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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阿瑟将军传》作者:杰弗里·佩雷特

_5 杰弗里·佩雷特 (美)
  陆军部长的喜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当时的陆军部长是来自俄克拉荷马州的年轻律师帕特里克·J·赫尔利,他英俊富有,很引人注目。赫尔利与那些将要成为陆军领导的年轻少将们关系甚密,但他从未见过麦克阿瑟。他的行政助理乔治·范·霍恩·莫斯利准将极力推举麦克阿瑟为候选人,但赫尔利不置可否。
  他到衣阿华州的锡达拉皮兹参加伍德的葬礼时认识了当地的司令官约翰逊·哈古德。赫尔利后来到奥马哈去探这位第7军军长的口风,问谁可担任总参谋长。他以为哈古德会举荐自己,可哈古德却对麦克阿瑟大加赞赏。可麦克阿瑟不是虚荣心强、自负、总与上司作对、而且对百姓盛气凌人么?哈古德对这一切嗤之以鼻。他说,麦克阿瑟是陆军中“最能干的人和最优秀的士兵。”
  与此同时,有人也在胡佛耳边大吹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好处。胡佛的军事助理坎贝尔·霍奇斯上校是麦克阿瑟在西点军校的同学,他向总统大夸麦克阿瑟如何能干。前总参谋长佩顿·马奇也是如此。
  出版商罗伊·霍华德是白宫的常客。胡佛花了很大力气创建了进步共和纲领,罗伊·霍华德的斯克利普斯一霍华德连锁报业对之大肆吹捧。他每次拜访都极力游说任命麦克阿瑟为总参谋长,但因麦克阿瑟曾拒绝接受工兵司令的任命,总统对此仍耿耿于怀。
  不知萨默罗尔是否推举了麦克阿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总参谋部的人员倾向诺兰,潘兴对麦克阿瑟仍怀敌意。他的敌意是如此之强,以致于在赫尔利病重期间他还到赫尔利病床前劝他不要任命麦克阿瑟为总参谋长。他力荐弗兰克·麦科伊。然而,赫尔利无论是健康还是生病时都不会让步。他认定了麦克阿瑟。
  潘兴还不罢休。他打出了最后一张牌,求见总统。潘兴直言请求胡佛不要任命麦克阿瑟。胡佛本人也不愿任命麦克阿瑟,他向赫尔利建议寻求一个大家都接受的候选人。即使在这种压力下,赫尔利仍坚持任命麦克阿瑟。霍华德的意见也一样,他的连锁报业是胡佛在新闻界唯一靠得住的一家。赫尔利和霍华德的支持使麦克阿瑟成为最有力的候选人。
  1930年8月,麦克阿瑟应召回国,就任总参谋长。他在50岁时登上了全球最具竞争力的职业的顶峰。他听到这一消息时吃了一惊,他从未指望胡佛会任命他为总参谋长。他虽在接受这一任命时“疑虑重重”,但仍是兴奋不已。他父亲没有得到的他得到了。麦克阿瑟肯定希望他父亲还活着,能分享儿子的胜利。
老战士永不死——麦克阿瑟将军传--第十章 军中儒将
第十章 军中儒将
  人们从查尔斯·P·萨默罗尔身上感受最多的是恐惧。他年轻时在西点军校学到了一套顽固守旧的领导作风,盛气凌人,独断专行,并且一生不变。人们受萨默罗尔的驱使,而不是领导。结果总参谋部士气低落,怨声载道。
  1930年11月,麦克阿瑟宣誓就任总参谋长,陆军部里那种紧张、沉闷的气氛立刻起了变化。陆军军医处处长梅里特·艾尔兰去见新任总参谋长后简直惊呆了。他告诉当时在外任菲律宾军区司令的前总参谋长约翰·L·海因斯说:萨默罗尔在任时,没人敢随便说话,但麦克阿瑟却乐于讨论。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气氛完全变了。大家又听见了笑声,重新相互信任,热爱工作。“军队终于有了健全的行政管理。”艾尔兰想。他已快退休了,却禁不住羡慕那些能与新总参谋长共事的军官们。
  麦克阿瑟受到的最大挑战就是如何维持陆军的战斗力,保证战时扩军。1930年秋天,美国濒于崩溃边缘。1929年10月华尔街股市暴跌不可避免地引发了经济衰退。经济的倒退以及随之而来的失业上升使数百万消费者陷入了恐慌。在经历了大把花钱的20年代后,很多普通人家背上了沉重的债务。在整个30年代,他们除了食品外什么都不买,他们不再借钱,并且停止了投资。由此出现了经济大滑坡,即有名的经济大萧条。
  在经济崩溃之前,胡佛就一直在压缩政府开支,寻求削减陆军部的军费。胡佛出身于基督教公谊会的家庭,以注重效率著名;1930年,他将陆军部军费在财政支出中的比例削减到7·5%,还不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一半。这也正是绥靖主义抬头的时期。1928年的凯洛格一白里安公约被政客们吹嘘为消灭战争的一大进步,而人民又竭力想相信他们。裁军拥护者在时代的思潮中占了上风。
  麦克阿瑟清楚,他最大的挑战是拯救陆军,以免它在这个充满了永久和平幻想的时代里因上千次地削减预算而灭亡。在离开菲律宾之前他就曾呼吁提高武装部队的待遇产麦克阿瑟还必须正面迎接高涨的绥靖主义和反战备主义,它们正在威胁着军队的生存。30年代初,人们对和平的本能渴望变成了强烈反感一切与军事有关的事物,好像是军队引起了战争,而不是战争产生了军队。
  11月21日他宣誓就任总参谋长时,新闻界称颂他“风流倜傥温文雅尔……实乃军中儒将。”共和党的报纸赞扬他英俊潇洒,功勋卓著,并祝他前程似锦。亲民主党报纸本发表意见。
  新上任的麦克阿瑟想在他周围创造一个家庭似的氛围,或叫做“将军之家”。他把大家称作“我的伙计们”。他任命老朋友做他的助理或助手。一些是西点军校的同学,如查尔斯·F·塞弗森。还有一些是与他共过事的人。麦克阿瑟离了婚,没有孩子,并且大多数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因此他非常渴望朋友。
  可以肯定的是:麦克阿瑟不必再独居了。“粉姬”尽管有心脏病,还是挺过来了,并随麦克阿瑟住进了华盛顿波托马克河对岸迈尔堡的一号司令部。麦克阿瑟在菲律宾时一直替他母亲担心。他曾要一位在华盛顿的朋友定期“去看望我母亲,并把她的一切情况告诉我”。
  刚过去的10年对“粉姬”来说是难过的10年。道格拉斯大部分时间驻在国外,而她的大儿子亚瑟于1923年12月突然去世。当时他的阑尾破裂,一位前途无量的军官的生命就这样悲惨地结束了。亚瑟去世时是一名海军舰长,娶了一位海军上将的女儿——玛丽·麦考拉。在现代潜艇战方面,他已是海军中有名的权威,并且几乎肯定会在他这一行中当上高级指挥官。他和弟弟道格拉斯相象,英俊儒雅,智力超群,并且雄心勃勃。亚瑟之死使他的妻子与他母亲成了好朋友,尽管她们的年龄相差悬殊。从亚瑟去世到麦克阿瑟宣誓就任总参谋长之间有7年时间,其中大部分时间“粉姬”都与玛丽住在一起。
  老母亲与儿子之间的关爱之情简直到了极至。他对认识的人说,他所取得的一切成就都应归功于他父母,尤其是“粉姬”。“是我母亲把我父亲从一名中尉提拔成三星中将。对我她从小就开始培养,她经验十分丰富,把我培养成了一名四星将军。”
  有的作家声称,每当麦克阿瑟离家时,“粉姬”如果觉得天气不太好,她便会赶在麦克阿瑟钻进自己的专车之前到一号司令部的大门口,站在门廊上向他喊:“道吉——你带套鞋了吗?”
  麦克阿瑟任总参谋长后不久便宣布,麦克阿瑟夫人不接待来访者。这使得很多想好好瞧瞧这位陆军中最有名望的女人的军官夫人们大为失望。对于很多军官夫人来说,相互拜访几乎就像呼吸一样重要。不接待来访?就算“粉姬”年龄大,身体不好,这也太不近人请了,但事情就是这样。
  只有一个妇女胆敢去闯闯这道拒绝外界的关口,她是比·巴顿——乔治·巴顿的妻子。像她丈夫一样,她也不惧森严的防线。她带着十几岁的女儿鲁斯一艾伦去了一号司令部,递上一张名片,一个角叠起来,表示是由她本人亲自递交的,而不是由仆人代交的。
  巴顿夫人摁了门铃后,一名菲律宾仆童来到门口,问她是否想进去。她走进大厅,原本只是想把名片交给他。“粉姬”从大厅后的暗处出来,快活地说:“既来之,则安之吧。”
  亚瑟·麦克阿瑟中将已经去世20年了,但“粉姬”仍一身黑色,戴着墨镜,隐藏着一双眼睛。她把不速之客迎进客厅,巴顿夫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麦克阿瑟夫人答道:“啊,对了。我记得你丈夫的祖父是第22弗吉尼亚团的一名上校。他牺牲在雪松溪。”她叫过仆童去取她的珠宝盒。
  仆童拿过一个儿童棺材大小的箱子。“粉姬”在里面翻了一阵,然后取出了一枚胸针,上面嵌着一块极为光滑的白石头。她把它递给鲁斯一艾伦。“小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鲁斯一艾伦说她一点也不知道。
  “这是我兄弟的一块头骨。”“粉姬”说,“他在安提塔姆之战中头部受伤,把骨头碎片送给了他的姊妹们。我们把它嵌进了胸针里。”难怪麦克阿瑟天生具有一本正经的本事;原来是母亲的遗传。
  尽管与母亲生活在一起他很快乐,但和大多数人一样,他需要恋爱来充实他的人生。然而,他此时对爱的兴趣已远离了路易斯的世界,而且决不是他母亲所赞同的那种。1930年4月的一个晚上,他在马尼拉奥林匹克体育场观看拳击赛,他的眼光被一名叫伊莎贝尔·罗莎里奥·库柏的16岁漂亮欧亚混血儿吸引住了。几番互送秋波后,两人已是心照不宣。麦克阿瑟写了一张条子,让助手托马斯·杰弗逊上尉递给伊莎贝尔。
  麦克阿瑟的这位少年情人的父亲是苏格兰人,母亲是菲律宾人。她在唱歌跳舞方面略有天赋,因而在杂耍和马戏表演中做女子合唱队员以混口饭吃。不久她就定期供麦克阿瑟取乐,并为他发明了“道格拉斯”饮料,里面是芒果汁、西班牙白兰地和冰块。
  麦克阿瑟天生浪漫,对爱情和性的要求同样强烈。他并非只要一样,他两样都非要不可。没多久他便对伊莎贝尔海誓山盟。华盛顿的调令到达时,他只有一个选择:她也去美国。他对她说,与她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但他们两人一起走风险太大。桃色丑闻可能会毁了他的前程。她只好乘晚一些的船去找他。他为她买了一张船票。1930年9月19日,他站在返回美国轮船的栏杆边,一心一意地看着一身鲜绿的娇小少女站在码头上拼命挥手。他打心底里害怕再也见不到她了,一直望着她消失在视线里。
  航行中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只想着伊莎贝尔。他定期给他的“最亲爱的”和“我的小姑娘”写信,有时一天两封。每停靠一处港口他都给她发信。在上海,他给她买了一件皮毛大衣。麦克阿瑟担心伊莎贝尔会耍他。要是她把船票拿去换钱,欺骗他,他又怎么办呢?他还担心,即使她不卖掉船票,她也许会忘了赶船。看上去她似乎有点笨。他还担忧要是她象他一样赶上了船,在新加坡下了船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他觉得这座城市到处是恶棍和白人奴隶贩子。一个缺乏社会知识的16岁性感女郎定会招来觑觎。合唱队女孩往往不知不觉沦落为风尘女子,至少伊莎贝尔已经遭遇过这样一次危险了。
  麦克阿瑟一方面因害怕伊莎贝尔到不了美国而倍感痛苦,另一方面还因对性爱的渴求而憔悴。他在信中告诉她,他是多么地想念她,尤其是晚上睡觉时。他因想念她“吮吸的嘴唇和柔软的身体”而辗转反侧,不能自己。他声称,今生今世,甚至来世,他们的爱都将永远使他们相互偎依。他发誓说,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结果是伊莎贝尔赶上了船,躲过了新加坡的白人奴隶,于12月初按时到达了泽西城的9号码头。麦克阿瑟把她安置在乔治敦市的一间公寓套房里。他给了她毛皮大衣,一块翡翠,一枚钻石戒指,一笔生活费,一辆有司机的车,一大堆内衣,并且在“粉姬”不需要陪伴时忙中偷闲与她幽会几小时。
  做有权有势名人的情妇大概很无聊。伊莎贝尔没有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真正的生活。她与麦克阿瑟的关系经常处于紧张状态。麦克阿瑟害怕他的政敌会知道这件事,于是不让她出门,但十几岁的活泼孩子很讨厌这样。他俩远非那种迷失在惊心动魄罗曼史中的绝望情侣,只不过是禁梏于以肉欲为基础的荒谬恋情中畸形的一对。和他与路易斯的肉欲婚姻一样,这种关系注定要失败。
  1931年秋天,麦克阿瑟前往欧洲观看军事演习,并接受了几枚漂亮的外国勋章。他写给伊莎贝尔的信和明信片的签名是“全球漫步者”。这最恰当不过地突出了自由自在的他与笼中金丝雀般的她之间的鲜明对比。等他回国时,一场激烈的争吵不可避免地爆发了,因为她要他作出一个巨大的让步:下次出国时她要跟着去。
  为了平息争吵,他把她搬到了一个更奢侈的地方——第16西北大街上豪华的查斯利顿饭店里的套房。伊莎贝尔似乎想提高自己的身份以适应她的新住址,因为她不认为自己是别人的情妇,而开始自称为伊莎贝尔·库柏夫人。
  1932年秋,麦克阿瑟再次前往欧洲观看演习并接受勋章,伊莎贝尔则自己出门度假去了。她去了哈瓦那。麦克阿瑟一想到这位如今已18岁的性感女郎在西半球著名的罪恶之城寻开心就胆战心惊。他发誓只有死才能把他们分开。但这难以成真,他大概早就知道,伊莎贝尔也很可能明白,他们的关系正一头向岩石撞去,这个可笑的誓言就是明证。破裂只是时间问题。
  麦克阿瑟正打算在陆军部建立以他为中心的“大家庭”时发现了一名可爱的年轻天才,德怀特·D·艾森豪威尔(称艾克)少校——助理陆军部长弗雷德里克·H·佩恩的行政助理。艾森豪威尔1926年以第一名毕业于指挥参谋学院,因此得到了在华盛顿任职的机会。
  这件事让艾森豪威尔的西点同学大为惊奇,因为艾克写的1915年毕业于西点军校时成绩居中。艾森豪威尔在膝盖受伤前是出色的接球进攻手。他每门功课都成绩平平,只有英语十分出色——这正是麦克阿瑟认为对职业军人生涯最重要的一门课。艾森豪威尔写的报告、信件和备忘录明了有致,言简意赅。
  他曾帮助潘兴写备忘录,并撰写了官方手册的大部分,该手册由美国战场与遗址委员会出版,书名为《在法美军及战场》。这本书后来成为有关美国远征军作战行动的主要著作。回到华盛顿后,艾森豪威尔为助理陆军部长工作。他研究了经济流通的问题,成了这方面的专家。他写了陆军基本指南的一部分。
  麦克阿瑟一认识大厅一例办公室里的这位天才少校后,就把他从佩恩那里借来写重要文书,如总参谋长的年度报告。艾克1931年的报告给了他很深的印象,他在艾森豪威尔的201档案中放了一封热情赞扬的信。信中说:“我想在官方记录中写下这一特别的赞美之辞以表彰你出色完成一份高度重要的任务。你不仅自愿接受了这一任务,在你完成助理陆军部长办公室正常工作之余完成了它,而且在最短的时间里给了我最满意的答案……我写这份特别的表扬是想让你了解,你以你出色的天赋和能力完成了这项高度重要的任务,对此我深表感激。”
  总参谋长说出这种溢美之词真是前所未闻。当艾克把它带回家给妈妈看时,他妈妈简直惊呆了。几天后艾克在他日记中写道:“妈妈居然把它搁入了镜框!!!”
  艾森豪威尔的笔一方面代表政府,一方面记录他对上司的印象。他对赫尔利印象不佳:“和蔼可亲但脾气很坏……他似乎一切从政治出发……对衣着和个人形象一丝不苟……‘一个花花公子’……虽然他有雄心,但我想他在仕途上不会更上一层楼了。……要更进一步他还不够伟大。”
  与此相反,麦克阿瑟受到了高度赞扬:
  “本质上是个浪漫人物……很自信——擅长准确清楚地发布命令……他几乎只对军事感兴趣。显然他尽量避免社会职务——除非事情与陆军和陆军部有关,他不去出风头。有魅力而且很受欢迎……我确信我是他那种类型人中的一个。我认为,他有能力担当政府中的任何职务。他矜持寡言,但说起他感兴趣的话题时却滔滔不绝……他冲动,能干,可以说出类拔萃,敏捷,坚持己见,极为自信。”
  争取陆军预算的斗争尽管注定会失败,但麦克阿瑟仍不放弃。经济益发萧条,数百万人失去了工作,1932年的失业率达到了20%,并在继续上升。胡佛采取了广泛的措施抑制经济危机,但由于受传统经济观念的限制,他自以为是地采用了饮鸩止渴的办法。虽然他曾任商业部长,但在经济方面他与街角卖苹果的小贩一样无知。胡佛以为恢复经济的办法就是平衡预算。如果要花更多的钱在公共项目上以增加就业机会,其他方面——比如军事——就得削减开支。其实,对付经济衰退的正确方法是借钱,增加政府开支,以阻止螺旋式的衰退,但这在当时是无法想象的,甚至很可能是不道德的。
  胡佛大幅削减军事开支,但却增加了几乎所有的其他开支。1932年7月,陆军的工资降低了10%。少校以上的军官尽管不高兴,但还可以应付。对低级军官和士兵来说,他们本就不宽裕的生活更加紧张了。《陆海军杂志》记者约翰·坎兰·奥拉夫林听到无数艰辛的生活故事,这都是因为预算局一再削减预算所致。奥拉夫林写信告诉麦克阿瑟,1932年的预算之争是“内战以来最严重的危机之一”。
  问题还不单是在钱上。在美国应该拥有什么样军队的问题上,众议院拨款委员会主席,来自密西西比州的国会议员罗斯·科林斯不断地与麦克阿瑟发生冲突。麦克阿瑟认为战争的决定因素是人,而科林斯则认为是优势的装备。为了现代的坦克和飞机,就要减少兵员,停止把钱浪费在薪水上。科林斯在陆军预算中加了一条,这将裁减2000名军官。麦克阿瑟的反应是向众议院少数党领袖致公开信,强调总参谋部认为人比物资更重要的观点。
  “一支军队可以缺乏物资,”麦克阿瑟欲进故退,“它可能服装不足,住房紧张,甚至装备落后,但在作战时,没有有经验的军官指挥,它必败无疑。足够的、训练有素的军官队伍是成败的关键。”
  他在结尾时指出,陆军并未消耗国家多少财富。它如今还不到1920年《国家防务法案》规定规模的一半,并“在世界军队规模中排行第16位……”但众议院还是通过了科林斯裁减军官的提案。
  麦克阿瑟反击了。他把事情告诉了欧内斯特·格雷夫斯,一名工兵司令部中很精明的军官。工兵当时正在进行美国历史上最大的工程之——治理密西西比河。这一工程对十几个州都很重要。麦克阿瑟敦促格雷夫斯去游说这些州的参议员,让他们在裁减军官议案提交参议院时表示否决。这一政治努力成功了。参议院否决了该议案,但麦克阿瑟与罗斯·科林斯成了死对头。日后他将为这一胜利付出代价。
  科林斯的下一个措施是,对有经济来源且年收入超过10000美元的军官停发退休金。另一条建议是停发由国会通过的结潘兴的每年18000美元的特别退休金。麦克阿瑟积极地为维护现有的退休金条例而战,甚至不惜为潘兴的退休金而辩护。他指出,这算不得什么,英国政府为嘉奖道格拉斯·黑格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贡献,给了他50万英镑的信托基金,外加世袭爵位和大笔抚恤金。科林斯打陆军退休人员主意的企图自然销声匿迹了。
  麦克阿瑟为潘兴的辩护令人感动至极,这成了他们关系的转折点。潘兴给麦克阿瑟写信道:“请允许我向您致以最热烈的祝贺,您终于成功地阻止了国会内部对陆军的刁难……并且我还要向您表示感谢,您保护了退休军官,尤其是您提到了我。”
  麦克阿瑟任总参谋长的第二年结束时,陆军已到了危急的地步。尽管他努力避免陆军的预算被大幅度削减,但也只是减缓了削减的步伐而且。事情仍无转机。陆军的兵员1932年降至13万士兵和1.2万军官。他在年度报告中直言不讳地说,这已在“安全线以下。”
  尽管麦克阿瑟从未说过他也曾认为陆军和国家的最好选择就是换一位总统,但当时在胡佛统治下的形势已经十分危急了,连他这种老共和党员也不免会因这种念头凌晨3点从恶梦中惊醒,头晕脑胀,一身冷汗。
  麦克阿瑟非常想让陆军壮大起来。如果规模太小,那就不是一支作战队伍,而是一支巡逻队了。目前,军队的规模只有1920年《国家防务法案》规定的一半,但国会不愿为扩军拨款。麦克阿瑟只能进一步努力在现有的基础上增强军队。陆军部有权组建3个集团军司令部,但却从未组建过一个。代之而做的是把美国本土的陆军分为9个军作为加强战备和训练的一个措施,在麦克阿瑟的坚持下组建了4个野战集团军司令部,即西海岸、五大湖地区司令部、东北地区和东南地区。成立之后,他又要求他们定期进行指挥所作业和野外演习。战时这4个司令部将训练新兵并带领他们出征海外。
  他一心扑在4个集团军的计划上,以至忘了自己的野心。当时的军长都是两星将军。指挥他们的3个集团军司令也是两星将军。总参谋部振振有词的争辩说,这种情形很反常,师、军、集团军都由两星将军指挥。明智的解决办法是把军长提升为三星,把集团军司令提为四星。
  这就给麦克阿瑟出了一个难题。当时只有两名四星将军,他就是其中之一。作为总参谋长,他暂时是最高级的将军。但一旦他离职或退休,他又会成为少将。然而,要是他接受总参谋部的建议,他就会被国会里的人说成是在追求个人利益,而非为了陆军。有些国会议员,如罗斯·科林斯,几乎肯定会指责他接受集团军司令官为四星的建议是为了他自己日后从总参谋长的位子退下来后能继续任集团军司令,这样他就能保住他的四星军衔。为了避免这种非难,他否决了总参谋部的建议,结果四位集团军司令十分不快。
  麦克阿瑟所面临的最复杂的组织问题之一是如何处理坦克部队。英国人于20年代末首创了机械化实验部队,美国陆军对此很感兴趣。少数美军军官强烈要求在美国组建相似的部队。他们说动了萨默罗尔,他任总参谋长的最后一道命令是:“立即组建一支机械化部队。”
  一支由轻型坦克、装甲运兵车和卡车牵引火炮组成的小部队在弗吉尼亚的尤斯提斯堡成立了,并开始摸索机械化作战的战术。它的正式名称是第7步兵旅(机械化),尽管它还不能用于实战,但仍然引起了极大的兴趣。步兵也想插手坦克。毕竟是坦克在德军防线上撕开了巨大的裂口,从而使英法军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快结束时得以长驱直入。
  真正的骑兵满怀嫉妒地看着坦克试验,疑虑重重。机械化旅旅长艾德纳·罗曼扎·查菲上校请求麦克阿瑟将他的部队配属给骑兵。和这个旅的很多军官一样,查菲本人原也是名骑兵。军内外都有人对骡马骑兵的未来表示怀疑,但有的骑兵军官,如乔治·巴顿,则预见到了骑兵和坦克协同作战的未来。
  当时,步兵是陆军的基本兵种,麦克阿瑟就是步兵出身。他决不会不理步兵对装甲支援的请求。最终麦克阿瑟把坦克分给了步兵和骑兵。
  麦克阿瑟是对军队高度整齐划一的活生生的挑战,他在穿着上仍继续独出心裁。他内心的某种东西在排斥甚至怨恨制服的限制。1926年,陆军废止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高硬领制服。这种制服穿着很不舒服,要靠纪律才能强制大家穿。替代老制服的新制服是一件开领夹克、一件软领衬衫和一条黑丝领带,就像商人的穿着。麦克阿瑟当上总参谋长后,他收起了黑领带,开始戴缎子制作的紫色领带。
  他还把注意力转向他最关心的改革:勋章。陆军的授勋政策历来糊里糊涂。他实施了改革。小银星勋章原是授予英勇行为被列入部队纪录的人,多被称为“载册星”,并和与其相关战役勋章的绶带一起佩带。麦克阿瑟将之改为现代的银星勋章,单独成为一种勋章,在对英勇行为的奖励中仅低于服役优异十字勋章。第一枚颁发的银星勋章给了他自己,并被刻上“1号”。
  他还取消了不受人喜爱的老式“伤残级带”,那是一块戴在左衣袖上的小黄布。他恢复了美国的第一种勋章:紫心勋章。那是华盛顿为表彰作战英勇而设立的。新的紫心勋章可授予作战英勇者,但大部分都是挂过彩的。在各类受伤中,毒气熏伤被列在首位。第一枚紫心勋章被授给麦克阿瑟,勋章背面仍然刻着“1号”。
  通过推出这些勋章,陆军在确认美国士兵的英勇行为和牺牲方面大大进了一步。紫心勋章尤受推崇。它过去是,现在也是士兵最不想要的一种勋章,但得到它的人却会最珍视它。
  总参谋部在军队里不是非常受人重视,并且经常受到一些国会会员的诽谤。麦克阿瑟为总参谋部军官设计了一枝绿、黑、金相间的漂亮徽章,以提高其土气和地位。这枚徽章的大小和气势几乎像欧洲军队那种独特勋章,那种由皇室在宫廷里颁发的花哨玩艺儿。
  麦克阿瑟还修改了授勋条例,以使他自己能得到全部勋章。例如,他胸前戴着两枚服役优异十字勋章,此外还有7枚银星勋章和两枚紫心勋章。他还公然违背陆军条例,佩带他父亲的一枚勋章——菲律宾叛乱时的菲律宾战役勋章,他戴这枚勋章也许并非为了剽窃父亲的荣誉以夸耀自己的功勋。他还继续佩带着他的两条伤残级带。
  他戴着的8排勋章,还有总参谋部徽章和其他的玩意儿,简直像开展览会。说起来可笑,但他只是这种功勋展览者的先驱。半个世纪后,不仅是美国将军,包括很多军官甚至是高级军士都戴着一排一排的勋章,上下都是级带,从脖子到肚脐眼几乎全满了。好炫耀的人多的是。
  麦克阿瑟军事生涯中最引人争议的是他驱逐了“补助金军团”,并于1932年7月把他们赶出了华盛顿。这次冲突对他名誉的损害比任何其他事都大。整个事件演变成了一个传奇,说他身穿耀眼的制服,胯下骑着白马,率领全副武装的队伍,用枪和明晃晃的刺刀驱赶着宾夕法尼亚大街上数千名贫困失业的游行者,而他们只不过在行使自己作为公民的权利。数百名儿童和妇女在这场混战中受到伤害,她们也受到催泪瓦斯和警棍的无情摧残,她们可怜的茅屋被麦克阿瑟的军队付之一炬,强占来的营地被夷为平地。发生这起公开强奸民意的事件都是因为道格拉斯·麦克阿瑟这个人太傲慢,太乐意滥用他手中的权力欺压这些毫无抵抗力的穷人,他居然无视总统亲自下达的不允许部队进入“补助金军团”营地的命令。在很多自由人士看来,一名胆敢肆无忌惮渺视政府权威和在首都的大街上践踏美国公民权利的将军本身就是对美国政府的威胁。
  凶恶残暴的麦克阿瑟的传奇,马背上等待时机的麦克阿瑟的传奇,不听命令的麦克阿瑟的传奇,如今这些都被人认为是真实的故事。而且,乍一听还真不像是传说。两篇对这一事件最权威的学术记载都证实了这一点,尽管它们也纠正了一些细节。例如,麦克阿瑟1932年7月并没有在宾夕法尼亚大街上骑一匹白马。然而,即使是麦克阿瑟的崇拜者们,如威廉·曼彻斯特、弗雷泽·亨特和科尼利厄斯·瑞安,也对他处理“补助金军团”的方式不以为然,对麦克阿瑟在那天的所作所为采取保守的态度。不过,真相比传奇更有意思,而且这两者之间大相径庭。
  1932年7月华盛顿事件的直接原因就是经济大萧条。近于崩溃的美国经济给数百万人带来了难以言表的痛苦,而他们并没有任何过错。各种群体都认为自己应得到政府的特殊照顾,其中第一次世界大战老兵的呼声最高,并准备立刻采取行动。约有350万老兵拥有抚恤金调节证,这是国会于1924年不顾柯立芝的反对颁发的。这些证书就是一种奖金。每份证书的平均抵押值为1000美元,在持有人去世时或1945年支付。由于失业和穷困,很多老兵想立刻得到现金,得克萨斯州的国会议员莱特·帕特曼提出了一项法案,允许这些人立刻得到现钱。1932年春,10000余自称补助金远征军(BEF)的老兵们云集华盛顿,领头的是美国远征军前炮兵军士沃尔特·沃特斯。他们试图游说国会通过帕特曼法案。
  当消息传到陆军部时,助理总参谋长乔治·范·霍恩·莫斯利向麦克阿瑟建议,军队应有维持市区秩序的计划。麦克阿瑟不同意。军队不应卷入。即使有麻烦,特区警察应该能应付。
  到达华盛顿后,补助金远征军进行了国会山有史以来规模最大、历时最长的游行示威。补助金军团的游行者占领了宾夕法尼亚大道边六、七栋已被征用的大楼,并在废墟地上建起了肮脏的营地。其中最大的一个营地在波托马克河边一片废弃的烂泥地上,这片地被称作安纳科斯蒂亚洼地。
  特区警察局长佩勒姆·D·格拉斯福德公开同情示威者。格拉斯福德曾是美国远征军中最年轻的将军,34岁即成为准将。他高大英俊,骑着一辆大型摩托车在自己的辖区巡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这些人按时送食物并提供医疗。胡佛也为他们的困苦动了情。尽管他希望他们离开华盛顿特区,但这并不能掩饰他人道的冲动。至少在私下里,他也保证满足游行者最紧迫的需要,同时盼望帕特曼法案被否决后,这些补助金远征军会回到他们原来的地方去。
  随着越来越多游行者的到来,抗议的情绪越发激烈。麦克阿瑟开始考虑一旦法案被否决,警察是否真能维持住秩序。他告诉莫斯利作好准备,以防最坏的情形发生,警察向陆军求援。莫斯利将六七辆雷诺坦克从马里兰州的米德堡调到迈尔堡,并向华盛顿地区增派了军队。
  众议院通过了帕特曼法案,但它被参议院否决了。部分补助金游行者接受了老兵管理局的帮助回家了,但大部分都继续待到7月中下旬。紧张的局势迅速升级。夏季国会休会,但有5000多补助金游行者留在华盛顿。更麻烦的是,他们拒绝从宾夕法尼亚大道边他们占着的大楼里撤出来。这些鸠占雀巢的人觉得自己并没有造成任何损害。所有大楼里这些都已被征用。宾夕法尼亚大道的主要商业区正在重新开发。拆除这些19世纪的建筑,修建新型现代大楼的公共项目可以提供数百个工作岗位。由于补助金游行者们占领了这些大楼,这项工程已经被耽误了。拆房承包商敦促政府将他们赶走,因为拖的时间越长,他损失的钱就越多。
  占领这些大楼的人们得到了可能被驱逐的警告,大部分人离开了。与此同时,沃特斯去问赫尔利,陆军是否有帐篷供他们安家。7月26日下午,当他走过陆军部长的办公室时,发现赫尔利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麦克阿瑟则在怒气冲冲地踱来踱去。赫尔利听完沃特斯的话以后问麦克阿瑟:“有帐篷吗?”
  麦克阿瑟生硬地回答道:“没有。”
  赫尔利接着向沃特斯大放厥词,显然是想吓唬他和他的追随者们立刻离开华盛顿。他严厉地说:“我们只对把你们赶出华盛顿感兴趣,我们也有足够的部队把你们赶出去。”
  沃特斯不吃这一套。他像一名士兵对另一名士兵那样问麦克阿瑟:“如果要召军队来对付我们,还能够给补助金远征军机会有组织有秩序地带着他们的东西撤退吗?”
  麦克阿瑟停下脚步,看着沃特斯。“能,我的朋友,当然可以!”
  对于沃特斯来说,这无疑是个明确的承诺。即使驱逐部队上街,“也不至于像驱赶耗子一样赶我们。”这多少是些许安慰,比赫尔利说的要强多了。
  7月28日上午,一群补助金游行者举着美国国旗,重新占领了一座已撤出的大楼。中午,警察前来夺回大楼。格拉斯福德正在现场指挥,这时一场混战爆发了。他被一块砖头砸中,倒在地上。战时荣誉勋章获得者,警官爱德华·G·斯科特扑在他上面,试图保护已倒下的局长。斯科特也倒了下去,头骨被砖头砸成骨折。这场骚乱的结果是6名警察住院,其中两人重伤。
  两小时后又开始了一场暴乱。这次一名补助金远征军成员被子弹打死,另一名在与警察的混战中被射伤。高级警官向特区长官报告说,形势即将完全失去控制。与600名警察对峙的是5000名潜在的暴乱者。
  行政长官通知麦克阿瑟需要部队,井口头请求胡佛总统将军队派上大街。胡佛拒绝了他们的请求,并说除非他们书面请求,否则不予批准。他们立刻给总统发了一封正式函,称警察已不再能够维持法律和秩序,“除非可以任意开火……然而,如果派一定数量的联邦军队到场,就可以避免局势恶化,减少暴力和流血。”
  赫尔利和麦克阿瑟来到椭圆形办公室,催促胡佛发布军事戒严令。胡佛拒绝考虑。不愿宣布戒严,不愿让军队为所欲为。士兵仅作为警察的支援。他要求麦克阿瑟恢复大街上的秩序,把游行者赶回安纳科斯蒂亚洼地,并把他们控制在那儿。
  第16步兵旅在旅长佩里·L·迈尔斯准将的率领下从迈尔堡跨过陵园大桥,迅速进入特区。巴顿跟随由莫斯利从米德堡调来的坦克小分队也到了。
  让艾森豪威尔不安的是,麦克阿瑟决定亲自督战。习惯上,在华盛顿工作的陆军军官大部分时间都不穿制服。他们希望在这个新绥靖的反军备时代避免触动人民敏感的神经。艾克回家去换便服,麦克阿瑟却派他的随从去迈尔堡取制服。随从带着将军最花哨的制服回来了,上面满是勋章和神枪手缓带。
  下午,麦克阿瑟接到了赫尔利的手令:“总统刚刚通知我,哥伦比亚特区政府……已无力维持特区的法律和秩序……立即向混战现场前进。全力与正在现场负责的哥伦比亚特区警察部队合作。包围混乱地区并立刻清场。”
  麦克阿瑟离开陆军部到迈尔斯将军处,当麦克阿瑟出现在他面前并告诉他自己要督战时,迈尔斯大吃一惊。迈尔斯以往的成绩也很骄人,他既有服役优异十字勋章,也获得过服役优异勋章;他和麦克阿瑟是一类土兵,在作战和办公室工作方面都很出色。他们相识已30多年。麦克阿瑟不会向助手解释他自己的行为,但他会告诉与他一样的将军,至少会向迈尔斯这样的将军说明。他说是总统和陆军部长建议他来的,并且他将“在发生不利或重大后果时承担责任。”两人坐进迈尔斯的指挥车,向宾夕法尼亚大道驶去。
  他们找到了格拉斯福德。尽管受了伤,他仍返回了暴乱现场。麦克阿瑟告诉他,胡佛总统已下令“把老兵们赶出华盛顿。我们将打断这些补助金远征军的脊梁。”尽管格拉斯福德是补助金游行者的朋友,他却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他和麦克阿瑟渊源很深。格拉斯福德届西点1904级,曾被分到A连。他作学员时有3年听命于麦克阿瑟。虽然现在麦克阿瑟表面上受格拉斯福德指挥,但两人的上下级关系实际上和他们的学员时代一样。
  陆军把补助金游行者逐出国会山,赶回安纳科斯蒂亚洼地时大肆使用催泪弹,军刀刀背和恐吓人的明晃晃刺刀。此时,特工处白宫组主任埃德蒙·斯塔林问,补助金远征军大营里的妇女和儿童怎么办?陆军肯定不会让她们也受到催泪弹和刺刀的伤害吧?胡佛告诉赫尔利,在妇女和儿童撤走之前不允许部队越过安纳科斯蒂亚桥。部队将不越过安纳科斯蒂亚桥去驱逐营地里的人。
  赫尔利又这样通知了莫斯利。莫斯利在记录中写道:“我离开办公室,与麦克阿瑟碰头,我们俩单独走向一边时,我把这条指令交给了他。他的计划尚未执行完毕就受到干涉,他很不高兴。”
  关于麦克阿瑟傲慢无礼,故意违背上级命令的主要来源就是莫斯利的回忆录。有意思的是,没有学者在引用这一点时怀疑过其真实性,尽管他们都是些思想开放的有识之士。事实上,莫斯利是个狂热的反犹太分子,他的政治观点本质上与法西斯如出一辙,没人怀疑他的话就更奇怪了。莫斯利是令陆军丢人现眼的货。正如肯尼斯·克劳福德于1939年在《新闻周刊》中指出的那样,“负责陆军的领导者认为莫斯利实在是对军队声望的一个威胁。”
  莫斯利所谓把这条命令交给了麦克阿瑟的说法明显与3名可靠证人的说法相矛盾。这3人的诚实可靠是有口皆碑的,并且他们都不可能会因反对莫斯利的说法而有所得。一是陆军部长空军助理F·特拉比·戴维森。补助金军团暴乱的次日早上,戴维森走进他的办公室,发现弗雷德里克·佩恩在对莫斯利说什么。“佩恩正和莫斯利互相祝贺他们完成的一件出色任务,于是我说:‘你们做了什么精彩的事情?他们说:‘呃,总统给麦克阿瑟写了一道命令,要他在安纳科斯蒂亚桥停止前进。”’然后,他们乐不可支地告诉戴维森,他们截住了这道命令,没告诉麦克阿瑟。“结果麦克阿瑟和整个部队都过了桥。”
  戴维森的说法得到了艾森豪威尔的证实:“总统的命令根本就没送达给他。”o迈尔斯也坚持认为麦克阿瑟没有收到过这样的命令。
  那么,莫斯利为什么在他的回忆录中撒谎呢?他反复强调他崇拜麦克阿瑟,毫无疑问他的确如此。尽管这样,他还是在不经意间把真相告诉了戴维森和佩恩。和大多数回忆录一样,他的回忆录也是用来为他一生的所作所为辩护的。他有他自己的名誉要维护,所以他很可能就这么说了。麦克阿瑟也有可能反驳他的话。莫斯科把他的文件留给国会图书馆正好提供了这种可能性。实际上,自1960年莫斯利去世起,研究人员就可以得到这些文件。然而,回忆录还要再封存5年。1964年麦克阿瑟去世后,莫斯科的弥天大谎似乎再不会有真相大白之日了。
  当部队到达安纳科斯蒂亚桥时,天迅速暗下来。营地里来了一一名使者,请求麦克阿瑟给他们充分的时间撤出妇女和儿童。麦克阿瑟立刻表示同意,并让部队停下来吃晚餐。他们有将近两个小时在原地没有前进。
  在这段时间里,胡佛没有听到关于大街上的任何情况,他怀疑麦克阿瑟是否收到了他的命令。他告诉赫尔利再派一名军官到那儿重复他原先的命令。因为总统认为,部队进入安纳科斯蒂亚洼地的营地将冒发生严重流血事件的风险,所以他根本不会考虑这么干。然而,实际的决定要由将军酌情作出。
  命令被交给一名上校,但莫斯科叫他“迷路”。这名上校花了3个小时走完了3英里路。当他到达安纳科斯蒂亚桥时,士兵们已吃完晚饭开始前进。据迈尔斯说:“麦克阿瑟将军回话说放弃行动已经太晚了。部队已经开始行动……部分已过桥。”
  部队到达营地大门时,留在里面的100名左右愤怒而绝望的补助金游行者开始放火烧毁他们的棚子。士兵们在门口停下来,由格拉斯福德的警察取代。迈尔斯和清理国会山补助金远征军的部队返回了迈尔堡,麦克阿瑟则回陆军部向赫尔利报告。见卡车预备部队现在向前开拔,由警察直接指挥。他们与警察一道进入营地,强制清场。
  晚11点,赫尔利和麦克阿瑟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一天下来后,总参谋长仍很兴奋。他向新闻界吹嘘说陆军刚刚把美国从一场“早期革命”中拯救出来。作为一名狂热的波拿巴主义者,他也许觉得他自己正在重演巴黎街道上英雄般的著名行动,用“阵阵霰弹”镇压暴乱的人群,拯救不受人欢迎的法国政府。但是,第二天一早,胡佛便训了他一顿。总统已经是有史以来最不受欢迎的入主白宫者之一。人们对驱逐补助金军团一事的愤懑之情肯定会令他下次连选失败。麦克阿瑟觉得自己依命行事,酌情行使了总统赋予他的权力,没有做错什么。他提出辞职,但故意不做任何道歉。
  胡佛在公开场会坚决维护麦克阿瑟的行动,并且当他冷静下来后,他私下说麦克阿瑟所做的一切事情都符合他所收到的命令。格拉斯福德是这次行动的官方负责人,尽管受伤仍坚持不离开现场,他也对麦克阿瑟的所作所为由衷赞扬。他认为麦克阿瑟的行动完全是有道理的。
  即便如此,有关马背上凶狠残暴、桀骜不驯的麦克阿瑟的传奇,用裸露刺刀驱逐穷人和失业者并把他们赶出城去的将军的传奇仍在流传。迈尔斯花了好几年劝麦克阿瑟写一本书澄清事实,但麦克阿瑟总说他太忙。但事实上他很可能想让这悲惨的一切都随时间而湮灭,但却未能如愿。
  补助金军团暴乱的结果正是胡佛所害怕的:它保证了麦克阿瑟的远房亲戚弗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竞选总统的成功。
老战士永不死——麦克阿瑟将军传--第十一章 人类壮举
第十一章 人类壮举
  作为陆军高级军官,从1921年起,陆军特级上将约翰·J·潘兴一直在每次的总统就职典礼阅兵式中充当总指挥,但1933年3月,他病重无法骑马。引导阅兵式欢迎新总统的任务将落到麦克阿瑟头上。这条消息遭到一些老兵的强烈反对,他们还对他镇压补助金军团一事耿耿于怀。但在3月那个阴雨绵绵的寒冷下午,麦克阿瑟骑着一匹雄壮的栗色军马走在阅兵队伍和乐队的最前面,穿过宾夕法尼亚大道,去迎接弗兰克林·D·罗斯福就职。正是麦克阿瑟这幅骑马的照片被讹传为他骑马走在队伍的前面,把补助金军团逐出华盛顿。
  奉行新经济政策的人一般都以怀疑的眼光看着麦克阿瑟,其中一些人对他恨之入骨。他抨击绥靖主义的演说充满激情,因此也疏远了很多自由主义者,他们认为,产生大批绥靖主义者的理想是对民主社会的美化,而不是对民主社会的威胁。甚至他对共产主义的攻击也激怒了一些人,他们要坚决抵制20年代初不光彩的反共恐怖活动的复燃。但使民主党人痛恨麦克阿瑟为民主党人的真正原因是他镇压了补助金军团。在其后的很多年里,象埃莉诺·罗斯福这样杰出的民主党人也认为,军队根据麦克阿瑟的命令向争取补助金的游行队伍开了枪声。
  总统就职前的几个星期里,陆军部走廊里谣言四起,说新总统首先要做的几件事之一就是把麦克阿瑟解职,找一位新的总参谋长。然而,富兰克林·罗斯福并不急于解除麦克阿瑟的职务。比起找位新的总参谋长来,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办。新总统任命前犹他州州长乔治·德恩为陆军部长。德恩是一位矿业工程师,高大魁梧,性格温和,几乎没有政治经验,从未涉足军事事务。像德恩这样的人居然获此任命,可见罗斯福在上台之初对军事何等地不重视。
  新经济政策最紧迫的问题是给人们提供工作。罗斯福还未在椭圆型办公室里的桌子后坐稳,就要求国会组建公共资源保护队。其目的是在1933年7月1日前让至少27.5万名青年上岗。国会迅速通过了这一法案。新政府中那些平素对军队抱怀疑态度的人,不久便惊愕地发现,只有陆军才有能力在总统要求的期限内完成如此大规模的招募计划。
  麦克阿瑟尽其所能帮助公共资源保护队的组建。这是一个机会,新政府以及新选出的、由民主党控制的国会可能会因此对军队产生好感。他所采取的最重要的步骤就是赋予9个军军长以最大的权力,让他们在各自的辖区设立和管理这些保护队。他制定政策,军长们根据各自具体情况负责实施。通过军队在这方面的工作,麦克阿瑟表明他坚决支持该计划,加速了公共资源保护队的建立。
  到7月1日,有近30万人入加入公共资源保护队。其中80%以上的是高中退学生,不到21岁,从未有过工作户陆军给他们衣食和军事训练。早6点起床集合,下午5点收队降旗。每个营地有约200人,由两名军官和几名士兵领导。有的军官认为整个计划令人厌恶,觉得这简直是浪费时间。他们本应该训练士兵去打仗,如今却在给这些书都读不好的年轻人示范种树,建小水坝,在森林里修了望塔,以及扑灭森林大火。但其他一些军官却发现这是最好的指挥艺术学校。公共资源保护队营地中没有军事纪律管制,队员不干活,谁也管不着。他们任何时候都可以离开。一切都要靠陆军来引导他们乐于努力工作。
  营地一旦建立起来并开始动转,麦克阿瑟就想召回他的军官们。正规军陆军部队中约有12000名军官,30%都被派去帮助建立公共资源保护队。他提醒罗斯福说,这种情形若持续下去,必然会危害国防。总统勉强表示同意。不到一年,在公共资源保护队中工作的大部分人都换成了预备役军官。
  麦克阿瑟在公共资源保护队项目上的成功很可能使他得以保住了总参谋长一职。关于罗斯福计划把他解职的流言蜚语终于在1933年9月销声匿迹了,陆军部公开宣布总统打算让麦克阿瑟留任总参谋长。
  尽管建立公共资源保护队的工作取得了明显的成功,自由派报刊仍大肆呼吁不要让军队插手。他们反复强调,陆军军官无论他们是预备役人员还是正规军,都会使这些年轻人“变得好战”。麦克阿瑟对这些批评不屑一顾。
  公共资源保护队一旦受到欢迎并获得成功,麦克阿瑟就想从中捞取一些军事上的好处。陆军尚无名副其实的预备部队。麦克阿瑟建议,应该鼓励那些完成了一年军训的人报名成为后备预备部队的一员,并为他们提供6个月的军训。这惹恼了国会,甚至德恩这一次也不愿支持他,总统立刻声明他不赞成这一想法。这个计划就此夭折。
  30年代,反战情结广泛流行,十分强烈,这次愤怒的反应只是其中的一次表现。对很多30年代的人来说,军备的目的就是战争,因此从军的人就像做了错事似的。决不能把美国的年轻人交给军队。
  麦克阿瑟利用每个机会反击与军队对立的情绪。他甚至准备去那些连政治家都不敢说三道四的地方。他对牧师们宣讲和平主义的危害,在《圣经》中引经据典。不过他的上帝是富有战斗性的基督,主说他带来的不是和平而是刀剑。这不是《新约》中那个左脸被打了还要把右脸转过去让人打的基督。
  十几年来,和平主义组织一直在试图取消公立大学中必须参加的预备军官训练队。麦克阿瑟对反对这一课程的人嗤之以鼻。他在1934年声称:“我们的一些备战做法常常受到激进派,绥靖派和平民百姓尖刻的攻击。”但是预备军官训练队并非陆军用于摧残年轻人的课程。“从内战以来,法律就规定公立大学必须设军事训练课,要是这有使人变得好战的嫌疑,那早就该很明显了。”他指出,另外还值得注意的是,在83所设有预备军官训练必修课的学院,绝大部分教职员工和学生都支持保留这一课程。反对意见主要来源于未设预备军官训练课或该课程为选修的学院。
  麦克阿瑟对校园绥靖主义最有名的一次反击发生在1932年6月他在匹兹堡大学接受一项荣誉学位的时候。麦克阿瑟的到访引起了一场大骚动,当地警察当天逮捕了100多名学生活跃分子才得以维持秩序,防止暴乱发生。“绥靖主义及其同伙共产主义都是冲着我们来的。”他声如雷鸣。“在剧院里,报刊杂志上,布道坛和演讲大厅里,中学和大学中,它像一层雾一样遮在美国人的脸上……这个溃疡在一天天地侵蚀着政治。对于影响我国的感伤主义和唯情论,我们必须以坚强的感情取而代之。绥靖并不能带来和平……任何要想保持自尊的民族,首先必须准备好保护自己。”
  这种演讲非但不会平息校园绥靖主义,倒是很可能会激发它。不过关于预备军官训练队“使人好战”的短暂争论不久就偃旗息鼓了。这一项目的文职主任,原机械师联合会主席罗伯特·费克纳对麦克阿瑟不遗余力地推动该项目的成功深表感激。当麦克阿瑟的总参谋长任期即将结束时,费克纳给他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感谢信。他告诉麦克阿瑟他很感激地看到“你对公共资源保护队的个人热情”,“我明白你的支持是陆军参与这项工作的主要动力。”
  这些颂辞令麦克阿瑟大受感动,他的回答也不象应付那些他常收到的奉承那样华丽空洞。他向费克纳坦言相告:“公共资源保护队的工作激发了我的灵感。这种重塑人的工作对我的吸引力之大,有时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虽然麦克阿瑟成功地使罗斯福让他留任总参谋长,但总统周围有很多人仍很讨厌他。新任内务部长哈罗德·伊克斯是他不共戴天的敌人,哈罗德以前是名记者,不仅头脑敏捷,言语更是犀利。
  内务部长非常喜欢自己的绰号:坏脾气老头。这意味着他是个情感丰富,正直而无所畏惧的人,直来直去,不去讨好别人。伊克斯全身心致力于公共事务是众所周知的。但麦克阿瑟使他倍感木自在,令他咬牙切齿。伊克斯恨透了麦克阿瑟,一想起他就眼露凶光。伊克斯到华盛顿木久后写道:“麦克阿瑟那种人,就算他上天堂时,连上帝也会走下宽大的王座鞠躬迎他入座。我真高兴能让他进屋来,告诉他陆军不会从公共事业署得到买新设备的钱……他对我宣讲了一通那些微不足道的、分散在全国各地的陆军小要塞的重要性。”
  伊克斯让麦克阿瑟生气的事还有他那肆意扩张自己地盘的行为。他企图让罗斯福把阿灵顿国家公墓改为国家公园。这样一来,陆军将无法光荣地埋葬牺牲的战士。陆军部象是被刺痛了。德恩向总统强烈抗议,把阿灵顿公墓改为国家公园“将深深地伤害陆海军官兵的感情,招致各次战争老兵们的公开怨恨。”他还指出,即使是伊克斯也对陆军部过去60年阿灵顿公墓的管理无可挑剔。罗斯福让伊克斯控制了俯瞰公墓的卡斯蒂斯一李大厦,但墓地仍由陆军照管。
  麦克阿瑟在国会中还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密西西比州的议员罗斯·科林斯。1932年,民主党以压倒优势获胜后,科林斯成了众议院军事拨款委员会的主席。科林斯好挖苦人,是个赞成黑人奴隶制的南方民主党人,他从未抨击过私刑,并把种族歧视带给他的选民。他并非真正美国民主的代表。很多人厌恶他,艾森豪威尔就是其中之一。他在日记中写道:“科林斯不是蠢就是个精明的骗子。”科林斯在新职位上占尽优势,似乎就是为了让麦克阿瑟的日子难过。
  胡佛竞选失败后,麦克阿瑟把德怀特·艾森豪威尔调出了助理陆军部长办公室,重新安排工作。艾克现在被安置在麦克阿瑟宽敞的办公室边的一间小屋。两人仅隔一块木板。麦克阿瑟木用大声说话就能向少校发命令。艾克的新头衔是总参谋长高级随从参谋。这使得艾克在麦克阿瑟试图创建的同事“大家庭”中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
  显然,艾森豪威尔在陆军中居于有利位置。他完全靠自己出众的能力和勃勃野心当上了总参谋长的左膀右臂。在军队这种竞争力极强的职业中,没有向上爬的明确策略是上不去的。
  20年代,艾克在巴拿马例行视察时曾对陆军中的一名朋友布雷德福·G·奇诺韦思说起个中三味。“我到一个新岗位就看谁最得力,最有能力。我忘了自己的想法,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完成他说是正确的事。”奇诺韦思认为,他的办法就像一名从导演那儿接受角色的演员。
  麦克阿瑟仍然每天回家与母亲共进午餐,并且多数时候也回家吃晚饭。而伊莎贝尔越来越觉得受到冷落。她的“环球漫游者”在华盛顿很忙,比在马尼拉的时候忙多了,她几乎见不着他,而且也见不着其他什么人。
  1933年,她报名上了进修班,以便能走出查斯利顿宾馆,有机会见到同龄人。果不其然,她遇到了一名学法律的年轻学生。对麦克老爹早就淡漠的留恋变得更加不堪一击。当麦克阿瑟意识到他的小情人已不再待在家中涂脂抹粉,等待勇士回家,而是在追求别的人时,他的心情坏透了。1934年4月,他们的关系终于破裂了。
  7月,他最后见了伊莎贝尔一面,他给了她一些钱和一张船票,让她回菲律宾。但她不想回去。她退了船票,在华盛顿找了个便宜的地方住下来。到9月底,她的钱花光了,又向麦克阿瑟要钱。麦克阿瑟盛怒之下,给她草草地写了一张条子:“今后要帮助到慈善协会去找你的父母兄弟们。”为了刺她的痛处,麦克阿瑟还专门从《华盛顿时报》的“妇女求助”栏剪了一份求职广告寄给她。和现在一样,广告上面招人的工作都是些挨家挨户推销,为小业主做家务活,做美容院的服务小姐等。可也是,伊莎贝尔能干什么呢。
  麦克阿瑟当然也知道,他把伊莎贝尔带到美国是冒了很大风险的。他的小情人是颗活着的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在他的眼前爆炸。而事情正是如此。
  很多自由派报纸都鄙视麦克阿瑟。他所遇到的最敌视他的记者——还有很多人想要成为最恨他的人——是专栏作家德鲁·皮尔逊,他的报道虽不特别准确,但他捕获丑闻和政府失职行为的能力却非同寻常。皮尔逊把麦克阿瑟看成是军国主义的化身。他利用自己的专栏大肆攻击麦克阿瑟,麦克阿瑟不得不反击。后来证明,这是他一生最大的错误之一。
  大约在他给伊莎贝尔寄去那张关于慈善协会的条子和报纸剪帖后6个月,麦克阿瑟以诽谤罪起诉德鲁·皮尔逊。在过去的一年里,皮尔逊在其“华盛顿快乐游”专栏中不断批评和污蔑麦克阿瑟。专栏指责他欺骗罗斯福和德恩,利用关系为自己捞好处,虚荣无能。皮尔逊的话并非空穴来风。他的消息来源是前妻路易斯。
  她与麦克阿瑟离婚后一年,又嫁给了英国性格演员莱昂内尔·阿特威尔。然而,这次婚姻也注定不会长久。传说阿特威尔在好莱坞学到了一些坏习惯,包括集体淫乱。他还爱男扮女装。嫁给一个奇怪男人,陷入一桩错位的婚姻,路易斯更是顾影自怜,变得奇胖无比。她反省过去,并找到了一个愿意听她唠叨,听她的故事,尤其是被关于麦克阿瑟的故事所吸引的人——德鲁·皮尔逊。
  皮尔逊把从她那里听到的很多事都写进了“华盛顿快乐游”。编出的故事交织着一个男人的仇恨和一位怨妇的污蔑。例如,她对他说,麦克阿瑟阳萎。这是那种受伤的人喝醉时讲的可笑谎言。她总是举起小手指,弯曲着模仿性器官不举的样子,说:“这就是麦克阿瑟的阴茎。他以为那只是用来撒尿的。”
  她的话有真有假,但麦克阿瑟并非阳萎。从他给她的信中可以看出,在他俩婚姻的头几年,性生活很频繁。他们分居两地时他给她的信中到处是关于性的暗示和怀恋。在他们的一种性游戏中,他扮演一头名叫“花斑”的种马,她是名叫“苹果”的母马,他们的床成了马厩,“花斑”骑在“苹果”身上。但在他们婚姻生活的最后几年,他失去了与路易斯作爱的兴趣。但她不太可能会告诉皮尔逊这一点。
  路易斯还说了其他一些不实之辞。例如,她说是她使麦克阿瑟当上了少将。她让她传奇般富有的继父爱德华·T·斯托蒂斯伯雷,共和党的主要资助者,利用他对柯立芝的陆军部长约翰·韦克斯的影响办成了这件事。这是个荒唐的说法,但皮尔逊对此句句信以为真。事实上,斯托蒂斯伯雷几乎无力影响韦克斯,他连改变麦克阿瑟的任命,以免他和路易斯再回菲律宾都做不到。
  麦克阿瑟要求皮尔逊赔偿170万美元,但他最多能指望得到10至20万美元。那时陪审团裁定的数额比现在要低得多。不过,就算是10万美元也足以使皮尔逊破产。他并不富有,他的专栏也只办了几年。如果他败诉,“快乐游”将被立刻停办。但皮尔逊并不以为自己会输。路易斯那么恨麦克阿瑟,她肯定会乐意在法庭上重复她的故事。况且,她的故事都是真的……不是吗?
  当皮尔逊要她在陪审团面前重复她对他讲的故事时,她吓坏了。她斩钉截铁地拒绝出庭作证。路易斯一直在记者们面前装出一副与前夫关系良好的样子。现在说实话将使那个真正的路易斯——一个凄楚伤感的离婚女人——暴露无遗。绝不。她使皮尔逊陷入了绝境,他眼前仿佛有个无底洞,他的所有财产,甚至加上他期望能赚到的钱加起来也填不满。
  就在他走投无路之际,罗斯·科林斯救了他。这简直象狄更斯笔下的故事。科林斯向皮尔逊透露说,麦克阿瑟在华盛顿某处有位“中国情人”。如果皮尔逊能找到她,她可能会给皮尔逊提供一些有用的东西,来反驳麦克阿瑟的诽谤罪起诉。皮尔逊及其同伙罗伯特·艾伦立刻开始疯狂搜寻她。他们发现她已经离开了查斯利顿宾馆。爱巢里空无一人。伊莎贝尔并非中国人,但这无所谓,当时的华盛顿比现在小多了,一名可爱的欧亚混血少女应该很引人注意。
  不到一周,皮尔逊就找到了伊莎贝尔。她掌握着他正需要的东西——讹诈材料:23封信,电报和明信片,忠实地记录了从早期的快乐到分手时的怨恨户这些信件像炸弹,但事情还远不止此。
  与路易斯不同,伊莎贝尔愿意出庭作证。她愿意宣誓证明麦克阿瑟曾吹嘘“德恩是个打盹的老笨蛋,他全靠我”,“胡佛是个软骨头,是我最终给了他主心骨”以及“我已经超越了我父亲的成就。”她说,他还习惯称罗斯福是“白宫残废”。人们很容易相信麦克阿瑟说过这样的话。听上去它们的确像是男人在吸引女人时的夸夸其谈和炫耀自我能力。皮尔逊的律师莫里斯·厄恩斯特面见了伊莎贝尔,然后通知麦克阿瑟的律师说,他不仅得到了信和明信片,而且伊莎贝尔保证出庭作证。她已准备宣誓证实路易斯所说的许多故事,并且还有别的故事可讲。
  伊莎贝尔交出信件、明信片和电报的价码是15000美元。麦克阿瑟的开价是1美元:只要皮尔逊付1美元,他就撤诉。各方交换了宣誓书和金额。在这场交易中,伊莎贝尔发誓绝不再向麦克阿瑟要钱。
  几个月后,她嫁给了一名法律系学生,但不久就离了婚。而后她去了好莱坞,希望打入电影界。皮尔逊再未见过她,却时常与哈罗德·伊克斯碰面,两人总是交换一些他们痛恨的那个家伙的传闻。皮尔逊和伊克斯在麦克阿瑟的问题上心理很不平衡,以致于他们认为麦克阿瑟可能谋杀了伊莎贝尔并设法掩盖了自己的罪证。
  事实上,伊莎贝尔失去踪迹的原因正是她想出名却又没能成功。她未能进入电影界。她在洛杉矶干一些廉价的工作,勉强维持颠簸的生活。1960年,她吞服了大量安眠药,结束了她47年短暂而不幸的人生。
  华盛顿流传的有关麦克阿瑟及其生活中的女人——他母亲,路易斯和伊莎贝尔——的故事更增添了这位总参谋长的神秘感。陆军部从未有过如此富有勉力的将军。他个人的传说日益神奇,而麦克阿瑟在经意和不经意之间鼓励着这种趋势。他在办公室安装了一面从地面到屋顶的大镜子,即使在有人拜访时他也毫无羞耻感地在镜子前顾盼打扮。一他似乎做不到坐着思考。一旦他开始严肃地谈论某件事,他。就从办公桌旁站起来,踱来踱去,边想边说,洪亮的声音象乐队的乐器,一边还学拿破仑的样子用一支手拍打着胸膛。令陆军部的其他军官吃惊的是,他有时在军服外穿一件丝绸和服,一手持一把日本扇子,一手挥舞着一个嵌玉烟斗,拼命地吸里面的“好运”牌烟丝。高居陆军头把交椅似乎使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展示以往受到压抑的个性。站在他这一行的顶点,高高在上的成就感使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古怪,神秘,并且毫无忌惮地自私自利。
  对他的敌人来说,他是个潜在的威胁,是准备发动法西斯军事政变的头子。经济大萧条大大动摇了人们对民主政府的信心,滋养了政治激进主义。共产主义者认为,这是在美国国土上难得的好机会。30年代极左主义高涨的政治疯狂不可避免地也导致了极右煽动分子的增多。伊克斯和皮尔逊之流确信,麦克阿瑟正心头发痒,要与华尔街的富豪们合谋,把他闪闪发光的皮靴伸进白宫。并且,据两度荣誉勋章得主,已退休的海军陆战队少将斯梅德利·达林顿·巴特勒说,当时的情形正是那样。
  1934年11月,巴特勒在新成立的众议院反美活动调查委员会作证。他告诉那些心情急迫的国会议员说,他曾受华尔街一名股票商的贿赂,那名股票商名叫杰拉尔德·麦圭尔,他曾是康涅狄格州美国退伍军人协会主席。麦圭尔想让巴特勒代表华尔街组织军事政变。
  这件事令人不解,因为巴特勒曾对欢天喜地的补助金军团发表过演说,曾公开表示同情游行者,并且以支持他们作为竞选参议员的立场。众所周知,他和华尔街之间并不友好。恰恰相反。他老年时把自己在海军中的32年贬为不过是“资本主义的雇佣兵”。巴特勒竞选参议员失败,但在某种程度上,这一失败使得这位“老鹰眼”在成千上万的老步兵心目中更亲近了。
  麦圭尔及其同谋告诉巴特勒,可用300万美元支持政变。他们说,钱已由格雷森。马利特一普罗维斯特·墨菲筹集完毕,他恰好是纽约的股票经纪人,是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密友,西点军校校友和战友。根据计划,巴特勒召集50万老兵,并率领他在华盛顿再次游行。他们将占领政府,拥美国退伍军人军团前主席汉福德·麦克奈德入主白宫。老兵们将得到更多的补助金。而华尔街的金融巨头们——包括J·P·摩根——则在推翻罗斯福,控制了政府后,将把美国重新推回金本位,从而保证他们的财富不贬值。巴特勒认识麦克来德,怀疑他是否会参与这一计划。啊,麦圭尔说,那很容易。我们让道格拉斯·麦克阿瑟替换麦克奈德。
  这个故事一传开,墨菲和麦圭尔断然否认。J·P·摩根也不承认。麦克阿瑟认为这个阴谋象场闹剧。他称巴特勒的证言为“本年度最佳笑话”。然而,30年代中期的民族情绪十分冷酷。人们连自己的影子都害怕。人们只知道麦克阿瑟是如何对待补助金军团的,因此很多自由派人士坚信,麦克阿瑟即传说中那位“马背上的人”,有一天他将推翻民主制度。事实上,这种想法过于夸张、戏剧化,并且有些妄想,只不过像麦克阿瑟情绪极坏时的臆想。只是由于他怕左翼分子,左翼分子也怕他,他们能走到一起的惟一理由只能是他们有时对自己的评价都荒谬可笑。
  甚至罗斯福有一段时间也相信麦克阿瑟是危险的军事独裁者。他告诉自己智囊团(这一名词原来用于指总参谋部)头子雷克斯福德·G·特格韦尔说,麦克阿瑟是“本国两个最危险的人物之一”。另一个是有名的煽动分子,路易斯安娜州州长,民主党人“头领”休伊·朗
  麦克阿瑟和罗斯福之间发生矛盾是不可避免的。首先,罗斯福与其他总统不同,他对军事有着浓厚的兴趣。他认为自己在这方面是专家,与他的陆军部长和海军部长不相上下。在陆军的事务上,他既不听德恩的,也不听麦克阿瑟的建议。
  然而”冲突的真正原因是一山不容二虎,两人都自视颇高。一名总参谋部军官观察了他们的冲突后颇为讽刺地写道:“两人都是哈姆雷特……但一个舞台上容不下两个哈姆雷特。”
  麦克阿瑟只能苦恼地看着陆军的预算日益萎缩。新经济政策的第一条措施就是削减陆军薪水15%。这使得列兵的月津贴由21美元降至17·85美元的贫困线。与此同时,国会还计划把陆军缩减至武装警察部队的规模。1934年,《陆军拨款法案》增加了看似无关紧要的一条:授权总统在认为必要时对陆军任何军官实行“强制休假”,并有权裁军12000人。麦克阿瑟立刻表示他“坚决反对”任何这类措施。
  陆军的前途从未如此黯淡。曾任海军副部长的罗斯福似乎对能保留一只具有现代作战能力的地面部队不感兴趣。麦克阿瑟针锋相对地干1933年4月向众议院军事事务委员会指出,陆军已经萎缩到不足6万作战部队——“这个数字是纽约警察的3倍”。
  1934财政年度,新政府沿袭了胡佛政府的预算方案。陆军提出了3.21亿美元的要求。胡佛在任所做的最后几件事之一就是将这一数字削减为2.77亿美元。罗斯福和新任预算局主任刘易斯·道格拉斯建议1934财政年度进一步削减陆军预算9000万美元。
  麦克阿瑟十分震惊。他宣布,如果这一预算建议成立,他将辞职,并且,为了争取一个更合理的数额,他要全力以赴地展开一场全国性的斗争。德恩坚决支持麦克阿瑟。他挑战的方式是到电台发表演讲,要求保持目前的军费水平。
  麦克阿瑟要求见罗斯福,但被告知不行。“除非我得到通知今天下午一点前能与罗斯福总统谈话,”他说,“否则我将在两点钟提交辞去总参谋长职务的报告,并在3点钟向新闻界详细解释辞职原因”
  罗斯福同意见他。德恩陪同麦克阿瑟一道晋见。总统对德恩十分不满,显然对陆军部长贸然批评政府政策很恼火。大家都发了火,自控力本就不强的麦克阿瑟终于爆发了。他加入了争吵,他后来承认道:“我不加思索,脱口而出。我说的大致意思是,当我们输掉下一次战争时,一名美国土兵躺在泥泞里,肚子被敌人的刺刀戳穿,喉咙被敌人踩着,他发出了最后的诅咒,我希望被诅咒的是罗斯福,而不是麦克阿瑟。”
  会谈结束时,麦克阿瑟宣布他将辞去总参谋长的职务,然后离开了椭圆形办公室。他一出门就感到一阵恶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做出了一个高度象征性的动作,在白宫的台阶上吐了起来。
  罗斯福让步了,国会给陆军拨了2.8亿美元。即使如此,这个预算也是个沉重的打击。缩减的后果落到了训练计划和军事院校上,使得陆军战备情况前所未有地恶化,更糟的是,无法训练士兵作战。
  与此同时,哈罗德·伊克斯正试图使陆军集中到15个大的要塞中,关闭其余的195个。这一想法受到了预算局主任刘易斯·道格拉斯的积极支持。麦克阿瑟“坚决反对”关闭要塞。国会也不愿在几十个地区撤销那么多的工作岗位。但罗斯福还是在美国大陆关掉了50个要塞。
  麦克阿瑟不仅不愿关闭军事基地,他还想使之现代化。他要求公共事业署提供大部分资金。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伊克斯很快地拒绝了麦克阿瑟要钱的要求,并对他力图保住陆军基地的做法大加嘲弄。伊克斯没有预见到,7年后,政府将根据们《1940年征兵法案》努力兴建数十个新要塞,并且启用老要塞,以容纳数百万需要训练的人。麦克阿瑟对未来明察秋毫,这就是他极力反击绥靖主义的原因。艾森豪威尔也看到了这一点。威廉·伦道夫·赫斯特给他25万美元一年——6倍于陆军付给他的薪水——让他辞职去赫斯特连锁报业任记者。艾克相信1940年左右将有一场世界大战,因此回绝了他。其他陆军军官,如乔治·马歇尔,也持有同样的观点。内务部长对麦克阿瑟的深恶痛绝使他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视而不见。
  1934年,尽管与伊克斯有不共戴天之仇,麦克阿瑟还是不懈地试图说服公共事业署提供所需的资金,重新装备坦克部队,并使3个步兵师实现机械化。德恩私下请求罗斯福拨款买新坦克。结果未获批准。1933年,美国只有12辆现代坦克。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也无增加。
  “我受到了侮辱,”麦克阿瑟苦涩地回忆道,“为了得到陆军摩托化和机械化的资金,我几乎就快给某些绅士舔靴子了。”
  1934年,预算之争又赫然逼近。根据法律,任何政府机构不得向国会要求预算局规定以外的金额。显然,这有利于行政机构独自说了算。国会也有了借口对预算决定的后果不予深究。然而,当麦克阿瑟为陆军1935财政年度预算表态时,他那无所畏惧的样子象是个输光了的赌徒。
  虽然他是个出色的演说家,但这场斗争不是靠口才能赢的。就算麦克阿瑟有天使般的口才,要想打动罗斯·科林斯这样顽固的敌人也是妄想。虽然他在国会中也有一些崇拜者,但他们大部分是共和党人,人数上较与他作对的民主党人要少多了。更何况他无暇的外表和一丝不苟的军人作风在国会山都是难以为人接受的。乔治·肯尼中校偶然听到拨款小组的一名成员对另一位说:“好啦,早该过去听听那位花花公子要说什么。”
  当麦克阿瑟在众议院拨款小组面前发言时,他有时觉得科林斯以及众议院拨款小组成员的话有侮辱他的身份。那怕只有一丁点,麦克阿瑟的反应也总是愤怒而迅速。他天生敏感,易受伤害,因此也越来越落伍于时代。他不是一名军务管理人,而是最后一位任参谋长的斗土,一名从古代发黄的军事规范中获得荣誉感的人。麦克阿瑟抑制住愤怒,但却无法装出他没听到那些话,他愤然而起,收起他面前桌上的文件,大声说:“先生们,你们侮辱了我。我在我这一行中的地位与你在你们那一行中的地位一样高。等你们愿意道歉时我再回来。”他向门口走去。委员们把他叫了回来,并道了歉。
  当他就1935财政年度预算在参议院军务委员会上发言时,他坦率地说,国会无法逃脱损害国家安全的责任。参议员们一片嘘声,但他坚持己见。他说,预算局把拨款额送到这儿,你们就必须作出反应;但这并不能解除宪法赋予国会的责任,国会应该“保持和加强军队”。他直言不讳地说:“你们不应受预算额的约束。”一名参议员终于被打动了,承认国会“在预算局的裙子后藏得太久”了。
  政府想控制住麦克阿瑟,并暗示将进一步限制陆军与国会间的事务,但由于无法命令总参谋长不得再在国会发言——这样显然是违反宪法的——罗斯福也没有办法,除非他愿意解雇麦克阿瑟。麦克阿瑟继续游说更多的拨款。预算局提出2.89亿。麦克阿瑟要求3.05亿。
  除预算外,他还不断要求公共事业署提供4.5亿给陆军装备现代武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装备已经过时。麦克阿瑟的游说毫无结果。国会投票1935年预算时,给了陆军2.84亿——比预算局提出的还少,比陆军部提出的少2000多万。这是一次倒退。
  但一年以后,麦克阿瑟又一次开始争取,这次是为1936年的预算。一年的变化太大了。国际形势日益动荡,纳粹崛起威胁欧洲和平,日本拒绝承认裁军协议,拉开了侵略亚洲的序曲。
  陆军部提出3.61亿美元,但预算局在呈交国会前把它减至3.31亿。麦克阿瑟回到国会山,敦促将陆军兵力从目前的125万人增至165万人,这是总参谋部认为的最低限。他恳求援款购买新装备。而且,他再次提醒国会不必接受总统的预算方案;他们可以投票决定任何他们觉得合适的数额。他这么说实际上等于在告诉白宫,在国家安全问题上,他们错了,麦克阿瑟才是对的。
  这一次,他比上一年准备得更充分。国会在讨论预算案时,麦克阿瑟则在幕后游说。美国荣誉军人协会拟定了一份国家安全问题的问卷。每名国会议员都收到一份,由其选民中的老兵寄给本人,直截了当地提问,在这个动荡的年代,你在扩军问题上的立场是什么。
  国会终于让麦克阿瑟如愿以偿,而且还不止于此。他们不仅如数答应了陆军部所要求的数额,而且还追加了200万美元,总额达3.63亿美元。麦克阿瑟也得到了他要求的授权,再扩军4万人。
  在5年的斗争里,大部分时候都是挫折与失败,这次是个令人欣喜的回报。他,德恩和全体总参谋部成员喜不自胜。“尽管奶粉来迟,”麦克阿瑟高兴地向国会议员们致谢说,“但转折终于来到了”。
  说起来难以置信,尽管资金缺乏并且受到公众耻笑,但和平时期陆军部内部的士气从1930到1935年来从未如此高涨过。当时在那几任职的人对麦克阿瑟任总参谋长的表现几乎没有批评意见,而赞扬他的人却比比皆是。艾森豪威尔曾对他拒不认错很恼火,但除此之外,陆军军医局局长梅里特·艾尔兰的评价可能代表了大部分人的意见。艾尔兰与信对前总参谋长约翰·L·海因斯说:“麦克阿瑟确有那种既让部下卖力又使他们高兴的能力。”
  野战部队的看法也大致相同。美国本土最重要的驻军是第3集团军,司令部在萨姆·豪斯顿堡。第3集团军拥有唯一的2个兵员接近满员师的正规师;第2步兵师和第1骑兵师。其辖区包括6一7个国民警卫师和很多航空兵基地。其司令官约翰·哈古德少将直率地评价道:“人无完人,但麦克阿瑟除外,我从未发现他有什么错”。一
  麦克阿瑟与航空兵经常发生冲突,因为航空兵总想从陆军中独立出去。尽管如此,航空兵司令本杰明·福罗伊斯还是很尊敬总参谋长。他们是老朋友,读者们也许还记得,福罗伊斯1911年曾救过麦克阿瑟的命,他避免了一架即将坠毁的飞机冲向麦克阿瑟的帐篷。他说“他冷淡,但很理解人,骨子里就是个军人。与人单独相处时他十分热情。麦克阿瑟就是那种要么使你深深崇敬,要么就恨之入骨的人。我不单是尊敬他,我觉得他具有近乎神一般的品质。”
  尽管预算缩减,军力萎缩,但陆军仍被改革的精神所激励,保持了昂扬的士气。越是困难的时候,使命感就越强,留下来的人就越能发挥潜能。
  麦克阿瑟还在利文沃斯堡为尉级军官开设了指挥与参谋学校,从而为优秀的年轻军官铺平了前程。他还恢复了陆军军事学院,把它从一个老上校们退休前的休闲乐园变成了雄心勃勃的年轻上尉和少校们为升迁到更高职位而展示才华的地方。
  第二次世界大战来临时,陆军没通多大困难就找到了一批军师级作战指挥官。由他们指挥的大部分部队作战都很成功。这些指挥官几乎都毕业于本宁堡或者是利文沃斯堡和陆军军事学院。
  麦克阿瑟扩大了搜寻指挥天才的范围。虽然有人反对后备军官训练必修课,但他设法使之变得前所未有地吸引人。结果,在麦克阿瑟的领导下,接受陆军委任的后备军官训练团毕业生达到了两次大战间的最高峰。他还劝说国会资助一项计划,使1000名后备军官全年与正规军一起受训。结业后,前5%的人受命在正规军中服役。
  他还成功地为另一个地方做了件好事。对他来说,这个地方是全世界最重要的,那就是他深爱的西点军校。他得到了数百万基建资金,为以后的学员创造了更舒适,功能更齐全的宿舍。他任校长时就想扩大招生但未成功。现在他成功了。他想使学员人数在现有的1374人的基础上翻一番。国会没有同意这么庞大的计划,但授权把学员队伍扩大到1960人。此外,国会还授权学院授学士学位。每位西点军校毕业生都将得到一个学位,从1802年毕业的学员算起——典型的麦克阿瑟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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