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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抗日战争全史

_5 萧一平 (近代)
  第113 师(李振唐)
  第114 师(陈贵群)
  第118 师(杜绳武)
  骑兵第1 师(张诚德)
  炮6 旅
第2军团 总指挥 商震
第32军军长 商震(兼)
兵第84 师(高桂滋)
  139 师(黄光华)
  第141 师(高鸿文)
  第143 师(李杏村)
  骑兵第4 师(郭希鹏)
第57军军长 何柱国
步兵第109 师(何柱国)
  第115 师(姚东藩)
  第120 师(常经武)
  骑3 师(王奇峰)
第3军团 总指挥 宋哲元
第29军军长 宋哲元(兼)
步兵第37 师(冯治安)
  第38 师(张自忠)
  暂2 师(刘汝明)
第40军军长 庞炳勋
步兵第39 师(庞炳勋)
  骑5 师(李福和)
第4军团 总指挥 万福麟
第53军军长万福麟(兼)
步兵第106 师(沈克)
  第108 师(杨正治)
  第110 师(何立中)
  第116 师(缨澄流)
  第119 师(孙德荃)
  第129师(周福成)
  第130 师(朱鸿勋)
  骑2 师(黄显声)
  炮 7 旅
第6军团 总指挥 张作相
第63军军长 冯占海
步兵第91 师(3 个旅),该军为义勇军改编
第41军军长 孙殿英
步兵第117 旅(丁练庭)
  第118 旅(刘月亭)
  第119 旅(邢顶筹)
  该军5 月中编为第9军团
第7军团 总指挥 傅作义
第59军军长 傅作义(兼) 步兵3 个旅
骑兵第1军军长 赵承绞 骑兵两个旅
第8军团 总指挥 杨杰
第17军军长 徐庭瑶
步兵第2 师(黄杰)
  第25 师(关麟征)
  第83 师(刘勘)
  骑1 旅
第26军军长 萧之楚
步兵第44 师(萧之楚)
  独4 旅
第67军军长 王以哲
第107 师(张政仿)
  第112 师(张廷枢)
  第117 师(翁照垣)
  炮8 旅
5 月15 日后,第8军团撤销,第26军交第2军团,第67军交第4军团,第17军由军分会直辖。[《抗战胜利四十周年论文集》(上),台北黎明文化事业公司,1986年版,第584~585页。]
以上合计7个军团,13个军(含骑兵军1),36个师(含骑兵师6),15个旅(含骑兵旅2,炮兵旅3),及各军师直属部队,共约25万人。
其部署是:
以第1军团于学忠部所属第51军防守天津、大沽及警备津浦铁路;
以第2军团商震部所属第32军、第57军担任滦河以东和冷口附近的防务;
以第4军团万福麟部所属第53军在原驻地整理,并以3个师协助第57军固守冷口以东长城要隘;
以第3军团宋哲元部所属第29军和第40军负责喜峰口、马兰峪方向之防御;
以第8军团杨杰部所属第17军、第26军和第67军,担任古北口方面作战;
以第6军团张作相部所属第41军和第7军团傅作义部所属第59军及骑兵第1军,担任察东的防务。[《抗战胜利四十周年论文集》(上)、台北黎明文化事业公司,1986年版,第584~585页。]
原由退入热河的义勇军改编的第6军团第63军冯占海部大部被裁减和整编;原第5军团汤玉麟部于热河溃败后,残部退至察东沽源一带。
二、长城东段各口及其附近的鏖战(参见附图9、10)
热河弃守后,日军继续向长城东段各口及其附近的冀东和察东进犯,中国以地方军为主的华北部队对日军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抵抗。在历时80余天(1933年3月5日至5月25日)的奋战中,大体可分为三个阶段:
(一)长城东段各隘口的争夺战
第1阶段自3月5日开始,退至长城附近的东北部队在华北部队的支援下,于主要关口与进攻的日军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直至3月底。
冷口、界岭口战斗
在冷口方向,担任防御任务的是第32军商震所部。商震派第139师到第一线作战,其余两个师和军部驻在远离长城线的开平。
1933年3月4日,日军混成第14旅先遣队侵入冷口。3月6日,第139师反攻并收复了冷口。接着该师调整部署,加强了冷口北部的防御阵地。3月19日以后,日军再次猛攻冷口北部139师阵地。该师与敌苦战,并不时组织反击。经过反复争夺,终将日军逐至口外10余公里的马道沟、肖家营子一带地区,并对峙至月底。
界岭口为第4军团第116师缪澄流部防地。1933年3月12日,日军混成第33旅由绥中进到界岭口附近后,即准备向界岭口进攻。
16日拂晓,日军开始攻击。守军第116师稍事抵抗后即后撤,日军迫至长城内郭家厂、石家沟一带,尔后退守界岭口。
17日,第116师组织反击,占领了界岭口两侧长城上的敌楼,并从正面迫近敌人。日军混成第33旅于24日拂晓复攻界岭口,守军再度后撤,日军又进到郭家厂和468高地一线,然后再退回长城沿线。此后,两军处于相持状态。
喜峰口、罗文峪战斗
喜峰口、罗文峪,系平东通往热东的交通孔道,群峰耸立,地形险要。
按照北平军分会的部署,第29军宋哲元部担任城岭子口,经董家口、喜峰口、罗文峪至马兰峪之线的防御任务。该部令第37师以三屯营为中心,防守城岭子至潘家口一线;令第38师以遵化为中心,防守龙井关至马兰峪一线;令暂编第2师由玉田向平安镇及东新庄镇集结待命。1933年3月9日下午,第29军先头部队刚到喜峰口,日军混成第14旅一部追击万福麟部至此,并占领了口门。第29军立即以一个团投入战斗,才暂时稳庄了口上的战局。
3月10日晨,第29军主力先后到达滦阳城(今迁西西北)。此时,防守喜峰口的万福麟部正在日军混成第14旅主力压迫下后撤。第29军立即接防喜峰口,并阻击进犯的日军。10至11日,第29军与进攻喜峰口两侧阵地的日军展开肉搏战,几处高地,失而复得,来回拉锯,争夺激烈。由于该军士兵手持大刀与日军短兵相接,胶着成一团,使日军的飞机、人炮无法发挥作用。双方伤亡惨重。日军混成第14旅首次遇到劲敌,遂以一部确保喜峰口,主力则集中在长城北侧待机。
11日夜间,第29军决定乘日军疲惫之际,采取迂回夜袭战术打击敌人。
于是,令赵登禹旅长(带伤)率两个团为一路,从左翼出潘家口,绕至敌右侧背,攻击喜峰口西侧高地之日军;令佟泽光旅长率另外两个团为另一路,从右翼经钦门关出董家口,绕攻敌左侧背,攻击喜峰口东侧高地之日军;令王治邦旅长担任正面防御,待左右两路打响后,即从正面出击。当夜,赵旅官兵身背大刀,在夜暗中踏雪前进。
12日拂晓,分别抵达北山土、三家子日军骑兵阵地和蔡家峪、白台子炮兵阵地。官兵们趁日军熟睡之机,手持大刀猛砍、猛杀,并将日军阵地的火饱和辎重、粮秣,炸毁、烧尽。驻老婆山日军闻讯后,立即赶来救援。于是双方在夜暗中混战。这时,从右翼出击的佟泽光旅赶来增援;担任正面策应任务的王治邦旅也开始猛攻喜峰口东北高地。在赵、佟二旅合击下,终于将日军击退。夜袭部队由原路胜利返回。此战毙伤日军六七百人,打死日军植田支队长,破坏野炮18门;29军亦伤亡副团长以下军官14人。日军受到这次打击后,暂时停止了对喜峰口附近的攻击。此后,除增调鲶江、嵯峨两支部队于18日黄昏攻击并占领潘家口外,主要是把守潘家口、喜峰口、铁门关、董家口等关口,与第29军对峙。
日军在喜峰口受挫后,急调第8师步兵第4旅和骑兵第3旅各一部,在部分伪军协同下,向罗文峪发动进攻,企图威胁第29军喜峰口阵地的左后方。防守该处的是第29军暂编第2师刘汝明部。3月16日拂晓,日军企图夺取罗文峪之三岔口高地,守军以一个团跑步绕出黄崖口,截击敌人,将其击退。
17日8时,日军在飞机和炮兵支援下,大举进攻罗文峪、山渣峪和沙宝峪。守军诱敌迫近,肉搏冲锋,战斗竟日,日军向鹰手营子退去。18日晨,日军再次猛攻上述阵地。守军依托城墙、碉楼,顽强抵抗。日军在猛烈炮火支援下,反复向守军冲击,战士们待日军接近时,抽出大刀,跃出阵地与敌肉搏,战至傍晚,将其击退。是夜,守军以一个团由沙室峪绕攻日军侧背;另一个团由左翼绕攻其后;正面守军也全线出击。战至天明,日军撤至梅花峪、古山子一带。至此,罗文峪北5公里内,已无敌踪。
喜峰口、罗文峪战斗,打出了中国军队的威风,“振奋了全国的人心”,“大刀队的威名几乎把现代化的精良火器都掩盖了”。[《文史资料选辑》第14辑,中华书局,1961年版,第8页。] 日本报纸也评论说,日军这次失败丧尽了“皇军名誉”。[南京国民政府档案,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资料。]
古北口附近的战斗
古北口是由承德到北平最近的关口,为平北之门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1933年3月4日,日军占领承德后,即以第8师主力向占北口方向追击。
东北军王以哲部第107师,在古北口外的老虎山和黄土梁一带,与追击日军激战两昼夜后于3月9日撤至关内。王以哲急调第112师沿长城以北布防,并准备与中央军第17军共同防御占北口。此时尾追第107师的日军已进抵长城附近。第17军第25师关麟征部于3月10日4时抵达古北口。王以哲即令第112师防守占北口长城第1线;令第25师占领古北口南城东西两侧高地,并向前延伸,是为第2道防线。第25师受领任务后,即以第73旅占领古北口南城东西两侧高地及龙儿峪阵地,并加紧构筑工事。
10日15时,第25师刚部署完毕,日军第8师一部即在炮火掩护下,作宽正面的试探性进攻,数小时后退回原线。第25师连夜调整部署,令第73旅加强龙儿峪之线,令第75旅(欠一个团)集结于古北口东北地域,准备迎击日军的大规模进攻。
l1日拂晓,日军第8师主力,在炮兵火力掩护下,开始向守军发起进攻。
防守古北口正面的第112师未尽力抵抗即放弃了第1线阵地,日军迅速占领古北关口,并乘胜向守军第25师右翼龙几峪阵地包围攻击。驻守该地的第 73旅伤亡严重,联络中断。师长关鳞征指挥第75旅主力驰援该团,将敌击退,并恢复了联系。
12日晨5时许,日军在飞机和火炮支援下,对守军阵地再次发起攻击。主力指向龙儿峪阵地,并以大部兵力向右翼延伸包围,战况更为激烈。战至15时,守军大部不支,被迫后撤。12日夜,撤下的第25师部队重新整理后,在南天门及其左右占领阵地。13日,第17军令第25师撤至密云整补,其防务由第2师接替。日军占领古北口后,未再进行追击。
长城抗战第一阶段20多天的作战,不仅给目空一切的日本侵略者以沉重打击,而且鼓舞了中国的士气、民心。但由于此时蒋介石国民党的总方针是“攘外必先安内”,“剿共”重于抗日。他们把长城抗战不过只是当作应付舆论,争取和谈妥协的权宜之计。到3月底,不仅未采取发展胜利的措施,相反,经蒋汪南京会商后,开始筹划对日谈判,导致长城战局向不利方面转化。
(二)长城东段南侧的作战
1933年3月底至5月初为战役第2阶段。日军进攻长城受阻后,改取侧后包抄战术。在长城东段南侧的滦东和南天门交替发动进攻,威胁中国守军的侧背。同时,配合板垣征四郎在平津地区的策反工作。
3月27日,日本关东军发布第491号命令,决定“军主力重新转向积极作战”,越过长城线,向滦东地区进攻 [〔日〕参谋部:《满洲事变作战经过概要》第2卷,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93页。]。
其部署:
令第6师主力向冷口附近守军第32军商震部进攻;
令独立守备队之岩田支队进攻石门寨附近之第57军何柱国部;
令混成第33旅向界岭口第53军杨正治部攻击;
令第8师一部佯攻古北口和喜峰口;
令关东军飞行队协助上述作战。
3月31日晨4时,日军砂田部队和岩田支队在伪靖安军的配合下,由九门口、义院口向石门寨进犯。4月1日,日军占领石门寨。守军何柱国部退守海阳、秦皇岛。4月6日,何应钦调第67军王以哲部由平北东进,支援滦东国民党军作战。4月9日,日军第6师主力在混成第14、第33旅各一部配合下,连续猛攻冷口。
至11日,商震部防线被突破,全军退至滦河右岸,日军占领建昌营和迁安。
由于冷口失陷,冷口两侧的中国守军腹背受到威胁,被迫后撤。4月11日~14日,在日军分路猛烈进攻下,驻守界岭口之第53军杨正治部和驻守喜峰口的宋哲元部,以及何柱国部和王以哲部,均先后奉命向滦西撤退。日军跟踪追击,至17日,全部占领了滦东地区。
日军越过长城,占领滦东,威胁开滦煤矿,英国曾向日本提出警告。日本天皇唯恐越过长城线引起国际纠纷,于4月19日责成参谋副总长真崎甚三郎令关东军撤出滦东。4月20日,关东军密令第6师于21日前逐次从滦东撤回长城线,但仍“要保持威胁华北反抗势力的态势”。[〔日〕参谋部:《满洲事变作战经过概要》第2卷,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99页。]
日军入侵滦东的目的除了迂回中国守军侧背,突破长城线外,就是策应华北的“谋略”工作。
早在关东军开始进攻热河时,沈阳特务机关长板垣征四郎即奉东京参谋部密令,担任华北策动国民党政府内变的工作。板垣奉命到天津后,立即组织了特务机关,直接受东京参谋部指挥。在热河、长城抗战期间,板垣曾先后策动段棋瑞、吴佩孚和孙传芳等老军阀,都未得手。最后才选定了早年任过湖南督军的张敬尧以及郝鹏举、石友三等人。张特别受到板垣的赏识,并得到银元30万。
4月18日,板垣密电关东军称:张敬尧准备4月21日在北平起事,请关东军加紧向南进攻,以策应张之内变。就在日本军方大喊大叫从滦东撤军表示不再越过长城线的同时,关东军为配合板垣的策反行动,命令第8师采取一切手段“对古北口以南地区之敌进行攻击”。[〔日〕参谋部:《清洲事变作战经过概要》第2卷,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99页。]
4月20日夜,日军第8师攻占了甫天门左侧制高点八道楼子。中国守军第2师曾组织几次反攻,均未奏效。 23日至25日,日军利用八道楼子瞰制的有利条件,以陆空协同向南天门阵地中央据点421高地数次发动猛攻,均被第2师击退。由于连日苦战,第2师伤亡严重,其防御阵地由第83师接替。26日拂晓,日军在飞机、火炮支援下,继续向421主阵地猛攻。第83师战至下午,因伤亡过大,遂将该主阵地放弃。
28日5时,日军乘势再向南天门右侧高地进攻。第83师激战竟日后,即奉命向新开岭转移,南天门乃被日军完全占领。为策应古北口之战,中国方面曾以北上的中央军第26军萧之楚部(由第44师扩编而成),于4月27日向兴隆出击,后因新开岭战斗告急而撤出。与此同时,日军还纠集伪军刘桂堂、李寿山、崔兴武等部万余人,进犯察东多伦。守军骑兵第1军赵承缓部被迫于4月28日退往沽源。
在此期间,国民党政府对日作战甚为消极。3月24日,蒋介石在北平对华北高级将领说:“只能以现有的兵力,尽力抵抗,调兵增援是无法办到的。”[《文史资料选辑》第14辑,中华书局,1961年版,第12页。]
随后,他在南昌“剿共”总部的一次讲演中又说:“如果我们以现在所有的部队,统统加到长城一带阵线上去求决战,这一决战下来,当然是我们失败!”[蒋介石在南昌“剿共”总部的讲演,1933年4月12日。] 为拒绝增兵长城制造理论根据。
4月上、中旬,第17军在古北口以南与日军对峙期间,各师曾自发组织别动队,迂回敌后袭击敌人。何应钦得知后,竟责备了有关师长。
4月26日,何应钦召开北平军分会会议,讨论滦东日军撤走后的防务,决定“不轻易推进”,并决定整饬河北省境内的义勇军,实际上是要取消义勇军,限制人民的抗日活动。
4月下旬,板垣征四郎向东京总部上报张敬尧准备于4月21日发难后,又相继上报了张作相定于4月26~27日联络滦东的东北军起事,张廷枢、孙殿英、冯占海等,也将在几天内行动。可是时过半月,板垣的计划都落了空,不久张敬尧也被人暗杀了。东京参谋部和关东军看到板垣策反无望,决定再次扩大战事。
(三)长城以南冀东的作战
战役第3阶段起于1933年5月上旬,止于当月25日。
5月2日,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在东京与参谋部、陆军省制定了沿长城作战,“以迫和为主,内变策动为从”的关内作战方案,经天皇批准后带回长春。据此,关东军司令官于5月3日下达入侵关内的作战命令,决定给中国守军以所谓“致命打击,挫折其挑战意志”。[〔日〕参谋部:《满洲事变作战经过概要》第2卷,中华书局,第1982年版,第102~103页。]
令第8师继续在西线实行攻击,直至石匣镇附近,特别要“尽力消灭中央军”;
令第6师以一部占领永平(卢龙)、迁安一带,控制滦东,以主力向迁安以北地区进攻;
令第14师和独立守备队各抽一部兵力组成一个支队加强第6师;
令混成第14旅攻击当面中国守军;
令关东军飞行队协助以上作战。
5月6日,东京参谋部下达了《华北方面紧急处理方案》。《方案》提出:这次用兵的目的是继续使用武力,压迫华北当局屈服或造成华北军队的分裂。至于夺取平津的事,应该继续让天津特务机关去进行“内部策动”。假如内变不能如期得手,关东军应在有利条件和时机下,从速和中国当局订立一个停战协定。[〔日〕《现代史资料7·满洲事变》,美铃书房,1985年版,第514~515页。]
根据关东军司令官的命令,日军第6、第8师于5月上旬再次越过长城从东、西两线向关内冀东地区发动大规模进攻。5月7日,东线日军第6师所属各部,分别从山海关、石门寨、抬头营、建昌营等地出发,在飞机、坦克、火炮掩护下,分数路向4月下旬日军撤出滦东后返回该地区的中国守军发动攻击:一路沿平榆公路西攻抚宁;一路由界岭口附近向五达营前进;一路由建昌营直扑迁安。
中国守军对日军的总攻,缺乏充分准备和有力措施。
5月9日,日军凭借优势火力,占领了抚宁、迁安、卢龙等地,然后集结于建昌营、吴庄附近地区,准备渡过滦河西进。中国守军何柱国、王以哲部西撤,滦东再次失陷。5月12日,日军第6师及混成第14旅分别渡过滦河后,即以主力向丰润追击;以一部向遵化前进;以伪军5000人攻滦县。
13日,第4军团总指挥万福麟令何柱国、王以哲部向唐山、丰润以西之线撤退。日军跟踪追击。15日,何应钦令万福麟、何柱国、王以哲部撤至宁河、宝抵一线;宋哲元部撤至三河、平谷以东地区。
当日,日军得到中国守军向西撤退的情报后,即令第8师“不要迟疑,继续攻击”;令第6师占领丰润、遵化后,迫使中国守军西退。17日,日军又决定“扫荡”密云、平谷、蓟运河以东的中国军队。由于中国守军节节撤退,进攻滦西的日军如入无人之地。至22日,日军相继占领滦县、遵化、玉田、平谷、蓟县、三河等县城。日军第6师全部推进到蓟运河一线。
当日军第6师在滦东、滦西对中国守军发动进攻的同时,在西线的日军第8师主力亦于5月10日向新开岭地区的中国守军第17军发动攻击。该军第83师和第2师轮番与日军激战。至13日,第17军奉命经密云向怀柔和顺义以西之线撤退。日军尾追其后,于19日占领密云城。正当日军向怀柔、顺义追击的时候,中国守军第59军傅作义部,由昌平侧击怀柔、顺义两地区的日军未果,乃退守该两县以北地区。
日军为了以更苛刻的条件逼迫北平当局与之缔结城下之盟,于5月20日决定加紧追击中国守军。
22日,中国守军奉命退至平津城郊组织防御。至23、24日,日军第6、第8师各一部突破三河、宁河防线,陷香河、怀柔、宁河后,进逼通县、顺义,对北平形成了三面包围之势。北平城内一片混乱。华北军事当局也准备南逃保定。
此时,日本政府认为停战的有利时机已到,遂提出举行谈判,国民党政府心甘展辱妥协,接受日方条件,于5月25日开始停战,两军对峙于平津与平榆大道之间。
据日本参谋部统计:连同热河作战在内共死伤日军2400人。[关东军参谋本部作战机密日志,关东军作命令第473号。] 其中关内作战死163人,伤838人。[〔日〕参谋部:《满洲事变作战经过概要》第2卷,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114~115页。]
三、长城抗战的影响与教训
长城抗战是“九·一八”事变后中国国民党军队在华北所进行的第一次较大规模的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战役。在这次战役中,广大爱国官兵冲破国民党政府的重重阻力,进行了近三个月的战斗,给骄横一时的日军以沉重的打击,自己也作出了重大牺牲。据第17、第29、第32、第53、第67五个军的统计,伤亡就达18325人。[国民党军史研究编纂会编:《抗战胜利40周年论文集》(上),台北1986年版,第565页。]
长城抗战虽然最后失败了,但它在全中国乃至世界人民中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长城抗战前段的一些胜利说明,中国爱国军队在全国人民要求抗日的呼声下,为民族解放而表现出来的抗战热情和抵御能力不可轻视。在长城抗战中,中国军队的武器远不如日军。如第29军开往前线1.5万人,所携武器中汉阳造步枪和毛瑟枪各占1/3,还有一些是土造枪,步枪没有刺刀,士兵背的是大刀,全军仅有野炮、山炮10几门,重机枪不过百挺,轻机枪每连只有两挺。但他们敢以劣势武器同日军搏斗,以“夜战近战策略,使敌之大炮(及)一切武器无所逞其能”,[宋哲元招待报界报告克敌详情演词,1933年3月20日。]终于取得了胜利,给不可一世的日军以相当大的打击。
1933年3月19日天津《益世报》评论说:“在此以前,许多领袖们,文的领袖们,武的领袖们,都要我们相信,中国目前要想反对日本,恢复失地,是件绝对不可能的事。喜峰口一般英雄,又证明这个不可能实为可能。……喜峰口几次胜仗,又证明收复失地,不是能不能做的问题,是肯不肯做的问题;不是有没有科学器械的问题,是有没有忠勇的问题。”北平《世界日报》在3月22日的社评中也指出喜峰口之战说明:“中国陆军之战斗力,中国民族之自卫力,于十九路军之后,又得到新的有力证明。”
长城抗战最后失败并非偶然。热河失陷、长城危急,全国上下所表现出来的愤怒情绪,迫使蒋介石不得不采取一些应付措施,但他并没有改变“攘外必先安内”的不抵抗主义的总方针。所以,当日军进攻长城受挫后,他不是乘势收复失地,而是散布“调兵增援无法办到”,全力抗战“当然我们失败”的论调,迫不及待地与汪精卫密商,作出对内加紧“剿共”,对日谋求停战的决策;并且匆匆跑到江西指挥对红军的第四次“围剿”,宣称“我们的敌人不是倭寇而是土匪(对红军诬称)”,“剿共”第一,抗日第二,谁“再以北上抗日请命”,就“立斩无赦”;对长城苦战的官兵则给以打击。4月下旬,第17军还在南天门与日军苦战,蒋介石却密电何应钦:“连日苦战不停,……殊属不宜,似应相当隔离,俾便得暂整理。”[蒋介石致黄绍坎何应钦密电,1933年5月6日。] 随后,何应钦下令南天门守军撤至九松山一带。
正是由于蒋介石的这条不抵抗路线,导致了长城抗战的失败。
长城抗战的事实再一次说明,中华民族是伟大的民族,她有抵御外来侵略的光荣传统。在民族危机日益严重的关头,不仅广大人民群众,就连国民党内也有许多爱国官兵,为了国家和民族的生存,不借抛头颅,洒热血,这是能够战胜强敌的力量所在。但是人民群众和国民党爱国军队的抗日热情和行动,却受到国民党对日妥协退让政策的扼杀。蒋介石集团所实行的“攘外必先安内”的不抵抗政策不改变,抗日救国、不丧失领土主权,就只能是一句空话。
第二编 救亡高潮(1933.1~1937.7.6)
第五章 日本扩大侵略,中国军民进行长城、察哈尔抗战
第四节 丧权辱国的塘沽协定
一、国民党政府屈辱求和
早在日军向长城东段各口进攻初期,蒋介石为了集中全力实现“攘外必先安内”的“剿共”计划,就开始同汪精卫密谋与日妥协。4月11日,正当日军大举进犯滦东之际,蒋介石就想通过调停实现停战,拟委任在上海的前外交部长、老亲日派黄郛主持华北政务,特电邀黄到南昌晤谈。黄于18日复电说:考虑结果,委实不能轻决,但平津存亡,间不容发。
19日,黄郛、张群、陈仪在上海与日本陆军助理武官根本博开始接触。
与此相呼应,何应钦也在北平约请北京大学校长蒋梦麟往访英国驻华公使兰浦森,希望英、美出面调停。兰浦森以“一·二八”调停曾引起中国人“误解”为由,主张谨慎从事。后何应钦请示蒋介石、汪精卫。汪复电表示:感激各国调停上海抗战;同意谈判只限于军事,不涉及东三省等政治问题;派外交部次长刘崇杰为中国官方代表。[汪精卫致何应钦、黄绍竑电,1933年4月22日。]
兰浦森把这些意见报告伦敦,又告美驻华公使詹森转报华盛顿,并与日本驻华代办中山详一会谈。4月26日,刘崇杰在北平会晤英使兰浦森,指望友邦自动出来调停。兰答:各国劝阻日军行动一事,目前恐怕很难办到。[刘崇杰致罗文于电,1933年4月25日,国民党政府外交部档案。]
5月13日,刘崇杰由北平上电蒋介石,谈及英、美和国联对日军威胁平津,均持消极态度。[刘崇杰致蒋介石电,1933年5月13日,引自蒋介石致黄郛电,1933年5月15日。] 尽管如此,南京政府仍不死心。
5月21日,刘崇杰又去拜会英使兰浦森,再次希望他出来调停。兰浦森要求中国把停战办法用书面提出来,再电伦敦向东京军部商洽,结果又落了空。
指望第三国调停不成,蒋汪便抛弃所谓“不与日本直接谈判”的誓言,乘日军滦东撤兵之机,暗中密谋与日本直接谈判。在4月19日黄郭与日本武官根本博初步接触的基础上,军政部次长陈仪于4月27日向根本博转达了何应钦关于中日停战谈判的意见。根本博暗示滦东撤军是中国商请停战的好机会,并提出只要中国军队解除对兴隆日军的包围,并从南天门撤至开平、玉田、顺义一线,停战就有希望。
29日,何应钦通过陈仪答复根本博:可以进行停战接洽,并同意日方提出的条件。但关东军却电告根本博说:南天门是日军战斗所得,不能作为停战条件。如果中国军队能够自动撤至密云、平谷、玉田、滦河右岸,日军可以缓和攻势。日军得寸进尺,给接洽造成了新的障碍。
此时,已在华北窥视许久的天津特务机关头目板垣征四郎和驻北平陆军助理武官永津佐比重,看清了南京政府的致命弱点,乃坚决反对停战。板垣于4月30日以抗议的口吻致电关东军司令部称:现在风传日本将与国民政府妥协,以致反中央的活动受到极大影响。5月2日,永津密电关东军说:华北中国军队派别分歧,军心不稳。只要全力攻下密云,并派飞机到北平、通州一带示威,中国军队就会被迫撤退。关东军接到报告后,决定接受永津条陈,并请东京参谋部修改行动计划。东京参谋部于5月6日命令关东军在长城地区对中国军队反复进行彻底打击,造成华北当局“实质性的屈服或分裂”。[〔日〕《现代史资料7·满洲享变》,美铃书房,1964年东京版,第515页。] 随即开始了关东军对中国关内新的侵略行动。
正当永津、板垣阻止停战谈判,日军准备进犯关内时,汪精卫和黄郭到南昌行营与蒋介石密商,决定5月3日设置以亲日派黄郛为委员长的北平政务整理委员会,以打破谈判僵局。由于黄郛在上海与东京方面派来的人进行了秘密接洽,得知日本欢迎他出面办理华北交涉的底蕴,因而欣然受命。5月6日,日武官根本博在上海晤见黄郛。以华军在“前线仍时有局部之挑战行动”为借口,向黄示意“关东军决心再次出击”。黄即电陈仪称:“前线步骤参差,致因局部而牵涉全线,引敌并进,将无止境。”瞩陈密告汪精卫“严密注意,妥为纠正”。[黄郛致陈仪电,1933年5月6日。]
5月7日,黄郛与根本博会晤,探询关东军的真意。5月11日,何应钦、黄绍竑密电汪精卫,要求由黄郛或陈仪与日方商谈,“在双方默契之下,以整理战线为言,指定某一战线为双方同时撤退地区。”
同时密电黄郛,要求其在上海与日方接洽,“寻得和平途径”。[何应钦、黄绍竑致汪精卫电,何应钦致黄郛电,1933年5月11日。]
5月12日,黄郭再次询问根本博:如中国军队愿意:自新开岭撤退到密云,日军是否不再追击?关东军电告根本博说:决无进至平津之意,但务盼华军能撤至日军守备区域炮程不及之地点为要。同日,黄郛电何应钦等,报告连日在沪与日方接洽情形,推测日军必进至密云,建议“大胆下一决心,用极速度撤至密云后方约二十里炮程不及之地如牛栏山一带从事整理”,则“对外之运用较为便利”。“若能就近再与永津接洽,更可不失时机”。[黄郛复张群、何应钦、黄绍竑电,1933年5月12日。]
5月14日,黄郛第三次面见根本博,转告何应钦同意18日前将部队撤至密云、平谷、玉田、蓟县、唐山一线,井要日方保证停止进逼。黄郛在上海与日达成口头妥协后,于5月15日从上海到南京,准备北上与日方正式会谈。
在黄郛北上途中,何应钦根据黄郛12日的建议,于15、16两日指派参谋本部厅长熊斌在北平连续三次与永津武官晤谈。第一次,熊斌表示中国可退至顺义,但不撤出密云;第二次,永津要中国军队撤至芦台、宝抵;第三次,熊斌让步,表示同意永津的要求,只是希望日军不要追击。永津看破中国军心不稳,立刻电告关东军迅速攻取密云等县,施加更大的压力。当黄郛抵达北平时,日军连连得手,已不满足于在上海的谈判要求,准备提出更苛刻的停战条件。
5月17日,东京参谋部下达了《停战善后处理方案》,提出了“利用华北方面的战局正有利进展的状况,因势利导,使敌人不得已提议停战”的方针,规定了停战谈判的条件、地点和对手等项。[〔日〕《现代史资料7·满洲事变》,美铃书房,1985年版,第516页。]
18日,又下达了《指导华北方面停战要领》,指定关东军为签订停战协定的当事人;令永津在失东军指导下担任接洽停战的任务;并对日军追击范围和中国军队撤退线作了规定。日军为了造成有利的谈判形势,逼迫国民党政府求和,乃加紧向中国守军进攻。21日陷香河,其前锋已到离北平东面通县只有7公里的地方,北平危急。是日午夜,汪精卫致电北平当局,表示“我军应付方案,政府实难遥制”,授权何应钦、黄绍竑、黄郭“便宜处置”。[汪精卫致何应钦、黄绍竑电,1933年5月21日。]
据此,何应钦准备经良乡南逃保定。黄郛也打算随何南下。其实,当时日军也看到自己的“军事行动已经到达极限”,“较中国军队远为劣势的关东军,战斗力殆已用尽,因此,必须乘胜于最短时间内导致停战。唯恐中国军队以反击的余裕。”[〔日〕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大本营陆军部》<1>,朝云新闻社,1969年增印,第337页。] 而且,作战目的已经达到。
5月22日,武藤根据东京的指示电告永津武官,令他接洽停战。其停战条件为:
(一)中国军队从速撤至延庆、顺义、室抵、宁河、芦台线之西、之南,此后不得越线前进。
(二)中国军队照线退却,日军不迫击。
(三)日方如确认第一项实行后,自动撤退到长城线。并嘱咐永津不必坚持中国派军使阵前求和。
5月22日晚11时,日本海军武官藤原喜代间约黄郛到丁香胡同藤原宿舍会谈。正面对危急局势一筹莫展的黄郛,立即携其秘书李择一前往与永津会谈。至次晨4时半,黄郛完全接受了日方所开列的四项条件和三步停战办法。永津提出的四项条件比武藤提出的三项条款更为苛刻,增加了“今后不准有一切之挑战行为”及阵前求和等内容。三步办法是:
(一)中国派军使到密云日军司令部申请停战;
(二)签订停战备忘录;
(三)正式签订停战协定。
这些条件和办法显然是对中国不利,特别是“申请”停战就意味着请降。但国民党政府为了停战,已顾不上这些。
23日,何应钦、黄绍竑、张群决定按照日方要求,先派军分会参谋徐燕谋(徐祖诒)前往密云接洽停战。同时将日方条件电告蒋介石和汪精卫。汪精卫立即回电称:“弟决同负责,请坚决进行为要。”[汪精卫致何应钦、黄绍竑、黄郛电,1933年5月23日。]
24日,蒋介石回电说:“事已至此,委曲求全,原非得已,中正自当负责。唯停战而形诸文字,总以为不妥。”[蒋介石致何应钦、黄绍竑、黄郛电,1933年5月24日。] 同日,南京国防会议也决定:“与对方商洽停战,以不用文字规定为原则.如万不得已,只可作为军事协定,不涉政治,其条件须经中央核准”。汪精卫将此决定电告何、黄(郛),并说明“此为中央自负责任。”[汪精卫致何应钦、黄郛电,1933年5月24日。]
二、缔结塘沽城下之盟
5月25日,按照日方提出的三步屈辱停战办法,北平军分会高级参谋徐燕谋,前往密云日本关东军第8师司令部请求停战,即所谓“阵前求和”。
日军第8师师长西义一让徐燕谋签订请求停战的所谓《觉书》(即备忘录)。
《觉书》列出5条:
(一)对于徐燕谋的停战申请受诺之。
(二)贵军应撤至延庆、昌平、高丽营、顺义、通州、香河、宝坻、林亭口、宁河、芦台以西、以南之线,此后不再越该线,亦不得有挑战之行为。
(三)日军为认识对方诚意,得随时派遣飞机及必要人员,视察中国军之撤退情况,中国应予以保护及便利。
(四)上列各款确立后,由关东军司令与北平军分会代委员长各派全权代表在北宁路某一地点会合,提出正式委任状,经相互承认后订立停战协定。
(五)迄至成文协定成立,以中国军不挑战为限,日本军不向中国军撤退线追击。[秦孝仪:《中华民国重要史料初编——对日抗战时期》绪编(1),台北1981年版,第649~650页。]
对上述条款,徐燕谋仅对第三项提出异议,认为含有侮辱之意。日方只是答应另立“觉书”时,将“派遣人员”改为“用其他方法”了事,显然原意未变。徐燕谋在这份文件上签字后,于当日返回北平。
何应钦、黄郛、黄绍竑根据徐燕谋的报告,决定派参谋本部厅长熊斌,临时以北平军分会总参议衔,为正式谈判代表;同时让黄绍坎赴庐山向蒋介石作报告。5月28日,何应钦、黄郛电告汪精卫说:已派熊斌担任停战协议代表,准备30日在塘沽开始谈判。
29日,汪精卫复电表示支持,并说:“倘因此而招国人之不谅,反对者之乘间抵隙,弟必奋身以当其冲,绝不令两兄为难。”[汪精卫致何应钦、黄郛电,1933年5月29日。] 29日晚,黄绍竑抵庐山,向蒋介石和汪精卫、孙科等人详细说明一切。
3O 日,蒋介石电告何应钦、黄郛:“季宽(黄绍竑)兄昨夜复赶到牯岭,面报兄等之孤诣苦心,众意均已谅解。”[蒋介石致何应钦、黄郛电,1933年5月30日。] 同日,何应钦、黄郛电蒋介石,告以经与日方交换意见的协定内容,蒋当即复电表示“欣慰”,指示何、黄“照常办理,放手进行”。汪精卫亦连发三电致何、黄,表示支持。
5月30日,中、日双方代表到塘沽举行停战谈判。
中方首席代表为参谋本部厅长熊斌,代表有:铁道部政务次长钱宗泽、北平军分会高级参谋徐燕谋、军分会顾问雷寿荣、李择一及华北第一军团参谋处长张熙光;日方首席代表为关东军副参谋长冈村宁次,代表有:关东军参谋喜多诚一、炮兵参谋远藤三郎、步兵参谋藤本铁雄、师参谋河野悦次郎、骑兵参谋冈部英一、公使馆武官永津佐比重。当日16时举行预备会议,双方交换全权证书,约定次日上午举行正式会谈。
31日9时半,停战谈判正式举行。日方首席代表冈村宁次首先提出停战协定草案,并说明这是关东军的最后案,一字不容更改,要求中国代表在一个半小时内(即11时前)作允诺与否的答复。中方首席代表熊斌阅读草案后,提出书面的《中国军代表停战协定意见书》,内容有四点:
(一)为恢复远东和平,改善中、日两国之关系,商讨停战协定,互以至诚相晤,互相谅解,共同排除前途之障碍,冀能达成所共同之目的。
(二)中国军队已退回约定之线,再向后撤以表示中国军之诚意,今后在尽可能之范围内,互相避免中、日双方之冲突。
(三)希望贵国军了解上述事实。为表示诚意起见,尽早恢复战区之原状,以奠定和平之基础。
(四)贵国军基于以上之了解,敝军以后在该区域内,如发现妨碍治安之武装组织,必须由中国军予以处理时,希望贵军勿因此而起误会。[张篷舟:《近五十年的中国与日本》第1卷,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49~150页。]
冈村竟然表示,中方对日方所提停战协定草案,只能回答“诺”与“否”,一切声明必须等待停战协定签字以后再行商议。
双方相持到10时50分,离日方要求的最后时限只有10分钟时,中国代表被迫在一字不容修改的日方提案上签了字。这个丧权辱国的《塘沽停战协定》的全文是:
关东军司令官元帅武藤信义,于昭和八年五月二十五日,在密云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所派军使,该分会参谋徐燕谋,正式接受停战提议。依此,关东军司令官元帅武藤信义,关于停战协定,委任全权于该军代表关东军副参谋长陆军少将冈村宁次,在塘沽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所委任停战全权华北中国军代表北平分会总参议陆军中将熊斌,缔结左列之停战协定:
一、中国军,即撤退至延庆、昌平、高丽营、顺义、通州、香河、宝坻、林亭口、宁河、芦台所连之线以西、以南之地区。尔后不越该线而前进,又不行一切挑战扰乱之行为。
二、日本军为确认第一项之实行情形,随时用飞机及其他方法,以行视察,中国方面对之应加保护及与以各种便利。
三、日本军,如确认第一项所示规定,中国军业已遵守时,即不再越该线追击。且自动归还于长城之线。
四、长城线以南,及第一项所示之线以北、以东地域内之治安维持,以中国警察机关任之。右述警察机关不可用刺乾日本感情之武力团体。
五、本协定盖印之后,发生效力,以此为证据,两代表应行记名盖印。
中华民国二十二年五月三十一日
昭和八年五月三十一日
中国方面代表:北平分会总参议熊斌
日本方面代表:关东军副参谋长冈村宁次 [王铁崖:《中外旧约章汇编》第3册,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62年版,第940~941页。]
31日14时,中、日代表继续开会,讨论熊斌上午所提之《意见书》。
冈村表示“断难照办”,喜多表示反对。中方代表费尽口舌,日方始同意增加一个备忘录作为附件,内容是:“万一撤兵地域,有妨碍治安之武力团体发生,而以警察力不能镇压之时,双方协议之后,再行处置。”[王铁崖:《中外旧约章汇编》第3册,第941页。]
另外,日方向中方口头表示希望四项:
(一)丰宁西南面之骑兵第2师,望即撤去;
(二)平、津附近之40个师,望即调往南方;
(三)白河附近堑壕及其他军事设备,望即撤去;
(四)彻底取缔排日。[《中日塘沽会谈记录》,1933年5月31日,国民党政府外交部档案。]
熊斌口头允诺前三项,第四项允代转达。
当晚,中国代表返北平向何应钦、黄郛报告。
签订《塘沽协定》后,国民党政府急急忙忙出来进行辩解。熊斌发表书面谈话,强调停战协定“完全属于军事范围”,但对双方达成的4项口头协议,特别是“彻底取缔”排日的政治要求,却秘而不宣。汪槽卫于协定签字当天由庐山返回南京,发表谈话称:“河北停战谈判,限于军事,不涉政治”,否认塘沽协定丧失华北许多主权的事实;胡说军事失败是由于现有国力不够,士兵虽能“悲壮惨烈”,但抵不住敌人的飞机、大炮,“失败乃必然”。[秦孝仪:《中华民国重要史料初编一对日抗战时期》绪编(1),台北1981年版,第656页。]
汪精卫的书面谈话发表后,国民党中央控制的报纸都以此腔调为《塘沽协定》唱赞歌。6月3日,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第32次临时会议,通过议案追认《塘沽协定》。6月5日,蒋介石在日记中美化《塘沽协定》说:“协定成立,停战政策得告一段落,人民暂可安息;国际形势,当有进步。对内对外,得此整顿准备之余豫,其足为复兴之基乎!”[〔日〕古屋奎二:《蒋总统秘录》第9册,台北中央日报译印,1977年版,第115页。]
三、国内外舆论抨击《塘沽协定》
《塘沽协定》是继袁世凯承认“二十一条”之后最严重的一次卖国条约。
即使从字面上看,协定通篇充满战胜者对于战败者之气势和口吻,诸如“挑战”、“扰乱”、“施行视察”、“不再追击”等词语,显然都是对中国人民的肆意侮辱,是中华民族所不能容忍的。而就其实际内容来讲,则更具有损害中国主权的险恶用心。
例如:第一条规定,中国军队从此条规定之线撤退后,“不得超过该线前进”,这就等于说中国永远不能越过该线,收复热河和东北三省失地;第二条规定,日本“可用飞机及其他方法视察”中国军队撤退以后的情形,这就可以作为日军今后随意越过该线,进攻华北、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借口;第三条“规定日军回到大致长城线”,这就表明,既承认了日军强占热河的事实,又承认了长城线为伪“满洲国”的国界,并为日军屯驻、出入长城各口埋下了伏笔;第四条规定要在长城以南非武装区内任用亲日警察,这就意味着日本对该区的实际占领,中国不能在非武装区驻军。
凡此种种表明:协定虽然没有承认伪满洲国、划长城为界和涉及政治问题的词句,但实质上长城变成了新的政治分界线,非武装区变成了丧失主权区,使日军达到了划长城为界,并在长城以南建立新控制区的目的,为日军进一步向华北扩张打开了方便之门。至于达成的四项口头密约,更证明南京政府对主权的出卖。塘沽协定签订后,日本外交官“均欣欣然”,喜形于色,也就不足为怪了!
《塘沽协定》的签订,遭到举国一致的反对。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于6月1日和10日,两次发表谴责宣言。宣布绝不承认《塘沽协定》,号召全国民众起来,以罢工、罢课、罢市、示威和组织自己的队伍,来反对与阻止《协定》任何一条的执行。[中央统战部、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文件选编》上册,档案出版社,1984年版,第114~117页。]
6月1日,福州市各界举行游行大示威,反对南京当局与日本签订《塘沽协定》。
印尼雅加达华侨也致电汪精卫说:“公等可下野,亡国协定万不承认。”不仅如此,即使是国民党政府的一些要员和高级将领亦对协定持反对态度。
5月25、28日,爱国将领蒋光鼐、蔡廷锴、冯玉祥等分别通电反对妥协。指出:“我与暴日不共戴天,妥协苟成,无异圈牢待牢,等一死耳”。[蒋光鼐、蔡廷锴反对与日妥协通电,1933年5月25日。] “目下平津被围,察绥危殆,此时言和,等于投降”。[张篷舟:《近五十年中国与日本》第1卷,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47页。]
5月31日,国民党政府驻国联代表顾维钩、郭泰祺、施肇基致电外交部,指出即使签订停战协定,日军以我“不能遵守”,随时可以进攻,“结果平、津仍不能保”。
6月2日,国民党西南政务委员会在致国联等的电报中指出:停战协定“必须反对,……实际上已无异于投降条约”,“果予实行,必为今后流血之总因”。[西南政务委员会力反对停战协定致国联、九国公约签字国及苏联政府电,1933年6月2日。]
社会舆论也猛烈抨击国民党政府签订《塘沽协定》。《大公报》于6月1日发表《中日停战协定痛言》社评。在揭露了《塘沽协定》丧权辱国的性质之后,对国民党政府沉痛进言:“吾人以为政府与国民,时至今日,尽可不必讳言屈辱,勿再饰词自欺,而当痛快承认失败,并求如何利用此次惨酷之教训,以谋求国家民族之复兴,”同日,《国闻周报》在《停战与华北前途》的署名文章中指出:如果要说那些以大刀、石头及血肉之躯英勇与日寇拼杀的抗日官兵值得后人永世颂扬的话,那么南京政府、尤其是蒋汪二人,实是出卖中国领土主权、出卖流血牺牲的爱国官兵、出卖爱国民众的千古罪人。这是公正的历史结论。
战后许多外国学者对《塘沽协定》亦持批判态度。
日本著名史学家井上清在《日本近代史》一书中评论说:“协定中承认满洲的既成事实,在长城线以南的河北省东北部设立广大的非武装地区,对中国来讲,是卖国的协定。”[[日〕井上清、铃木正四著:《日本近代史》下册,商务印书馆,1972年版,第576页。]
美国记者戴维·贝尔加米尼认为:“根据协定的规定,热河事实上割让给日本,更可耻的是把长城以甫以山海关、北京、天津为三角顶的5000平方英里人口稠密的三角地带划为‘非军事区’。在这个地区内,中国人没有任何权利(只有办理民政的苦差事;而日本人则享有一切权利,但不担负任何义务和责任。”[〔美〕戴·贝尔加米尼:《日本天皇的阴谋》上册,商务印书馆,1984年中文版,第699页。]
美国女学者多罗西·博格在30年后重提这段史实,引用毕逊的话说,此协定等于授给了“日本以后侵略华北的特许状。”[〔美〕多罗西·博格:11933~1938年的美国与远东危机》,马萨诸塞州剑桥,1964年版,第37页。]
《塘沽协定》签订以后,中、日双方还于7月上旬和11月上旬,先后分别就非武装区处理、铁路通车和停战善后事宜等问题在大连和北平举行了会谈。结果又是日方拿出方案强加于中方,中方只好忍气吞声接受,最后达成了《停战协定善后处理会谈》。这个《善后处理会谈》,实际上是《塘沽协定》的继续与发展,它进一步暴露了日本攫取华北的侵略野心和国民党政府的妥协投降政策。
第二编 救亡高潮(1933.1~1937.7.6)
第五章 日本扩大侵略,中国军民进行长城、察哈尔抗战
第五节 察哈尔抗战和福建事变
一、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的崛起
“九·一八”事变后,在中日民族矛盾日益尖锐的形势下,国民党中的爱国之士不满意蒋介石的“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希望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有的甚至主张放弃反共立场,与共产党合作,共同抗日。冯玉祥就是这方面的一个代表。
(一)抗日同盟军的酝酿
1930年10月,冯玉洋讨蒋失败后,便到山西汾阳峪道河村隐居读书,准备东山再起。通过一段学习,冯对共产主义理论有了一定的了解,对共产党增加了好感,希望听听共产党人关于救国救民的意见。“九·一八”事变前夕,冯玉祥与中共北方组织建立了联系。随后,中共派肖明到峪道河面晤冯玉祥,商讨中国革命有关问题。冯玉洋表示愿在中共帮助与合作下,举旗抗日。冯还同意在他保存下来的骨干力量——汾阳军校中发展共产党员,因此共产党人便成了该校的核心力量。
“九·一八”事变后,冯玉祥怀着强烈的爱国热情和在政治上谋出路的愿望,毅然前往京、沪等地。他一方面向全国各界呼吁抗日,表示“誓死与全国同胞共赴国难,粉身碎骨,义无反顾”;[冯玉祥复孔祥熙并告全国国民之梗电,1931年9月23日,《马电诠释》。] 另一方面,又在国民党召开的四届一中全会、军事委员会和“国难会议”上,连续提出许多救国提案。但在蒋介石和汪精卫的多方阻挠下,这些提案均成泡影。冯玉祥在报国无门的情况下,郁抑不申,于3月24日前往泰山重新隐居。
冯玉祥由山西迁居泰山后,继续加强同两广方面、冯的旧部及共产党的联系,进一步学习进步著作,探寻抗日救国之路。1932年秋,中共北方组织通过王梓木等人,劝说冯要以实际行动发动民众抗日。这时,适逢冯的旧部宋哲元出任察哈尔省政府主席,察省地处抗日前线,又是过去西北军活动的地盘,冯玉祥决心在宋的掩护下,开展抗日活动。1932年10月9日,冯玉祥由泰山抵达张家口,宋哲元等相迎于几十里之外。11月,中共北方组织代表肖明赴张家口与冯玉样交换组织抗日力量的意见,冯希望共产党派干部到张帮助筹组抗日大计。
1932年底至1933年初,热河、华北局势急剧恶化,察哈尔省受到日本侵略者的严重威胁。冯玉祥决心在共产党的帮助下,集合各方抗日力量,组织抗日同盟军,相机发动察省抗战。
此时,中共在冀、察沿平绥铁路线的各县建立了基层组织。在一些学校中建立了党的支部和革命群众组织,在华北的国民党军特别是西北军中,党的工作也有相当基础。中共党员张克侠、韩麟符、席传忠、赵彦卿等,长期在原西北军工作,对推动这些部队抗日,作了艰苦的努力。冯玉祥到张家口后,中共北方组织应冯玉祥之邀,于1932年12月至1933年1月,先后派张慕陶(张金刃)、武止戈(胡之康)、吴化之(吴畸、吴大龙)、张存实(张振亚)、宣侠父(南京政府高级军事参议身份)、许权中等到张家口,负责领导推动抗日同盟军的工作。
1933年5月,中共河北省委为加强抗日同盟军的组织发动工作,成立了以柯庆施为书记的前线工作委员会(简称前委),具体领导张家口地区和同盟军中的工作。与此同时,中共北方组织还从陕西、北平等地抽调许多党的干部如谢子长、刘仁、闫红彦等到同盟军中工作。这一时期,大约有300名共产党员协助冯玉祥筹建抗日同盟军:有的负责起草抗日同盟军纲领等文件;有的负责联络党所影响的武装力量向张家口集中;有的经外蒙赵苏,试图取得苏联援助;有的帮助冯召集旧部和组织抗日武装。
冯玉祥为了争取各方面的支援,于1933年1月7日致电两广的胡汉民、陈济棠、邹鲁、李济深、李宗仁、白崇禧,呼吁:“现在已至最后之生死关头,非速图抵抗,不足以挽兹垂亡之局。”指出:“惟兹事体大,非群策群力,不能有所成就”,“应互相提携之”。[冯玉祥致邹鲁等要求共同抵抗暴日电,1933年1月7日。]
随后,又请徐谦往访胡汉民、李济深,说明冯不顾蒋介石的压制,决心依靠各方支援,特别是西南方面的支援,以便发动民众和旧部抗日。3月21日,再派高兴亚去平、津拜见朱庆澜,请予经济上的帮助,联络吉鸿昌、石友三举义,找苏联驻天津总领事支援。
冯玉祥的抗日准备活动,遭到了蒋介石的阻拦,蒋企图用劝导和诱骗的方法,使冯离开察哈尔。1933年1月25日,蒋介石以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名义,电请冯玉祥去南京。冯复电以“近感风寒”予以拒绝,并提出12项抗日救国主张,作为最后的呼吁。[冯玉祥复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电,1933年1月25日。]
随后,蒋介石又派王法勤等赴张家口敦促冯进京,并以监察院院长、黄河水利委员会委员长等职相许。但冯不为所动,表示:“蒋介石如决心抗日,当然可以合作,根本谈不到作官问题。”并说:“谁要是亲日妥协,谁就是我的敌人,决无合作之可能。”[《文史资料选辑》第14辑,中华书局,1961年版,第114页。]
3月上旬,蒋介石再派黄少谷到张家口,促其速往南京。冯说:“华北局势更紧,不但本人不应南下,蒋及中央委员皆应北上,现寇已深入,非坐谈抗日之时,只有大家上前线一拚。”[《文史资料选辑》第14辑,中华书局,1961年版,第114~115页。]
3月中旬,蒋介石由江西到保定期间,曾先后派李烈钧、马伯援请冯往保定会晤。冯以信相答,提出5条意见,即:不可与日妥协;补充前方饷、械、弹药;抚恤伤亡官兵;请蒋亲率大军收复失地;政治刷新,与民更始。[《冯玉祥日记》,1933年3月21日。]
3月24日,孙科再电约冯到保定晤蒋。冯于次日复电说:函复蒋的意见,“如蒙采纳实行,则不独赴保,即任何驱驶,亦不敢辞。”[冯玉祥复孙科电,1933年3月25日。]
3月29日,蒋介石复派黄绍竑、熊斌,汪精卫派王懋功赴张劝冯进京。冯对他们说:“蒋若不认识过去之罪,痛改前非,与民更始,谁敢往南京去!”[《冯玉祥日记》,1933年3月29日。]
数日后,国民党中央又电促冯氏南下,冯对周围的人表示:“宁为抗战而死,也不愿离开此地。”[《从九一八到七七事变——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中国文史出版社,1986年版,第530页。]
蒋介石见诱冯之计不成,便施造谣中伤之法。但冯没有屈服,仍积极准备武装抗日。
冯玉祥为了组织武装抗日,于1933年3月电调驻山西汾阳军校学员到察。4月末该校3000余人抵张家口,随即扩编成师,师长支应进,所属3个团长均系共产党员,是为冯的基本队伍,拨归佟麟阁指挥。致力于抗日反蒋的原西北军将领方振武,经冯玉样派人联络后,于3月上旬从上海赶到山西介休,与旧部共组抗日救国军。4月上旬方振武率部从介休出发,开到河北邯郸后,由于何应钦不拨给火车,遂徒步北上,于5月20日进入张家口。
从东北、热河退入察省的抗日部队李忠义、邓文、黄守中等部,蒙古自卫军德穆楚克栋鲁普等部,以及察哈尔地方武装张砺生部,他们都表示服从冯的指挥,愿意与冯合作。冯玉祥在联络友军的同时,并着手建立基本队伍。此时,冯的旧部吉鸿昌、高树勋、孙良诚、张凌云等,先后抵张家口。经过一段时间准备,他们各自收编和装备了一部分抗日武装。此外,北平、天津及华北各地一部分爱国青年和学生,也赶来参加同盟军。这些部队虽然政治主张、原来的指挥系统不同,但都一致拥护冯玉祥出山,领导他们抗日。共产党的组织促成了这些武装的大集合。经冯玉祥同意,中共还组建了第18师,由许权中任师长,并在同盟军第2、第5、第16、第18师等部中,建立了抗日救国会、政治工作委员会和宣传队等组织。
冯玉祥准备抗日的行动,得到了察哈尔民众和全国各方面的支持。察省广大民众强烈要求武装起来,保卫乡土。1933年5月初,察哈尔各县代表在省府开会,推举汉、蒙民族代表乔嗜冰等4人到北平向军分会请愿,要求派兵抗日,收复失地。广东、广西、福建等省当局先后致电冯玉祥表示支持;上海、北平、天津等城市及各地抗日救亡团体也纷纷电冯,促请早日实现抗日。5月7日,冯玉祥分别函复各地,并于9日在《大公报》上公开答复各民众团体,重申他抗日救亡的志愿和决心。
(二)抗日同盟军的正式成立
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与发动,组建抗日同盟军的条件业已成熟。在盘踞多伦的日伪军南侵,沽源不守的形势下,冯玉祥于1933年5月24日主持召开了有中共代表参加的各方军事首领会议,决定组织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
26日.在张家口举行全省民众御侮救亡大会,正式宣布成立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一致公推冯玉祥为同盟军总司令。冯于当天向全国发表了就职通电,通电指出:
“日本帝国主义对华侵略得寸进丈,直以灭我国家,奴我民族,为其绝无变更之目的。握政府大权者,以不抵抗而弃三省,以假抵抗而失热河,以不彻底局部抵抗而受挫于漱沪平津。即就此次北方战争而言,全国陆军用之于抗日者不及十分之一,海空军则根本未出动;全国收入用之于抗日者不及二十分之一,民众捐助尚被封锁挪用。要之,政府殆始终无抗日决心,始终未尝制定并实行整个作战计划。且因部队待遇不平,饥军实难作战。中间虽有几部忠勇卫国武士,自动奋战,获得一时局部胜利,终以后援不继而挫折。选者,长城前线不守,敌军迫攻平津,公言将取张垣。不但冀察垂危,黄河以北悉将不保。当局不作整军反攻之图,转为妥协苟安之计。方以忍辱负重自欺,以安定民心欺人。前此前敌抗日将士所流之血,后方民众为抗日所流之汗,俱将成毫无价值之牺牲。一时之苟安难期,他日之祸害愈深。国亡种奴,危机迫切。玉祥僻居张垣,数月以来,平津沪粤,及各省市民众团体,信使频至,文电星驰,责以大义,勉以抗日。玉祥深念御侮救国,为每一民众所共有之自由,及应尽之神圣义务。自审才短力微,不敢避死偷生,谨依各地民众之责望,于民国二十二年五月二十六日以民众一分子之资格,在察省前线,出任民众抗日同盟军总司令。率领志同道合之战士及民众,结成抗日战线,武装保卫察省,进而收复失地,争取中国之独立自由。有一分力量,尽一分力量,有十分力量,尽十分力量,大义所在,死而后已。凡真正抗日者,国民之友,亦我之友。凡不抗日或假抗日者,国民之敌,亦我之敌。所望全国民众,一致奋起,共驱强寇,保障民族生存,恢复领土完整。谨布腹心,敬祈赐予指导及援助。”[《国闻周报》第10卷第22期。]
随后,冯玉祥先后公布了民众抗日同盟军总司令部的组成人员和编制序列。总司令为冯玉样,总参谋长为邱山宁。下辖:方振武的抗日救国军所属两个军4个师,吉鸿昌的第2军4个师,佟麟阁的第1军4个师,阮玄武的第5军两个师,张凌云的第6军两个师,李忠义的第16军3个师,黄守中的第18军5个师,邓文的第5路军4个师,孙良诚的骑兵挺进军两个军,张砺生的察哈尔自卫军3个师,蒙古军3个军,以及同盟军直属部队,共约10万人。[赵谨三:《察哈尔实录》第1编,上海军学社,1933年版,第87~101页。]
民众抗日同盟军的成立,使全国人民的抗战精神为之振奋。北平、天津、上海、河北、山东、广州、武汉等地抗日团体和爱国人士,纷纷致电冯玉祥,声援同盟军。
1933年5月29日,西南政务委员会常委肖佛成、邓泽如、李宗仁、邹鲁等联名通电,对冯玉祥“总领抗日之师,誓还我河山”的壮举,表示坚决支持,并充当“后盾”。[《察哈尔抗日同盟军资料》,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
5月31日,以张作相领衔的东北军50多位将领公开通电响应,称赞冯玉祥的抗日宣言“词严义正,足发好谋”。表示“谨率数十万健儿,……誓真抗日,重奠山河”。[赵谨三:《察哈尔抗日实录》第1编,上海军学社,1933年版,第76页。]
6月20日,东南5省民众抗日救国会在贺电中盛赞冯玉祥誓师抗日为“起九死之国魂,系千钧于一发,无待还我河山,功已不在禹下。”[赵谨三:《察哈尔抗日实录》第1编,上海军学社,1933年版,第83页。]
为支援同盟军,朱庆澜从上海汇款4万元,广东、广西方面各汇款10万元。在全国民众的支持和鼓舞下,同盟军将领纷纷表示抗日决心。佟麟阁、吉鸿昌等13名将领联合通电,表示“愿在我公领导之下,团结民众,武装民众,矢誓以满腔热血洒疆场,保我山河,复我失地。”[《察哈尔抗日同盟军资料》,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
方振武发表通电,痛责蒋、汪政府与日妥协,“阳借停战之名,阴行卖国之实”。他挥泪陈词:“振武头可断,骨可折,对此辱国丧权之外交,一息尚存,决不承认。惟有率我武装同志,誓死杀贼,争中国之人格,救民族之危亡。”[《察哈尔抗日同盟军资料》,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
他们的这些豪言壮语表达了抗日同盟军抗日救国的战斗意志和爱国主义精神。
二、民众抗日同盟军的抗日斗争(参见附图11)
(一)加紧准备出师抗日
《塘沽协定》签订后,日军继续扩大对察东的侵略。日军骑兵第4旅和伪军张海鹏、崔兴武等部在侵占多伦、沽源等地后,准备分两路侵犯张家口:一路由多伦西侵宝昌、康保,再南下张北,逼向张家口;一路由沽源进犯独石口、赤城,继而西侵张北,钳击张家口。
6月1日,日军开始轰炸独石口,4日陷宝昌,8日占康保,张北危急,张家口震动,冯玉祥急调第6、第16军和自卫军等部驰赴张北防御。方振武调抗日救国军一部到独石口应战。冯玉祥令张凌云为龙关、赤城警备司令,率兵一旅北上,与方部协防独石口,以稳定察哈尔的局势。
冯玉祥针对同盟军成份复杂、装备不一、紊质差异大等特点,加速整训部队。在政治工作方面,冯玉祥除同意在部队中建立抗日组织,并通过《民众日报》等报纸宣传抗日,加强思想教育外,还“轮流召集驻张部队讲演,每日排四五小时。”[《大公报》1933年6月8日。] 每次一提及东北三省与热河,广大官兵“都愤慨激昂,甘心拼命杀敌”。在军训方面,冯玉祥每天巡视部队,组织操练,除调各地方武装到张家口操练外,还对各部队进行了调整编制、补充械弹、筹发给养、安抚伤兵等工作。经过整训,使疲惫之师焕发了精神。
冯玉祥还实行了若干改革措施和其他抗日准备工作。规定全省最高权力机关为“察哈尔民众御侮救亡大会”,同盟军的一切行动,施政方针,都由大会作出决议。为了求得军民协力抗日,还筹组召开“民众抗日同盟军军民代表大会”,由各县民众代表与军事将领参加,共同讨论军民抗日各项事宜。
抗日同盟军的一切行动与措施,都以民众的名义出现。为此,冯玉祥于5月26日改组了察哈尔省政府,委任佟麟阁代理察省主席兼民政厅长,张允荣为财政厅长,吉鸿昌为警备司令兼警察处长、公安局长,省府其他机构未作变动。
5月27日,在张家口召开了工人、士兵、学生;市民共3000人参加的民众大会,决定成立张家口市“察哈尔民众抗日御侮救亡大会”,选举10名代表负责筹备工作。同日,冯玉洋颁布了三项革新政治令:
(一)免除苛捐杂税;
(二)释放政治犯;
(三)停止党费由公市支付。[《国闻周报》第10卷第23期,1933年6月12日。]
冯玉祥还颁布了严惩贪污令,批准了创办《抗日前线》、《民众日报》和《国民日报》,以加强抗日宣传。
1933年6月15日,冯玉祥在张家口召开了抗日同盟军第一次军民大会。
到会代表有冯玉祥、吉鸿昌、方振武等61人,中共党员宣侠父和张慕陶也参加了大会。会期5天,通过了民众抗日同盟军纲领决议案,确定了同盟军的性质、纲领和任务。明确了“同盟军为革命军民之联合战线,以外抗暴日,内除国贼为宗旨”,“否认一切卖国协定,并反对任何方式之妥协”,“誓以武力收复失地”,“主张对日断绝国交”,“联合世界反帝国主义共同奋斗,以完成中国之独立自由”,“实现抗日救国的民众政权”;取消苛捐杂税,改善工农、贫民、士兵生活;释放爱国政治犯,“保障抗日民众集会结社言论出版武装之自由”。[河北省政协文史会:《冯玉祥与抗日同盟军》,河北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96~203页。]
同时,还通过了军事问题、财政政策、军队政治工作与协助民众运动和军委会组织大纲等决议案。大会根据军委会组织法,决定组织抗日同盟军军事委员会,作为代表大会闭会期间的最高领导机关,负责处理同盟军的军事、政治、财政、外交等重大事务。会议选举军事委员35人,候补军事委员29人。尔后,由军事委员会互推冯玉祥、方振武、吉鸿昌、宣侠父、张慕陶等11人组成常务委员会,徐惟烈任秘书长,冯玉祥为常务委员会主席兼总司令。
至此,同盟军抗日准备基本就绪,察省出现了抗日救国的大好形势。但蒋介石及国民党政府却对此坐卧不安,责令北平军分会取缔同盟军又找不到借口。于是大肆造谣诽谤,攻击冯玉祥“勾结共产党”,“勾结苏俄”,“别有他图”,甚至诬称冯“名为抗日,实为联日”等等。但冯不为蒋、汪的攻击所动,针对他们的诬蔑,先后采取了三项措施:
第一,适当调整同盟军工作方针,放弃内外一样红的“胡罗卜”方针,采取“内红外不红”的“西瓜”
方针。
第二,通电全国,逐条批驳南京、北平方面的攻击、郑重声明,他“只知反对屈辱妥协,抗日到底。此心此志,有如皎月”。[《国闻周报》第10卷第24期。]
第三,请各报记者到现地采访报道,让全国了解察省真相。
6月14日,冯玉祥对上海《时事新报》记者说:“中日双方所商停战协定,其范围仅限于河北及平津,察哈尔从此益陷于一发千钧之境,本人乃当仁不让,起而自卫。”他表示:“我决不离开张家口,等着敌人到来,我要和他拚个你死我活,我如离开此地;我就是怕死。”[《时事新报》1933年6月21日。] 这些话真实地反映了冯玉祥抗日的一片赤诚之心。
(二)进行察东战役
同盟军军事委员会成立后,即针对察东四县失陷,日伪军可能进攻张家口的形势,组织了收复察东的战役。为打好这一仗,冯玉祥调集方振武的救国军、吉鸿昌的第2军、邓文的第5路军、张凌云的第6军、李忠义的第16军等部组成北路军,以方振武为前敌总可令,吉鸿昌为前敌总指挥,统一指挥作战。北路军分成左右两路,分别由吉鸿昌和方振武兼总指挥,于1933年6月21日开赴张北附近待命。共产党员掌握的第2、第5师均为这次北征的主力。原在张北的察哈尔自卫军张砺生部及其他地方武装亦配合行动。
6月22日,张砺生部首战康保,经3小时战斗,守敌崔兴武部向东逃窜,同盟军收复康保。23日,同盟军兵分两路:左路军吉鸿昌、邓文、张凌云、张砺生部进击宝昌;右路军李忠义部直趋沽源。
沽源伪军刘桂堂部于26日通电反正,使伪军张海鹏之一部陷于孤立,同盟军击退该部,收复沽源。7月1日,左路军在宝昌外围痛击伪军张海鹏、崔兴武等部。伪军遭打击后东逃多伦,宝昌又告收复。同盟军完全收复察东三县后,又乘胜发起多伦战斗。
多伦为察东重镇。它既是冀、热、察、蒙之间的交通枢纽,又是塞外商业中心和军事要地,日本把它视为攻掠察绥两省的战略据点。多伦城由日军骑兵第4旅和伪军一部固守,城外筑有八挂炮台32座,及内外交通壕和电网等工事。根据敌情、地形,7月4日,吉鸿昌在大榆树沟主持军事会议,决定集中4个师,采取先发制人的方针,一举攻克多伦。其部署:以张凌云部为左路,以李忠义部为中路,以刘桂堂部为右路,以吉鸿昌、邓文部为总预备队。会后,各路部队向多伦外围地域集结。7日23时,同盟军分路向多伦发动进攻。日伪军凭借工事与火力,拚命顽抗,攻城部队奋勇冲击。经过两天三夜激战,至10日晚,吉鸿昌见久攻不下,乃亲率敢死队,赤膊匍匐前进,连续三次指挥登城,均未奏效,伤亡200余人。
11日拂晓,同盟军又数度攻城,突遭日机轰炸,伤亡甚重,乃暂退原阵地待机。为扰乱敌人后方,吉鸿昌暗派副官率士兵40余人,化装成伪军潜入城内。12日晨1时,吉鸿昌利用夜暗再次组织猛攻。当攻城部队接近城垣时,潜入城内的部队立即鸣枪响应。敌闻变大乱,同盟军乘势从北、西、南三门攻入城内。经3小时巷战,日伪军残部从东门逃窜。
至此,失守72天的多伦遂告收复,察东四县全归同盟军之手,成为“九·一八”以来中国军队首次从日伪军手中收复失地之举。在察东战役中同盟军共歼灭日伪军1000余名,自己伤亡1600余人。
抗日同盟军北征的胜利,给全国民众带来希望。各地抗日组织、爱国团体和爱国人士(将领),或函电交驰,纷纷祝捷;或捐钱捐物,支援前线;或强烈要求蒋介石授冯以重任,供给粮弹,收复东北四省。7月14日上海各团体救国联合会致电冯玉祥和吉鸿昌,称赞说:“政府之所不敢为者,而公等为之。政府之所不能克者,而公等克之。尽筹硕划,岂惟大快人心,直使今后之欲为石敬塘、秦桧者,将有所畏慑,而不敢逞行其私。”[赵谨三:《察哈尔抗日实录》第2编,上海军学社,1933年版,第64页。]
7月16、17日,李烈钩、程潜、蒋光鼐、蔡廷锴、李宗仁、李济深、陈铭枢等先后电贺冯玉祥克服多伦。电文说:“捷音传来,逻迩欣慰。激已死之人心,伸大义于天下。”表示“从种种方面设法策应”。[赵谨三:《察哈尔抗日实录》第2编,上海军学社,1933年版,第70~77页。]
7月26日,天津《益世报》在《再论察局》一文中指出:从“九·一八”起,“我们只有失陷领土的故事,并没有什么人做过收复失地的工作”;现在“有之,吉鸿昌收复多伦为第一次。”切望“当局勿功秦桧而罪武穆”。在捐款方面,各省当局和各民众团体共捐近40万元。海外13华侨团体亦发出通电,吁请旅居国外的爱国侨胞给同盟军以军晌支援。为把抗日爱国斗争从察哈尔扩展到热河和东三省,冯玉祥决心“自率十万饥疲之士,进而为规复(东北)四省之谋,一息尚存,此志不懈。”[赵谨三:《察哈尔抗日实录》第2编,上海军学社,1933年版,第80页。]
7月27日,在张家口正式成立了以冯玉祥为委员长的“收复东北四省计划委员会”,委员由同盟军高级将领担任,并发出成立通电。电文称:“慨日东北覆亡,普天同愤”,“相率中原豪杰,还我河山”,“职责所在,全力赴之。”[赵谨三:《察哈尔抗日实录》第2编,上海军学社,1933年版,第81页。]
三、冯玉样出走与同盟罩失败
(一)冯玉祥被迫出走
同全国人民的意志和愿望相反,蒋汪政府出于推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的需要,竟千方百计破坏抗日同盟军,企图压垮冯玉祥。还在同盟军进攻多伦前夕(7月3日),全力忙于“剿共”的蒋介石即从江西致电汪精卫,称冯玉祥“为共产荧惑”,“实行赤化组织”,“赤色旗帜日益鲜明”,要求行政院“速筹军事之彻底办法。”[《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资料》,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
7月6日,何应钦向南京报告集结优势兵力进攻察哈尔的方案,拟任命庞炳勋为“察哈尔剿匪总司令”,井令庞率领第10军、冯钦哉率领第7军、万福麟率领第119师、徐庭瑶率领第25师、何遂率领第55军一部以及冯占海部,于13日前,分别到下花园、涿鹿、沙城、怀来和独石口、龙关等地集结待命。
7月12日,多伦收复的消息传到南京后,汪精卫立即召开中央政治会议,极力贬低同盟军攻克多伦的壮举,称多伦“非取之日本军队之手,乃取之伪军之手,此等傀儡,何足一击”。[赵谨三:《察哈尔抗日实录》第3编,上海军学社。1933年版,第19页。] 并决定增派宋哲元、王以哲、傅作义等部入察。至7月底,国民党人察部队已达16个整师,共15万余人,已形成大军压境之势,准备由庞炳勋指挥,分三路进攻张家口。在何应钦加紧进行攻察部署的同时,日军两个旅及伪军张海鹏部共2万余人,齐向察哈尔边境移动,准备进攻多伦等地。为了增加同盟军的财经困难,国民党政府以贪污罪将曾给冯玉祥捐款接济的朱庆澜调回南京办理交待。蒋军还封锁察省对外交通,使张家口等地的粮食、弹药接济断绝。
在日蒋进逼,战争处于一触即发之际,冯玉祥立即通电全国和西南当局,说明因抗日而“获罪于政府”,请各方主持正义,这个呼吁立即得到全国各方的响应。7月17日,国民党西南政委会电请北方各省当局各将领,“均应仗义直言,解此纠纷”,并劝庞(炳勋)、关(麟征)、冯(钦哉)等,“应以国家为前提,以民意为向背,不宜为个人所利用,为乱命所操持”。[赵谨三:《察哈尔抗日实录》第3编,上海军学社,1933年版,第12~13页。]
国民党中委李济深、陈铭枢、胡汉民、陈济棠、白崇禧等,以强硬态度致电国民党中央与政府,指责当局派重兵入察,要求“速停入察之师”,“若仍一意冥顽,抑内媚外”,“我西南为党国生存计,为民族前途计,决取断然处置。”[赵谨三:《察哈尔抗日实录》第3编,上海军学社,1933年版,第14页。]
7月24日,天津《民风报》在社评中指出:“蒋介石……倒行逆施,谋以武力解决冯玉祥之抗日力量,则其卖国罪恶更浮于吴三桂多倍。”认为爱国民众要“行使国家主人翁之天职,锄去此中国之李完用。”即使在国民党军队中,也有不少人不愿对冯玉祥用兵,宋哲元固不待言,冯钦哉也表示“我不能接受这个任务”,庞炳勋虽跃跃欲试,但他的旅长陈春荣却说:“冯是抗日的,先不必说别的,就是在人格上也不能打他。”[《从九一八到七七事变——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中国文史出版社,1987年版,第540、595页。]
在各方面舆论和西南实力派的压力下,蒋介石、汪精卫未敢立即言战,但仍坚持其取消政策。7月,蒋汪发出俭(28日)电,继续对冯玉祥进行造谣诬蔑,并提出最后通牒四项迫其接受:
“(一)勿擅立各种军政名义,致使察省脱离中央,妨害统一政令,浸假成为第二傀儡政府;
(二)勿妨害中央边防计划,致外强中干,沦察省为热河之续;
(三)勿滥收散军土匪,重劳民力负担,且为地方秩序之患;
(四)勿引用“共匪”头目,煽扬赤焰,贻华北之无穷之祸。”[赵谨三:《察哈尔抗日实录》第3编,上海军学社,1933年版,第28页。]
接着,冯玉祥向全国发出世(31日)电,答复蒋汪俭电,陈述兴师以来抗日经过,驳斥所谓“抗命”、“割据”、“赤化”等诬蔑。指出:“胜虽不足言功,但胜亦何至获罪”,“此真千古奇闻”。“祥屡次宣言,一则抗日到底,一则枪口决不对内。如中央严禁抗日,抗日既无异于反抗政府,则不但军事可以收束,即科我应得之罪,亦所甘心。”[赵谨三:《察哈尔抗日实录》第3编,上海军学社,1933年版,第31页。]
同日,他在日记中悲愤地写道:“哀哉,同盟军!抗日何辜?竟而得罪蒋氏政府,致遭腹背之敌,更受轰炸之苦。”[《冯玉祥日记》,1933年7月31日。]
在蒋汪大军压境准备进攻张家口的时候,日伪军两万余人也开始大举进攻多伦。与此同时,蒋介石还派遣兰衣社特务,利用同盟军成份复杂、政治态度不一的弱点,进行分化瓦解。包刚、冯占海、张人杰、李忠义等先后被收买,魏宗普、邓文等先后被暗杀,造成同盟军内部的思想混乱和动摇。
这时,中共同盟军前委日益背离中共北方组织根据周恩来在抗日同盟军酝酿初期指示的与冯玉祥等爱国将领合作的方针,执行了王明“左”倾错误路线,提出了一些不利于内部团结的口号,并公开反对冯玉祥的“里红外不红”的西瓜策略,使冯感到苦恼和疑虑。加之,同盟军的外援也被切断,原与两广方面约定的响应抗日,按月接济同盟军10万元的计划也落空了。
面对此种困境,冯玉祥于8月3、4日曾两次召开同盟军军政人员会议。经过激烈争论,冯玉祥最后不顾不同意见,决定取消同盟军名义,离察出走。他在会上表示,如引起内战,将使日军坐收渔人之利,希望宋哲元回察,同盟军名义虽不在,但可借宋的掩护,保存一部分力量。经过顾孟余、黄郛来往子北平、南京、江西交涉和宋哲元在冯玉祥与北平之间的斡旋,8月3日,何应钦秉蒋汪旨意,发表解决察事谈话,同意宋哲元返察。
8月5日,冯玉祥发电宣布自即日起“忍痛收柬军事”,欢迎宋哲元返察,接收一切,并表示“抗日雪耻之念,愈挫愈坚。一息尚存,此志不渝”。[张篷舟:《近五十年中国与日本》第1卷,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85页。]
6日,宋哲无发表5日签署的复职通电。同日,冯玉祥通电全国,宣布交还察省政权,称:“顷原任察省主席宋哲元昨已抵察,兹自本日起,即将察省一切军政事宜,统交由宋主席负责办理矣。”[《国闻周报》第10卷第32期,1933年8月14日。]
7日,宋哲元部冯治安师接防张家口。9日,宋哲元派秦德纯接收察省军政各机关。当天,冯玉祥撤销抗日同盟军总部,辞去同盟军总司令职务。
11日,冯在日记中写道:这次离察“一为体谅明轩之苦衷,一为将来重整旗鼓,再作抗日讨贼之计”。[《冯玉祥日记》,1933年8月11日。] 14日,冯玉祥抱恨离开张家口,再上泰山隐居。
(二)同盟军的奋战与失败
由于冯玉祥出走,抗日同盟军发生严重分裂。在南京国民党政府的高压和重金收买下,同盟军大部分被宋哲元部收编或瓦解,只有方振武、吉鸿昌和中共掌握的部队共1,5万人未受大的波动。为了坚持斗争,方、吉二部和中共前委掌握的第2、第5、第16、第18师及党政军机关一同转移到张北一带。方振武、吉鸿昌到张北后,表示“既以抗日为起源,必以抗日为归宿。”[《察哈尔抗日同盟军档案资料》,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
8月16日,方振武发表通电,宣布就任代理同盟军总司令职。8月24日,中共前委也在张北二泉井村召开扩大会议,成立了以柯庆施、吉鸿昌、张慕陶、宣侠父、许权中等7人为常委的军事委员会,任命吉鸿昌为北路总指挥。
会议根据临时中央及河北省委关于集中力量创造红军和新苏区的指示,对同盟军的行动提出了向东、向南、向西发展三个方案,经过分析比较,决定向南发展,依托保定以西的太行山、依靠河北中部农民运动与党组织的良好基础,创建抗日根据地。方振武不同意前委南下路线,遂率部东进至独石口地区。
方振武、吉鸿昌继续高举同盟军抗日旗帜的行动,激起了国民党政府的恼恨。蒋介石、何应钦急令宋哲元、庞炳勋、闫锡山等部,进攻、堵截同盟军,陷方、吉二部于东西南三面包围之中。为了使日伪军从北面围攻同盟军,何应钦于9月8日派殷同和日军勾结,商议夹击同盟军的办法。中共前委所部和吉鸿昌部为实现南进计划,在南进路线受阻的情况下曾两次西出商都,绕道南下,均遭闫锡山、傅作义部堵截:被迫折而向东,于9月9日到达独石口及其附近与方振武部会合。9月10日,方振武邀请吉鸿昌到赤城举行了云州会议。会议决定打起“讨贼联军”的旗帜,并推方振武为总司令。由于对当时敌情估计失当,会议作出了打进北平过中秋的错误决定。中共前委决定暂随方、吉二部出山,再图甫下冀中。
于是将其掌握的部队分成两部分:一部随方振武部,在长城线以西,经云州沿白河向东南发展;一部随吉鸿昌部,在长城线以东,绕道丰宁,经四海,向南推进。讨贼军在南进途中遭到蒋军和日伪军的跟踪追击。指战员们不顾危险奋勇迸击,于9月中下旬先后收复丰宁、怀柔、密云等县城,并进占顺义县之高丽营及板桥村。与此同时,中共前委所部与吉鸿昌部曾几次出山,试图南下越过平绥线,均遭蒋军拦截,被迫退回山中。10月上旬,中共前委所部、吉鸿昌部、方振武部会合于大小汤山地区后,遭到日伪蒋大军的四面包围和夹击。经过连日苦战,部队伤亡惨重,最后仅剩四五百人,且弹尽粮绝。在此情况下,方振武、吉鸿昌接受北平慈善团体的调停建议,于10月16日下午离开部队。[《晨报》1933年10月17日;《国闻周报》第10卷第42期,1933年10月23日。]
尔后,方、吉二人由商震部护送赴北平。途中先后寻机下车,方振武秘密他往,吉鸿昌辗转到天津。所余各部均被蒋军缴械。至此,名震一时的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在日、蒋军夹击之下,最后失败。
同盟军失败后,冯玉祥继续与共产党合作,进行抗日反蒋斗争。方振武被迫流亡香港。吉鸿昌则在天津从事抗日活动,于1934年11月9日被国民党政府逮捕,24日在北平就义。
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的崛起,是冯玉祥等爱国官兵响应中国共产党团结抗日号召,举起武装抗日旗帜,进行联合抗日的一次伟大尝试,得到了全国主张抗日的各派政治势力及广大民众的支持和称赞。蒋日的压迫和联合进攻,是同盟军遭受失败的根本原因;同盟军一些将领的动摇和中共前委后期工作的错误,也是失败的原因之一。尽管如此,但其将近半年的英勇奋战,打击了日军的侵略气焰,进一步暴露了蒋介石破坏抗日的卖国行径,鼓舞了全国民众的爱国热忱,推动了北方各省以至全国的革命斗争,同时,也对尔后的抗日斗争,提供了经验教训。
四、福建事变
热河沦陷,长城弃守,《塘沽协定》签定,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被扼杀,激起了全国各阶层人民对蒋介石国民党政府推行“攘外必先安内”反动政策的无比愤慨;抗日救亡运动再次高涨。1933年冬,以第19路军为骨干,联合第三党等抗日反蒋势力,在福州发动了著名的福建事变。
1932年“一·二八”淞沪抗战后,第19路军被蒋介石从上海调往福建去同工农红军作战。广大官兵对蒋介石的对日妥协、对内用兵政策,日益不满。
1933年1月17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和工农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发表了在停止进攻苏区等条件下,与国内任何军队订立抗日作战协定的宣言,第19路军将领受到触动。9月22日,第19路军派陈公培携带蒋光鼐的亲笔信,到苏区与红军联系。彭德怀给蒋、蔡写了回信,对其愿与红军合作抗日的态度表示欢迎。
10月,陈铭枢在香港与李济深、陈友仁和第三党领袖黄填翔等酝酿在福建起事的计划。10月26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及工农红军同福建省政府及第19路军签订了《反日反蒋的初步协定》,[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8,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5年版,第735页。] 以共同抵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
11月20日,李济深、陈铭枢、蒋光鼐、蔡廷锴等,以“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为旗帜,在福建公开宣布反蒋抗日。福建人民政府成立后,在政治上提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蒋介石和卖国残民的南京政府”;[《国闻周报》第10卷第47期,1933年11月27日。] 在经济上主张“实现关税自主”,“计口授田”,“发展民族资本,奖励工业建设”;[《国闻周报》第10卷第47期,1933年11月27日。] 在军事上撤销绥靖公署,成立了人民革命军第一方面军总司令部,蔡廷锴兼任总司令。下辖第19路军总指挥部的5个军和两个空军大队及其他部队。此外,还与中国共产党进行了初步合作,签订了《闽西边界及交通条约》。共产党先后派张云逸、潘汉年为驻闽代表,同福建人民政府进行了广泛的接触和联系。
蒋介石国民党对福建人民政府采取了迅速扑灭的方针。
1933年底,蒋介石自任“讨逆军”总司令,从“剿共”前线抽调5个军、12个师”约15万人,[《申报》月刊,1934年第3卷第2期。] 分三路向福建进攻。日、美、英等帝国主义军舰也配合国民党海军封锁福建沿海。更为阴险的是蒋介石派人潜入福建,用重金和官职收买等手段,从内部瓦解第19路军。在蒋介石内诱外攻下,沈光汉、毛维寿、张炎、区寿年等跟随蔡廷锴多年的将领,相继叛变,福州、厦门、泉州、漳州等城市接连被蒋军攻占,李济深、陈铭枢、蒋光鼐、黄琪翔等逃往香港。至1934年1月,历时53天的福建人民政府遂告失败。
福建事变虽然失败,但仍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在民族危急关头,他们坚决反对蒋介石的对日不抵抗主义,毅然同其决裂,表明了鲜明的民族立场和爱国主义精神。他们在国民党内首先举起抗日反蒋的义旗,为后来西安事变的发动提供了历史借鉴。蔡廷锴等人失败后,到香港继续同共产党保持联系,参加抗日反蒋工作,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第二编 救亡高潮(1933.1~1937.7.6)
第六章 日本加紧蚕食华北、内蒙,中华民族危机加深
第一节 日本策动华北自治和内蒙独立
华北地区当时包括5省(冀、鲁、晋、绥、察)2市(北平、天津),面积1018947平方公里,约占全国的1/11;耕地面积316132000亩,占全国耕地面积的1/4;人口7620余万人,超过日本全国人口(当时约7000万),约占全国人口1/6。[《华北享变资料选编》,河南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490~493页。]
华北地区物产丰富。小麦产量占全国1/3,棉花产量仅晋、冀、鲁3省即占全国46%。有较多的工矿企业,纺织厂占全国1/5,面粉厂占全国2/5,产煤量为全国45%,产盐量为全国20%。交通条件较好,这里有中国最早修建的几条铁路,总长度占全国1/2,公路长度占全国1/6。此外,还有绵长的海岸线,有天津、青岛、秦皇岛、烟台、威海等优良海港。这些有利的条件,使华北地区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地位。
一、日本僵略华北的旱期策划
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开始,直到1933年多月31日《塘沽协定》签字,日本军国主义在武装攻占中国东北并巩固其统治的同时,也加紧了在华北地区的侵略活动,酝酿制定其对华北的侵略政策。
早在1931年4月,日本侵略中国东北的重要策划者之一石原芜尔在《为解决满蒙问题的战争计划大纲(对美战争计划大纲)》中,就提出必要的时候要进行关内的作战,其占领范围“依据情况区别决定,然首先可以预定为华中以北。”[角田顺:《石原莞尔资料、国防论策》,原书房,1971年版,第71页。]
当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占领了东北大部分地区后,陆军部于1931年11月16日起草《对苏中两国作战计划大纲》,其作战指导方针第一条要求“确实占领北满……。此外,扫荡沿海州及华北方面的敌军”。[〔日〕《大本营陆军部》〈1〉,朝云新闻社,1974年版,第322页。] 还计划“向华北方面(平津及山东方面)派遣4个师,迅速平定平津一带,根据情况,以后使之对南京军作战”。[〔日〕《大本营陆军部》〈1〉,朝云新闻社,1974年版,第333页。]
1932年1月28日,日军对中国最大城市上海发起进攻。参谋部同时设计,在对华全面战争之时,将从四个方面对华作战,即:第一,满洲方面,第二,华北和山东方面,第三,长江方面,第四,福建方面。此时,日军以攻占东北为第一要务,未敢旁骛。
1932年8月27日,日本内阁会议决定了《从国际关系看时局处理方针案》,该案针对“九·一八”事变后的中国局势,将所谓“对满蒙政策”与“对中国本部政策”并列提出,该案供认,日本此时最需要的是巩固东北的占领,要使列国消除对日本“对于中国本部政策的不必要的疑虑和担心”,[〔日〕《现代史资料》8,美铃书房,1982年版,第5页。] 以避免列强实行干涉。在这里,对华北的侵略计划包含于“中国本部”之中,尚未单独分立。此后,日本就迅速加快了独立的对华北侵略政策的制定。
1932年8月,石原莞尔在《经略满蒙之我见》中提出:“山西的煤,河北的铁,河南、山东以南的棉”应该为日本所用,同时还强调,日本不能只满足于“满洲国”的“开发”,还必须实行“开发中国本部首先是实现开发华北的方策”。[角田顺:《石原莞尔资料·国防论策》,原书房,1971年版,第107~109页。]
1932年5月,日本法西斯军人发动政变,枪杀了首相犬养毅,结束了日本历史上的政党内阁,建立了由军部、政党、官僚联合控制政权的“中间内阁”,军国主义强硬对外路线得到加强。日军于1933年1月制造山海关事件,进犯热河,开始侵入关内,兵锋直逼华北。板垣等还制定计划,欲收买华北的反蒋派军政要员,力图以此排挤蒋介石在华北的势力,然后建立由日方操纵的华北傀儡政权,名称为“华北联治政府”。据日本驻南京总领事须磨弥吉郎的调查记载,到1933年5月,板垣为执行此计划已耗资300万元,这项费用均从日本陆军省机密费中开支。[〔日〕《现代史资料》7,美铃书房,1985年版,第567—568页。]
5月6日,参谋部向日本驻北平、天津等特务机关下达了《华北方面紧急处理方案》,提出在华北的方针是“依靠关东军之武力继续实行强压,以此为基调实施相对应的对华北的方策,使现华北军政官宪真正屈服或导致其瓦解,并迫使满华国境附近的中国军队撤退,确保该方面的安定”。还规定其要领在于:“于华北、华中、华南各方面,分别进行促使其更加分立之方案。”[〔日〕《现代史资料》7,美铃书房。1985年版,第511—515页。] 考虑到对东北的占领尚未巩固,东北的抗日武装力量尚有“22万之众”,[〔日〕《大本营陆军部》〈1〉,朝云新闻社,1974年版,第335页。] 日军需要以较大兵力进行“讨伐肃正”。
另外,日本正在建立和巩固伪满洲国傀儡政权,而用于热河等地的日军在作战中消耗较大,急需休整补充。所以,尽管制订了上述初步的方针和要领,也未能进行更大规模的作战行动。
二、日本分离华北政策的形成和实施
《塘沽协定》签订后,日本对华北进一步实施大规模扩张。这种扩张是以武力威胁为后盾,从政治、经济、外交等领域多方面展开的,这是日本推行其分离华北政策的基本特征。
(一)各种侵略华北方案的出笼
1933年7月6日,日本陆军省和参谋部向内阁提出《对华政策大纲》,该大纲提出对华北问题的两点:
“(一)虽然我们暂时容忍华北政权保持为南京政府的一部分,我们应当压迫它去实现塘沽协定的意义。排除对日货的抵制与抗日运动,保持并延伸这一形势的发展。
(二)我们必须使华北政权压制国民党在华北的抗日活动,并使国民党逐渐减少力量,最后迫使其解体。”[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战犯审讯记录(IMTFE)文件三147页C。]
1933年9月25日,日本海军方面提出《海军对华时局处理方针》,将中国分作华北、华中、华南三大部分而制定对策,其中作为一个独立问题明确使用了“对华北方策”的说法。所订出的三条方策,其基本精神是要使华北地区“通过履行停战协定,根绝抗日排货及其他反日运动,消除党部势力等,使华北的空气转向亲日”,并“逐渐在实际上独立于中央政权的政令之外,恢复同日满两国的依存关系”。[〔日〕《现代史资料》8,美铃书房,1982年版,第9页。]
日本陆军也于10月2日提出《帝国国策》,其中要求在华北设立“缓冲地带”,“培养适应于分离倾向的亲日分子并促使其组织化”。[〔日〕《现代史资料》8,美铃书房,1982年版,第12页。]
同月25日,经五相会议讨论确定了《对华方策》(绝密),认为在塘沽协定之后,日本应该努力促使和助成“华北地区形势好转”,应该经常以“严肃态度认真对待”,使“放弃反日政策,根绝排日运动”。[上村伸一:《日本外交史》19,鹿岛研究会出版社,1973年版,第148~149页。]
11月30日,日本陆军省在对内阁制定的《帝国外交政策》提出的最后修正案中,主张“支持中国大陆上之分治运动,驱逐国民政府势力于华北之外。”[张篷舟:《近五十年中国与日本》第1卷,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224页。]
这样,日本政府和军部经过反复协商和讨论,一致提出了在华北“根绝排日”、“削弱国民党的势力”和与中央政权“分离”的宗旨。
(二)天羽声明——日本独占华北的宣言
经过上述酝酿,日本分离华北的政策逐渐形成。
1934年4月17日,日本外务省情报部长天羽英二,在定期接见记者的招待会上发表谈话,其后被称为《天羽声明》,其要点如下:
“日本为了满洲事变和满洲国问题,于去年三月,不得已通告退出了国际联盟。”“关于东亚问题,日本的立场和使命,也许和其他各国的立场和使命有所不同。”“如果中国采取利用其他国家排斥日本、违反东亚和平的措施,或者采取以夷制夷的排外政策,日本就不得不加以反对。”“各国也应该考虑到由满洲事变,上海事变所产生的特殊情况,如果对于中国想采取共同行动,即使在名义上是财政的或技术的援助,必然带有政治意义。”“提供武器、军用飞机,派遣军事教官,提供政治借款”等等,最后显然要导致离间中国和日本以及其他各国的关系,产生违反维持远东和平与秩序的结果。因此,日本不能对此置之不理”。[上村伸一:《日本外交史》19,鹿岛研究所出版会,1973年版,第76~77页。]
“天羽声明”拒绝国际社会对其制造“九·一八”事变的谴责,公开宣布中国为其势力范围,反对各国对中国的哪怕是“财政的或技术的援助”,这正如当时世界舆论所评论的那样,这是“日本的东洋门罗主义宣言”。[上村伸一:《日本外交史》19.鹿岛研究所出版会,1973年版,第76~77页。] 它理所当然地引起中国人民及世界人民的谴责和愤怒。天羽英二在3天之后重新进行了辩解,几天以后外务大臣广田弘毅也作了重新解释,说什么“日本没有侵犯中国的独立和权益的意图。日本始终希望要保全中国,维护中国的统一和繁荣”。但同时又宣布“日本对于采取任何形式违反维持东亚和平及秩序的行动,不能置之不理。”日本对东亚有着“密切的关心”等。[上村伸一:《日本外交史》19.鹿岛研究所出版会,1973年版,第78~79页。]
日本策划分离华北阴谋的重要人物、日本关东军沈阳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在《天羽声明》出笼的第2夭即4月18日,假借“华北人民爱国协会”的名义,向日本陆军参谋部提交了《挽救华北的政策》的机密文件。该文说:“为避免在远东爆发大战及争取东亚的和平,目前最迫切的需要便是建立一个新的华北政权。”[东京国际军事法庭裁判记录第1763—A号。]
1934年12月7日,日本陆、海、外三省官员经过协商,制定了《有关对华政策的文件》,规定日本在华北的基本宗旨是“形成南京政权的政令不能达及的情势”,其政治上应努力达到的目标是“伸张我方权益和形成隔绝排日的普遍气氛,不论华北政权的主要班底由何人组成,均不能无视在华北的日满华特殊关系”。[〔日〕《现代史资料》8,美铃书房,1982年版,第23页。]
同时,还制定了“关于伸张商权的方策”,强调其经济上的目的是:“在实业界及其他普通民间广寻对象,以促进国民经济的提携,培养隔绝排日的普遍气氛,而使日满华之间的经济特殊关系置于以政治等方面的理由无论怎样也难于动摇的地位”。[〔日〕《现代史资料》8,美铃书房,1982年版,第24页。]
根据当时日本驻南京总领事须磨弥吉郎记录,日本所希望的结果大约有四种:
(1)华北五省独立;
(2)华北五省自主;
(3)河北省中心自治地带;
(4)局外中立裁兵地区设立。[秦郁彦:《日中战争史》原书房,1979年新版,第62~63页。]
各种方案的基本精神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要“自治”、“亲日”。
1935年1月4日,关东军召开大连会议,关东军副参谋长板垣征四郎、特务机关长土肥原等均参加,会议历时两天,中心议题是塘沽协定签定后的对伪满和对华北的方针,决定要在华北扶植能够“忠实贯彻日本要求的诚实的政权”,“始终企图整个问题之解决,在未达到最后目的之前,则用侧击旁敲办法,逐步前进”。[《申报月刊》第4卷第2号,第123页。]
(三)广田的伪善外交与国民党政府的妥协
为了实现侵吞华北进而独霸中国的既定国策,日本兼用政治、军事手段,以武力威逼与外交诱惑相结合,企图迫使中国国民党政府就范。在日本军部与关东军着手分离华北的同时,1935年1月22日,日本外相广田弘毅在日本议会上作外交演说,提出了对外关系中要推行所谓“不威胁、不侵略原则”。[《日本外交史》19.鹿岛研究所出版会,1973年版、第82页。] 立刻得到蒋介石政府的响应。l月29日,蒋介石邀请日本驻华公使馆武官铃木美通到南京会谈。他对铃木说:“无论如何,中日两国有提携之必要,愿中日两国以互相之精神努力进行”。中国的排日运动,“至当极力取缔,但完全消灭,尚须相当之时日”。[《外交周报》第3卷第6期,第9页。]
此时,载于1934年12月《外交评论》杂志的国民党官方文章《敌乎?友乎?——中日关系之检讨》,正好发表。该文系由蒋介石口述,陈布雷笔记,用法律学者徐道邻的名义,竞相转载于各报纸,文中宣称:“一般有理解的中国人,都知道日本人终究不能作我们的敌人,我们中国也究竟须有与日本携手之必要。”
1935年2月14日,蒋介石在庐山接见日本《朝日新闻》记者时说:“中日两国不仅在东亚大局上看来有提携之必要,即为世界大局设想,亦非提携不可”,“中国不但无排日之行动与思想,亦无徘日之必要。”[张篷舟:《近五十年中国与日本》第2卷,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5页。]
接着,汪精卫以行政院长的身份在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上,发表“对日关系书”,大谈中日提携的必要和应促其实现,他说:“广田的演说和我们素来的主张大致吻合,……。日华两国有此共识,只要双方共同努力,两国关系改善的局面就能走上正轨,我们将为此而感到欣慰。”[《日本外交史》.第19卷,鹿岛研究所出版会,1973年版,第87页。]
为了摸清日本对“亲善”、“提携”的意向,蒋介石与汪精卫商定,由国际法庭法官王宠惠乘返海牙任所之便,取道日本,与日本当局交换意见。王宠惠于1935年2月19日抵日本后,先后会见广日外相,访晤冈田首相,并会见陆相林铣十郎,海相大角岑生,外务次官重光葵等要人,一再表白:中日提携系属大道,希望两国努力扫除障碍。他趁此机会“与贵国朝野各士会见,一面就中日外交关系及经济提携对策等听取日方真意,一面使贵国朝野人士彻底明悉中国当局所持之意见”。[《政治周刊》第2卷第8期,第21页。]
为了表示对中日“亲善”、“提携”的诚意,2月27日,蒋介石、汪精卫联名向全国各机关、团体发布严禁排日运动命令。同日,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通告各报纸、通讯社,禁止刊载排日和抵制日货的消息。
日本政府看到中日“亲善”、“提携”的谋略得到响应,遂进一步加以诱导。同年3月7日,日本驻华公使有吉明偕参赞有野晤访汪精卫,表示感谢中国方面有诚意取缔排日,中日关系渐上常规,不胜庆幸。晤谈后有吉明在发表谈话中说:“前者蒋介石氏即发表中日问题正常化之声明,国民政府亦复努力取缔排日,致中日关系,已有急速好转之机运。”[《政治周刊》第2卷第11期,1935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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