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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抗日战争全史

_20 萧一平 (近代)
同年11月3日御前会议制定《日华新关系调整方针》,强调“新中国政治形态政策应遵循分治合作原则加以推行”。并具体划定“蒙疆为高度的防共自治区域,上海、青岛、厦门各地应按既定方针作为特别行政区域。”[〔日〕防卫厅防卫研修所战史部:《大本营陆军部》〈1〉,朝云新闻社,1974年版,第576页。] “分治合作”原则的推行,形成了由日军控制的日占区六大块政区和政权,计有东北、“蒙疆”、华北、华中等四大地区殖民政权,还有以武汉为中心的华中区及以广州、海南岛力中心的华南区等两大军管地区。汪政权名义是关内占领区最高政府,但其势力由日方限定仅能达及京、沪两市及苏、浙、皖等部分地区的“点、线”上。1942年日本实行“对华新政策”,大作表面文章,”加强国民政府对地方政府的指导。”[《日本帝国主义对外侵略史料选编》,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421页。]
汪政权也想乘机扩大实权,收编各地傀儡,但由于日本并未改变“分治合作”原则,从中掣时,扩权之望落空。在东北地区,日军则将全境划为19省,进行更为细致的分割控制。
分而治之原则的制定,按日本的愿望是能够以“蛇吞象”的方式,逐渐吞并中国,同时使国民政府地位下降,在名义上、实质上都沦为一个地方政权。
二、日军在各占领区建立伪政权
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后建立的第一个傀儡政权,是1932年初在东北地区成立的伪“满洲国”。随着“以华制华”方针与“分治合作”原则的制定与推行,在其军事势力所及之处加紧建立各种殖民统治机构。
伪政权的建立及“以华制华”政策的推行必须物色亲日分子或汉奸分子。
1937年12月24日,日本内阁会议制定《处理中国事变纲要》,特意提出建立新傀儡政权时应“网罗在全中国有信誉的人才”,“要有足以号召全中国的主义和纲领。”[《日本帝国主义对外侵略史料选编》,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253页。]
日军情报工作十分重视挖掘各地各方面“实力人物”的情况。如日本驻承德特务机关长松室孝良曾收集整理内蒙方面“实力人物”近40名的详细材料,编成清册。根据实际需要,针对“实力人物”的具体情况,施加利诱与威逼。例如对北洋将领吴佩孚,自30年代初至其1939年去世数年间,日本不断逼其出台,为“华北自治”或改组各种傀儡政权服务,终被拒绝。侵略者还十分重视傀儡政权之间的相互促动,总是利用走在前面的傀儡分子去拉拢更多的投降派与中间派,以收到“多米诺骨牌效应”。在华北,日本先炮制殷汝耕“冀东防共自治政府”,企图以此为杠杆,“说不定宋哲元也会屈服。”[《土肥原秘录》,中华书局中译本,1980年版,第43页。]
在内蒙古,日本的方针是“使内蒙同中央分离而独立”,其后则将“向外蒙古及青海、新疆、西藏扩大。”[〔日〕《现代史资料》8,美铃书房,1982年版,第540页。]
日本军队是各占领区的统治力量,也是扶植傀儡政权的策划机关。在华北,日军自侵占平津等地后,于9月4日在华北方面军属下设立特务部,直接负责傀儡政权事项并统管对华北的谋略行动。在占领东北后华北是日军最力重视的地区,对华北的扩张与统治筹谋甚早。继炮制“冀东防共自治政府”(1935.11.)、”蒙古军政府”(1936.5)后,1937年7月底,日军分别在平津两地建立了治安维持会。提出:“建设华北人的华北”等口号,为建立更大的殖民政权作出准备。8月14日,由关东军司令部提出建议:“华北政权大致以五省自治为最终目标,先将河北及山东二省(将来包括山西)组成一个政权。另将察南、家北合并建立一个政权,前者设于北平,后者设于张家口,两政权内各配以有能力的日本顾问,日军则专门负责确保各地治安。
有关政治、经济等的指导问题,由设在北平、张家口的大特务机关长通过日本顾问对其外交、经济、内政方面进行幕后指导。”[〔日〕防卫厅防卫研修所战史部:《华北治安战》〈1〉,朝云新闻社,1984年版,第41页。]
关东军上述建议基本上被采纳,9月初华北方面军建立特务部直接统管并加以实施。特务部长喜多诚一郎少将成了华北地区傀儡系统的操纵人。9月23日在天津成立了“平津治安联合会”,为统管华北中心地区的过渡性的殖民机构。这些维持会的头目多是华北政界的旧官僚、政客。
对于各傀儡政权的地位等级问题,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曾发生分歧,关东军建议暂不急于建立统管各地的中央政权,而是建立“仅仅具有政府基本象征”的联省政府。华北方面军特务部喜多则于10月提出《关于树立华北政权之研究》报告,强调:新建政权不只为华北地方政权,而应是取代南京政府的中央政府。如果只成立地方性政权,则不足以吸收第一流的有名望者同日本合作,且容易被南京政府的统一政策所压倒。[〔日〕防卫厅防卫研修所战史部:《华北治安战》<1>,朝云新闻社,1984年版,军44页。] 该报告为陆军首脑机关批准。
12月14日,即南京陷落的第二天,日军炮制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在北平正式成立。由于未能物色到象样的有影响的人物,新建政权的主席职空缺,政府根据三权分立体制设三个委员会,议政委员会委员长汤尔和,行政委员会委员长王克敏,司法委员会委员长董康,以五色旗为国旗,继用中华民国年号,以北平为“首都”。原“平津治安联合会”于第二天宣布解散。
这个伪政府的主体在于行政委员会,下设行政、治安、文教、法制及赈济等五个部,王克敏兼任行政部长。各地治安维持会逐次归于该政权名义统辖之下。这一临时政府,虽是按“中央政府”的名义建立的,但实质仍为地方性傀儡政权。日军坚持“分治合作”的殖民统治原则,对其管辖范围及同蒙疆政权的关系等问题都作了仔细的规定。
日军所称的“蒙疆”,包括察哈尔、晋北、绥东等地区,关东军对该地插手甚早,该地区的殖民机构由日军操纵和控制。
“七·七”事变后,关东军8月27日占领张家口,9月4日即建立“察南自治政府”;9月13日占领大同后,又于10月15日成立“晋北自治政府”;10月14日进攻归绥(今呼和浩特),17日占包头,于10月27日召开“第二次蒙古大会”,决议撤消原“蒙古军政府”,成立“蒙古自治政府”,并改归绥为“厚和”。11月 22日,三个政权代表在日军操纵下会商于张家口,组织“蒙疆联合委员会”,主席云王,副主席德王,关东军派金井章次为最高顾问。
1938年云王死后,德王继任主席。1939年9月1日,伪“蒙疆联合委员会”改名为“蒙疆联合自治政府”,德王任主席。由于日军专横跋扈,德王不满日本政策而于1939年辞职,最高顾问金井就完全接管委员会的职权。
以长江三角洲为中心的华中地区,是日本所重视的又一块占领区。日军进犯上海之后,于1937年9月23日,在上海宝山建立第一个伪“自治委员会”。12月5日,建立“上海大道市政府”。翌年1月1日建立“南京自治委员会”,接着又建立“杭州自治委员会”。3月27日,在崇明和扬州成立伪“自治委员会”。至此,在华中地区共建立县、市一级的伪组织40余个。
对于该地区成立的政权机构,军部最初设计的级别低于华北伪政权,而华中派遣军和海军方面则试图以南京的伪政权为最高政府。1月30日。军部提出的《昭和13(1938)年以后战争指导计划大纲草案》确定各地政权之关系为:“新兴政权在华北、华中及华南,均应首先分别在其各自领域内培养实力,逐次自行扩大其势力范围,帝国对此予以联系、调整,不使其相互对立。时机成熟时,根据彼等之自觉,作为中国自身问题,指导其自然实现合并。”[〔日〕《大本营陆军部》〈1〉,朝云新闻社,1974年版,第532页。]
3月28日,在南京成立了“中华民国维新政府”,政府组织采取三院七部制。行政院长梁鸿志,立法院长温宗尧,司法院长章士钊(拒绝出任)。行政院下设外交、内政、财政、绥靖、教育、实业、交通等七部。其中比华北政府多一个名义上的外交部。伪“中华民国维新政府”成立后,加快建立各省及市的伪政权。1938年4月24日,成立南京市政督办公署,原“自治委员会”取消。4月28日,成立上海市政督办公署,大道市政府与之合并。5月23日,在苏州成立伪江苏省政府,陈则民任省长。6月22日,在杭州成立伪浙江省政府,汪瑞闿任省长,10月28日,在蚌埠成立伪安徽省政府,倪道烺任省长。为加强对上海、南京二市的控制,1938年10月4日和翌年3月2日,先后将上海、南京市政督办公署改为上海、南京特别市政府。
日军为将这南北两大伪政权合并为统一的伪中央政府,1938年9月9日,华北临时政府王克敏与南京维新政府的梁鸿志曾在口军安排下,在大连协商建立联合机构。22日在北平建立“中华民国政府联合会”,双方各派3人组成,下设秘书、政务两处,作为建立“新中央政府”的组织筹办机构。
年底,汪精卫出逃重庆,日军准备以汪为首建立新的最高政府,北平“临时”与南京“维新”政府的联合计划才搁置一边。
三、伪军的编组和运用
在军事领域,日军推行“以华制华”政策,主要是直接利用中国人组织伪军,或征调劳工参加军事差役。
1932年伪满洲国政权成立后,日军将东北降军收编,数量达14万之众,统辖于伪满“军政部”。1933年8月9日通过炮制《满洲国陆军指导纲要》,将伪满军划为5个军管区。至1937年伪满军共分6个军管区和4个警备军,辖混成旅28个,骑兵旅5个,总兵力近10万人。对伪满军由日本现役军官组成军事顾问团进行指挥,在军政部内设有顾问部。此外,日军还委派大量日本军官直接担任伪满军各级指挥官,对伪军实施直接指挥。伪满军队完全是日军的附庸军。
“七·七”事变后,日军不断扩大作战地区,兵力不足的矛盾日渐突出,遂大力组建伪军担任警备和协助日军作战,特别是对占领区的“治安肃正”作战大量使用伪军,而且随其占领区扩大,组建和收编的伪军也快速增长。
在华北方面,1937年12月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立,以原冀东伪“保安队”5个总队共1.7万人为基础,伪军的组建加快了步伐。1938年8月,伪临时政府治安部总长齐燮元在通县和清河分别建立军官学校、军官训练队、军士教导团等,培养伪军的骨干。1939年10月,正式组建伪“华北治安军”,齐燮元任总司令,下辖第1、第2、第3集团另两个独立团。
1940年10月,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与伪“维新政府”合并后,华北成立政务委员会,伪“华北治安军”改为“华北绥靖军”,仍由齐燮元任总司令。
10月起,又先后组建第4、第5、第6、第7集团另5个独立团。伪蒙军在“七·七”事变时第1、第2军的基础上,至1939年春发展到9个师另1个炮兵团,由李守信任总司令。在华中方面,193s 年3月,伪“中华民国维新政府”成立后,陆续组建伪绥靖军,至1939年春,在绥靖军总司令任援道指挥下,共有苏州、杭州等7个绥靖司令部和绥靖军1个旅另3个团。1939年12月,伪政府在上海举办军官训练团,培训伪军骨干,汪精卫自任团长。
1940年4月,成立苏豫边绥靖总司令部,胡毓坤任司令,下辖暂编第1军、河南皇协军等共10个师。1941年1月,又将苏浙皖绥靖军升编为第1方面军,任援道任总司令,下辖7个师。在华南,至1940年底成立了伪“广东和平建国军”,总司令黄大伟,下辖5个师。
最大的伪军集团为汪精卫的“和平救国军”,于1940年3月汪伪政府“还都”南京后正式组建。汪政权设置了军事委员会,汪兼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领特级上将衔,在军委会名义之下,在各日占区设置高级军事机构,保持名义上的建制。1942年日本推行“对华新政策”之后,汪政权表面上的“独立性”增加。同期日占区国民党部队以“曲线救国”的旗号大量投降,伪军数量达于极盛,其正规军数量达3个方面军、3个集团军及华北绥靖军、苏豫边绥靖军等。共67师、20个旅、11个集团。据八路军延安总部1943年公布数字,该年伪军总数达62万人。[《解放日报》1943年8月24日。]
日本对关内伪军的控制形式同东北伪满军有所不同。关内伪政权和伪军在形式上多有一套独立的指挥系统,战术部队以下一般没有专设的日本人顾问或指挥官。各部队直接听命于配置地区日军部队指挥官的指挥,在华北及华中等地,日汪之间的协定规定,日军首长即可指挥伪军的团长及其下属官兵。可见,汪政权“和平救国军”比较东北等地各系统伪军,虽有相对的汕立性,而实质上仍然完全是一支附庸军队。汪政权不仅政治上完全为日军所控制,其数十万伪军也由日本设置的最高军事顾问部指挥。军官教育、军事训练、武器装备等方面,均由日本人掌握。日军对汪伪军的方针是明确的: “配备、指导及使用……等方面,实质上应由日本军队统辖。”[〔日〕堀场一雄:《中国事变战争指导史》,时事通讯社,1962年版,第549页。]
日军对各地伪军所担负的任务,在各时期有所变化。汪政权正式登场后,集团无固定编制,每集团约以2~4个团编成。
1941年1月31日,日军统帅部在《中国方面武装团体之整备及其指导要纲》中规定:
“一、中国方面武装团体在近期内基本宗旨,应以协助我占领地区之治安肃正为主,并使之成为完成国民政府政策之支柱,此外除特别规定,应考虑各地方特色为乡土之自卫安民而加以整备和指导。
二、今后随着事变处理与国民政府的发展,逐渐在占领地全境对其加以综合整备、刷新军容,以日本军队为后盾而独立担任治安之维持,在可能的条件使之协助日本军队的作战。”[〔日〕堀场一雄:《中国事变战争指导史》,时事通讯社,1962年版,第548页。]
日军在各地战争愈是陷入困境,其兵力不足问题愈是突出,对伪军的扶植便愈是积极,使用范围也愈加广泛。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汪伪军还正式对英美军队宣战,虽无力直接投入战斗,却也起到了呐喊助威的作用。
特别是在华北等地战场上,由于日军主力不断抽走,伪军担负了更多的作战与守备任务。当然,伪军士气低下,战斗力很差,完全不是抗战军民的对手,伪军的参战和发展并未挽救日军在华北等占领区军事形势的日趋崩溃。
四、兴亚院的成立和作用
随着新建傀儡政权的增加,日本决定建立一个管理占领区傀儡政府的统管机关,以便于协调对华政策。
1937年10月,曾在内阁之下设置掌管占领区殖民经济事项的第三委员会,以协调各方意见。1938年初,法制局提出建议,设置东亚事务局以作为专门处理有关中国问题的中央机关,而外务省只作为外交机构处理单纯的外交问题。在企划院,提议设置性质相同但更大规模的“对华院”。这些提案,使日本军政当局关于设置对华机关的主张进一步统一并确定下来。1938年9月29日宇垣辞职,近卫兼任外相,上述设置“对华院”案立即被付诸实施。
同年10月1日,日本召开五相会议,正式决定建立“对华院”。确定其宗旨是:“对华院及其现地机关之设置,负责政治、经济及文化等各领域全部事务,各军特务部及其他机关在该院现地机关设置之时起,即将此等事务一并向其移交。”12月16日,又将对华院改称“兴亚院”,其组织法规定:兴亚院总裁由首相担任,副总裁由外、藏、陆、海各大臣担任。兴亚院的任务和权限是:“在中国事变之际,担任处理在中国的有关政治、经济、文化等事务,有关确定政策的事务以及特殊会社之业务监督”等等。[〔日〕防卫厅防卫研修所战史部:《华北治安战》〈1〉,朝云新闻社,1984年版,第106页。]
在各主要占领区设置兴亚院联络部,并规定有关军事及警备事项,各联络部必须接受各地方陆、海军高级指挥官的指挥。
兴亚院的设置,使日本对占领区的殖民统治更加集中。这种集中,是军部及各地驻军权力的进一步扩大。兴亚院名义上是掌管占领区军政权力的机关,但兴亚院及其各地联络部,都是日军手中的工具。日本在各占领区的驻军司令部,才是各伪政权的太上皇。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以兴亚院体制为基础加以扩大,成立了“大东亚省”,配合军部管理新占领的各个地区。
所以,兴亚院的成立,标志着日本对各占领地区殖民统治的强化,也是日本军政当局为克服矛盾,特别是协调军部与外务省步调的重大措施。
第四编 转入相持(1938.11~1940.12)
第二十三章 日本实行“以华制华”和“以战养战”的殖民政策
第二节 汪精卫叛国投敌及伪中央政权的建立
一、汪精卫集团叛国投敌
“七·七”事变后,汪精卫的妥协投降主张更加露骨,纠集同伙形成为“低调俱乐部’’,主要成员有周佛海、陶希圣、梅思平、高宗武以及熊式辉等人,经常在周佛海家中策划对日妥协活动,散布投降气氛。周佛海说:“我们当时就无形中以汪先生为中心,酝酿和平运动,”“企图以外交方式,结束战争。”[周佛海:《回忆与前瞻》,1939年7月22日~24日《中华日报》。]
按汪精卫等人看来,中国的抵抗没有意义,抵抗必败。汪针对蒋介石的在最后关头抗战到底、牺牲到底的说法,散布:“‘牺牲’两个字,是严酷的,我们自己牺牲。我们并且要全国同胞一齐牺牲”,“我们牺牲完了,我们抵抗之目的也达到了。”[《汪精卫先生抗战言论集》,独立出版社,1938年版,第11~12页。]
周佛海则说:“如果战争延长下去,日本当然是愈益困难的,但是日本感觉着痛的时候,中国已会因痛而死了”。[周佛海:《回忆与前瞻》,1939年7月22日~24日《中华日报》。]
汪精卫集团一方面鼓吹抗战失败主义,一方面怂恿国民政府当局利用陶德曼调停,尽快接受日方条件,对日停战。
南京失陷之后,由周佛海、陶希圣等人献策,向汪精卫、蒋介石建议,建立一个灰色的文化团体来对抗共产党的思想与文化主张,为蒋、汪接受。
1938年初在武汉正式成立“艺文研究会”,周佛海任总务总干事,陶希圣任研究总干事,其宗旨是:“第一,要树立独立自主的理论,反对共产党的笼罩。第二,要造成一个舆论,使政府可战可和。”[《胡适往来书信选》(中),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397页。]
总部设汉口,先后还在长沙、广州、成都、重庆、西安、香港等地设立分会,活动经费每月5万元,由军需署支付。“艺文研究会”是低调俱乐部发展后的公开组织,也是由汪派控制的宣传喉舌与行动机构。武汉沦陷后,总部迁重庆,继续活动。由“低调俱乐部”与“艺文研究会”的活动,形成了以汪精卫为中心的妥协投降派集团势力。
同年初,汪派成员,担任外文部亚洲司第一科科长的董道宁与“满铁”驻南京事务所主任西义显拉上了关系,商量促成中日“和平”。在西义显安排下,董道宁与“满铁”总裁松冈洋右见面。随后,又以汉口政府第三势力代表人士身份,先后与日军参谋部谋略科长影佐祯昭、中国班长今井武夫、参谋次长多田骏等人进行了会谈。3月,汪派干将高宗武又由周佛海安排以特派员身份,到香港和上海活动。在上海见到了董道宁,二人一起南下香港,同西义显、松本重治、伊藤芳男等人进行会谈。高宗武向日方介绍了“低调俱乐部”活动情况,说对日“和平派”将“逐渐占有势力”。经过商谈决定将影佐致张群、何应钦信件不直接交张群和何应钦,而由周佛海交蒋介石和汪精卫。4月16日,高宗武再到香港见西义显,传达蒋介石的意向:东北四省、内蒙“可留待他日协议”。而河北、察哈尔“须绝对交还中国。长城以南中国领土主权之确立与行政完整,日本须予尊重”。[〔日〕西义显:《悲剧的证人一日中和平工作秘书》,文献社,1962年版,第135~136页。]
以上述条件为基础,可以先停战进行交涉。但此时,日军正进行了徐州会战,对停战未表示意向,徐州会战后,日本内阁改组,宇垣一成出任外相,加强了对华外交攻势。高宗武于6月14日再到香港,表示汪精卫等第三势力愿意作为中介促成“和谈”。7月5日高宗武到日本,在影佐安排下会见陆相板垣征四郎、参谋次长多田骏,重申上述观点,希望开展“和平运动”。高宗武、董道宁的对日勾结,是汪集团投日的第一个步骤。
7月12日,日本五相会议制定《适应时局之对中国谋略》,以“为使敌人丧失抗战能力,并推翻中国现中央政府,使蒋介石垮台”为方针,要“起用中国第一流人物,削弱中国现中央政府和实力派,使在敌人中间建立反蒋、反共、反战的政府。”[《日本外交年表和主要文书》下,原书房,1969年版,第389~390页]。
几天后又制定《从内部指导中国政府的大纲》,再度确认反蒋、反共、对占领区实行“分治合作”等原则。随着汪派的对日活动,日本将诱降目标转移到以汪精卫为重点,同时还包括唐绍仪、吴佩孚等人身上。而汪精卫、周佛海等通过对日活动,取得了联系与共识,也积极筹划正式投日。
10月,日军攻占了武汉、广州等地,未能达到迫使中国政府屈服的战略目标,遂加强了政治诱降活动。同期,土肥原等人策划拉拢吴佩孚的计划为吴拒绝,而准备投日的唐绍仪被国民党军统局杀死,日本的诱降目标完全集中在汪精卫身上。在广州失守的当天,汪发表对路透社记者的谈话:“如日方提出议和条件,不妨害中国国家之生存,吾人可接受之,为讨论之基础。否则无调停余地。一切视日方所提出之条件而定”。[《申报》1938年10月22日。]
11月3日,近卫发表对华政策声明,修改了第一次的“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的提法,同汪的声明相呼应而称:“如果国民政府抛弃以前的一贯政策,更换人事组织,取得新生的成果,参加新秩序的建设,我方并不予以拒绝。”[《日本外交年表和主要文书》下,原书房,1969年版,第401页。] 实质是公开鼓动汪派加紧投日,近卫声明立即得到汪派响应。7日,汪精卫、周佛海委托梅思平与高宗武作为全权代表,同日方会谈。地址选在上海虹口的“重光堂”。
12日至14日晚,梅、高二人与今井武夫、伊藤芳男会谈达成初步协议。基本内容是讨论双方各自的和平条件,并安排汪等出逃投日的行动计划。
关于汪等投日计划安排是:汪精卫等人接日本政府所确定的“和平条件”之后,则设法去昆明,公布日华和平解决条件并由汪发表声明同蒋介石断绝关系,乘飞机去河内,再转香港,与日方配合发表收拾时局声明。在上述行动完成后,配合云南及四川地方军将领在西南地区建立新政府,并发布日华合作政策,推进和平运动。[《今井武夫回忆录》,上海译文出版社,1976年版,第304~308页。]
达成初步协议之后,今井武夫急速回日,向军部报告情况。军部决定以此为基础进一步会谈。11月18日,今井武夫同影佐祯昭及犬养健、西义显、伊藤芳男等人到达上海。
19日晚,双方正式会谈。
20日19时,双方以高宗武、梅思平及影佐祯昭、今井武夫个人名义,签订了《日华协议记录》及《日华协议记录谅解事项》。协议的主要内容有:
(一)日华缔结防共协定,承认日军为防共驻扎中国,内蒙地带作为防共特殊区域;
(二)中国承认满洲国;
(三)日本人有在中国居住、营业之自由;
(四)关于经济合作,中国方面承认日本的优先权,特别是在开发和利用华北资源方面,予日本以特殊的方便;
(五)中国方面补偿日本在华侨民的损失,日本不要求赔偿战费;协定之外的日军,自日华实现和平后,立即开始撤退。如日本政府对上列解决时局的条件予以发表,汪精卫等立即声明与蒋介石断绝关系,双方共同发表日华合作和反共政策声明,俟机成立新政府。
此外,又缔结《日华秘密协议记录》,就进一步缔结军事同盟等问题达成了协议。重光堂会谈达成的上述协议,标志着汪精卫与日本的勾结已经完成。
以重光堂协议为基础,汪精卫寻找机会于12月18日逃离重庆飞至昆明,会同已经到达的周佛海、陶希圣等人于19日转飞河内。同期逃离重庆的还有陈公博、林柏生(国民党中央委员)等人。22日,近卫政府发表第三次声明,配合汪的出逃行动,呼吁国民政府“日满华三国应以建设东亚新秩序为共同目标而联合起来,共同谋求实现睦邻友好、共同防共和经济合作。”声明日本愿意“和中国同感忧虑、具有卓识的人士合作,为建设东亚新秩序而迈进。”[《日本外交年表及主要文书》下,原书房,1969年版,第407页。]
汪精卫则于29日作出响应,发表致蒋介石等人的《和平建议》电报,又称为《艳电》。该电吹捧日本“对于中国无领土之要求,无赔偿军费之要求”,“日本不但尊重中国之主权,且将仿明治维新前例,以允许内地营业自由为条件,交还租界,废除治外法权,俾中国能完成其独立。”要求国民政府“以此为根据,与日本政府交换诚意,以期恢复和平”。[汪伪宣传部编:《和平反共建国文献》第1辑《中国之部》,第1页。]
汪精卫集团与日本相呼应,一齐向中国政府发动了空前的政略攻势。
但此时汪集团的要求同日本的允诺还存在有较大分歧。日本的目的是将汪作为工具或傀儡,完全控制中国,在重光堂会谈中所使用的一些冠冕堂皇词句,目的在于诱使汪脱逃重庆,至少可以造成国民政府的分裂。在近卫的声明中则未提撤兵等字样。而汪的企图是通过推进“和平”运动而改组国民政府,建立个人的最高统治权,要求日本在合作中给予其应有的让步。汪认为此时还应该同日本讨价还价,在《艳电》中写道:“其尤要者,日本军队全部由中国撤去,必须普遍而迅速,所谓在防共协定期间内在特定地点允许驻兵,至多以内蒙附近之地点为限。”30日,汪又通过在香港的高宗武,向日方提出四点希望:
“(一)日华两国在完成新东亚建设的基础以前,尽量与英美列强避免磨擦是重要的,因此当前对列强不要引起纷繁的事端。
(二)在军事发动以前的三至六个月期间,希望日本方面每月援助港币约三百万元,但希望尽可能在对华文化事业费中开支。
(三)对北海、长沙、南昌、潼关等地日本军作战的行动,以获得政治效果为目标。
(四)彻底表炸重庆。”[《今井武夫回忆录》,上海译文出版社,1978年版,第326页。]
这些主张,完全反映了汪甘当傀儡的心愿及以儿皇帝身份收拾时局的野心。
汪出逃河内是汪集团降日的重大步骤。
二、汪精卫集团出逃的影响与国民政府的对策
汪精卫出逃河内,日、汪分别发表的近卫声明与《艳电》,形成一股险恶的妥协投降逆流,给中国的抗战带来了巨大的冲奇。但是,日、汪所期冀的那种国民政府迅速分裂,风起响应的局面并没有出现。相反,全国却掀起了声势浩大的讨汪反逆浪潮,对于投降派形成巨大压力。
在《艳电》发表后的第三天,中共代表周恩来在重庆接见外国记者,严正指出汪的出逃是叛国行为,《新华日报》也发表了《汪精卫叛国》的社论及一系列文章,揭露汪精卫卖国求荣罪行。1月5日,中共中央书记处发出《关于汪精卫出走后时局的指示》,指出这是“中国主战派与主和派的开始分裂”。号召全国军民“用一切方法打击卖国叛党的汉奸汪精卫,批评他的汉奸理论,并指出他的反共主张即为他的汉奸理论的组成部分。”[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2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版,第2~3页。]
在国民党内部,也纷纷斥责汪精卫集团,要求国民政府予以严肃处理。
何香凝在香港发表文章,斥汪“不特民族气味全无,连做人的良心都已丧尽”。
汪原来企望响应其行动的广东地方实力派张发奎、余汉谋等人通电斥江“缪论缪辞,为敌张目”,要求对汪“明正典刑,以肃纪纲”。西康刘文辉也责汪“言行逾范”、要求对其“严峻处分”。其余各战区将领,各省政府官员,民众团体,海外华侨也都纷纷通电谴责汪集团。云南龙云虽与蒋有隙,但也不愿随汪降日,并将汪离开昆明情况向蒋报告,提出了对策建议,随后公开通电,表示对国民政府中央的态度是“拥护既定国策,抗战到底”。汪集团的出逃行动,及其《艳电》的公开发表,遭到全国各界的激烈反对,完全出乎汪的意料,也使各种潜在的投降派受到了震慑。
面临汪精卫的出逃事件及全国各界民众的讨汪热潮,国民政府最高当局采取了相应的软、硬两手对策。最初,蒋介石试图封锁汪逃至河内的消息,以免造成混乱。29日汪之《艳电》发表,舆论鼎沸,蒋仍“欲处以宽大”。
在国民党中常会上,由于群情激愤,最后乃形成决议“永远开除汪兆铭党籍”,明确其性质为:“就其行为而言,实为通敌求降。”撤消其一切职务,还决定发表对汪的通缉令。但蒋介石对汪表示“惋惜”,试图再留一条路使汪“翻然悔恨,重返抗战队伍”,故未正式通缉汪,对汪派人员也表示了安慰,曾令驻英大使郭泰祺致电汪去欧洲休养。2月中旬,蒋派同汪关系甚密的国民党老资格党员谷正鼎,带了出国护照和巨款,劝汪去欧洲休养,也可以随时写文章打电报对国事发表意见,但不要在上海、南京另搞组织,以免被敌人利用,造成严重后果。汪坚持投降立场,谷正鼎游说无效。
蒋介石在“软”的一手行不通的情况下,又采取“硬”的一手,首先惩罚的是国民党中央宣传部特派员林柏生。林作为汪精卫的“和平运动”的骨干分子,在其主持的《南华日报》迅速发表汪的《艳电》。17日,在香港被二人用铁棍击中头部,差一点丧命,此后林被迫改换姓名,隐藏起来。与此同时,军统局又筹划了对汪精卫的刺杀行动。汪逃到河内后,迁移到河内高朗街27号,军统局工作组寻找下手机会,于3月21日对汪住宅实行突袭。
结果,被击毙的是汪最亲近的心腹曾仲鸣夫妇。原来,曾妻刚到河内两天,汪将卧室让与他们,自己住在隔壁房间,曾仲鸣夫妇成了替死鬼。在刺杀案发生的第二天,日本即决定派遣参谋部中国科科长影佐祯昭去河内,协助汪转赴上海。国民政府除继续开展政治讨汪运动之外,又采取了新的行动牵制日本对汪政权的扶持。
三、汪精卫建立伪国民政府
早在汪精卫住河内期间,汪集团就抓紧时机制定其政治纲领,筹划建立能够迎合日本口味,能与重庆政府对抗的政权。首先,汪集团在河内成立了由汪精卫、陈公博、周佛海、梅思平、陶希圣、高宗武、曾仲鸣、林伯生等8人组成的“最高委员会”。其下建立政治、一一军事和财务三个委员会,政治与军事两委员会由汪精卫担任主任委员。财务由周佛海充任主任,周还兼任政治、军事两委员会的秘书长,成了汪集团中的第二号人物。这个最高委员会及三个委员会构成了汪集团的最高领导机构。
1939年初,曾对汪集团大力支持的近卫内阁辞职,平沼骐一郎内阁继任。汪集团欲了解日本新内阁的态度,并催促日本采取更多的扶助,遂由高宗武携带汪集团的政见,于2月21日赴日,向平沼内阁表示:如果日本与蒋介石接触,汪协助斡旋;如果与蒋介石以外的人接触,汪以在野资格斡旋;如果要汪出来负责,他将出马。
汪集团的投靠使日本感到满意。3月,日本决定成立以汪为首的新政权,并在刺汪案件发生后,立即派影佐祯昭前往河内,准备将汪转移安全地带。4月18日,经化装到达河内的影佐、犬养健等人与汪见面,双方仔细研究汪的行动细节安排。汪为掩人耳目,租用了一艘760吨的法国小船“冯·福林哈芳”号,而日本的北光丸号船载着影佐等人跟在后面。5月6日抵达上海虬江码头。8日,进住土肥原公馆,与周佛海、梅思平等人汇合。从此,上海成了汪集团的活动中心。
汪到上海后,立即着手筹建伪政权。汪精卫、周佛海、梅思平、陶希圣、高宗武和褚民谊等人经反复商讨,制订了《关于收拾时局的具体办法》,规定汪派“和平运动”的宗旨是:“此次收拾时局办法的根本精神在于笼络人心。因此,不变更政体和法统,而以变更国策收拾此次时局为要务。”同时决定三个行动步骤:
第一,召开“国民党全国代表大会”。
第二,在国民党代表大会基础上,组织中央政治会议,聘党内外人士参加,由中央政治会议举任行政机构,改组军事委员会。
第三,组成国民政府“还都”南京,同时,北京“临时”、南京“维新”政府立即取消,宣告重庆政府为伪政府,并发布前线各军对日停战命令。[《今井武夫回忆录》,上海译文出版社,1978年版,第229~232页。]
汪集团决定以此纲领同日本进行协商。5月31日.汪偕同周佛海等11人在日方的影佐、犬养等人陪同下,飞赴东京。
日本方面,平沼内阁建立,内部曾对于建立汪政权工作产生分歧,但经过协调又达成统一,于1939年6月6日经过五相会议批准,制定《中国新中央政权建立方针》,其要领有:
“一、新中国政府以汪(精卫)、吴(佩孚)、现有政权(临时、维新政府)组合而成。
四、中国将来的政府体制,应适应其历史和现状,以分治合作为原则。
有关内容应依据调整日华新关系方针。华北应是国防上、经济上的日华紧密结合地区,蒙疆为高度防共自治地区,长江下游地区在经济上作为日华紧密结合地带;华南除沿海特定岛屿外,内政问题原则交由中国方面,尽量避免干涉。
六、重庆方面在其放弃抗日容共政策,作必要的人事更替,并接受上述第一及第二项的情况下,即认作为屈服,得成为新中央政府的成员。”[〔日〕《中国事变陆军作战》〈3〉,朝云新闻社,1983年版,第23页。]
6月18日,汪精卫启程回中国,按日方意图拼凑“中央政权”,汪在华北、上海、广东等地活动,广泛拉拢各方要人,收效甚微。日本驻上海武官的电报也评论道:“对江派的和平表示衷心欢迎者,己无一人”。[〔日〕《中国事变陆军作战》〈3〉,朝云新闻社,1983年版,第26页。]
8月28日,汪好容易才纠集到一部分汉奸,在上海召集其预定的伪国民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但其力量和影响却如日本驻上海领事馆的报告:“现在,被汪派所搜集的人,大部分是过去党政界的政客,官僚或腐败分子,在广大群众中没有任何基础。所以,今后汪派的活动如不能对重庆政权内的重要分子以影响,假若得不到广大群众之拥护,前途极为渺茫。”[〔日〕《走向太平洋战争之路》4,朝日新闻社,1963年版,第216页。]
经过汪集团在上海各地奔波筹备,和对日本进行反复的讨价还价,最后在1939年12月30日签订了《日华新关系调整要纲》、《关于日华新关系调整的基本原则》、《关于日华新关系调整的具体原则》另8件《秘密谅解事项》、3件《机密谅解事项》等。其主要内容有:在军事上,日本拥有防共名义下的驻屯、维持治安权,并要求保持对驻屯地区铁道、航空、通讯、港湾的控制权益,汪伪军队聘请日本军事顾问或教官。在经济上,日汪共同开发华北资源,要保证日方在华北的经济上处于优越地位,要在华北政务委员会内保有指导经济的行政权,要赔偿战争以来“日本臣民所蒙受的权力,利益之损失”。日汪双方规定上述秘密协定“永不公布”。但不久,高宗武、陶希圣因内部之争,逃出上海,于1940年1月21日在香港公布了日汪密约的全部内容。
1月23日,由日本中国派遣军参谋长板垣征四郎直接参与,北平伪临时政府王克敏,南京伪维新政府头目梁鸿志,同汪精卫在青岛协商建立伪中央政权。以此为基础,汪集团于3月20日在南京召开了“中央政治会议”,正式组建汪记“国民政府”。形式上采取了“五权分立制”,汪出任行政院长,陈公博任立法院长,温宗尧任司法院长,梁鸿志任监察院长,王揖唐任考试院长。汪精卫在分封部下的同时,还空缺出一些部长等高级席位,以引诱蒋派人员入伙。
30日,汪精卫集团大小汉奸各就伪职,在南京正式成立伪“国民政府”,地址设原考试院旧址,当天公布其《国民政府政纲》,发布了《还都宣言》。
伪临时、维新两政府则分别发表解散宣言,实行“统一”。当晚,汪又发表对日广播讲话,对日本的扶植表示感谢,决心“将过去容共抗日之政策彻底放弃,重新确立和平反共建国之政策”。汪政权二号头目周佛海同时发表广播词说:“中日今后是患难的朋友”。[《中华日报》194O 年3月31日。]
汪伪政权的正式建立,表明汪精卫集团完全沦为日本的工具。
四、日汪条约
日本扶植汪政权,对日蒋关系带来新的冲击。对于日本的政略战略攻势,国民政府也采取了多方面的对策。
1939年12月,针对日汪之间订立“新关系调整要纲”及若干秘密谅解事项,国民政府发动了自武汉会战之后一次重大的进攻作战行动——冬季攻势,使日军“深感敌军还健在”。江政权正式建立后,国民政府即于1940年3月30日下令悬赏拿办汪精卫。而同时,重庆政府也同日方保持接触,进行会谈。
3月30日,日本扶植汪精卫政权在南京宣布正式成立,汪伪政权号称为“独立的主权国家”,和日本是“兄弟之邦”。但实际上,该政权从策划到正式建立,全为日本操纵和控制,根据日汪密约,自成立之日便在内部设立“最高军事顾问部”和“最高经济顾问部”,尤以最高军事顾问影佐祯昭为汪集团之太上皇。汪政权名义虽为“中央政权”,但实际管辖范围小得可怜,华北地区和蒙疆地区仍为日本另行控制的伪政权,连“国旗”也与汪政权不同,分别为五色旗和四色七条旗。汉口地区长期作为日本单独的军管区,后建立了伪湖北省和汉口市政府,名义归属南京,而实际上唯日军第11集团军之令是听。故汪集团有人自我解嘲说,汪政权政令不出南京城门。
为了加快获得日本承认,汪以日汪密约为基础,进一步出卖民族利益,于8月31日和日本缔结《中日基本关系条约》,包括正文、附属议定书、附属议定书谅解事项、附属秘密协约、附属秘密协定共5件。其主要内容有:
“第一条:两国政府为永久维持两国间善邻友好的关系,应互相尊重主权及领土,并于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讲求互相敦睦的措施。
第三条:日本国为实行两国共同防共起见,在必要期间内,根据两国另行协议决定,驻扎必要的军队于蒙疆及华北的一定地区。
第四条:两国政府相约,派遣于中华民国的日本军队依据另项规定,在撤兵尚未完了之前,对共同的治安维持予以紧密协作。在必须维持共同治安的期间内,有关日本国军队的驻扎地区以及其他事项,两国另行协议决定之。
第五条,中华民国政府承认日本国基于以往的惯例,或为确保两国的共同利益,在必要期间内,依据两国间另行协议决定,得驻泊其舰艇部队于中华民国领域内的特定的地区。
第六条:两国政府基于取长补短、互通有无的原则,并根据平等互惠的原则,应实行两国间紧密的经济合作。
关于华北及蒙疆的特定资源,尤其是国防上必要的资源,中华民国政府同意两国紧密合作,加以开发;关于其他地区内国防上必要的特定资源的开发,中华民国政府对日本及日本国臣民应提供必要的便利。
两国政府应采取必要措施,为发展一般通商,以及便利而合理地供给两国间的物资。两国政府对于增进长江上游地区的通商贸易,及日本国与华北及蒙疆地区间合理供给物资方面,尤为紧密合作。
第七条:随本条约所规定的日华新关系的发展,日本政府应撤销其在中华民国所有的治外法权,并交还其租界,而中华民国政府为日本国臣民的居住和营业,应开放其本国领土。
上述条件,将使中国完全由日本控制,彻底沦为日本殖民地。日汪之间的日华基本条约,远远超过以前《二十一条》等条约,成为中国近现代史最为屈辱的条约。而汪集团一伙,却对这一条约甚为满足,在制定之时,周佛海竟认为:“以战败国之立场,而能得此,较可心安理得。”
日本策动对国民政府诱和的“桐工作”遭到失败后,11月30日同汪集团签署了《日华基本条约》,并宣布正式承认汪政权。在签订基本条约的当天,汪政权还伙同伪满洲国发表了《日满华共同宣言》,表示“三国”相互承认。随日本之后,德国、意大利及其他法西斯仆从国相继承认汪政权。汪精卫也终于就职伪国民政府主席,发出通电,登上儿皇帝的宝座。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汪精卫登基典礼的第二天即4月1日,日本外务省发言人须磨弥吉郎会见新闻记者,他回答关于汪政权的独立性问题时说,“没有必要担心这个问题,它的独立性就象满洲国一样。”[〔美〕约翰·亨特·博伊尔:《中日战争时期的通敌内幕》下册,商务印书馆,1978年版,第405页。] 像“满洲国”那样附属于日本,这也是日本对整个中国的侵略目标。
第四编 转入相持(1938.11~1940.12)
第二十三章 日本实行“以华制华”和“以战养战”的殖民政策
第三节 日本的殖民经济掠夺与殖民文化
一、殖民经济政策的制定与变化
经济掠夺是日本进行侵略战争的根本原因之一,也是日本“以战养战”的主要内容之一。日本对于占领区的经济,一方面从总体上全力保持其自然经济状况,尽力延缓或阻挡华人经济的发展;另一方面又直接控制占领区经济命脉,对日本所需战略资源实施殖民开发,同时根据不同地域和行业,制定具体的掠夺政策。
在东北地区,日本在1931年至1936年间殖民开发的基础上,加速了战略基地建设,并调整政策,由军部和财阀携手,从一般的农业、资源掠夺转向为以机械、化学、钢铁等产业为中心的重化工业殖民开发。1937年1月,关东军制定《开发满洲产业五年计划纲要》,决定要大规模发展满洲的煤、钢和汽车、飞机等重工业。5月29日更由军部提出《重要产业发展五年计划纲要》,对东北殖民经济各项指标大幅度提高,其中飞机一项要求年产3000架,占其全部产量30%。东北殖民经济的发展成为日本战争经济的重要支柱。据统计,到1942年东北生产的钢村占日本全部生产量近1/3,铝占其所需量的40%,日本所需38种军需物资有14种由东北供给,致使“在亚洲大陆地面部队作战的装备物资补给,大部依赖满洲的工业”。[《日本战争经济的崩溃》,日本评论社,1950年版,第22页。]
在华北地区,日本的经济战略是以华北之所有补东北之所无,或以华北之有余而补东北之不足。1938年11月的御前会议制定《调整日华关系新方针》,强调在华北、蒙疆地区“以寻求日满缺乏的资源(特别是地下资源)为重点”,在贸易领域“采取妥当的关税制度和海关制度”使中国对日物资供应“趋于便利合理”,在农业领域要求由中国“栽培日本所需要的原料资源”。[《太平洋战争史》2,商务印书馆,1963年版,第233~234页。]
同年成立“华北开发公司”,收编原“兴中公司”等作为子公司,并增设龙烟铁矿、华北盐业、华北矾土矿业公司等,以经营煤、铁、电力、交通等各行业的经济殖民开发。
在华中地区,以原在上海等地的殖民企业为基础,于1938年建立“华中振兴公司”统筹对该地区的经济掠夺,该公司到1941年又发展附属公司13个,控制华中地区的水产、蚕丝、煤、铁、电力各业的生产和销售。并由1940年正式建立的汪伪政权加以配合,除各类殖民生产,还直接实施对广大民众的巧取豪夺。如捐款一项,1942年发动“献金运动”就有什么“国防献金”、“献金购机”等各种名目,1943年后在汪政权之下建立“全国商业统制总会”和“全国物资统制委员会”等,强化对各种战争及生活物资的搜括。江南一带本为中国最富庶的“鱼米之乡”,但由于汪政权按日军指令,全面推行战时经济体制,以“竭泽而渔”和”杀鸡取卵”方式为日军输血打气,连日方也承认,汪政权方面,由于战争与军需的压力,“疲惫逐渐达于极点”。[服部卓四郎:《大东亚战争全史》4,商务印书馆中译本1948年版,第1302页。]
日本对占领区总体上的经济政策是实现“日、满、华经济一体化”。日本对每一个傀儡政权的经济要求均十分苛刻。1938年武汉会战后由御前会议制定《调整日华新关系的方针》,规定“日满华就资源的开发、关税、贸易、航空、交通、通讯、气象、测量等方面,签订必要的协定。”[〔日〕《日本外交年表和主要文书》下,原书房,1969年版,第406页。]
1940年11月13日,御前会议制定《中国事变处理要纲》,重申在经济方面“中国须承认日本于前项地域开发,利用国防上所必需的资源”。[〔日〕《大本营陆军部》〈2〉,朗云新闻社,1983年版,第132页。]
日本的经济战略囊括整个亚大地区,它以日本本土及中国的东北构成其“中心圈”,以中国其它地区和印度支那半岛及南洋地区作为日本的“自给圈”,又以印度和澳洲作为“补给圈”,综合而成为“大东亚共荣圈”。
1941年1月25日,统帅部制定《对华长期战争策略要领》,规定了一系列对华经济掠夺目标,其中两条为:
“(一)日军在当地独立生活的必要物资,及属于物资动员范围之物资,特别是对地下埋藏资源,帝国对华要求数额之全量应如数取得;
(二)在取得上述以外的一般物资时,只要治安情况等现地形势许可,则避免通过压力取得,而尽量尊重中国的习惯和原来的经济组织,通过正常的经济手段,圆满且恰当地取得之。同时应避免过分压迫民需,特别是食品资源,以资收榄民心,且便于我之长期取得。”[〔日〕堀场一雄:《中国事变战争指导史》,时事通讯社,1962年版,第530页。]
日军上述经济政策与计划,由于遭受占领区抗战力量的打击。未能全部实现,但其在华军队的自给率在一个时期确有所提高:[〔日〕堀场一雄:《中国事变战争指导史》,时事通讯社,1962年版,第533页。] 由自给率变化可见,实行殖民经济掠夺,通过“以战养战”来运转战争机器,或实现其驻军现地自给,这种经济战略已经构成日本侵华战争指导的重要方面。
自给比例
年次人员 %马匹 %
华东(中)华北华东(中)华北
193941362750
194075456655
194183558365
二、经济掠夺
(一)对工矿、交通的掠夺和统制
“七·七”事变后,中国东北地区除原有的“南满铁路股份公司”外,日本侵略者又设立了伪“满洲重工业股份公司”,股份4.5亿日元,公司在接收“满铁”一些重工业如煤、钢铁、有色金属、机器制造和比学工业的基础上,又陆续设立和接收一些子公司。到1944年止,满洲重工业公司资本达到28亿余日元。该公司的重要子公司有:本溪煤铁、东边道开发、阜新炭矿、密山炭矿、满洲轻金属、满洲矿山、满洲铝矿、满洲飞饥、满洲汽车等。[姜念东等:《伪满洲国史》,吉林人民出版社,第276~277页。]
上述“满业”、“满铁”两个大垄断组织,完全独占了中国东北的重工业和铁路交通,控制了东北地区的经济命脉。由于日本殖民主义经济急剧扩张,中国东北地区的民族工业受到致命的打击,几乎无以生存,至1945年,日伪资本在东北工业中已高达99.15%。
日本对中国关内沦陷区工矿业的掠夺和控制,采取了“军管理”、“委托经营”和“中日合资”、“租赁”、“收买”等多种形式。在华北占领区,日本侵略者初期采取“军管理”的形式,将劫掠的工矿业交给日本财阀的“公司”代为经营,企业主权仍归日军。在华中占领区,日军初期采取“委托经营”的形式,即由日军当局委托有关“公司”来经营管理劫掠来的工矿企业。
“中日合资”、“租赁”、“收买”等形式,则主要是利用日本侵略者的军事政治力量强制加以实行的。
1938年11月,日本同时成立了“华北开发股份公司”与“华中振兴股份公司”等两大国策公司,分别主管对华北和华中的经济掠夺。
“华北开发股份公司”是在“兴中公司”的基础上建立的。“兴中公司”建立于1935年。日军在“七·七”事变后武装占领华北地区,对华北各业的管制事项便大多委托“兴中公司”等殖民公司主管,如同年12月,受军方委托经管占领区电力事业,11月受托主管龙烟铁矿,1938年初受托经营井陉、正丰、磁县、阳泉等各地煤矿。此外还承担军用道路建设与汽车修理等,“兴中公司”势力大增。
殖民地财产及中国内地的广阔市场,对日本财界具有非常的吸引力,而日本政府也以经济掠夺为战争的基本目标,进行迅速而详尽的计划安排。1937年10月,内阁政府设置了“第三委员会”,委员长为企划院次长青木一男,委员有外务省东亚局长、大藏省理财局长及陆、海军省军务局长等5人,12月6日第三委员会制定了《华北经济开发方针》,决定以国策公司为主,并广泛引进国内财界力量,和“引进第三国的投资”,将整个华北经济纳入日本本土经济体系。1938年3月,内阁正式制定了在华北与华中建立“国策公司”的计划大纲,4月组建了筹建委员会,委员长为日本经济联盟会长乡诚之助,委员除各省次官及两院议员各5名外,还有各大中财阀代表,“满铁”与“兴中公司”总裁也是代表。而一切人事安排则主要由陆军省军务局直接控制。
10月,“开发公司”正式完成筹建,规定其宗旨是“密切日满华北经济、促进华北经济开发,以谋求华北的繁荣,以其强化我国防经济。”首任总裁为前拓务大臣大谷尊由。
“开发公司”成立时资金总额3.5亿元,日本政府与华北伪政府各出资一半。而日本“出资”部分,包括了日军所掳掠的华北地区之车辆、机械、电信设施以及铁道等原有之中国财产,据统计,这一类“实物投资”竟占大半比例。如“开发公司”所属“华北交通公司”实收资本23970万元,中国原有铁道器材设备折合资金达14970万元,所属“华北电信电话公司”实收资本2000万元,中国原有设备器材折合资金达1250万元,日本在军事占领之下,实行这种“借鸡孵卵”的办法,实力不折不扣的军事劫掠。
“华北开发股份公司”经营范围遍及各行各业,其下属子公司到1943年10月已发展有29个,成为日本对华北经济的最大殖民垄断组织。其主要子公司及经营业务是: “华北交通股份公司”是下属交通运输领域的一个重要的子公司。由于交通运输业关系到整个占领区的军事运输,利润极大,军方、满铁及各财团之间的竞争十分激烈。日本占领华北初期曾由满铁代管,1939年4月才组成“华北交通股份公司”,统管华北地区铁路、公路、水运、港湾等交通运输事业。资金由华北开发股份公司出资1.5亿元,“满铁”出资1.2亿元,伪北京临时政府出资0.3亿元,合计3亿元,公司总裁为满铁理事宇佐美宽尔,3名理事也是“满铁”派出的,所以,该公司仍为“满铁”等旧殖民机构所控制。
“华北电信电话股份公司”,1938年7月正式成立,资金共3500万元,由伪临时政府、“开发公司”和原有“华北电信总局”等出资。在“蒙疆”地区,则于1938年5月在张家口设立”蒙疆电气通信设备股份公司”,资金总额为1200万元。
“龙烟铁矿股份公司”,1939年7月成立,资本约2000万元,年产约70~80万吨铁矿石,供石景山制铁所等使用。
“兴中公司”成立于1935年,划归“华北开发公司”统辖,“兴中公司”下属又有若干子公司。
“华北盐业股份公司”,1939年8月成立,资金2500万元,年产盐约250万吨。华北消费仅50万吨,其余约200万吨即4/5输入日本。
除了“华北开发股份公司”这一最大垄断组织之外,其它还有一些所谓的“合办事业”,如“中华航空股份公司”、“华北电影股份公司”、“华北东亚烟草公司”等,它们构成日本对华北地区的巨大而复杂的吸血管道。
在华北建立殖民掠夺“国策公司”的同时,日本在华中也建立了属于同性质的“华中振兴股份公司”,同年11月正式营业,其资金1亿元,由日本政府与伪政权各出一半。同华北一样,日本的“出资”也以劫掠所得的企业资财充当,或军用票、伪钞或债券等支付。在公司所属于公司和经营手段等方面,则同华北有所区别。在华北以新建企业为主,而华中地区是同中国原有企业“合作”,具体办法是由南京伪政权将原有官、私有企业进行估价,然后作为“现物出资”而纳入“华中振兴股份公司”,并与其所属有关子公司进行合作。日本之所以采取这样的较之于华北更为“让步”的措施,是因为中国在该地区的工商业势力比较强大,日本试图充分利用此经济力量来为其殖民利益服务,以表面的“让步”来怀柔国民党及中国的资产阶级。
“华中振兴股份公司”拥有子公司13个。其主要的有:“华中水电股份公司”、“华中矿业股份公司”、“上海内河轮船股份公司”、“华中电气通信股份公司”、“华中蚕丝股份公司”、“上海恒产股份公司”、“华中水产股份公司”、“华中城市汽车股份公司”、“华中铁道股份公司”,等等。
在华南等地区,日本通过军管直接劫掠或由“台湾拓殖股份公司”、“台湾银行”等既有机构组织代行。
1939年2月10日,日军在海南岛登陆后,即以日本国内派遣的大批“技术人员”,设立“经济局”、“产业试验所”等机构,并组织日本商社前往海南进行“经济开发”。随后设立农场、制糖、橡胶等股份公司20余个。
(二)对农业的掠夺
“七·七”事变后,日本除对中国东北地区的农业继续进行残暴掠夺外,对中国关内占领地农业也开始大肆掠夺。
在土地方面,日本侵略者以移民形式大批掠夺中国的土地。1937年至1941年,日本在东北实行第一期移民,计划移民10万户,实际移入85086户。此外,还有“义勇队”训练生移民达5万余人。[中央档案馆等:《日本帝国上义侵华档案资料选编——东北经济掠夺》,中华书局,1991年版,第678、684页。]
在关内,“七·七”事变前,有日侨8万余人,至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夕,日侨即增加到近70万人,其中大部分是移入的农业人口。大批日本移民涌入中国,掠去当地农民的大片土地。“七·七”事变后,日本侵略者在华北建立“土地调查委员会”,进行“土地调查”,对日本所需要的土地,随时加以圈占和没收。
如“中日实业公司”没收了中国军粮城、茶堤两大农场的土地5.6万亩,日伪合办的“垦殖公司”,圈定冀东沿海地区的土地达7万顷之多。日军以修筑兵营、演习场、飞机场、仓库、碉堡、公路、封锁沟墙等,任意侵占的土地更是不计其数。因此,日占区耕地面积大幅度下降。以棉田为例,1934年山西省为248.2万亩,河北省为1503.1万亩,山东省为604.9万亩,河南省为701.2万亩,到1938年分别下降为45.7万亩,608.2万亩,287.8万亩,258.5万亩。
在掠夺农产品方面,“七·七”事变后,日本侵略者在东北地区对农产品实行严格的“统制”和垄断政策。对粮食的购销、加工等均由伪“满洲粮农公司”进行。随着战争的扩大和对粮食需要量的增加,日本侵略者进一步将购销“统制”变力强制购销,即推行所谓“粮食出荷”政策,强迫农民将生产的粮食的绝大部分,按伪政府规定的最低收购价格交售。各县“出荷”的粮食,大多在总产量的40~50%以上。从1939年到1941年,仅“东安省”共“出荷”粮食即达33万吨。[中央档案馆等:《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档案资料选编——东北经济掠夺》,中华书局,1991年版,第542页。]
在关内,日军每次对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围攻和“扫荡”,都将抢粮作为主要任务之一,在每年麦收之际,各地日军都纷纷出动,进行抢粮作战。在日军占领区则实行变相抢掠的征发军粮,1943年对密云、通县等9个县的小麦征收,一次即征去了700余吨。此外,还以仅及市价一半左右的价格,对粮食强行征购。掠得的粮食除供日军消耗一部外,大部运走。如1939年,仅在华中就运出大米700万石,1940年则增到900万石以上。
在掠夺劳动力方面,日本在中国东北建立一整套兵役制和劳役制,对中国劳动力进行罕见的野蛮掠夺。据统计,至1944年在东北被征发的劳动力已达300万人,其中被压榨虐待而死亡的占总数的20%。在华北,从1937年至1942年,被日本侵略者抓捕出关的劳工就达529万人。[齐武:《一个革命根据地的成长》,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68~60页。]
还有4万余中国劳工被抓捕运往日本内地折磨,其中仅在秋田县花冈矿的986名劳工,即死亡418人。
(三)对金融和贸易的控制与垄断[4020电子书—www.4020.com.cn]
日本在金融和贸易方面对中国的垄断和掠夺也令人发指。“七·七”事变后,日本侵略者利用伪“满洲中央银行”大量发行伪“满元”,用以支持军费开支和维持军工生产。至1941年末,伪“满洲中央银行”发行伪满市达131700万元,比1932年增长8倍。在关内,1937年11月,日本侵略者于张家口设立伪“蒙疆银行”,发行伪“蒙疆券”。1938年3月,在北平设立伪“中国联合准备银行”,发行伪“联银券”。
1939年5月,在上海设立伪“华兴银行”,发行伪“华兴券”。
1941年1月,在南京设立伪“中央储备银行”,发行为“中储券”。还在华北设有:伪“察南实业银行”、伪“蒙古联盟实业银行”、伪“晋北实业银行”、伪“河北省农民银行”、伪“晋东银行”等。在华中设有:伪“江苏地方银行”、伪“河南实业银行”、伪“河南省农民银行”、伪“中江银行”等。在华南没有的“华南信托公司”等,总共在关内建立银行20余家。
这些银行发行了大量的没有准备金的伪钞,依靠日军的刺刀维持这些废纸的“信用”,借以压榨中国人民的血汗和财富。如伪“蒙疆银行”发行的“蒙疆券”,1938年发行3500万元,到1945年8月发行额增至42亿元,为初发行时的100多倍。伪“中国联合准备银行”所发行的“联银券”,1938年底为1.62亿元,1941年发行额增至9.66亿元。此外,日本侵略者于1938年11月颁布“华中、华南使用军用票之办法”,发行军用票。军用票根本不具备货币性质,全凭侵略者的暴力恐怖,使其流通于市场。从1938年至1940年底,军用票发行额为5亿日元,以此在沦陷区大肆掠夺物资。由于滥发纸币,引起通货膨胀和物价飞涨,以1936年批发物价指数为100,至1941年,华北上涨到450.2.上海上涨到1099.3。到1945年,上海米价比1941年上涨6300倍。[《上海解放前后物价资料汇编》,上海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第28,94页。]
日本侵略者还在封锁中国海陆交通的基础上,进一步控制和垄断中囱对外贸易。1938年5月,日本迫使英国屈服,以日本正金银行正式接管了英国汇丰银行代管中国海关税收的权利。以后与英美达成协议,实行有利于日货输入的新税则,促成日货输入大量增加,使日本对中国的贸易额迅速上升并超过美国而跃居首位。此外,日本还通过大量的走私活动,把过剩的日本货偷运到中国内地,换取法币,用以套购中国的外汇基金,或套购日本缺乏的物资或商品。此项走私额,约占正式贸易的一半以上。
三、殖民文化与思想奴役
在思想文化领域,日本同样十分注意推行“以华制华”政策。1940年12月10日,在侵华派遣军制定的“关于大持久战第一期现地政、战略指导”中,分别列有“政务指导”、“经济指导”、“思想指导”等各项,其中对思想指导的基本方针为:“解决这次事变之指导精神在于,以日满华之亲善合作为直接目标,以从道义上复兴东亚为终极目标。”要求务必实现“使现地中国方面的思想统一于东亚联盟思想,击破敌方抗战思想,驱逐共产思想。”
在这一方针指导下,要求于策略上在中国内部制造分裂,发挥投降派傀儡政权的作用,“对敌方的抗战思想,使(汪)新政权以其自己的立场同他们在法则上产生对抗,以造成敌人失败的心理。”[堀场一雄:《中国事变战争指导史》,时事通讯社,1962年版,第527页。]
1941年1月25日,由军部制定的“对华长期战争施策要领”,其中, “对华思想指导要纲”规定其方针为:“应展开思想攻势,对反对派势力展开积极的斗争,有效地对敌方进行渗透,瓦解敌之军、政、民抗日意志,以促进事变的解决”。[堀场一雄:《中国事变战争指导史》,时事通讯社,1962年版,第542页。]
可见在中国制造分裂,强制推行殖民思想文化,这是日本“以华制华”政策的重要内容。
日本的思想文化攻势,实际包括两个方面,首先是在思想文化领域打击抗战爱国势力。例如,日军侵占东北之后,曾下令所有学校一律停办,收缴焚毁一切具有爱国思想及有关中国历史、地理的教科书。仅1932年3月7日至7月的5个月中,焚烧书籍达650万余册。
1932年东北有中、小学教师24000余人,到1933年减少为16000余人,其余9000余人受到迫害、逮捕、枪杀或被迫改行。“七·七”事变后,中国108所高等学校,破日军破坏的有91所,占全国高校总数85%。著名的北京大学文学院所在地沙滩红楼长期为日军宪兵队霸占,成为迫害与屠杀的中心。南开大学、南开中学被日军飞机与大炮轰击,大部被夷力平地。日军还对手无寸铁的爱国师生进行野蛮残杀,如上海沪江大学校长刘湛恩博士、天津耀华学校校长赵君达被日伪特务暗杀,苏北教育家宋泽夫等人被日军逮捕关押、折磨致死。其余普通师生被迫害、屠杀的,则不计其数。
另一方面,日本侵略者大力推行奴化教育、奴化宣传。1940年伪满洲国皇帝溥仪在《国本奠定诏书》中宣布其教育方针为:“我国之教育本旨,奉体国本奠定诏书之趣旨,彻底于诏书所谕示之惟神之道,涵养振作忠孝仁爱,协和奉公之精神,训育忠良臣民,更炼成之。”[《伪满奴化教育》,东北师范大学教育系编,1951年版,第23页。] 以实现日伪历来所鼓吹的“咸使体会日满一德一心。”关内地区,北平的伪临时政府教育部长由汉奸汤尔和、王克敏等先后充任。南京伪临时政府及1940年3月成立的汪精卫“国民政府”中设立的教育部、厅、局、科等机构,实际上受日军特务部和“兴亚院”的指挥。各伪政权在日军指使下,重视在高等学校中培养汉奸和亲日派。
对中小学教育,使其纳入汉奸教育体系。在教育内容上,依据奴化方针贯输反共、媚日、卖国教育,课本须由伪教育部审查,内容充斥“中日满亲善”等欺人之谈,极力排斥近现代社会科学。
在宣传和新闻传媒方面,日本同样重视加以控制。日本历来重视收买或胁迫报社负责人、记者为其侵略服务。“七·七”事变之后,日军在北平办《新民报》、《武德报》、《北平晨报》等十余家汉奸报纸或亲日报纸,天津则有《救国日报》、《新天津报》、《天声日报》等。在上海有《新申报》、《新中国报》,1939年春,汪精卫主办《中华日报》,南京日伪报纸还有《新南京报》、《中报》等。广州有《迅报》、《民声报》、《中山日报》等,据统计,日伪在中国19省约有报纸139种,最多时达600~900种。为控制并推进侵略舆论和奴化宣传,各日军集团都成立有专门的报道宣传机构,或自己的机关报,如广州沦陷后,华南日军司令部有报道部并办《迅报》,华北方面军也有报道部,伪满政权设有“弘报处”,等等。除报纸外,还开办广播电台,如伪满洲国成立有“新京放送局”,北平伪临时政府有“中央广播电台”,1940年又建立“华北广播协会”及“蒙疆广播协会”,上海有“大上海广播电台”,南京有“南京广播电台”。1941年2月由汪伪政权将其改称为“中央广播电台”。据统计,日本侵略军在中国境内先后建立有广播电台约50~60座。
日本侵略者还十分重视各种社会团体的作用,如“东亚联盟”、“皇协会”,等等,数目繁多,以华北的“新民会”为例,“新民会”成立的宗旨,即在于实行“新民主义”,按日伪解释,“新民主义”即“王道”思想,“王道”思想的典范则是日本的皇道政治。华北日军特务部长喜多曾对此解释说:“王道”一词听起来太古老了,为便于向公众宣传,应该把它改称为“新民主义,因为新民一词听起来比较现代化,对青年人有吸引力。”新民会建立后,除分担电话、广播、书刊等文化宣传作用之外,逐渐又担任了组织合作社、兼办医疗等活动,完全是日军得力的谋略工具。曾目睹“新民会”丑行的英国教授班威廉写道:“新民会在日本顾问指导下,负责精神上奴化中国人的任务。所用方法的卑劣几乎令人不能置信,造谣和欺骗,敲诈和勒索,腐败和争夺,酷刑和恐怖,毒化,娼妓,邪行,凡是世界上种种最下流的行为都在这种机构里培养出来,专为破坏人民道德,动摇大众的信念。”[〔英〕班威廉等:《新西行漫记》,新华出版社中译本,1988年版,第7~8页。]
日本侵略军出于对儒家文化的利用,还计划在孔子的故乡设立一所教授儒学的大学,以实现土肥原所鼓吹的“东方文化的复兴”。[土肥原贤二:《日本对华政策的基础》,1938年11月第614期《中央公论》第116页。]
更有讽刺意义的是,汪精卫等大小汉奸集团都利用儒学为其降日罪行辩解。1940年汪精卫政权“还都”南京后,汪在其庆祝大典上即大谈儒家的“罪已内省”之功,要求中国民众以“严于罪已的精神”来解释日军的侵略战争。总之,利用中国的文化传统以统治中国人,这是日本法西斯军国主义“以华制华”的重要手段之一。
日本在占领区实行种种殖民统治政策,虽给中国抗战造成相当的困难,但侵略者灭亡中国的企图终究不能得逞。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和华南抗日游击队,挺进敌后发动和组织人民武装,开展广泛的游击战争,收复大片敌占领土,建立抗日根据地,与敌展开持久的军事、政治、经济和文化斗争,使日本推行的“以华治华”、“以战养战”侵略政策,受到致命的打击。
在沦陷区的人民,不堪忍受日伪的政治统治、军事镇压和经济的压榨,自发的以各种形式与日伪展开不间断的斗争。为领导沦陷区人民的反日斗争,中共中央规定沦陷区实行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方针。在沦陷区的中共地下组织,根据中共中央的方针,结合各地区的实际情况,领导人民群众灵活地展开对敌斗争。北平的中共地下组织,除在抗战初期动员了大批党员、“民先”队员,到农村开展游击战争外,还以隐蔽的形式在群众中开展抗日宣传,多次组织募捐活动,将募集的毛巾、手套、袜子、铅笔、纸张、药品等送往抗日根据地,以募捐的资金力抗日根据地购置电讯器材和油印机等。地下党组织利用各种机会和有利条件,建立秘密交通网,并设法打入敌伪机关和要害部门,积极搜集敌人的情报,以配合抗日根据地的斗争。中共天津地下组织,领导工人以各种合法的形式同敌人作斗争,如请假、怠工、破坏设备和产品。1936年日本在天津老闸口开办的天津昌和厂,后来改力生产军火。工人们以“磨洋工”、少做活、多出废品、以坏充好、虚报数字等办法肢坏生产。中共上海地下组织,以遣散难民的名义,动员了大批青年学生、青年工人和各种技术人员到抗日根据地工作,为新四军筹集和购置药品及急需物资,并秘密送到抗日根据地。在日本统治较严密的东北沦陷区,中国共产党领导东北抗日联军和东北各族人民,进行着艰苦不懈的抗日斗争,使日伪的损失和消耗不断增加。
1938年4月10日,大连甘井子石油工厂被爱国者“放火团”烧毁,日本损失石油6万余桶及其它物资。类似的大火,在大连屡屡发生,据大连敌《日日新闻》报统计,约有50余次,损失日币2000余万元。至于敌占城市的工人罢工,也是不断发生。1937年9月,黑龙江省孙吴县平顶树机场中国劳工2000余人举行罢工,1938年6月4日,哈尔滨制棉工厂及义聚成等14家工厂的工人举行总罢工,1940年6月,北票矿冠山“协和寮”1000余名被抓青壮年举行罢工,都给日伪一定的打击。
1940年9月18日.中共中央在《关于开展敌后大城市工作的通知》中指出:目前敌人依靠大城市在军事上作为进攻的堡垒,在经济上作为以战养战的中心,在政治上作为以华制华的据点,在文化上作为奴化敌战区人民的大本营。如果在抗战开始时我们由大城市退到乡村,以开展游击战争建立抗日根据地是正确的,那么现在就要依靠乡村打入城市,积极开展城市工作,要把这一工作视为党的最重要任务。[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2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版,第490~491页。]
根据这一指示,各地党组织对沦陷区大城市工作都作出了新的部署,沦陷区人民反日伪的斗争开始出现新的局面。
第四编 转入相持(1938.11~1940.12)
第二十四章 克服投降分裂危险,坚持团结抗战
第一节 日本对国民党的诱降新攻势
一、欧洲战争爆发后日本对外政策的矛盾
1939年春天,日本陆军部对世界形势曾作过这样的估计和设想:欧洲战争的爆发,很可能在1941~1942年之间,在此之前,日本可以得到大约3年多时间用以解决“中国事变”,灭亡中国;同时,作好参与世界战争的准备,准备同“想定敌国”苏联作战,也准备同英、美交战。陆军部的这个设想,实际上成了日本政府当时解决中国问题的早期方针。
但是,到了这一年的夏末秋初,世界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
8月23日,苏联与德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对日本朝野震动很大。
8月30日,日本平沼内阁在难以应付的世界形势下辞职,陆军上将阿部信行被抬出组阁。
9月1日,德国发动“闪电战”突然袭击波兰。
3日,英、法两国对德宣战,欧洲战争由此爆发。
欧战的爆发,使日本统治集团受到强烈刺激,深感企图用3年时间灭亡中国和作好参与世界战争准备的方针,已经远远落后于形势,于是积极寻求适应国际形势变化的方策。“北进”与“南进”之争又起。
但是,困扰日本当局的焦点是处理中国问题,及早解决“中国事变”,才能放手“北进”或“南进”。日本统治集团虽在扶植汪精卫,但深感汪精卫集团缺乏武力和财力,难以解决“中国事变”;要想拔足泥潭,必须从瓦解蒋介石政权着手,对汪精卫的工作,就是对蒋介石的工作,把对汪工作作为对蒋工作的一个步骤。
与此同时,日本的国内问题也使日本统治集团焦虑不安。1939年秋天起,日本国力穷困趋向表面化。
首先是米荒,东京甚至不得不采取对居民每次限购2升以下的措施,人心极度不安。为此,日本政府决定拿出进口额的10%,用2亿日元进口大米,这就打乱了整个的进口计划。
其次是电力不足,煤炭短缺,生产计划只完成80%。国家经济力,特别是从英美势力圈购入资源的力量开始失去伸缩力。为了摆脱经济压力,日本统治集团把指望转向南方资源地区,但为了不使日苏军备失衡,又必须坚持充实北方军备计划。
这样,日本便必须在南北两个战略方向上同时投下赌注,形成了日本国力难以承受的负荷。
日本统治集团经过一番激烈争论之后,终于由外相野村吉三郎、陆相畑俊六和海相吉田善吾于1939年12月28日联名签署《对外政策的方针纲要》,确定,对欧洲战争采取“不介入的方针,最有效地运用帝国的中立立场,引导国际形势,以有利于促进处理中国事变,同时采取措施,造成对建设东亚新秩序(包括南方在内)的有利形势。”[〔日〕外务省编:《日本外交年表和主要文书(184O—1945)》下卷,1969年再版本,《文书》第421页。]
阿部内阁的这个方针纲要,基本意图在于:把“中国事变”放在世界战争的大背景中去解决;所谓建设东亚新秩序,不仅包括日本、中国,而且要涉足东南亚和太平洋;用建立汪政权去诱惑蒋政权,作为解决“中国事变”的策略。
二、日本的政治诱降新攻势
1939年6月,日本政府在决定建立汪精卫伪“中央政府”的同时,对国民党的政治诱降新攻势也在极秘密中准备。阿部内阁的方针是:一方面与汪精卫进行秘密谈判,准备建立“新中央政府”;另一方面设法与国民党接触,力争在“新中央政府”建立前或不得已在建立后,促使国民党投降,并导致汪、蒋政权合流。
为了统一侵华日军的指挥和加强对伪政权的控制,促进汪伪政权的建立和统一进行对国民党的诱降工作,日本于1939年9月12日在南京设立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西尾寿造任总司令官,板垣征四郎任总参谋长。
11月下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派铃木卓尔以日本驻香港武官的名义向香港当局申报成立所谓“香港机关”,开始对国民党实施诱降工作。
铃木于12月27日与自称是宋子文胞弟的宋子良会面。此后,铃木与宋于194O 年1月22日,2月3日、10日及14日在香港连续谈判。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还派今井武夫参与2月14日的谈判。2月16日,今井从香港返回南京,向总司令官西尾作了详细汇报。19日,今井又到东京,向参谋总长闲院宫和陆军大臣畑俊六作了报告。2月21日,日军大本营发出指示,决定把对国民党的诱降工作命名为“桐工作”,要求“对重庆或者把它包括进来或者使之瓦解,照此方针进行工作。”[〔日〕防卫厅防卫研修所战史室:《中国事变陆军作战》〈3〉,朝云新闻社,1983年版,第160页。]
并规定,援用1939年11月御前会议决定的所谓“调整日华新关系”重要条款,作为与重庆方面代表谈判的条件基准。
1940年3月7日至10日,日本与重庆方面的第一次会谈在香港东肥洋行举行。日方代表是今井武夫、铃木卓尔和参谋部第8科科长臼井茂树。重庆方面代表是宋子良、重庆行营参谋处副处长陈超霖和国民政府最高国防会议主任秘书章友三。会谈开始后,日本方面提出一份备忘录,主要内容是,国民党必须原则上承认“满洲国”;放弃抗日容共政策:与日本缔结防共协定,规定在内蒙及华北若干地区允许日本驻兵:两国经济合作;保证日本人在中国的居住、营业的自由;招聘日本军事、经济顾问;停战协定签订后重庆国民政府应与汪精卫协力合作;日本在得到上述保证后,尽快撤兵。
重庆方面表示,要求避开承认“满洲国”,暂持缄默态度;华北驻兵问题,可视中日两国在国防上有其需要时,日本可推迟一部分兵力的撤退;蒋汪合流问题,由于国内反汪气氛强烈,不能考虑,但将作为国内问题加以妥善处理。
会谈没有结果,以相互领受对方意见的形式暂时休会。
第二次会谈于6月4日至6日在澳门举行。双方代表与第一次相同。会谈期间双方在满洲问题和日本在中国驻兵问题方面仍有分歧意见,但表示希望沟通相互理解,缩小距离。会谈虽未获实质性进展,然而双方都不愿完全关闭谈判大门。双方商定下一步举行板垣征四郎与蒋介石的高级会谈。会后,由双方代表于7月23日共同签署了《备忘录》,约定于8月初旬在长沙举行板垣与蒋高级会谈。
为了实施对国民党的诱降新攻势,日本倾注了全力。内阁几乎每天均向天皇作报告,政府与大本营也反复研究对策。日本决心迫使国民党承认伪“满洲国”;承认日本有权在内蒙和华北驻兵;承认日本有权利用华北及长江三角洲、海南岛的资源;承认日本有权在中国大陆可以自由居住、自由经商,无限地剥削中国人民;承认实行所谓“日中提携合作”,实际上由日本的军事、经济顾问统制一切,使蒋汪合流的伪政权成为事实上的傀儡政权。真正唯一合作的是日本与国民党携手共同反共,由日本提供武器装备,供国民党进攻共产党。
三、日本的军事迫降行动
在政治诱降攻势的同时,日本还对国民党实行军事迫降行动。
首先是对枣宜地区实施进攻。
1940年5月1日,日军以约20万人的兵力,发动对枣宜地区的进攻,力图“通过作战的胜利,进一步削弱蒋军,并为推动对华政治、谋略的进展作出贡献。”[〔日〕防卫厅防卫研修所战史室:《中国事变陆军作战》(3),朝云新闻社.1983年版,第191页。]
其次,对重庆和四川其他大城市实施空袭。
5月2日,日军大本营陆军部指示中国派遣军,立即组织实施空中进攻作战。5月台票8本营陆军部指示中国派遣军,立即组织实施空中进攻作战。5月18日,日本海军航空队开始对重庆、成都的空袭。8月19日、20日,陆海军航空队合计出动271架次,对重庆空袭达到高峰。至9月4日,日军对重庆等地的轰炸暂告结束。据日本方面统计:空袭天数共71天(其中对重庆37天),共出动飞机4555架次(其中对重庆2023架次),共投炸弹子7107枚(其中对重庆10021枚),共患难957吨(其中对重庆1405吨)。日本以这次持续近4个月的空袭,造成进攻重庆的气氛,向国民党施加军事压力。
1940年7月18日,日本还与英国签订《日英关于封闭滇缅公路的协定》,规定自7月18日起,在3个月内禁水军械、弹药、汽油、载重汽车及铁路材料经缅甸禁运之货物,香港亦予禁运。
7月20日,由日本提出,经法国同意,一个由陆、海军派出的31人日本常驻办事处在河内成立,随后,滇越铁路老街铁路桥上的铁轨被拆除,法属印度支那当局宣布,停止运输援华一切物资。
日本上述的军事行动和外交活动,从不同方面对国民党施加了压力,为大力推进“桐工作”提供了条件。
四、日本诱降政策的破产
1940年五六月,德国法西斯发动闪电战,迅速占领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和法国,进逼英国,这对在侵华战争中陷入泥潭的日本法西斯是一个巨大的鼓舞和刺激,整个日本再次掀起战争狂热。日本政坛一度消沉的日德意军事同盟论再次抬头,“南进”论观点又占上风;同时,所谓“新体制运动”也乘机兴起。“新体制运动”的头面人物近卫文麿,在陆军的支持下,辞去枢密院议长职务,全力投入建立新党。近卫的行动促使日本军部法西斯势力更加嚣张。不久,陆军通过陆相畑俊六辞职并拒绝推荐后继人的方式,迫使米内把政权交给近卫。7月22日,近卫文麿第二次登台组阁。新内阁紧锣密鼓准备“南进”夺取东南亚地区。9月23日,日军强行占领法属印度支那北部,开始“南进”的尝试。9月27日,德、意、日三国签订军事同盟条约。
日本“南进”政策的出笼,导致日美关系发生变化。9月25日,美国宣布给中国追加经济贷款2500万美元,26日,又宣布禁止对日本输出废钢铁。
美国对日本的态度渐趋强硬,对中国抗战的支持逐渐增强。
1940年夏秋,侵华日军在华北加紧推行“肃正建设计划”和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碉堡为锁”的“囚笼政策”,把进攻的矛头全面指向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部队八路军,企图摧毁华北各抗日根据地,以巩固其占领区。
为粉碎日军对华北八路军的全面进攻,打击其“囚笼政策”,争取华北抗战局面更有利的发展,影响全国的抗战局势,克服国民党投降的危险,八路军总部于8月20日起,向华北日军占领的交通线和据点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战役,沉重打击了入侵华北的日军,严重破坏了日军在华北的主要交通线,拔除了深入抗日根据地内的大量日军据点,钳制了大量日军兵力,减轻了对正面战场的压力,显示了中国共产党及其所领导的军队作为重要抗战力量的存在。
与此同时,中国共产党还在全国范围内持续开展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的斗争。
在上述国内外形势下,蒋日谈判进程发生了重大变化:重庆方面提出,要求日本现任内阁宣布取消第一次近卫内阁发表过的“不以国民政府为对于”的声明;要求即将举行的蒋介石与板垣征四郎会谈不能触及蒋汪合作问题;要求取消日汪签订的条约等。从而打乱了原定于8月上旬举行蒋与板垣会谈的计划。
8月22日,日本企图继续诱蒋投降,近卫文麿、板垣征四郎分别给蒋介石写了亲笔信,表示希望高级会谈仍能举行。在蒋汪合流问题上表示可以不作为一项停战条件。
8月28日,铃木卓尔带着上述两件亲笔信到达香港,交给宋子良。9月5日,宋子良答复:因近卫信件没有直率地取消“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的声明,对长沙会谈持旁观态度,故中国对日本仍不能信任。当日,铃木向中国派遣军总部提出报告说:“美国远东政策的加强,英国大使重庆之行,以及苏联、中共情势趋于活跃等,致使处于紧急关头的蒋介石举棋不定。值此板垣、蒋会谈迫近之际,莫如主动暂停此项工作。”[〔日〕防卫厅防卫研修所战史室:《大本营陆军部》〈2〉,朝云新闻社,1983年增印,第125~126页。]
9月12日,今井武夫到香港考察后也报告说:板垣与蒋“会谈暂以静观为宜”。[〔日〕防卫厅防卫研修所战史室:《大本营陆军部》〈2〉,朝云新闻社,1983年增印,第125~126页。]
9月19日,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决定暂时停止“桐工作”。日军大本营陆军部于10月8日以大陆指第758号指示:“原大陆指第676号所指示停战谈判应予停止。”[〔日〕防卫厅防卫研修所战史室:《大本营陆军部》〈2〉,朝云新闻社,1983年增印,第125~126页。]
至此,以“桐工作”命名的日本对国民党的诱降新攻势终于破产。
日本的“桐工作”计划虽未得到什么具体的结果,但上述事实表明,国民党营垒中有妥协投降倾向的集团,确曾在汪精卫投敌后,暗地里与日本情报机关勾勾搭搭,名曰“探查日本对结束战争的构想”,实际是准备在一定的条件下停止抗日,对日妥协。而中国共产党针对这种妥协投降和反共逆流所进行的斗争,对于坚定国民党的抗战意志,团结国民党抗战到底,则起了无可置疑的重大作用。
第四编 转入相持(1938.11~1940.12)
第二十四章 克服投降分裂危险,坚持团结抗战
第二节 中国共产党开展反磨擦、反投降和反分裂的斗争
武汉、广州失守后,日本被迫停止对中国的战略进攻,中国抗日战争进入战略相持阶段。中国战场的态势,由于国民政府采取片面抗战路线,其军事指挥机关和军队的作战指导原则又有误,虽然组织过多次会战,对入侵之敌也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大片国土还是沦于敌手;与此相反,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和华南游击队,采取了正确的作战指导原则,深入战后,,广泛开展抗日游击战争,收复了大片国土,并在敌后建立起一大批抗日根据地,人民抗日武装迅速发展,敌后战场成了抗日的主要战场。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抗战发展的趋势,完全出于蒋介石集团之意料。1939年1月,国民党召开五届五中全会,会议的主题之一就是强化国民党,限制共产党,确定了“防共、限共、溶共、反共”的方针。蒋介石对国共合作抗日的动摇开始表面化。五中全会后,又陆续颁布了一系列反共文件。从此,国民党就开始消抗日,积极反共,在对日本实行妥协政策的同时,大肆散布反共舆论,制造各种反共磨擦事件和反共惨案,企图借此消灭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抗日武装力量,换取日本的让步,以巩固蒋介石集团的统治地位。
针对蒋介石集团限共、反共的阴谋活动,中国共产党从维护国共合作、坚持团结抗战的大局出发,有步骤地开展反磨擦、反抗降和反分裂斗争,揭露蒋介石反共阴谋活动,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对于顽扔的军事进行了自卫回击,从而,扩大和巩固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一、河北、山东等地的反磨擦斗争
中国共产党和八路军早在1983年复就已在冀中各抗日根据地普遍建立了日民主政权,但国民党顽固派却抬出已不复存在的“河北省政府”的招牌,委派冀察战区总局令鹿钟麟兼任河北省主席,河北民团总指挥张荫梧担任省政府民政厅长。他们到任后,即向八路军冀中军区提出要委任各县县长和改变群众团体隶属关系等无理要求,并勾结易县、满城、徐水等地的土顽武装袭击八路军,暗杀八路军政工人员,包围抗日县政府,剥夺敌后抗日军民的民主权利。反共磨擦活动从此日益猖獗。1983年12月间,竟向冀中抗日根据地发动军事进攻,企图抢占安国、博野、蠡县。冀中军区被迫进行自卫,打退了顽军的进攻。
1939年1月23日,中共中央书记处发出《关于我党对国民党防共限共对策的指示》,明确指出:各地反共磨擦事件不断发生,“都说明蒋及国民党之政策,在于加紧限制八路军发展,同时使八路军与各地方系统部队关系恶化,以孤立八路军。”《指示》要求各地对于磨擦事件决不能“逆来顺受”,否则,“将来磨擦逆流必更大,顽固气焰必更高”。并且指出,为了抗战,八路军部队应当发展,在国民政府不加饷的情况下,部队只能自行筹款筹粮;对于“已建立之政权未到万不得已时,决不应轻易放弃。”[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选集》第12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版,第12~13页。]
2月10日,中共中央书记处又发出关于河北等地反磨擦斗争的指示,要求八路军各部队在反磨擦斗争中,坚持以下主张:坚决要求撤换鹿钟麟,要求加强冀察鲁三省抗日力量;晋察冀边区和冀中、冀南抗日根据地的现行抗日政权,不仅不能取消,而且应当加强,山东及华北其他地区的行政区划,应依照战略形势,重新进行划分;八路军名称,为敌人所畏,为国人所爱,决不应轻易更改;八路军部队对于非理进攻,将坚决予以反击,决不轻言让步。
华北各抗日根据地抗日政府和八路军各部队,根据中共中央的上述指示,积极展开反磨擦的谈判斗争。
然而,国民党顽固派的反共磨擦活动却愈演愈烈。1939年3月,张荫策动由杂色武装改编的八路军冀中军区独立第2支队柴恩波部在河北雄县发表反共宣言,接受鹿钟麟指挥,并杀害第2支队中的中共党员和政工人员。不久,柴恩波叛国投敌。与此同时,张荫还在河北各地捕杀八路军干部、战士和中国共产党地方工作人员及家属。3个月内,此类暴行达15起之多。6月11日,当冀中八路军对日军正进行艰苦的反“扫荡”作战时,张荫却率河北民军3个旅突然袭击冀中深县八路军后方机关,制造惨杀八路军干部,战士400余名的“深县惨案”。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八路军第120师和冀中军区予以反击,除张荫梧率几名亲信逃窜外,其余全部被歼。
在山东,反共磨擦事件也不断发生。鲁苏战区游击副总司令兼山东省主席沈鸿烈于1939年2月5日,在沂水鲁村召开全省军政会议,决定“统一划分防线”,将八路军山东部队的防区划在滕县、泗水、宁阳等日伪军密集的狭小地区,企图借敌伪力量消灭八路军;提出“枪不离人,人不离乡”,妄图取消中共建立的地方武装和限制八路军扩充部队;强调“统一行政,军不干政”,借以阻止中共和八路军开展群众工作和支持建立抗日民主政权;规定“给养粮袜,统筹统支”,不准八路军筹集给养。会后,沈鸿烈不断在鲁东南各县、区制造反共磨擦事件。3月30日,国民党复兴社山东头目、别动队司令秦启荣,指使其第5纵队在博山东部的太河镇伏击八路军山东纵队第3支队护送的南下受训干部,造成干部、战士400余人惨遭杀害或被囚禁的“博山惨案”。4月上旬,中共中央就此事件专门发出指示,强调指出:对于顽固分子的无理进攻,必须坚决反击。
17日,八路军山东纵队通电全国,揭露秦启荣坚持反共、破坏抗战、制造惨案的罪行;同时,调动部队对秦部进行反击。5月19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山东工作方针的指示》指出:“山东今后磨擦会更多更厉害,我们应准备长期磨擦,坚持我们在敌后抗战的路线与政策,反对顽固分子的错误路线,不要设想让步可以解决问题”;“在统一战线与磨擦中,我们的态度应是攻势防御的”;“山东纵队是由本地群众抗日斗争中产生出来的,抗战有功与群众有血肉不可分离之关系,决不能调走”。[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2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版,第74~75页。]
根据中共中央上述指示,八路军山东纵队坚持在山东地区抗战,并不断对国民党顽固派开展有理、有利、有节的反磨擦斗争,打退了秦启荣等部的多次进攻,维护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团结抗日的大局。
二、全国的反投降、反分裂斗争
1939年6月,蒋介石集团反共分裂活动日趋猖獗。6月初,蒋介石指示其党政军各机关,总结“剿共”经验,强调全国对国民党的一切命令必须“绝对服从”,以限制中共的活动。国民政府军委会政治部主任陈诚随即奉命秘密制订《共党问题处置办法》,蓄意取缔八路军的名称,阴谋取消陕甘宁边区和晋察冀边区,取消“民族解放先锋队”等各类抗日救亡群众团体,不准中国共产党宣传共产主义思想,禁止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一切报社、书店和印刷厂出版、发行各种书报、刊物。
6月上、中旬,蒋介石在重庆先后约见中共中央代表周恩来和叶剑英,要求中共军队服从政府命令,解决各地纠纷。周恩来当即指出,并非八路军进攻,而是八路军被人所攻。6月上旬,周恩来向中共中央报告说:自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以来,国共关系走的是向下发展的道路,但整个形势基本上还是抗战的,国民党表面上还是要团结的。抗战中存在妥协性。国民党中一部分人的反共思想和行动在发展,这是逆流,是日本、汪精卫之流可利用的基础,可使反共超过抗战而走向妥协,这是目前的主要危机。[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周恩来年谱》,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442页。]
此后,国民党顽固派极力扩大各地的反共分裂活动:在陇东制造镇原、宁县反共磨擦事件;在山东定陶袭击八路军冀鲁豫支队;在陕西制造残杀八路军残废院干部,事后又打死打伤八路军谈判代表的枸邑事件;在陕甘宁边区周围重修封锁线,增派部队;在湖南制造修杀、活埋新四军干部和工作人员,抢劫财物、枪支的“平江惨案”;在湖北攻击新四军独立游击第5大队后方机关,惨杀中共党员500余人;在河南制造修杀新四军留守处伤病残人员、家属及当地民众200余人的“确山惨案”。半年多时间,磨擦事件累累,反共惨案不断。
针对国民党顽固派动摇、妥协,存在投降危险的严重局势,中共中央在6月初发出《反对投降危险的指示》,6月中旬又在延安召开高级干部会议,研究反对投降、反对分裂的工作。毛泽东在会议的报告中,详细分析了形势的特点,全面估计了抗战的前途,提出“全党努力从思想上组织上准备自己,并准备舆论,准备群众,随时可以对付事变——各种意料之外的袭击,各种大小事变。”“全党努力,同一切受国进步分子,一切爱国进步的国民党人员(上层的,中层的,下层群众)亲密联合在一块,并和他们一道(不是我们单独)去动员群众,开展反投降斗争,公开揭穿反共即准备投降的实质,以孤立投降派与反共分子,以便继续抗日。在这里要加强统一战线的工作与人员。”“不论何种情况,党的基本任务是巩固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坚持国共合作与三民主义。必须坚持这种方针,不能有任何的动摇。”[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2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版,第109页。]
根据中共中央召开的高级干部会议的精神,6月22日,中共中央军委、总政治部也发出指示,要求八路军和新四军广泛地开展反投降、反分裂的斗争。
根据上述指示,各抗日根据地、八路军和新四军各部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各抗日救亡团体、报社、书店,以及各进步报刊杂志,纷纷召开大会,发表通电,谈话或评论,广泛宣传八路军、新四军的战绩,热情颂扬国共合作抗日的事迹、意义,强调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对于抵御日本侵略、建设繁荣富强中国的重大意义,揭露投降派、反共分子的阴谋实质,动员僵各阶层人民、抗战将士和爱国侨胞,对国民党顽固派展开反对投降、反对分裂的斗争。
7月2日,周恩来致电陈诚,抗议国民党顽固派制造“平江惨案”,电文指出:“北事未平南变又起,其目的必在造成国共裂痕,以便其破坏抗战,走入不得不对日妥协之途,其处心之深,用意之毒,显系破坏分子所为。”中电文要求查明真相,怃恤死难者,惩治肇事者,保证今后不再发生类似事件。
22日和28日,周恩来又先后致电国民政府军委会军令部徐永昌、国民政府军委会参谋总长何应钦,揭露“平江惨案”真相,要求严惩肇事者。8月1日,延安各界如开万人大会追悼“平江惨案”的遇害烈士,毛泽东大会上作了《必须制裁反动派》的演说,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平江惨案是“反动派杀死了革命的同志,杀死了抗日的战士。”“现在全国抗日,全国人民在抗日的目标之下结成一个大团结。在这个大团结里面,有一部分人是反动派,是投降派。他们干什么呢?就是杀抗日分子,压制进步,勾结日寇汉奸,准备投降。”毛泽东在演说中还特别就国民党顽固派贯用“统一”的名义以打击中共,诬称中共标新立异,妨碍统一,不利抗日的问题,作了有力的批判。
他指出:“中国应该统一,不统一就不能胜利。”“我们早就要求全国统一。”
但是应该统一于抗战,统一于团结,统一于进步。否则,中国就会灭亡。近来,中国内部的汉奸,“破坏抗战,破坏团结,向后倒退,也更加积极了。他们想使中国大部投降,内部分裂,国内打仗。”国民党中央制订的“《限制异党活动办法》,其内容全部是反动的,是帮助日本帝国主义的,是不利于抗战,不利于团结,不利于进步的。”国共合作抗日,中国共产党和一切抗日党派是友党,不是“异党”。“什么是‘异党’?日本帝国主义是异党,汪精卫是异党,汉奸是异党。”现在“要限制日本帝国主义者,要限制江精卫,要限制反动派,要限制投降分子。”
9月16日,毛泽东又发表《和中央社、扫荡报、新民报三记者的谈话》,重申国共合作抗日的根本政治原则,指出,中国共产党不是国民党的敌人,国民党也不是中国共产党的敌人,两党不应该互相反对,互相“限制”,而应该互相团结,互相协助。绝不能做“亲痛仇快”之事。对于反共磨擦事件,毛泽东直率的告诉记者说:“我们根本反对抗日党派之间那种互相对消力量的磨擦。但是,任何方面的横逆如果一定要来,如果欺人太甚,如果实行压迫,那末,共产党就必须用严正的态度对待之。这态度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心犯人。”[《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2版,第590页。]
中国共产党开展的反投降、反分裂斗争,在全国各地迅速、深入地发展。
1940年初,香港《大公报》披露日本与汪精卫签订的所谓《日华新关系调整纲要》密约内容,全国各地又掀起以讨代汪精卫卖国为主要内容的大规模反投降运动,各地、各界纷纷举行讨汪运动周,召开群众性讨汪锄奸大会,发表通电、宣言,既讨伐汪精卫的卖国罪行,又揭露、批判抗战营垒中暗藏的类似汪精卫之流的投降派。2月1日,延安各界召开群众性讨汪大会,全场义愤激昂,一致声讨汪精卫的卖国投降罪行,拥护抗战到底。毛泽东、林伯渠出席并作了演说。毛泽东在《团结一切抗日力量,反对反共顽固派》的演说中,强调要实行区别对待的政策,一方面,要团结一切进步势力,团结一切忠于抗日的人,另一方面,要反对一切丧尽天良的坏蛋,反对那些投降派和反共顽固派。目的就是为了力争时局好转,战胜日本帝国主义。会后,通电全国,向国民党提出10项要求:全国讨汪;加紧团结;厉行宪政;制止磨擦;保护青年;援助前线;取缔特务机关;取缔贪官污吏;实行“总理遗嘱”;实行三民主义。
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抗日军民和各抗日党派开展的反投降、反分裂斗争,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在政治上争取了中间派,孤立了国民党中的投降派和反共顽固派,对于粉碎日本帝国主义妄图分裂国共合作、诱逼国民党投降的阴谋,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第四编 转入相持(1938.11~1940.12)
第二十四章 克服投降分裂危险,坚持团结抗战
第三节 打退国民党顽固派第一次反共高潮
1939年11月中旬,国民党召开五届六中全会,全会通过以军事限共为主、政治限共为辅的新方针。在这个方针指导下,国民党顽固派发布了《处置共党问题的新办法》和《剿办冒称抗日军的命令》,动用国民党的中央军对付八路军和新四军。同时,在政治上发动进攻,提出“共产主义不适合中国国情”,叫嚷要取消共产党。
中央中央对于国民党顽固派可能出现动摇妥协与分裂倒退的严重危险,早在1939年7月起,就先后多次向党内发出指示,分析形势的特点,提出应该掌握的政策和策略,要求全党,提高警觉,做好各方面的工作,准备应付突然事变。
12月6日,中共中央书记处又发出指示,强调指出:“敌人的军事扫荡及政治阴谋定会加紧”,“友方的磨擦定会加多”。“根据这种形势我们的总方针应当是:坚持对日寇的游击战争,坚持自己已得阵地,发展自己的力量,争取我们力量在各方面的优势,争取政权,深入群众工作,与顽固分子坚决斗争”。[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2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版,第207~208页。]
中共各地方组织和八路军、新四军各部队遵照中共中央的上述指示,大力加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工作,密切注视国民党顽固派在各地的政治、军事动向,为应付突然事变,认真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工作。
12月,国民党顽固派的反共活动迅速扩大,由制造小规模的军事磨擦,发展成在几个地区同时向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抗日武装和抗日根据地发动大规模的武装进攻,终于掀起第一次反共高潮。这次反共高潮,以国民党顽固派发动的三次大的军事进攻为主要标志,阎锡山当了急先锋。八路军被迫奋起反击,打退了这次反共高潮。
一、粉碎阎锡山发动的“十二月事变”
长期统治山西的阎锡山,在抗战初期,迫于形势,与中国共产党建立了统战关系。但是后来,他企图对日实行妥协,把山西新军视为极大障碍。在国民党顽固派掀起的第一次反共高潮中,阎锡山命令山西旧军向山西新军发动全面攻。这就是震动全国的“十二月事变”。
为了对日实行妥协,早在1938年9月,阎锡山就制定了重整旧军,压制新军的计划。1939年3月下旬,他在陕西省宜川县秋林镇召开高级军政干部会议,决定改编山西新军,取消新军中的政治委员,解除共产党的军权。秋林会议后,阎锡山把山西全省重新划为4个游击共,设立4个行署,指派他的亲信兼任行署主任,以控制新军的活动。蒋介石极力支持阎锡山排斥共产党、八路军,破坏山西各派力量之间的团结。于是,山西出现了尖锐复杂的斗争局面。
针对上述形势,中共中央于1939年5月13日发出指示,明确指出,阎锡山转向反共,“山西新旧派斗争可能加剧,新政权与群众运动及我党我军可能受到部分打击与限制。因此,山西环境将比过去更复杂更困难,磨擦与斗争亦可能更多”。指示要求“在全国团结坚持抗战的总口号下”,“巩固山西内部团结统一、拥护阎锡山坚持抗战,巩固晋绥军与八路军的合作,巩固民族革命统一战线,反对破坏山西内部团结,反对离间晋绥军与八路军的关系。”[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2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版,第65页。]
9月21日,中共中央又发出《关于在山西开展反逆流斗争的指示》,强调对于阎锡山继续倒退,向进步势力的进攻,应给予有力的与必要的反击和抵抗。只有这样,才能提高山西进步力量的战斗力,才能团结一致反对山西逆流,才能转变时局和克服投降危险。
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山西新军和驻晋八路军部队及时进行了反妥协投降,准备应付突然事变的工作。
1939年11月,山西形势进一步恶化。29日,阎锡山密令第6集团军总司令陈长捷指挥第61、第19军等部准备分3路向晋西南新军决死第2纵队和八路军晋西支队发动进攻。按照密谋,12月1日,阎锡山诡称要对日军发动“务季攻势”,命令决死第2纵队于12月5日向同蒲铁路霍县至灵石段进行破击,命令陈长捷所部为预备队紧靠决死第2纵队之后。12月3日,陈部突然以重兵围攻决死第2纵队、政卫第209旅和八路军晋西支队。同时,摧毁晋西南各抗日县政府和抗日救亡团体,大肆屠杀县政府和牺盟会的干部和八路军晋西支队后方医院的伤病员,遇害者达200多人。事发后,牺盟会和决死队的领导人薄一波立即致电阎锡山,要求他下令制止陈部的进攻。但阎锡山置之不理。
面对优势阎军的进攻,晋西南新军于12月6日组成“拥阎抗日讨逆总指挥部”,在八路军晋西支队协同下进行自卫反击作战,苦战10天,击溃陈部2个旅,突破层层包围,于16日向北转移至孝义以西郭家掌、枯桑园一带。27日,越过离(石)军(渡)公路,抵达晋西北地区临县以南招贤镇地区。
阎锡山为了阻止决死第2纵队和八路军晋西支队与晋西北新军和八路军在晋西北会合,遂令第7集团军总司令赵承绶指挥第33军6个团,拦阴决死第2纵队和八路军晋西支队北上,并令骑兵第军8个团与北上的第61、军19军相配合对晋西北新军和八路军实行围攻。
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晋西北地区于12月31日成立以续范亭为总指挥的“晋西北拥阎抗日讨逆军总指挥部”,1940年1月2日,发起反击,将进攻的阎军驱逐到临县附近地区,并接应决死第2纵队和八路军晋西支队至静乐县西南的米峪镇、天池店地区,尔后,又击溃阎军第33军和骑兵第1军各一部,迫使阎军于13日夜退向晋西南地区。
阎锡山在晋西南、晋西北挑起武装冲突的同时,还令其第8集团军总司令孙楚率独立第8旅,于1939年12月8日至26日在晋东南地区进攻新军决死第1、第3纵队。在阎锡山策动下,决死第3纵队中的部分反动军官叛乱,强行带走3个团及直属队一部共4000余人,晋东南沁水、阳城、晋城、高平、长治、陵川、壶关等7个县的抗日政权遭破坏,共产党员及其他进步分子500亲人被杀害,1000余人被绑架。决死第1纵队,由于应变工作做得充分,阎军进攻未能得逞。
1940年1月中旬,阎锡山又令其第19军暂编第2旅、新编第2师袭扰晋中地区,进攻决死第1纵队。在八路军第386旅主力和总部特务团的支援下,决死第1纵队奋起反击,阎军暂2旅和新2师大部被歼。
阎锡山发动“十二月事变”,企图压制新军、排挤八路军的目的未能达到。相反,其自身力量却被削弱,蒋介石的势力则乘隙而入。为了隐定山西局势,争取阎锡山继续合作抗日,2月25日,中共中央派萧劲光、王若飞持毛泽东的亲笔信到达秋林镇,向阎锡山面述中国共产党关于新旧军团结拥阎抗日的主张,晓以大义,并提出解决新旧军冲突的具体建议:双方停止军事行动和敌对宣传;新军仍属晋绥军序列,不接受蒋介石方面的改编;恢复电台联络和人员往来。这时,阎锡山在反共失败和蒋介石势力乘隙而入的情况下已别无他路,表示愿意接受中共主张。经过谈判,决定以汾阳经离石至军渡的公路为晋西北与晋西南的分界线,晋西北为八路军和新军的活动区域,晋西南为晋绥军旧军的活动区域。
二、制止国民党顽固派对陕甘宁边区的进攻
陕甘宁边区是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的所在地。1937年9月6日陕甘宁边区政府正式宣布成立后,国民政府先是承认陕甘宁边区,并经过行政院第333次会议通过决议确认。但是,南京失守之后,国民政府出尔反尔,将这个决议弃而不顾,对陕甘宁边区采取下承认态度。
1938年10月,国民党顽固派以统一“军令”、“政令”为借口,宣布陕甘宁边区政府为“非法组织”,先后调集胡宗南等部及地方武装共30余万人,实施包围,不断制造反共磨擦和军事挑衅事件,至1939年10月,共达150余起。
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抗日武装力量从抗日大局出发,一再忍让,并多次与国民党方面进行谈判,力争减少和避免武装冲突,但收效甚微。
1939年12月初,胡宗南按照蒋介石的密令,又调集第97师等部,会同甘肃省陇东地区各县保安队,向陕甘宁边区发动新的军事进攻。
12月10日深夜,第97师的一个团会同宁县保安队,突然袭击八路军驻宁县的第770团一个营。杀伤该营干部战士300余人,宁县全部被顽军占领。
14日,驻镇原的八路军第770团另一个营也遭猛袭,被迫退至城外,镇原也被顽军夺占。与此同时,庆阳、台水等县的国民党顽固势力,也乘机向八路军第385旅所部进行骚扰袭击,并断绝交通,到处搜捕中共地方工作人员。民族败类叶青、张慕陶、张国焘等由兰州秘密赶赴镇原县以东的西峰,大肆煽动内战,阴谋扩大事变。关中地区的国民党顽军和各县保安大队也蠢蠢欲动,企图袭击八路军。
国民党顽固派的反共军事进攻,严重地破坏了团结抗战的局面。
12月22日,八路军留守兵团司令员萧劲光致电蒋介石,要求停止进攻边区,共御敌寇,恢复团结。
25日,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副总司令彭德怀通电全国,反对国民党顽固派枪口对内,进攻陕甘宁边区,要求执行国家法纪,惩办肇事祸首,取缔反共邪说,明令取消《防制异党活动办法》及《处理共党实施方案》,制止军事行动。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也向蒋介石、何应钦等提出严正抗议,要求撤退包围陕甘宁边区的军队,恢复陕甘宁边区8月以前的态势。
但是,国民党顽固派置若罔闻,于1940年初,又集中第28师主力,预备第3师、第97师备一部及陕西保安第1、第2、第3旅等部共2万亲人,向陕甘宁边区关中分区的店头、马家堡、淳化、马栏等地发动进攻。与此同时,还今其驻绥德地区专员何绍南,煽惑清涧、安定等地国民党何保安队哗变为匪,抢劫民财,袭击八路军河防部队第717团等部。八路军忍无可忍,遂进行反击,肃清绥德,米脂、葭县(今佳县)、吴堡、清涧5县的反共顽固势力,巩固了该地区的抗日民主政权。
从1939年11月到1940年6月,国民党顽固派在陕甘宁边区接边制造反共磨擦事件共124起,其中64起是武装进攻,占据枸邑(今旬邑)、淳化、正宁、宁县、镇原5座县城。八路军为了维护团结抗战大局,坚持“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原则,实行有限度的自卫反击,制止了国民党顽固派对边区的大规模军事进攻。
三、反击国民党顽固派对晋冀鲁豫地区的进攻
晋冀鲁豫地区驻有国民党军16个军及游杂武装4万余人。国民党顽固派为隔断八路军西北、华北地区与新四军华中地区之间的联系,决心首先消灭或驱逐驻太行山南部及太岳地区的八路军,隔断太行抗日根据地与冀南抗日根据地之间的联系,然后进一步夺取太行,冀南两个抗日根据地。
1939年11月下旬,冀察战区第97军军长朱怀冰率部由陵川、辉县北进,于12月初进入冀西地区,抢占要点,包围、压迫晋冀豫边区的八路军第129师青师纵队、冀西游击队等部,摧残冀西抗日政权。
为了争取冀察战区继续共同抗日,八路军第129师师长刘伯承亲赴冀西地区,向冀察战区总司令鹿钟麟及朱怀冰说明中国共产党团结抗战的主张,劝告其停止磨擦,一致对外。鹿钟麟持观望态度,朱怀冰则置若罔闻,并于12月下旬,指使其别动第4纵队侯如墉部和河北民军乔明礼部向八路军平汉抗日游击纵队进攻。八路军第385旅主力和冀西游击队、冀中警备旅等部被迫自卫,于1940年1月12日向侯、乔两部反击,歼其大部,迫使朱冰怀部于2月初向武安、涉县、磁县地区撤县。
国民党顽固派在向晋冀豫边区八路军发动进攻的同时。还令其第39集团军石友三部向冀南地区的八路军挑衅。1940年1月下旬,在冀南的南宫、威县、枣强、清河等地,先后将八路军东进纵队2个连和青年纵队1个排包围缴械。接着,又围攻东进纵队第3团和清江、清河两县的县大队,企图夺占冀南抗日根据地。为了打退顽军的军事挑衅,八路军总部命令冀南、冀中、冀鲁豫等军区各以一部兵力,于2月9日发起反击。顽军石友三部遭重创后从大名、临漳间渡过漳河,退向清丰东南地区。
1940年2月初,国民党顽固派又令朱怀水、石友三等部,再次向太行、冀南地区的八路军进攻:同时令在黄河以南的第41、第71军迅即渡河北进,协同朱、石等部夺取太行和冀南抗日根据地。为反击国民党顽固派新的军事进攻,八路军第129师遵照总部的命令,决心在平汉铁路以东进行卫(河)东战役,消灭石友三部;同时,在平汉铁路以西进行磁(县)武(安)涉(县)林(县)战役,消灭朱怀冰部。
3月4日,八路军集中17个团,发起卫东战役,先后在观城、濮县和清丰县的卫城集等地展开击,歼灭顽军一部。6日,又在濮阳以东地区击溃顽军2个团。顽军受到严重伤亡后撤至民权以东陇海路两侧。4月5日,经过补充后石友三部重占东明城,向八路军反扑。8日,八路军奋起自卫反击,痛击石部,迫使其退向曹县、定陶地区。至此,八路军全部恢复了卫河以东地区,建立了濮阳、长垣和鲁西的范县、朝城等11个县抗日民主政权,巩固了冀南抗日根据地。
磁武涉林反顽战役于3月5日开始。八路军第129师首先反击进占庙庄、前后牧牛池、齐家岭等地的顽军。6日,击溃南北岔口、东西花园等地的顽军。7日至8日,又在芦家寨、姚村及南卷、北卷等地兜击顽军主力,歼其在部,朱怀冰率残部退入修武境内。八路军收复武(安)涉(县)公路以南、林县以北地区。随后,与第1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谈判,达成议,以临(汾)屯(留)公路和长治、平顺、磁县之线为界,以南为国民党军防区,以北为八路军防区。至此,国民党顽固派发动的第一次反共高潮被彻底打退。
打退第一次反共高潮,是中国共产党在扩大与巩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进程中,坚持既联合又斗争策略的结果。这对于阻止国民党顽固派企图对日妥协投降,制止其机动内战,破坏抗战,坚持国共两党继续合作,共御外敌,都具有重要意义。
1940年3月11日,中共中央在延安召开党的高级干部会议,毛泽东在会上作了重要报告,全面系统地总结了打退第一次反共高潮的经验。
毛泽东认为,抗日战争胜利的基本条件,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扩大和巩固。要达到扩大和巩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目的,必须采取“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反对顽固势力”的策略。发展进步势力,就是发展无产阶级、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的进步力量,放手扩大八路军、新四军,广泛地创建抗日根据地,发展共产党的组织到全国,发展全国民众运动,争取全国的知识分子。争取中间势力,就是争取民族资产阶级、开明绅士和地方实力派。中间派的态度是经常容易动摇的,并且不可避免地要发生分化。应当针对他们的动摇态度,进行适当的说服和批评。争取中间势力必须具备一定的条件,即:中国共产党要有充足的力量;要尊重他们的利益;对顽固派作坚决的斗争,并能一步一步地取得胜利。没有这些条件,中间势力就会动摇,或变为顽固派的同盟军。反对顽固势力,就是对留在抗日阵营中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势力的两面政策,对其主张团结抗日的一面采取合作态度,对其摧残进步势力的一面采取坚决反对的态度,同他们作思想上、政治上、军事上的坚决斗争。这就是又团结又斗争,以斗争求团结的政策。在同顽固派作斗争时,还要坚持三条原则:
第一是自卫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是斗争的防御性。
第二是胜利原则。不斗则已,斗则必胜,决不可举行无计划、无准备、无把握的斗争。这是斗争的局部性。
第三是休战原则。打退顽固派的进攻后,应适可而止,实行休战。这是斗争的暂时性。
这三个原则,就是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原则。
第四编 转入相持(1938.11~1940.12)
第二十四章 克服投降分裂危险,坚持团结抗战
第四节 打退国民党顽固派第二次反共高潮
1940年夏秋,国际法西斯势力十分猖獗。德军继攻占北欧的挪威和丹麦、西欧的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之后,对法国展开全面猛烈进攻。意大利也对英、法宣战。6月14日,巴黎陷落。不久,法国贝当政府向德国法西斯投降,英军被迫退出欧洲大陆。接着,德军占领英伦海峡诸岛,封锁英国全部海岸线,并对伦敦实行恐怖袭击。一时间,德、意法西斯势力几乎席卷大半个欧洲。德、意法西斯势力在欧洲的嚣张气焰,对于在侵华战争中已陷入泥潭的日本法西斯,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鼓舞和刺激。
7月27日,日军大本营和政府联席会议正式通过陆军部提出的《适应世界形势演变的时局处理纲要》,强调“对南方施策应利用形势演变,抓住良机努力推进”[〔日〕防卫厅防卫研修所战史室:《大本营陆军部》<2>,朝云新闻社,1983年增印,第58页。],目标是确立“大东亚共荣圈”。日本陆军部随即开始研究南方作战计划,海军则进行对英、美的作战准备。
9月27日,日本与德国、意大利在柏林签约,结成军事同盟。
与此同时,在德国帮助下,日本迫使法国政府同意日军进驻法属印度支那北部,并取得使用海空军基地的权利,从而,完成了“南进”的一个重要布局。
日本法西斯为了放手南进,迫切谋求迅速结束对中国的战争或稳定在中国的战局。11月13日,日本帝国御前会议制定《处理中国事变纲要》,决定“除继续进行武力作战外,应采取断绝英美的援蒋行为及调整日苏邦交等一切政治和军事手段,力求摧毁重庆政权的抗战意志,以迫使其迅速屈服”,实现“汪蒋合作”。[〔日〕防卫厅防卫研修所战史室:《中国事变陆军作战》<3>,朝云新闻社,1983年版,第313页。]
德、意、日三国结成军事同盟和日本实施南进政策,加剧了日本与英、美的矛盾。10月8日,英国宣布重新开放滇缅公路,接着,英、美政府分别向中国政府提供财政经济和军事援助。
德国和意大利则级力促使日本南进,同时积极劝说蒋介石对日本妥协媾和,加入德、意、日军事同盟。
苏联为防止日本北进,避免两面作战,继续采取积极支援中国抗战的政策。
国际风云的变幻,直接影响着蒋介石集团和内外政策。蒋介石“左右逢源”,“等价而沽”。他利用与日本谈判,压英、美、苏给予更多的军援和经援;利用英、美、苏支援中国抗战,向日本价还价。终于在1940年下半年,将反共重心华北转向华中,掀起第二次反共高潮。
一、蒋介石阴谋发动第二次反共高潮,中国共产党开展针锋相对的斗争
1940年7月1日至8日,国民党召开五届七中全会。会后,蒋介石指派何应钦、白崇禧同周恩来、叶剑英谈话,提出八路军和新四军的作战地域问题,并于16日向中共方面提出所谓“中央提示案”的书面文件,主要内容是:
(一)划定陕甘宁边区范围,并改称陕北行政区,暂隶行政院,但归陕西省政府指导;
(二)将冀察战区取消,其河北、察哈尔两省及山东省黄河以北地区并入第2战区,仍以阎锡山为司令长官,以朱德为副司令长官,秉承军事委员会命令,指挥作战;
(三)八路军及新四军于奉令一个月内全部开到前条规定地区之内;
(四)八路军准编为3个军6个师,3个补充团,另再增2个补充团,新四军准编为2个师。此外所有纵队、支队及其他一切游击队,一律限期收缩,不准自由成立抗日部队。不得在原驻各地设立留守处、办事处、通讯处、及其他一切类似机关,也不得留置部队或武器弹药于原地,更不得在原敌后组织秘密的抗日民众武装。
“中央提示案”还规定,八路军、新四军整编后的师是整理师编制,每一整理师为2旅4团建制。按照这一编制。当时50万人的八路军和新四军,缩编成8个整理师,仅10万人。很明显,这个“中央提示案”的企图是阴谋紧缩八路军、新四军的编制,并全部赶到黄河以北贫瘠而狭窄的的冀察地区,然后围而歼之。
7月27日,周恩来返回延安。中共中央立即举行一系列会议,听取他的报告并进行讨论。8月25日,周恩来从延安经兰州回到重庆。28日起,先后与蒋介石、白崇禧和何应钦会谈。9月间,又向国民党提出关于调整作战区域及绥远一部;二、按八路军、新四军及各地游击部队全数发饷;三、各游击队留在各战区划定作战界线,分头击战。[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周恩来传》,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473~474。]
鉴于国内政治形势正处在剧变的新夜,为使全党对于这种变化,在精神上有所准备,中共中央于9月10日向全党发出《关于时局趋向的指示》,强调指出:对于顽固派在暗藏的投降派策动下的分裂投降的危险,必须在思想上、组织上、政治上、军事上提高警觉,同时,也必须看到苏、美、英等国支持中国抗战,国内各民族、各阶层、各政党,包括国民党广大爱国人士和官兵在内,都反对投降、分裂,以及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抗日武装的发展壮大,克服投降分裂危险,坚持持久抗战是完全可能的。对时局持悲观估计和不耐烦情绪,显然是不正确的。正确的态度应该是,一方面准备迎接时局好转,一方面又准备对付投降派的突然事变。
10月19日蒋介石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参谋总长何应钦、副参谋总长白崇禧的名义,向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副总司令彭德怀、新四军军长叶挺发出“皓(19日)电”,诬陷八路军、新四军“不守战区范围自由行动”,“不遵编制数量自由扩充”,“不服从中央命令破坏行政系统”,“不打敌人专事并吞友军”,并限令八路军、新四军于电到一个月内,全部开到黄河以北的冀察地区。
与此同时,蒋介石调整其军事部署,将包围陕甘宁边区的军队骤增至40万之多;密令第3战区顾祝同部从浙赣前线抽调兵力,部署围歼皖南新四军军部及其所属部队;密令第31集团军汤恩伯、第5战区第21集团军李品仙等部由豫西和鄂东东进,配合鲁苏战区韩德勤部,准备向华中八路军和新四军大举进攻。至此,全国内战危险空前严重。
面对国内抗战局势的严重危机,中共中央从顾全抗战大局出发,以国家民族利益力重,及时提出挽救危局的方针和对策。
10月25日,毛泽东在致周恩来等人的电报中指出:要稳健地对付国民党顽固派正在发动的反共高潮,军事上要采取防卫立场,政治上要强调团结抗日,并要准备对付最黑暗的局面。
11月2日至6日,毛泽东、朱德、王稼祥又先后分别或联名致电周恩来、刘少奇、彭德怀、叶挺、项英等,进一步分析形势,并指示新四军应加紧进行对付反共军事进攻的各项准备;皖南方面拟采取缓和态度,决定让步,答应北移,以期延缓反共战争爆发时间。
11月7日,中共中央向党内发出《关于反对投降挽救时局的指示》,指出:“国内亲日派阴谋家与内战挑拨者,正在积极活动,包围与压迫中国当局,发动内战,实行役降。”“时局危机极端严重”。必须“向国民党,向军队,向各党各派各界,诚恳积极的说明:剿共就会亡党亡国,投降必使中国四分五裂,必使抗日军瓦解,必使抗战统帅身败名裂,必使全国人民陷入牛马奴隶的境地”,“鹬蚌相争,只使渔人得利。枪口对内,只使亲痛仇快。”强调:“不要骂蒋,不要骂国民党”,“而要集中一切注意力痛骂亲日派阴谋家及内战挑拨者,强调日本的诱降阴谋,响亮地提出反对投降反对内战的口号,提出枪口对外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口号。”要求“必须积极加紧统一战线工作”。八路军、新四军和一切抗日根据地,“必须坚持长期的独立自主与自力更生的抗日战争、同时必须准备应付任何严重的反共战争,必须充分的准备着去粉碎日本与亲日派联合夹击的阴谋。”[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2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版。第553~556页。]
11月9日,中国共产党以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副总司令彭德怀、新四军军长叶挺、副军长项英的名义发出“佳(9日)电”,答复何、白“皓电”。
电文历陈八路军、新四军4年多来坚持团结抗战,抵抗强大日军,收复大片国上的事实,驳斥“皓电”中种种诬蔑不实之同;婉言拒绝其强令华中新四军、八路军全部集中黄河以北的无理要求。同时申明,为顾全抗战大局,相忍为国,挽救危亡,决定新四军皖南部队“遵令北移”,但须宽限时日。
为了使国际社会进一步了解事情真相,在重庆的周恩来做了大量的工作。11月间,他和董必武、叶剑英多次同民主党派著名人士黄炎培、沈钧儒、章伯钧、邹韬奋、张申府、梁漱溟、张君励、左舜生等商谈时局,阐明中共关于团结抗日的基本立场,揭露国民党顽固派制造磨擦,破坏国共合作的真实情况,以争取他们的同情。同时,还访问了国民党一些元老派人士,井同各国驻华的外交人员和新闻记者如斯特朗等进行广泛接触,详细介绍两年来国民党顽固派制造反共磨擦事件的真相和八路军、新四军等抗日武装坚持敌后抗日的事迹。周恩来还指示中共中央南方局机关编印各种传单和小册子,在桂林、西安等地向社会各界广泛散发。
“佳电”的发表和周恩来等所做的广泛的宣传解释工作,有力地揭露了国民党顽固派发动反共高潮的阴谋,表明了中国共产党对维护团结抗日的严正立场,并且是有诚意的,在国内外引起了很好的反响。这对后来皖南事变爆发时社会舆论的向背有着重大的影响。
11月15日,毛泽东向党内发出《关于击退蒋介石反共高潮的措施》,明确指出:“根据中央11月7日对时局指示及朱彭叶项佳日联名复何白电所取政治立场,对于蒋介石此次反共进攻,决对皖南取让步政策(即北移),对华中取自卫政策,而在全国则发动大规模反投降、反内战运动,用以争取中间势力,打击何应钦亲自派的阴谋挑衅,缓和蒋介石之反共进军,拖延抗日与国共合作时间,争取我在全国之有理有利地位。”[中央档案馆:《皖南事变》(资料选辑),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2年版,第99页。]
中共中央十分关注皖南新四军军部及其所属部队的安危。“佳电”发出后,中共中央一方面边电新四军领导人叶挺、项英,强调形势的严重性,明确指出国民党顽固派决心要剿灭新四军,要求皖南部队务必于12月底以前全部北移,并提高警惕,做好充分的自卫准备;另一方面指示在重庆的周恩来、叶剑英向蒋介石交涉新四军皖南部队的北移问题,要求延缓开动时间,解决给养和弹药,保证途中安全;同时,还指示新四军驻苏南和江北的部队积极做好接应皖南部队的准备工作。
新四军皖南部队遵照中共中央关于北移的指示,进行了必要的准备。“佳电”发出的第二天,叶挺就前往上饶会见顾祝同,交涉北移路线、军需补给和保证北移安全问题;新四军军部又多次召开干部会议,传达中共中央指示精神,分析国内形势,印发《进军敌后宣传鼓动大纲》,向干部、战士进行教育解释,统一思认识;同时,还多次派小部队到长江铜陵至繁昌地段沿岩了解情况,筹集船只,为渡江北移作准备。在江北的新四军参谋长兼江北指挥部指挥张云逸也派部队到无为一带沿江地区侦察,布置接应皖南部队北移的准备工作。
但是,蒋介石不顾中国共产党恳言相劝和新四军皖南部队准备北移的实际行动,反而认为“佳电”所取顾全大局、相忍为国的态度为软弱可欺,竟步步进逼。
12月8日,又以何、白名义发出“齐(8日)电”,声称“军令法纪之尊严,必须坚决维持”,要求黄河以南的八路军、新四军“迅即遵令”,“悉数调赴河北。”[中央档案馆:《皖南事变》(资料选辑),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2年版,第96页。]
9日,蒋介石发出“手令”,令“长江以南之新四军,全部限于本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开到长江以北地区,明年一月三十日以前新开到黄河以北地区作战。现在黄河以南之第十八集团军所有部队,限于本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止开到黄河以北地区”。[《皖南事变》,中共党史出版社,1990年版,第92页。]
10日,蒋介石又密令顾祝同“按照前定计划,妥为部署并准备”,如至12月31日新四军“仍不遵命北渡,应立即将其解决,勿再宽容。”[《皖南事变》,中共党史出版社,1990年版第95页。]
与此同时,蒋介石还令皖中李品仙部于江北无为地区加强布防,企图堵击新四军皖南部队渡江北移。12月下旬,顾祝同根据蒋介石的命令,调集7个师8万余人的兵力,任命第32集团军总司令上官云相为“前敌总指挥”,准备围歼新四军皖南部队。
蒋介石在对中国共产党施加重大军事压力的同时,又施展哄编的一着。12月25日,蒋介石在重庆约见周恩来。这一天,是4年前西安事变中蒋介石获释的日子。约见开始,蒋介石就对周恩来说:“连是来琐事甚多,情绪不好,本不想见,但因为今天是四年前共患难的日子,故以得见面谈话为好。”他说:“抗战四年,现在是有利时机,胜利已有希望,我难道愿意内战吗?愿意弄倒台吗?现在八路、新四还不都是我的部下?我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就是民十六年,我们何尝不沉得痛心?内战时,一面在打,一面也很难过。”他又以威胁的口吻说:你们“如果非留在江北免调不右,大家都是革命的,冲突决难避免,我敢断言,你们必失败。如能调到河北,你们做法一定会影响全国,将来必成功。”“只要你们说出一条北上的路,我可担保绝对不会妨碍你们通过。只要你们肯开过河北,我担保至一月底,绝不进兵。”周恩来在第二天向中共中央报告时,对蒋介石谈话中的许多承诺,一针见血地指出是“靠不住”的因为“其局部的‘剿共’仍在加紧布置中”。[中央档案馆:《皖南事变》(资料选辑),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2年版,第121~122页。]
12月29日,上官云相在安徽宁国召开作战会议,确定进攻部署:以其第52、第108师为右翼军,展开于南陵、泾县、永济桥、丁家渡之线;以其第40、第144师、新编第7师为左翼军,展开于茂林、包村、钱家桥之线,构成东南西三面包围,尔后向北推进,将新四军皖南部队压缩至长江边相机歼灭。同时,以第79师于太平、石埭之间,以第62师于榔桥、三溪镇之间,占领阵地,阻止皖南部队南进;以第88军、忠义救国军和第2游击区部队于苏皖边郎溪地区,阻止皖南部队东进。并限定以上各部必须于12月31日前秘密完成作战准备。
至此,蒋介石精心策划的反共内战,已呈一触即发之势。
鉴于形势进一步恶化,中共中央于12月31日发出《关于粉碎蒋介石进攻华中的战略部署的指示》,强调指出:“蒋介石派遣李仙洲、汤恩伯、李品仙向华中、山东我军进攻的决心已经下了,汤、李各部正在东进,我党我军有举行自卫战斗,以打破这一进攻,争取时局好转的任务”;“除令江南部队迅即北移,并从华北派遣一部加强华中兵力外,所有华中及山东的党与军队必须紧急动员起来,为坚持抗日根据地,打破顽固派进攻而奋斗”;“全国各地(华北、华中、西北、西南、东南)对于国民党这一进攻及其在全国的高压政策,必须坚决反对之。”[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2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版,第591页。]
根据上述指示,中共中央中原局和华中新四军八路军总指挥部,立即在华中、山东各地及新四军各部队中进行坚决自卫的紧急动员和军事部署,同时,新四军江北游击纵队和苏南部队也积极准备接应新四军皖南部队北移。
二、皖南事变爆发,国共合作抗日局面出现严重危机
1941年1月4日,新四军《抗敌报》发表长篇社论《临别之言》和叶挺、项英、袁国平、周子昆的《告皖南同胞书》。4日晚,新四军皖南部队共9000余人编成3个纵队按照拟定的路线,由云岭驻地先向东南行进,绕道茂林,准备经三溪、旌德、宁国、郎溪,沿天目山麓进至溧阳苏南根据地,尔后待机北渡长江,向江北转移。
由于连日大雨,皖南部队行动受阻,至5日15时才到达茂林地区。7日,在星潭附近即遭国民党顽军第40师拦击。8日,被迫改向西南廉岭、高岭方向行动,又遭顽军第79师阻击,不能前进。遂又改向西北茂林方向突围。此时,顽军新编第7师、第144师已占领云岭、茂林等地,第40师和第144师加紧从东、西两个方向对皖南部队发动进攻。叶挺指挥部队顽强抵抗,激战一日,终将顽军击退,皖南部队转移至茂林以东5公里处的石井坑,准备整顿队伍继续突围时,又遭顽军第40、第52、第108、第144师等部的围攻。
皖南部队宁死不屈,浴血苦战。
12日,中共中央电告周恩来:“新四军全军东进,行至太平、泾县间之茂林,被国民党军队重重包围已六天,突不出去”,“望向国民党提出严重交涉,即日撤围,放我东进北上,并向各方面呼吁,证明国民党有意破裂”。[中央档案馆,《皖南事变》(资料选辑),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2年版,第137页。]
周恩来立即向蒋介石、何应钦、白崇禧、顾祝同等分别提出严重抗议。在给蒋介石的信中,周恩来要蒋立即下令国民党部队撤围,给北上的新四军让路。
蒋介石表面上虽答应下令查处,但背地里却督令顾祝同加紧围攻,务期“一网打尽,生擒叶项。”
12日,国民党顽军5个师对被围的新四军皖南部队实施向心合击。叶挺指挥部队不畏艰险,不怕牺牲,继续与顽军作殊死搏斗,但终因寡不敌众,弹尽粮绝,至14日,除2000亲人突出重围外,其余6000余人大部壮烈牺牲,一部被俘。叶挺在与顽方作最后谈判时被扣,项英、周子昆被叛徒杀害,袁国平突围时牺牲。被俘的指战员被押送到上饶集中营,遭到惨无人道的迫害。这就是蒋介石蓄意制造的亲痛仇快、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
蒋介石一不做,二不休,竟于1月17日晚,令国民常中央通讯社发布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通电和发言人谈话,反诬新四军“危害民族,为敌作伥,丧心病狂,莫此为甚”,悍然宣布新四军“抗命叛变”,着将该军番号撤销,军长叶挺革职,“交军法审判,依法惩治”。[《皖南事变》,中共党史出版社,1990年版,第124页。]
这就把第二次反共高潮推到了顶点。
周恩来来得后,立刻打电话给何应钦,义愤填膺地痛斥产:“你们的行为,使亲者痛,仇者快,你们做了日寇想做而做不到的事,你何应钦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随后,又乘车到国民党谈判代表张冲外,当面提出质问和抗议。[《南方局党史资料大事记》,重庆出版社,1986年版,第134页。]
由于国民常顽固派的倒行逆施,国共合作抗日局面终于出现了严重危机。
三、打退第二次反共高,继续高举团结抗战的旗帜
皖南事变爆发后,全国上下一致反对内战,要求团结抗日。为了维护国家民族的利益,中共中央决定:仍以抗日大局为重,坚持又联合又斗争,以斗争求团结的政策,在军事上严守自卫,在政治上坚决反击,进行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
1月8日,中共中央发言人发言谈话,全面揭露蒋介石制造皖南事变、摧残抗日力量的罪行和1月17日命令的反动实质,强调指出“过去内战之悲惨局面,又有重演之势,三年半全民抗战之英勇业绩,有中道而废之可能。”强烈要求:严惩阴谋消灭新四军皖南部队之罪魁祸首;释放所有被俘之新四军将士,保障叶军长等军政干部之生命安全;抚恤新四军皖南部队死伤将士及家属;停止华中数十万大军之剿共战争;平毁西北之反共封锁线;停止全国各地残杀逮捕共产党员及爱国人士的犯罪举动,释放一切爱国的政治犯;肃清何应钦等一切亲日分子;反对一切破坏抗战、破坏团结之阴谋计划;严整抗日阵容。坚持抗日到底。[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3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版,第14页。]
周恩来、廖承志等在重庆和香港等地同国民党顽固派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1月17日深夜,周恩来亲笔题词:“为江南死国难者致哀!”“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刊登在次日出版的《新华日报》上,在重庆广为散发,轰动了整个山城和国民党统区。18日下午,叶剑英主持起草了《新四军皖南部队惨被围歼真象》的文章,经周因业审阅后,印成传单散发。同日,董必武还与黄炎培、沈钧儒、邹韬奋等交谈,介绍皖南事变真相,商讨对策。与此同时,瘳承志在香港公布皖南事变的真相,向国际社会表明:皖南事变后,中共坚持抗战、团结的方针绝不改变,但对反共军事进攻不能不有所戒备,中共不愿由此发生大规模内战,如果内战挑衅者作出更大阴谋,使日本坐收渔利,则中国抗战前途岌岌可危,望国际人士共挽危局。[《廖承志文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75页。]
19日,中共中央向全国全军发出指示,要求各抗日根据地通过各种形式,揭露和声讨国民党顽固派破坏团结、破坏抗战的罪行;要求八路军、新四军和华南游击队在政治上、军事上做好反击顽固派的充分准备;要求国民党统治区的中共组织,开展坚持抗战、反对内战的群众运动。
20日,中共中央军委发布重建新四军的命令,任命陈毅为代理军长,刘少奇为政治委员,张运逸为副军长,赖传珠为参谋长,邓子恢为政治部主任,并号召新四军全体指战员继续高举团结抗战的旗帜,坚持大江南北的抗日阵地,坚持抗战。同日,毛泽东以中共中央军委发言人的名义对新华社记者发言谈话,强烈要求国民党当局外理好皖南事变,做到下列几件事(通称“善后办法12条”):
悬崖勒马,停止挑衅;
取消1月17日的反动命令,并宣布自己是完全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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