清依旧是看着德妃,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德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了门口,“云琪,你们先出去吧。”
  “那她们……”云琪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也不再言语,只是同侍卫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离开之后,德妃才走到了君宛清的面前,轻声道,“宛婷,这次,你听我把话说完。”
  看着德妃眼里的殷切和悲伤,对她的冷淡也少了一分。又想着她刚刚的话,莫非她真的是有什么苦衷?
  见君宛清没有打断她的话,德妃哀怨着一笑,接着说道,“宛婷,你父皇死后,米朝的军心便已经涣散了。卿儿想要为皇上报仇,但他丝毫不懂的兵法武功,又怎么会是周军的对手。后妃也因为皇上的死,疯的疯,逃的逃,死的死。我不知道卿儿的下落,不愿也不敢走。便离开了贤德宫,一直待在琴坞中,等着卿儿的回来。但我等了许久许久,却也没有等回卿儿。”双目开始有些茫然,混着泪水,陷入了回忆中。
  米朝二十五年二月二十八日。
  皇城内一片硝烟弥漫,血流成河。
  琴坞中,一身白衣的女子独自坐在亲前,双手不断抚着琴弦,似是想要弹奏上一曲,却是什么也弹不出来。
  白色的裙角,沾上了点点的血星,似是一多多费尽生命开出的红花。
  女子的眼角带着一滴泪,唇边却挂着一丝的笑。
  “宛婷,那你说,若是米朝灭亡,我们,是死还是活着?”
  “德妃娘娘,你怕死吗?”
  犹记着那日她与李宛婷的对话,如今,当死亡逼近了的时候,她才明白但死亡临近的时候,怕的反而不是死,而是讨厌那种压抑的感觉。
  “谁!谁在那!”低低的男声,像是猎豹的低吼,有一种压抑的危迫感。
  向门口看去,她看不清男子的长相,只记得他有一双褐色的深瞳。
  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琴坞的床上,床边候着的,正是她的婢子云雁。
  “娘娘,你可醒了呢!”见德妃醒来,云雁显得很是激动。
  这一切,都与先前没有任何的不同,莫非,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眼里一片茫然,看着云雁,德妃忍不住问道,“皇上……卿儿……他们……”
  一道陌生的冷冽目光,硬生生的打断了德妃的话。抬起头,对上的,是一双褐色的眼。
  心顿时凉了半截……不是梦!这不是梦!她记得这双眼,是她在琴坞门口见过的……那……皇上……卿儿……米朝……
  “你醒了?”有丝挑衅,又有丝玩味,看着刚醒过来的德妃,周敬翎轻笑道,“该说李玄荫艳福不浅,还是该庆幸朕的运气?竟能让朕找到这么个风韵尤存的尤物。美人,告诉朕,你是谁?”
  朕……美眸里含了一层的水帘,又很快被一种狠意取代,“你这逆贼!还皇上的命来!”
  周敬翎一声冷笑,走到了床边,一把推开护在德妃身前的云雁,“逆贼?此言差矣!这江山本就有我周家的一半!我只是讨回这本该属于我的!”
  德妃一愣,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是泪水又开始默默向外流出。
  看着面前落泪的人儿,周敬翎一时心软,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拭去了美人脸上的泪水,“你是在哭李玄荫,还是在哭李元卿。”冷淡的话语,与他动作上的温柔不符,但周敬翎就像一个矛盾的结合体,将这不符,融洽的结合。
  元卿……作为一个母亲,德妃直觉的感到了一种危险,“卿儿怎么了!”她自然也是在意李玄荫的,但毕竟死者已矣。
  周敬翎又是玩味一笑,“李元卿现在还活着,但朕也不知他能活到几时。”
  平淡的话语,却最能将人逼疯。尤其,提到的人还是她的至亲,“你想怎样!你若是敢动卿儿一根寒毛,我!我……”
  “你怎样?你想怎样?你又能怎样!”周敬翎冷笑一声,暗嘲道,“都说德妃娘娘最是温柔淑德,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纵然再有风韵,也不过是昨日黄花罢了!”
  “娘娘!”看着眼含泪水的德妃和一脸挑衅的周敬翎,云雁又拦在了德妃的面前。她眼中的周敬翎,是杀害了誉歆公主的人,是伤害了皇贵妃的人,是杀了皇上的人,是欺侮德妃的人!压抑了太久的悲伤,有了可以发泄的地方,云雁一下哭出声来,拔下了髻上的簪子,便往周敬翎的方向刺去!
  没有料到这突然的一下,周敬翎虽还是躲开了,手臂上却也被划出了道口子。转过身,见云雁又握着簪子刺来,一侧身,夺过了云雁手中的簪子,狠狠向她的左胸刺去。
  “云雁!”看着云雁左胸前溢出的鲜红,德妃有种心如刀绞的疼痛。一时的重心不稳,重重跌下床去,“云雁……”
  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周敬翎突然有种烦躁的感觉,“都别哭了!你们给朕听好了!李玄荫,米朝,全部都是过去!今天的事,朕不希望发生第二次!”接着,又看向了德妃,“你若是想让李元卿活着,便乖乖做你的德妃,否则,我会让你看着李元卿死在你面前!”
  周敬翎离开后,德妃踉跄着走到了云雁的面前,看着她越加惨白的脸色,却突然冷静了下来,“云雁,你一定要撑住!我给你找大夫去!”
  或许那时,云雁若是就那么死了,现在也不用随着她一起在这如同监牢的宫中受苦。
  心里一酸,后悔着刚刚不该那般的出言不驯。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君宛清便只是淡淡笑笑,握住了德妃的手,轻声道,“德妃娘娘,是宛清误会了!刚刚的话……还请娘娘误怪。”
  德妃摇摇头,无奈的一下苦笑,她自是不会责怪君宛清。
  放心的一笑,君宛清又是担忧道,“那云雁呢?还有二哥……他又怎样了?”
  提到云雁,德妃又是有些伤怀,“若当时云雁便那样死了该有多好,也不用与我在这地方受罪!她伤好之后,便被周敬翎派人带走了,听说现在是在玉贵妃那。我听人说玉贵妃性子极是古怪,也不知她有没为难云雁……宛婷,你与云雁好歹也曾主仆一场,你一定要想法子救出她来!以你公主……”话说到这,德妃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现在已经不是米朝,她也不是公主,那她……
  无奈一笑,自是明白德妃在疑惑些什么。君宛清只很简单的将离宫之后的事说了一遍,忽略了很多细节,只是让她明白了她现在的处境和身份。
  德妃又是感慨,又是担忧,但却也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两人之间便也再没有任何言语。
  君宛清也早早的离开了琴坞。
  云雁
  云阴黯黯将嘘遍,雁塞姗姗临汗漫。
  朱雀宫。
  依旧是富丽奢华的样子。
  贵妃椅上,玉壶一副悠闲的样子,手上一把白玉作成的笛子,大红的流苏穗衬得白玉更加澄静。
  “娘……娘娘……”胆怯的声音,云雁端上了一杯清茶递到了玉壶的面前。
  抬眼看了云雁一眼,玉壶的目光显得很是清冷,“本妃,很恐怖吗?”她的声音如同她手中的白玉笛般润滑,也如白玉那般透着一股寒气。
  云雁的手微微一抖,显些将茶水抖出。撇见玉壶的目光又忙是低下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
  “不敢?只是?我只问你本妃很恐怖吗,可没问你敢不敢。你从前,就是这般伺候妍姐姐的?”玉壶轻轻抚过手中的白玉笛,脸上浮上了一丝妩媚的笑容。
  毒花往往是开得最美的花,如同罂粟。最伤人的表情,却往往也是最纯净的表情。
  玉家自米朝还未创立起便是家业雄厚的一户人家。玉家的兴旺,不止因为富裕,也因为玉家的儿女皆是可文可武的双才,再加上玉家儿女天生便有一副秀美的外表,更是让人对其是又羡慕又向往。
  李玄荫的母亲,先皇的皇后便是玉家的女儿。李玄荫虽是没有娶到玉家的嫡系女子,他的皇贵妃赵妍却也是与玉家有着表亲的关系。论辈份,玉壶该喊她一声表姑。
  玉家是让人想攀上的,却也是让人感觉恐惧的。
  像是玉壶此时的笑,便让云雁感到了压抑和恐惧。
  “娘娘……”忧郁的低声唤着,也不知云雁念叨的人是赵妍还是玉壶。
  玉壶又抬眼看了云雁一眼,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罢了。你下去吧。那茶放在桌上就好。”
  云雁见了礼,将茶放在桌上后便退了下去。她知道玉壶之所以会让周敬翎从德妃那将她要走,便是因为她之前是伺候赵妍的。本以为玉壶会因为赵妍的死对她百般刁难,可她却也只将她当平常的宫女一般,只是偶尔会露出让她感到恐惧的目光和笑容。
  “云雁姐姐,你还好吗?”见云雁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朱雀宫的掌事姑姑苏秀有些担忧的问道。
  苏秀是自幼跟在玉壶身边的,玉壶进了宫也很放心的将宫中大小事物交由她处理。论职务,她自是可以对云雁直呼其名。但因为云雁是宫中的老人,她便称她一声姐姐。
  “秀姑姑,我……我没事。”云雁明显一愣,缓慢应道。
  虽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苏秀深知玉壶的脾性,便也淡淡笑笑,劝道,“小姐总是将心思藏住,很少有能让她相信的人,便也不喜与别人相处,性子一直是那般古怪。若是她说了些什么你也莫要太过于在意,她并不是出于恶意的。”
  云雁懂事的点点头,也不再说些什么。她自是不怪玉壶,只是因为今天突然提到的已经久不被人提起的赵妍,心中有些莫名的伤感罢了。见苏秀还是一脸的担心,只好是扯出了浅笑,“云雁记着了,谢秀姑姑提点。”接着,便很快走回了自己的屋中。
  茗鸢宫。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茗鸢宫总是经常性的清冷。
  君宛清不喜生人,加上又有思梅她们四人在。当文秀提起给她安排婢女的事时便被君宛清开口拒绝了。无论在后宫还是在哪,她需要的并不是婢女,而是眼线。
  “主子,我可以进来吗?”书房外传来了思菊的声音。
  “进来吧。”淡淡的应了一句之后,君宛清放下了手中的杂书,看向了思菊,“可问到云雁的事了?”
  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一向善于打听和交流的思菊第一次因为这种事面露难色,“主子,玉贵妃实在是个清冷的人,平时似乎从不出朱雀宫的门,也甚少与别人来往,即使是周敬翎。”
  话是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如此说来,对玉贵妃便只能是换种方式,见机周旋。但想着思菊刚刚在摇头后又点了点头,便接着问道,“朱雀宫的其他人呢?他们总得有人传膳,领月例吧。”
  “朱雀宫的婢子倒是会出宫转转,但那些全不是玉贵妃的近身之人,据她们说,玉贵妃身边通常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的陪嫁丫头苏秀,一个便是云雁。”
  云雁?君宛清想着,若玉壶真是将云雁当作是贴身之人,留在朱雀宫也未必不好,但就怕玉壶是拿这打谎。想着,又觉得有些不安,不知是她把别人想得恐怖了,还是什么。
  起了身,走到了思菊的身边,“既是什么也不知,那我们便自己走上一趟。思菊,你去寻思竹,在正厅等我吧。”说着话,便先思菊一步离了书房。
  思菊随即便找了思竹在正厅等侯。少顷,君宛清便从卧房走了出来,将身上原本随意的便装换去,一条银纹绣百蝶度花裙,配着一件素白的丝绸罩衣,绾了个参鸾髻。显得又是清雅,又是不失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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