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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阿瑟将军传》作者:杰弗里·佩雷特

_3 杰弗里·佩雷特 (美)
  像麦克阿瑟这样的军官非常清楚,如果美国参战,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正规军分散,让其军官和军士去训练数百万的志愿者、应征入伍者和国民警卫队员,因为大部分的战斗要由他们来打。正规部队规模太小,其经验太珍贵了,决不能把他们直接投入战斗,在英勇而无望的战斗中牺牲殆尽。由联邦控制的国民警卫队就可以为陆军提供大量的人力资源,以组建作战师,而志愿者和应征入伍者经过训练后可组成更多的师。
  加里森辞职了。接替他任陆军部长的是前记者和克利夫兰市市长牛顿·D·贝克尔。早几年贝克尔曾是各种和平组织的活跃成员。他身材矮小,戴着夹鼻眼镜,站在桌边时眼睛几乎够不着桌面,坐在桌后的大椅子里时就好像被埋在了里面。他进陆军部是个奇怪的选择,但他向新闻界保证说他对他的新工作很有信心。“我热爱和平,”他说,“因此我将为之而奋斗。”@
  尽管总参谋部很高兴看到国民警卫队被置于联邦控制之下,但它仍试图将正规军扩大一倍,达到22万人。致力于该计划的军官之一就是麦克阿瑟,他已于1915年被提升为少校。1916年3月,当贝克尔就任陆军部长时,麦克阿瑟正在游说国会军事事务委员会的共和党高级官员、国会议员朱利叶斯·卡恩同意一项大规模的扩军计划。
  贝克尔给了他一项额外的任务:改善陆军部与新闻界的关系。陆军部组建了一个情报局,麦克阿瑟在为伦纳德·伍德工作时就对与新闻界的关系感兴趣,故此是当然的人选。他不久就公开了他的看法,如果美国参战,军方必须实行严格的新闻审查政策。他声称,新闻界有两方面的危险:首先,它可能泄露军事秘密,妨碍军队行动;其次,不准确和有倾向性的报道会影响美国人民的土气。
  尽管麦克阿瑟认为战时新闻界应受到严格控制,他与记者们的关系仍然很好。他喜欢他的新工作,并在那年年末向伍德报告说“我正努力与报刊记者们一道工作。”@
  他同时还照顾他的母亲。他和“粉姬”搬到了安大略区,华盛顿的最佳住宅区。安大略一半以上的公寓中所住的人都在华盛顿特区的“杰出人物表”中榜上有名。除了那些最漠然的年轻女士,这样的住宅会打动麦克阿瑟约会的所有女士,但他很少约会女士冲
  就在总参谋部竭力解决参加大规模战争的各种难题之际,墨西哥不断地分散威尔逊政府的注意力,就像块好不了的疮疤。1916年3月,就在贝克尔出任陆军部长后两天,潘乔·维拉在夜色的掩护下袭击了新墨西哥州的哥伦布镇,杀死了18名美国人,包括6一7位土兵。@
  约翰·J·潘兴准将组织了一次报复性远征。1万人的部队和8架飞机进入了墨西哥北部,惩罚了维拉及其约1000人的部队。墨西哥政府要求潘兴离开。6月21日,他在帕里佐遇到了一支筑壕以待的墨西哥政府军。
  美国人发起了冲击,死12人伤10人。美国再一次面临与墨西哥交战的危险产当年夏天,整个国民警卫队约10万人都部署在边境上。潘兴的追剿一直持续到1917年1月,此时连任的威尔逊把他召回国户
  就在潘兴奋力追剿维拉之时,国会正在审议1916年的国防法案,这是威尔逊为战备而奋斗的最高成就。这实际上是一份海军法案。威尔逊并没有太多地考虑乱糟糟的陆军,这支军队曾经过他的故乡乔治亚州,留下了木好的名声,但他肯定钟情于整齐而耀眼的海军。1916年的法案要求建立一支跨两大洋的海军,在大西洋是一支庞大的战列舰队,游七太平洋的是一支巡洋舰队。陆军只得到些残羹。正规军将增至16.5万人卢但1916年年底总参谋部预计,如果美国参战并要起决定性的作用,需要300万人产获得这么多人的推一办法就是强制征兵。
  1917年2月19日晚,在圣安东尼奥最好的一家旅馆的客厅里,南方军区司令方斯顿(其司令部位于萨姆·豪斯顿堡)正坐在椅子上,等晚餐铃响时突然倒下了,他死于心肌梗塞,终年52岁。几小时后,通报他死亡的电报到了当晚正在总参谋部值夜班的麦克阿瑟手里。这真是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人们一直认为,如果美军被派往法国,万斯顿将是指挥官。他曾指挥过韦拉克鲁斯之战,并在追剿维拉的过程中是潘兴的指挥官。他是当然的人选。
  那天晚上,贝克尔正在设宴招待总统。麦克阿瑟赶到陆军部长家,但侍从长木让他进餐厅。麦克阿瑟推开侍从长,想跟贝克尔单独谈,但威尔逊看见了他。“进来吧,少校,把消息告诉我们大家。在这儿没有秘密。”尽管总统平时一脸肃然,但他却很合群,而且喜欢逗乐。晚宴上的客人中爆发出一片笑声,似乎少校带来了什么乐趣。
  麦克阿瑟两腿一并,敬礼道:“先生,我很遗憾地报告方斯顿将军刚才去世了!”国
  晚宴立刻结束了。威尔逊问:“牛顿,现在谁来指挥陆军呢?”
  贝克尔避开这个问题,转身问麦克阿瑟:“你认为陆军会选谁,少校?”
  根据麦克阿瑟的回忆录,他的回答是:“当然,我不能代表陆军说话,但我个人认为,合适的人选是潘兴或佩顿·马奇。”但贝克尔清楚地记得他推荐了马奇,根本没提潘兴。贝克尔的说法更为可信。当时麦克阿瑟必须考虑的问题是佩顿·马奇和刚去世的方斯顿一样都是亚瑟·麦克阿瑟的门生。而潘兴则只不过是麦克阿瑟一家认识并喜欢的一名军官,但与他的关系并不密切。我们将看到,直到30年代,道格拉斯·麦克阿瑟才和约翰·J·潘兴成为好朋友。当时他们的关系不太好。以后的友谊可能影响了麦克阿瑟对回答贝克尔问题的回忆户
  正当贝克尔和威尔逊考虑谁来指挥陆军时,战争的进程开始发生巨大的转变。德国最高统帅部决定恢复“无限制潜艇战”,这肯定会导致美国的干涉。但德国人盘算着,认为在美国训练好军队并派往法国之前,他们用潜艇攻击战就打赢了战争。4月2日晚,威尔逊进入国会请求宣战。回到白宫后,他便坐在内阁室的大桌子旁,垂头丧气,哭泣着说他从未相信过中立。
  政府希望只是象征性地派一个师到法国,但陆军可没有这种幻想。他们已经草拟了一份法案呈交国会,但这份法案的“火药味儿太浓”,麦克阿瑟在西点军校的同学总参谋部军官休·约翰逊少校说户它坚持让军队控制征兵,这是公众不太可能接受的。重写的法案让地方征兵局负责义务征兵,要求应征者在当地征兵局登记。
  即使如此,法案要通过还需向全国宣传。宣传法案草案的任务完全落到了麦克阿瑟少校的肩上。他过去两年与新闻界建立的良好关系终于起作用了。全国的报纸社论大造舆论,赞成法案。美国宣战6周后,法案在国会获得通过。不久以后,29名华盛顿记者在一份表扬信上签字,称赞麦克阿瑟出色地处理了新闻事务。
  大批的应征入伍者出征海外还要一年。许多高级军官认为,只需正规部队就可应付必要的战斗,国民警卫队应待在国内保卫边疆。麦克阿瑟认为这很愚蠢,但却无能为力。他争辩道,警卫队有可能不得不到法国去,但他受到警告说,如果他坚持这样,他可能很长时间里都只能当个少校。一份要求将正规部队派往法国而把国民警卫队留在国内的参谋部研究报告被送到了他的桌上。他签了字,但在上面消极地写了一句,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他无法改变这一切。
  文件到了贝克尔手里。陆军部长召见了麦克阿瑟。贝克尔全身陷在沙发里,叭着烟斗,抬头说他刚刚看了他颇有异议的签字。麦克阿瑟还来不及回答,他就站了起来。“我同意你的看法。”他说。终于有一名陆军部长明白了10年来的大部分时间里,像麦克阿瑟少校这样的总参谋部军官们一直在不屈木挠,却又徒劳地想说明的问题。
  他拿起他的帽子,把麦克阿瑟领进了隔壁的白宫,向总统面呈此事。陆军部长和少校向总统解释了一个多小时。总统仔细地听着,终于被说服了。国民警卫队将参战。正规军将被分散到国民警卫队中去,而不是被毁灭。它的经验和知识将共享,而不是被浪费产
  即使这样,麦克阿瑟还是心痒痒地想参战。一想到待在华盛顿的办公桌旁度日他就受不了。他的目标不在这儿,而在那儿——在战壕和掩体里,在战场上肮脏的泥泞和想象的光荣里。一天,几名熟悉的记者来看他,当他们穿过陆军部、国务院和海军大楼时,他说:“你们看到这条走廊边办公室里的那些将军了吗?几个月后他们一个个都不会在这儿了。更年轻的人将替代他们。战争是年轻人的游戏。”
  其中一名记者问道:“你会待在这儿占据总参谋部的那些重要位置吗?”
  “不,”他答道,“到法国去的人才应该加官进爵。”
  不久后贝克尔问,用何种方法选拔国民警卫队参战最好。当时仅有的两个国民警卫队师,来自纽约和宾夕法尼亚,另外还有十几个师在组建中。不论哪个师先去了法国,都会招致其他州的嫉妒。贝克尔开玩笑似地大声说,要是我们有一个士兵来自各州的师就好了。麦克阿瑟回答说,完全可以用尚未分派任务的部队组成这样一个师。国民军局局长威廉·A·曼少将和麦克阿瑟迅速查明了可调遣的部队,他激动地回来向贝克尔报告了结果。组建这样一个师不仅是可行的,而且会“像一道雨后的彩虹普照全美一——聪明的主意,优美的表达。贝克尔十分高兴严第42师就这样组建起来了,并有了个现成的代号——彩虹。
  贝克尔选择威廉·A·曼任师长。曼63岁,“又胖又呆板,但总是一副政治家的样子”,选择他指挥作战似乎有点可笑,好在师参谋长是麦克阿瑟户贝克尔授予他上校军衔,并以为他乐于任工兵部队的军官,不愿做总参谋部的参谋。现在终于有机会实现他平生的雄心壮志了。他告诉贝克尔,他愿意在步兵中任职。
  他的要求立刻得到了同意。他将以战士的指挥官、步兵上校的身份参战。这符合他写给范丽贝尔·斯图尔特的长篇传奇诗中的想像。如今,诗中的部分情景以一种曲折而不可预测的方式出现了。他将有机会实现其余的梦想:负伤、英勇、痛苦和不朽战士的自我牺牲。
老战士永不死——麦克阿瑟将军传--第六章 士兵之魂
第六章 士兵之魂
  宣战后一个月,伦纳德·伍德请求指挥出征海外的一支部队,尽管那只是一个师。然而,他对威尔逊直言不讳的批评——包括在一次演讲中他高呼:“华盛顿无领袖!”——毁掉了这次机会。威尔逊木信任他,贝克尔认为伍德“是陆军中最不听话的将军。”
  指挥美国远征军的使命落到了约翰·J·潘兴少将的头上。潘兴肩章上的将军星似乎是从天上掉下来的。1906年他还只是名上尉,并且对如此之低的军衔来说,他的年龄也偏大。当时。西奥多·罗斯福越过862名比他军阶高的军官,戏剧般地把他提升为陆军中最年轻的准将。他是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参议员弗兰西斯·沃伦的女婿这一点也帮了他的忙。
  1917年3月,由于方斯顿去世和伍德成为不受欢迎的人,其他的陆军少将不是太老就是病重,无法参战,而佩顿·马奇还只是上校,潘兴成了指挥这支组建起来到欧洲作战的部队的唯一的人选。1917年6月,他坐船去法国。
  伦纳德·伍德虽然沮丧而愤怒,但注定要旁观战争了。然而麦克阿瑟没有忘记他。1917年8月他升为上校后的几天,他从长岛的密尔斯军营写信给伍德,安慰昔日的良师。“我过去这样认为,现在的事实使我更加确信,终有一天您将成为民族的救星,当那一天来临时,您将看到我一如既往地跟随您而战……”。
  彩虹师将由来自26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的国民警卫队组成。经过很长时间后它们才组建起来。所有的作战单位都不得不加紧征兵,以达到师级单位要求的规模。一旦部队的军力达到或接近要求,他们就被运往长岛亨普斯特德港外的密尔斯军营。9月份这个师才准备好开始训练。
  麦克阿瑟利用他与陆军部的关系给第42师配备了陆军中一些最优秀的军官。他把10来名西点军校的朋友和熟人派到了这个师,包括因巴拿马运河工程而大出风头的罗伯特·E·伍德上校和麦克阿瑟的同学格雷森·马利特一普里维斯特·墨菲。墨菲因喜欢投资银行而于1907年退伍。10年后,墨菲成了美国的首富之一,而且是美国红十字会的一名领导人。麦克阿瑟还得到了年轻有为的波士顿律师休·奥格登任师军法官,以办事利落而闻名的少校约翰·德威特任人事部长,还有一名颇有前途的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毕业生托马斯·汉迪上尉任师长随从参谋。还有几个军官当年在菲律宾时曾在他父亲麾下干过,他们是第84步兵旅旅长罗伯特·A·布朗准将,师炮兵旅旅长查尔斯·P·萨默罗尔上校,他是一名以威严闻名的西点军校前上尉。麦克阿瑟为第42师提供了可能是海外师中最好的军官。
  一些团为彩虹师带来了他们自己最好的军官。第69战斗团的威廉·多诺万少校是来自巴法罗的著名律师,他因1916年夏天在墨西哥边界指挥一支骑兵部队而出名。
  与1917年被派往法国的所有美军师一样,第42师各级领导班子最大的弱点在于最高级和最低级军官。师长威廉·曼的委任实质上是出于政治原因,他权势很大,但能力很差,对前线作战更是一窍不通。初级军官的问题是许多人没有经验,他们首先需要训练自己,然后才能训练他们的部属。
  麦克阿瑟当了一个夏天的超级工作狂。他想尽一切办法装备彩虹师,从有能力的参谋军官到军靴和半幅双人帐篷。威尔逊对战备的忽视已经浪费了一个要参战的国家最珍贵的储备:时间。美国宣战后,军事工业无力装备刚组建的大批军队。第42师作为首批参战师之一,加上麦克阿瑟全力利用其影响和能力获取的装备,在出发时的装备才勉强达到所希望的水平。
  令人沮丧的是,彩虹师并没有获得前往法国的第一国民警卫师的荣誉。这一光荣落到了第26“杨基”师身上,它组建于新英格兰,师长是克拉伦斯·爱德华兹,他是首批进入总参谋部的军官之一。爱德华兹在上面有关系,而且这回起了作用。
  第42师急于前往法国,而美国政府由于受到盟国要求派兵海外和派兵前完成部队训练的压力,也急于派遣部队。彩虹师出发前,麦克阿瑟做了最后一件事。他召集布鲁克林各教区的数十名牧师,用卡车把他们送到密尔斯军营,以便每个人在异国的土地上战死之前都有机会向上帝宣誓,因为异国对他们来说可能永远不好的。
  10月份彩虹师出征时,各团各营分散在六七艘有护航的运输舰上。第42师各部分批到达目的地。麦克阿瑟首批出发,乘坐一艘原汉堡一美国轮船公司的运输舰“考文顿”号。在从霍博肯到圣纳泽尔14天的航程期间,他们曾受到一次潜艇威胁。有人告诉他,他哥哥亚瑟·麦克阿瑟海军上校可能正在附近某处指挥美国巡洋舰“卡塔努加”号护航。这给了他不少安慰。而事实上他哥哥和“卡塔努加”号巡洋舰还在康涅狄格州的格罗顿。
  彩虹师的官兵们抵达法国时,遇上了法国一个世纪来罕见的最寒冷和最潮湿的冬天。1918年初,部队陆续到达后,又重新合编为一个师。此刻他们还没有基本的作战能力,他们的训练尚未完成一半。就连麦克阿瑟上校在内,他们中几乎没有一个人懂得现代战争。他们会从法国人那里得到更多的训练,但德国人将教给他们大部分的东西。
  1917年,潘兴到达法国后又成了学员,他的笔记本上记满了英国人和法国人告诉他的他们自己的战术和德国人的战术。如何打遭遇战?打阻击战?如何组织进行全线撤退。
  在组织美军师方面,法国人建议17000人为适当的规模。大了则不灵活,作战时无法有效组织,并且受火力压制时难于机动,对计划的改变不能迅速作出反应广播兴没有听这些建议,他要求组织28000人的师。他认为,大兵团利于持久作战,并能集中成密集队形突破德军防线。他曾到过满洲,但却没有从日俄战争中吸取最重要的教训:在现代快射火炮和轻机枪的火力下,密集的步兵进攻队形只是砧板上的鱼肉,除了被屠杀外毫无用处。
  潘兴没能吸取这一教训给美国远征军造成了巨大损失。这意味着潘兴组建的师步兵太多,但火器不足。这种组织上的失误导致了很多人牺牲、失去眼睛或四肢。虽然潘兴建立的美军师其规模比英法步兵师多一倍,但火炮数量却没有多一倍。
  1918年在法国的4个美军师——第1、第2、第26和第42师中,只有彩虹师是满员师。其他师平均缺编7000人。潘兴的作战部长福克斯·康纳准将建议将42师作为补充师,拆散充实第1、第2和第2师。
  彩虹师的第一仗就是为了生存。由于曼即将被解职回国,所以他对这一仗起不了多少作用。打胜这一仗的任务就落到了麦克阿瑟头上,但一名上校在潘兴司令部一大堆将军面前无足轻重。他越过他们给陆军部发了一封电报:“潘兴拟拆散彩虹师作补充师。这意味着毁掉一个团结一致的优秀师,破坏那些因身为彩虹师一员而骄傲的官兵的土气。请求迅速采取行动拯救这个由威尔逊总统亲自、健的师。麦克阿瑟。”麦克阿瑟指挥第42师打胜了在法国的第一仗,但代价是得罪了美国远征军的参谋人员,惹恼了潘兴。
  曼最终被送回美国。接替他的是一位野战炮兵军官查尔斯·梅诺尔少将,潘兴的西点军校同学。尽管没有被拆散作补充师,彩虹师还是被挖了墙脚。除了大炮,彩虹师到法国时装备齐全。位于肖蒙的美国远征军司令部把麦克阿瑟花了很多时间从四处搜集来的给养和设备抽调给了其他那些土气不怎么高的师,麦克阿瑟尽管懊恼,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
  西战场的美军防区包括法国东北部的山区和森林。就是在这儿,第42师重新集结在路内维尔周围的一段“寂静区”里,路内维尔是李日山脉脚下一座高墙四围的城镇户“寂静区”指双方防线间一至两英里的地段,由于没有特定的目的,任何一方都不会向对方大举进攻,只有偶尔的巡逻和袭击打破沉寂,但零星的枪炮声展示着现代战争巨大的杀伤力。第42师将在路内维尔防区进行最后阶段的学习。当彩虹师进驻时,德国人灰色的侦察气球“纸鹞”从其防线上升起,密切注视着这支新队伍。
  彩虹师配属给法国第7集团军后,1918年头几个月向法军学习最重要的课程——步炮协同作战。在进攻和防御中,诸兵种协同作战能取得最好的效果。除了训练第42师外,法军第7集团军还负责巡逻并进行袭击。
  大部分袭击的目的是为了抓获俘虏审讯。当麦克阿瑟得知乔舍尔斯·阿尔平斯计划2月20日发动一次袭击时,他坚持一道前往。师军法官休·奥格登少校看见麦克阿瑟和梅诺尔中午急急忙忙地出发了。下午2点,重炮开始轰击。
  袭击时间定在当晚。麦克阿瑟脸上抹着泥巴,谢绝了别人递给他的一把战壕刀,一只手拿着一根轻便手杖,另一手拿着一把铁丝网错,命令一下达,他就和法国人一起跳出了战壕。袭击组在无人区的泥地上蜿蜒前进,剪开德军的铁丝网。德军的曳光弹一次次射入夜空,咝咝作响,一边降落,一边发出团团化学火焰,冷冷的白光照在无人地带,袭击队员们被迫匍匐不动。动则死。在曳光弹熄灭的间隙中,在手榴弹的爆炸声、机枪刺耳的哈哈声和炮火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袭击组冲进了德军的战壕,扔一颗手榴弹,等它爆炸后,再跳进敌人的位置。
  士兵们在黑暗中挣扎呻吟,在徒手搏斗中相互厮杀,用手枪顶着对方的头或肋骨,并且必须在一瞬间作出决定:杀还是抓他作俘虏。一名德军上校冲出掩体,麦克阿瑟从后面用轻便手杖顶住他。德国人马上举起了他的双手。
  在近战中,1小时就像1分钟。对麦克阿瑟来说,袭击好像刚一开始就结束了。袭击队员们爬回他们的防线,带回最好的猎获物——俘虏,包括一名德军上校。奥格登在他的日记中写道:“双方的炮战打了整整一个下午。155毫米口径炮射向敌人,75毫米炮打过来,飞机疯了似地在天上转。将军回来吃晚饭时告诉我向前推进了一点……麦克阿瑟直到午夜才回来。带着年轻人生机勃勃的疯狂劲,他穿过炮群,通过了步兵攻击梯队的前沿。
  他前进了大约25英里,又步行回到了司令部。我们吓得要死,害怕他会出事。他早餐时走进来,把一顶德国钢盔放在桌子中间,那是他从一名俘虏那儿得到的(没用武力?)。他应该待在这儿,而不是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他太重要了,不应去冒炮火的危险。他说德国炮兵的齐射棒极了。他们留下的弹着点在地上每隔5码一个,直得像地图上的一根标尺。法国人抓了很多俘虏……
  这些家伙并不引人注目,全是些又老又矮的巴伐利亚战时后备军”。
  彩虹师的一名军官问麦克阿瑟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险,这肯定不是参谋长的职责之一吧?“这是战争的一部分。”麦克阿瑟说。袭击结束后,他拜访了法军的战地医院,了解法国人如何处理伤员,然后坐下来审问德国俘虏。天亮时他已完成从各个方面对这次袭击的研究。
  第7集团军司令乔治斯·德·巴扎莱尔因麦克阿瑟在这次袭击中的表现立即向他颁发了十字军功章。这是法国人的风格——迅速自主地颁发奖章。这一传统可以追溯到拿破仑时代。美国远征军则更为保守和官僚,但在梅诺尔的热心推荐下,麦克阿瑟后来还是因这次袭击得到了他的第一枚银星奖章。
  德军也进行了袭击。3月4日,他们给了第168步兵团一次沉重的打击。两天后法军进行了反击。麦克阿瑟再次随军前往,这次他在战报中受到了表扬,说他“为了紧随我军的行动,在敌人的火力下冷静地前进。”
  德军的反击主要是为了扫荡第69团,这是该师最著名的步兵团,拥有远程炮群,士兵主要来自纽约的爱尔兰人居住区。该团伤亡近百人,对方却没什么损失。战斗的节奏加快了。
  3月9日,第42师利用第168依阿华团的一个营进行了还击。傍晚,法军用炮火压住了德军的火力,麦克阿瑟和一名法军少校参谋来到一个准备出击的步兵连指挥所。法国人向准备投入第一次实战的美国人作讲解。他为他们热烈的情绪所感染,转身对麦克阿瑟说:“他们行动起来像老兵,我从未见过这么高昂的土气。”
  麦克阿瑟深受感动。第168团曾隶属于在菲律宾受他父亲指挥的第2师。他对站在他周围的美军士兵说:“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为这个团感到如此骄傲了吧?”当依阿华团出击的命令下达后,他脱掉外套扔进灌木丛,摘下上校肩章瑞在口袋里,带着士兵们冲出战壕。
  这是考验他和士兵们信念的时候,这种考验比其他任何考验更能检验士兵。他后来说:“在这之前你不可能真正了解士兵们,你不知道他们内心想什么。我曾以为我了解他们的内心,不管怎么说,他们不是真正的职业兵。他们原是国民警卫队员。他们没人参加过战斗。”
  “然后,我们准备出击了。时间一到,我爬出战壕冲向前去,在我向前冲时,有那么十几秒钟可怕的时间,我觉得他们没跟上来。但是突然,我不用回头就明白,我哪怕这样怀疑一秒钟都是不应该的。他们一下子出现在我周围……我前面。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刻。”这是战斗中他最满足、最激动的时刻。
  尽管他摘掉了军衔肩章,穿着汗衫,戴着帽子前进,他们还是跟着他。由于没有头盔,因此几乎没人意识到他是谁,他们叫他“伙计”或“晦”。袭击队员们冲进了德军防线的第一道堑壕,发现大部分阵地已空无一人。不过,有一块突出部分是机枪阵地,在短时间内给袭击队造成了损失。在这场短暂激烈的战斗中,麦克阿瑟参予了摧毁敌机枪掩体的行动,因此被推荐为服役优异十字勋章”获得者。
  从位于肖蒙的潘兴司令部来的监察长A·W·布鲁斯特少将视察了该师,并说明了授勋的政策。他回肖蒙后报告说,虽然麦克阿瑟是一名参谋军官,但他参加了3月9日的袭击,“以激励土气,据我所知达到了目的……他完全有资格获得服役优异十字勋章。”授勋申请得到了批准。
  迄今为止,麦克阿瑟还没受过伤,但3月11日,他中了德军的毒气,住进了医院。虽然他坚持要他的士兵们戴上防毒面罩,但他自己却从来不戴。他在医院治疗了两周,恢复很快,并在3月19日牛顿·贝克尔视察第42师之前就已归队。贝克尔出席了彩虹师一名牺牲士兵的葬礼。麦克阿瑟得意地把他在第一次袭击中缴获的德军尖顶头盔送给了陆军部长。贝克尔高兴地把头盔转交给了麦克阿瑟夫人。
  大多数晚上,麦克阿瑟都待在师指挥所,通过电话指挥作战。德军的炮火整晚吼叫,袭击队不断地刺探这个师的防线。报告不断地通过电话送人师部,第42师军法官休·奥格登在他的日记中写了下面一段话:
  “麦克阿瑟冷静地坐着,把这些报告集中在一起。这只是一次晚间炮击呢还是袭击前的炮击?麦克阿瑟会于坐在那儿思考,不浪费一枪一弹,还是准备进攻?如果进攻,从哪儿?怎么打?不久,当他从整个前线获得了20一30份报告后,他就会定下决心,采取行动。他会说:“告诉某某向某某地方每30秒用155毫米口径炮打一发。用75毫米口径炮向某某地方每隔10秒打一发,射击时间15分钟。向某某地方施放毒气。”不到一分钟,我们的大炮就按他的命令开始怒吼。你可以闭上眼睛假设他是一名医生,用同样公事公办的语调说:‘这种药片每小时给他吃一片,直到症状减轻。这是喝的,上床前给他喂两勺。”
  除了进行袭击和挫败敌人的袭击,第42师还要努力防止被美国远征军司令部挖走人才。驻法部队中能干的军官很少,彩虹师拥有的似乎太多。在海外的头6个月里,麦克阿瑟请来的很多最好的军官都被调走了。当潘兴组建他的第一个集团军司令部时,从第42师挖走了8名最好的军官,从军医主任到军需官。其中一人,罗伯特·E·伍德上校,不久便返回了华盛顿,成为陆军军需主任。
  为了不让他热爱的师变得平庸无奇,麦克阿瑟努力防止人才流失。肖蒙的司令部两次想调威廉·多诺万到战地军官学校任教官。麦克阿瑟回绝了两次。当司令部第三次想调时,多诺万自己恳求留在第69团自己的营里。麦克阿瑟说:“比尔,做得对。别让他们把你从前线调走。战斗的人才是真正的士兵。”这是麦克阿瑟一生都信奉的信条之一。无论一个参谋军官的职位多高,无论他在其他的军兵种里多么出色,比如军需兵和信号兵,他总不是一名完全彻底的战士。要理解麦克阿瑟评价他人的方式,记住这一点很重要。他把多诺万带到肖蒙,一起亲自向潘兴请求让多诺万保留原职。这次播兴发了慈悲。
  彩虹师对自身的独特地位十分敏感。梅诺尔虽然称职,但他缺乏个性。麦克阿瑟独特的个性似乎是第42师的最佳搭配,而梅诺尔也从不干涉。作为师参谋长,麦克阿瑟应该是为梅诺尔排忧解难的主要人员。太阳落山后,双方的前线阵地上只传来一些试探性的枪声,麦克阿瑟在草拟午夜战报,总结当天的事件。
  法国人认为,个性即人。毫无疑问,麦克阿瑟此刻已经形成了他独自的个性,尤其是在着装方面。与其他成功的指挥官,包括他心目中的英雄拿破仑一样,他总是要在战场上引人注目,好像个人的领导仍旧举足轻重,好像士兵们一看见他就像吃了定心丸,好像此时还是19世纪,指挥官要在开阔的战场上召集自己的部队。即使是朴素、直率而出色的尤里西斯·格兰特也有自己的着装风格——带将军星的列兵上衣。巴顿也总是使自己显得与众不同。但没有人像麦克阿瑟那样神气十足。
  他把帽顶圈从军帽里取出来,使之失去原形,看上去很时髦。他穿着高翻领的厚毛衣,紫色的围巾有7英尺长,那是“粉姬”为他组的,以抵御战壕里的寒冷和潮气。他穿着闪闪发亮的绑腿靴大步走过弹痕累累、满地泥泞的法国战场。他不带武器,粗壮的手中总是握着一条马鞭或一根轻便手杖,一边走一边有节奏地敲打着自己的马靴,好像在骑马。乍一看,你会以为他是一名冷漠的英国贵族步兵军官,而不是美国人。和英国军官一样,除非下雨,他决不戴头盔。他在解释他这种极为独特的装束时说,他这样做是为了使急于要找他的人能很容易地找到他,比如传令兵和侦察员。但师参谋长不应该难找,一般你只需要进师部就行了。
  所有富有冒险精神的人都有自己的梦想,麦克阿瑟也不例外。在他的梦想里,他是战斗不息的人,永远是事件的中心。这不是一种选择,像别的人决定做牙医或做股票经纪人那样,他是受命运的召唤,是神秘而不可动摇的力量选中了他,要他过这样的人生。这是由他的出身、他的血统和星象所决定的。这就是为什么他在战场上从不害怕负伤或牺牲。“德国人还造不出能炸死我的炸弹。”他说。这不是吹牛,也非虚张声势。他就是这样平静地走进战场,就像商行经理每天早上9点走进自己办公室一样。他一到那儿,就召集其他人进行严酷的杀人游戏。
  他内心有一团火,能点燃其他人潜在的勇气。作为步兵连长的儿子,他在孩提时代就一直在研究带兵打仗的技巧。麦克阿瑟几乎一出生就学到了第一条规则:关心你的战士。“他是士兵之魂,”他们中的一位多年后回忆道,“尽管他要求我们所有的人都要拿出士兵的样子来,但他不做作,很友善。他总是首先考虑士兵,收集给养,检查脚冻伤和战壕足,把热饭给他们送到前线,妥善安排一切事情。我在他身边呆了一年半,作为军人他从未出过错。”
  麦克阿瑟赢得了士兵们永久的忠诚,甚至是像第69团传令骑兵艾尔·埃廷格那样与他只有一面之交的人。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埃廷格受命给麦克阿瑟送去一些文件。他在黑暗泥泞的道路上提心吊胆地行驶,十几次跳下车以避免与载重卡车和行军士兵相撞。他被带到麦克阿瑟面前,一身烂泥,到处是流血的伤口,军服被撕破了十几处,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麦克阿瑟没有顾及这些。他谢谢埃廷格送来文件,然后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说;“埃廷格,你是个好兵。”一身漉漉的传令兵差点地哭出声来。
  麦克阿瑟转身对在场的一名军士说:“去把我的厨师找来,让埃廷格冲个澡,吃顿热饭。要丰盛些。然后叫负责给养的军士给他一套新军服,为他找张床歇一晚上,天亮后再让他返回团部,而且要天气好转以后。”
  麦克阿瑟定期视察前线,亲自观察情况。一天,他来到一个连队时间士兵们是否见过指挥本团的上校。“没有,”他们说,“没见过。”营长呢?他们回答:“也没见过。”然后一名士兵高声叫道:“但我们见过你!”麦克阿瑟高兴极了。
  指挥官意味着不仅要与部队在一起,而且要和部队分担危险和困难。美国远征军的高级军官在相互授英勇勋章方面全军闻名,士兵们讽刺他们时唱道:
  将军得了十字军功章,岂有此理!
  他为什么得了十字军功章,岂有此理
  将军得了十字军功章,
  那杂种根本不在战场,
  神气活现真是没道理。
  然而,没有记录表明第42师的士兵怀疑过麦克阿瑟的勇气或质疑过他的勋章。他从未显露过恐惧。他甚至在执行参谋任务时也遇到过危险。一次,他的司机带着他乘司令部的车到前线去,途中遭到德军机枪的袭击。虽然汽车报销了,他和司机却完好无损。
  他的信念是,真正的士兵是战斗的士兵。当师参谋长似乎与这一点不一致。第69步兵团的著名牧师弗兰西斯·达菲神父在他1918年5月的日记中写道:“我们的参谋长很不满意自己的任务是指挥而不是战斗,他亲自参加袭击或突袭,有些旧脑筋认为这不是他的工作。他的崇拜者们说他个人的勇敢给了他们信心,这很重要,梅诺尔私下也很赞赏这种疯狂的行为……”。
  有一名军官几乎肯定不同意这一点,那就是潘兴。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19世纪的战场规模都很小。现代战场一般很大,一个人只能看到很小的一部分,而且,军事组织要复杂得多。潘兴中肯地指出:“将军身先士卒,挥舞着军帽,高呼‘弟兄们冲啊’的时代在实战中已经成为过去。”
  不过,法国人还是认为麦克阿瑟了不起。法军指挥官们一向对他们的美国同行持保守态度,美国人的勇气是毫无疑问的,但他们的指挥艺术却总受到怀疑户但是,麦克阿瑟却姿态优美、能力非凡、无所畏惧,有着出色的服装品味,他是那种令法国人一见如故的士兵。当潘兴的监察长访问第7集团军司令部时曾对德·巴扎莱尔和他的参谋们说起麦克阿瑟。监察长报告说:“法军将军们说他是一名能力超群的军官和出类拔萃的士兵。”
  他熟读法语并能与法国人用法语交谈,虽然不太流利。那年春天,潘兴的参谋部对每个师进行了一次语言技能调查。麦克阿瑟以其法语、西班牙语、德语和意大利语的知识名列第42师榜首。不过,他腼腆的性格使他有时看起不太合群,他一生都如此。他为美法军官们组织了一个俱乐部,但他从未去过那儿。他还在路纳维尔最好的宾馆为从第7集团军来的60名法军军官安排了一次晚餐。晚餐非常成功,但他只待了一分钟,看看自己辛苦的结果。见一切顺利,他笑笑便告辞了。
  随着1918年春天的到来,大战在即,彩虹师也嗅到了这一点,尽管训练才只完成了一半。1917年冬天,俄国防线崩溃,德军得以向西线调集近100万人。
  埃里奇·冯·鲁登道夫元帅想在英军和法军之间插入一根楔子,占领英吉利海峡的港口。这样他就可以摧毁盟军的左翼,进而扫荡中央。德军趁夜调集精锐部队,白天则藏身于树林和房屋之中。德军的新战术不是采用长时间的炮火轰击以摧毁主要的防线,而是穿插进去。10天内,德军前进了40英里,打死打伤对方30万人,几乎歼灭美国第5集团军。英法防线之间出现了一个大缺口。
  费迪南德·福煦被任命为盟军最高司令,全权指挥作战。潘兴急急忙忙赶到福煦的战地司令部,并在绝望的呐喊中说出了他一生中最好的法语:“步兵、炮兵、航空兵——我们的一切都是你们的。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在这场危机中,4个未完成训练的美军师都被投入了战斗。第42师在突然之中拔营而去,参加了巴黎西北部的大会战,并在路纳维尔以东10英里处的班卡拉特解救了法军一个师。
  梅诺尔是一名颇富进攻性的指挥官。现在他有了自己的战区,便立刻下决心要控制它。他拼命使用炮火,使炮兵军官劳累到了极限。他们每天向一个地区发射3万发炮弹,而这一地区3年来从未见过这么猛烈的炮击。与此同时,麦克阿瑟几乎日夜都在组织袭击和巡逻。梅诺尔决心要占领双方防线间的无人地带。彩虹师的士兵们不让德军休息,自己也没有休息。在洛林的头4个月,全师伤亡4000人,大部分是在班卡拉特地区伤亡的。
  到6月份,鲁登道夫的军队到了马恩河谷,直指巴黎。这是整个战争中最危急的关头之一。彩虹师受命前往马思河畔沙隆,参加阻止鲁登道夫进军巴黎的战役。
  出发前,潘兴前来视察该师,他发了脾气。很多美国军官都很佩服驻法英军一丝不苟的军容。英国人即使在战壕里也十分讲究衣着。军官的衣着可以很随便,但土兵,甚至是马匹看上去都像是要上阅兵场的样子。相反,法国人的军队就像法国的房子或公寓:从街上看平淡无奇,但你过去后可能会发现很漂亮。
  潘兴大怒。“这个师简直是个耻辱,”他怒叱道,“士兵的纪律性差,训练不当。整个装备是我所见过的部队中最糟的。麦克阿瑟,我责成你个人负责该师的纪律整顿……我受不了这个!”在任何师面前这样怒火冲天都是很奇特的一件事。一般来说,师长应对一个师负主要责任,如果这个师表现不好,师长就会被解职。彩虹师却不同,潘兴知道,第42师都跟麦克阿瑟学。麦克阿瑟不讲究衣着打扮,因此彩虹师也不讲究。由于麦克阿瑟和法国人随随便便的风格,第42师自然就更像法国军队而不像英国军队。
  潘兴代表着老一代的狭隘观点。他认为,即使在前线也要有完美的军容和严格的军风纪。他的观点影响了其他军官,如巴顿,他们把潘兴当做自己的楷模。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巴顿要求他的部下作战时系上领带,扣好军服上的每一颗扣子。麦克阿瑟代表着未来的带兵作风,而潘兴则抱着过去的一套不放。在下一次战争中,美军的军需部队将努力制作出能在极为艰苦的环境下保暖抗潮的军服。在麦克阿瑟的军事生涯结束之前,他将会指挥身著作战夹克和战地工作服的士兵,这些服装舒适,但却几乎没什么棱角。不过在当时,麦克阿瑟只有大声回答道:“是,长官!”看着潘兴大步离去。
  潘兴是个严厉的军纪官,外表一丝不苟,腰板笔直,他看上去更象是舞台上而不是现实中的将军。他很威严,尤其是生气的时候。麦克阿瑟佩服他是士兵品质的出色榜样,但自己却不具有这些品质。例如,潘兴可以紧咬着粗壮的下巴听着批评,但一丁点指责就能使麦克阿瑟内心受到伤害。不难猜测,当众被他所敬仰的人斥责,使他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和羞辱。就是在受到这种惩诫的情况下,麦克阿瑟上校和第42师踏上了去马恩河畔沙隆的征程,第一次参加真正的战斗。
老战士永不死——麦克阿瑟将军传--第七章 出类拔萃
第七章 出类拔萃
  在香槟城兰斯的北面是德军坚固的阵地,并且他们有一条狭长的楔形阵地一直插到马恩河——这是历史上入侵巴黎的路线。凯撒曾经走过这条路;匈奴阿提拉也走过。1914年,德国人也来到这条路上,但遗憾地功败垂成。他们最近一次向巴黎的进军在离马恩河几英里处的蒂耶里堡受到法军和美军的阻击。
  鲁登道夫计划发起一次鱼死网破的进攻,要赶在美国把其在国内训练好的400万军队送抵法国之前拿下巴黎,赢得战争。但是,他的计划泄了密。6月底,在香槟城抓获的德军俘虏谈到了即将来!临的进攻。法军和美军飞行员,包括比利·米切尔,在进攻发起前一直在监视着德军的准备情况。含第42师在内的数十万部队被调往兰斯迎战德军的进攻。
  随着情报的增多,麦克阿瑟确信战争已到了关键时刻。双方均蓄势待发。两名到师部去拜访他的工兵军官发现他在来回踱步,脑子转得飞快。他热情地欢迎了他们,然后说道:“我想告诉你们。德国人的胜败将在90天内见分晓。”
  事态不断发展,“粉姬”也在注视着战争的进程,关注着麦克阿瑟在法国的一举一动。他只要一转移驻地就写信告诉她他曾停留过的地方。作为美国远征军最引人注目的人物,她的儿子磁铁般地吸引着美国战地记者,因此他总是经常出现在国内报刊上。从韦拉克鲁斯之战起,“粉姬”就有了一本大大的报刊剪贴簿,收集一切与道格拉斯事迹有关的新闻报道。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她一直在忙于剪贴。
  离开班卡拉特之前,他写信告知她,梅诺尔已推荐他升任准将。麦克阿瑟夫人在努力使道格拉斯得到提升方面从来都是厚颜无耻,她立刻于6月?日写信向牛顿·贝克尔恳求。“粉姬”说,梅诺尔对他儿子的赞扬使她感激万分:“即使我的孩子得不到提升,我还是永远会觉得他干得不错。”不管怎么说,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一名出色的士兵。她请求贝克尔附议梅诺尔的推荐。
  贝克尔回信道:“我敢肯定,您了解我对麦克阿瑟上校的感情,从我的内心来讲,如果我可以随心所欲的话,以及从我个人的判断,您应该清楚我的倾向,我非常欣赏他的勇士精神。”贝克尔没有机会发表他的意见,因为潘兴,未在梅诺尔的推荐书上签字,他也没有表示反对。他只是把这件事撂在了一边。
  贝克尔把“粉姬”热情的长篇大论转交给了潘兴供他考虑。而“粉姬”也紧紧抓住机会。她一接到贝克尔的回信就写了第二封信,这次是给潘兴,哀求他同意提儿子当将军一事。她说他知道不久将有近百名军官被提升为将军,并提醒潘兴说道格拉斯是两点军校的班级第一名。她着重强调说,道格拉斯曾在陆军部工作了两年,并显示出自己是一名很有能力的军官,然而,有些能力逊于他的人已经是准将了。他在西点的同学作·约翰逊即是如此,他毕业时成绩比道格拉斯差得多。最后,她稍亦激动地威胁道:“我觉得我似乎把我的一生都放在了你的手里……”。
  这种请求对潘兴肯定是白费劲,尤其是在班卡拉特的那件事后木久,但更高的权力人物开始插手了。佩顿·C·马奇新近就任总参谋长。极有可能是他告诉麦克阿瑟夫人最近要提升一大批将军,但远没有100名这么多。马奇向美国远征军总部索要了有资格提升的军官名单。潘兴立刻呈交了一份近50人的名单,其中很多人是美国远征军司令部的军官。马奇加上了麦克阿瑟的名字,划去了5名潘兴推荐的人。修改后的名单正式被参议院批准,产生了4名少将和43名准将。在一个炎热的下午,准确地说是6月26日,一位名叫帕特·罗宾逊的列兵来找麦克阿瑟,这位列兵日后成为一名战地记者和著名的运动专栏作家。师情报军官诺贝尔·B·朱达上校译出了一份刚从华盛顿来的电报。罗宾逊找到了麦克阿瑟,敬礼后说道:“朱达上校向麦克阿瑟上校……对不起,长官,我是说向麦克阿瑟将军表示祝贺。”
  麦克阿瑟笑着敬礼说道:“谢谢你,罗宾逊。”
  “粉姬”的信到肖蒙的时候麦克阿瑟提升的命令已经下达了,所以说她的努力并未起什么作用,而不像大多数麦克阿瑟传记作者所说的那样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潘兴推荐的人90%都获得了提升,但他还是对马奇划掉5个人感到气愤异常,尽管马奇对这一改动向他作了详细而合情合理的解释户当时,38岁的麦克阿瑟是美国远征军中最年轻的将军,10月份美国又提升了两名35岁的将军:莱斯利·J·麦克奈尔和佩勒姆·D·格拉斯福德。
  即使潘兴也不会否认麦克阿瑟有资格获得将军星。但他喜欢在他认为适当的时候,以他自己的方式奖励他的军官。尽管获得了提升,但这只能加剧麦克阿瑟和顶头上司潘兴之间的紧张关系。并且,马奇对提升一事的处理惹怒了潘兴,潘兴试图把陆军总参谋长赶下台。这次贝克尔拒绝帮他的忙。
  麦克阿瑟不知道是马奇使他成了将军,他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给潘兴。他在信的开头说道:“我真诚地谢谢您提升我为准将。您如此慷慨地对我的肯定,使我受到极大的鼓励。”
  他回顾了他父母对潘兴的钦慕之情。麦克阿瑟在结尾处写道:“愿您继续实现您伟大的使命,那是一个感激您的国家所应给予您的。”他既不知道,也不可能预测到,一旦战争结束,潘兴的思想会发生何种转变。
  虽然麦克阿瑟现在已经是将军了,但他决定继续做他的参谋长,当一名战斗的士兵。比起在战场上领兵,当师参谋长肯定不可能有那么荣耀和令人激动,但这种指挥工作仍然有其挑战性。后来的四星将军,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马歇尔的得力助手汤姆·汉迪说:“他生就一副帅才!他使普通的人干出了一流的活儿。”为准备在法国建立一个美国集团军,潘兴创建了第1军司令部。为给这个司令部提供参谋军官,肖蒙的司令部随心所欲地从第42师挖人才。麦克阿瑟警告潘兴的司令部,说他们会失望的。“他们要调去的那些人都不想去。去了的人中有一些人二三个月就被换掉。他们在麦克阿瑟手下时干活一流。但那是在麦克阿瑟手下,不是在这个家伙手下!”
  1918年7月,第42师在兰斯东南的一座小镇苏旺周围挖战壕,以阻击德军即将发起的进攻。彩虹师配属法国第21军,隶属于法国第4集团军,总指挥是亨利·古罗将军。
  古罗46岁,是法国最年轻的集团军司令。他有一部红胡子,是著名的战斗英雄,他看上去像是《豪侠》中的人物。法国新闻界称他为“非洲之狮”,他在阿尔及利亚时臀部受过重伤,走路时瘸得厉害。指挥法军在加利波利作战时,他又把左臂留在了那里。他空空的袖子插在衣服口袋里,这本身就是一枚勋章。古罗把他的法国将军帽很时髦地斜戴在头上,漫不经心地表达了一个无畏的性格和一个年轻人对领兵作战的喜好。尽管伤口时常疼痛,但他总是笑眯眯的,神情警觉,勇气十足,举止活泼,他一下子吸引住了麦克阿瑟。
  7月7日,古罗向他的法美集团军发表了战斗号召:“我们随时都可能受到攻击。你们都知道,在历次防御战中,我们这次的条件是最有利的。你们已经把战场变成了森严壁垒的城堡……炮火将是可怕的,但你们不会退缩。进攻将是猛烈的……但在你们胸中跳动着自由人坚强而勇敢的心。没有人会向后看,没有人会后退一步……每一个人都只有一个想法,杀,杀个够……你们的将军对你们说:‘你们将打退这次进攻,那将是一个光荣的日子”
  古罗是个彻头彻尾的职业军人,他一丝不苟地进行准备,以迎战迫在眉睫的德军进攻。到7月11日,法军情报机构已查明德军进攻的主要方向、投入战斗的大致兵力、进攻正面的宽度以及进攻时间就在最近几天。0德国人计划于7月14日巴士底回(法国国庆日)那天午夜发起进攻,希望在那些热爱聚会的法国人醉唤醒、兴高采烈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德军炮兵将于午夜开始猛烈的炮击。7月15日凌晨4点步兵开始冲击。
  巴士底日下午,兰斯地区下起了阵雨。令第42师官兵们高兴的是,一道巨大耀眼的彩虹悬挂在他们面前的空中,像是上帝用彩笔写的许诺。夜晚降临后,古罗命令炮兵用短程密集炮火掩护对德军阵地的两次袭击。袭击队带回了27名俘虏,包括一名军官。德军俘虏是审讯员梦寐以求的。也许德国军队并不像有的人宣称的那样坚不可摧,德军士兵可能吹牛吹过了头。事实是他们把部队以前的行动和计划中的行动一古脑地都告诉了俘虏他们的人卢古罗不久便获知,今晚就是大战之夜。稍倾,第42师师部的电话响了,第5集团军总部传来的消息说:“法国570,法国570祝好运。”
  晚11点半,从20多个师调集的德国步兵密密麻麻地挤在集结地域等待战斗开始,法军和美军3个集团的2500多门大炮开始炮击,炮弹划破了夜空。高爆弹和毒气弹犹如尼亚加拉大瀑布般地倾泻到德军头上,给其造成极大的伤亡。午夜过后4分钟,德军仍然开始了炮火准备。4点30分,步兵开始冲击,只比原计划稍晚一点。红色的火焰立刻在古罗的第一道堑壕上空燃起。天亮时,德军抵达第42师的防御据点。
  战斗十分激烈,发生了一场胡乱射击,面对面的搏斗,双方伤亡惨重。敌人突破了彩虹师防区的一处,但那些冲向主要防线的德军被猛烈的炮火打得四散逃窜。古罗把预备队派了上去,立刻封闭了指向苏旺的突破口。
  麦克阿瑟去看了一眼押送后方的德国战俘,他们个个无精打采,完全丧失了斗志。这一天对他和他的师都是愉快一天:梅诺尔又奖给他一收银星勋章,而古罗建议授予他荣誉勋章。但是,眼看人们死亡前的挣扎使战争变得不那么浪漫了。他说,战争对于他再不是从前那个样子了。彩虹师以伤亡1600人的代价取得了第一个大胜利。
  德军在7月16日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战斗平息了,德军最高;统帅部在酝酿下一步的行动。次日无战事。午夜,麦克阿瑟草拟他的战报,“17日相对平静。”几小时前,鲁登道夫从兰斯东面撤走,力图保住他在城市西面的地盘。
  7月19日,古罗的第4集团军举行了巴士底日庆典,虽然迟了5天,但有一场著名的胜利值得庆祝。德军对巴黎的威胁解除了。从此以后,盟军将全面进攻,德军全而退却。
  鲁登道夫在兰斯周围作钳形运动的数周前,法军就一直在准备向德军发起一次反击。福煦决定等待,等对方力量消耗后再进攻。德军进攻后一周,法军和美军师团向兰斯西部的德军发起了进攻。
  第42师调整部署后参加了这次进攻,如今它隶属于法国第6集团军,司令官是让·马里·约瑟夫·德古特将军,他不受美国士兵的欢迎。德古特既没有古罗那样的魅力,也没有那样的能力。他是个传统的士兵,固执而严肃,但名声不好,不爱惜士兵的生命。
  德军被迫从马恩河退却后,估计会全面撤向奥尔克河,在盛夏时节这算不上一条河,只是一条水流缓慢的小溪,不宽、不深,甚至也不算美丽。给前进盟军带来麻烦的是奥尔克河两边陡峭的河岸,两侧的河岸都在远处小山坡上德军的机枪和迫击炮的射程范围内。
  第42师到达奥尔克河时没有炮兵,炮兵要几天后才能赶到。德古特坚信德军还在撤退,因此命令第42师夜晚渡河,没有炮火掩护,也不放一枪。一刻也不能耽误,他说。他希望美国人能来个突然袭击,在天亮前端着刺刀扑向正在撤退的德军。这正是潘兴宣称美国人擅长的步兵追击战。
  渡河时间定在?月28日晚,但在整个白天河边爆发了枪战。当夜幕降临时,彩虹厂各团踏上横跨小溪的独木桥,还未来得及爬上对岸,就被猛烈的迫击炮和机关论压住了。麦克阿瑟的午夜战报开头用了一句生动的话:“步兵激烈战斗的一天。”他曾冲出去召集部队,因此获得了第三枚银星勋章。德军不仅没有撤退,而且在俯瞰奥尔克河的高地上构筑了工事。德古特判断失误,而彩虹师因缺乏炮火支援付出了血的代价。
  随着报告不断送人肺部,麦克阿瑟吃惊地发现彩虹师在同4个德军师作战,其中之一就是精锐的第4普鲁士卫队师,但它只剩下一半的兵力。第42师发现自己在河的两岸受教,战斗的激烈程度是其部队以前从未经历过的。
  师炮兵紧急赶往战场部署。在混乱之中,彩虹师第84步兵旅旅长罗伯特·A·布朗两次违背麦克阿瑟要求进行炮火支援的命令,他以为自己的炮火会打中自己冲在最前面的部队。梅诺尔解除了布朗的职务,让麦克阿瑟任第84旅旅长。
  但形势十分混乱,麦克阿瑟二三天后才正式接任该旅旅长,同时他继续任师参谋长,写午夜战报。麦克阿瑟仍旧带着他的人参加战斗。在把德军从奥尔克河赶走的过程中,他在夜间冲在第84旅的前头,身穿大衣,头戴钢盔,以抵御反常的寒冷和雨水、在整个战争期间,以这种方式带领美国士兵作战的将军大概只有他一人,别人已经不这么做了。大概那是他父亲率领威斯康星第24团的方式。
  8月1日,德军突然退出战斗。自开战以来,第42师每天伤亡近1000人,战斗力严重削弱,但达到了目的。然而,麦克阿瑟跳上了一辆开往小镇谢尔吉的战地救护车,彩虹师刚刚占领了这座小镇。简单地考察了谢尔吉后,他确信德军在清退。彩虹师刚刚取得了一场大战的胜利,精疲力竭,几乎无法动弹。但麦克阿瑟深信,现在必须要做的是鼓足最后一点力气,扩大来之不易的战果,猛追穷寇。
  麦克阿瑟匆忙返回师部见梅诺尔,并向他说明形势。梅诺尔犹豫不决,是照他这位出色而颇有说服力的参谋长的话做呢,还是听从德古诗司令部的命令呢。他不能按麦克阿瑟所说的那样下命令,但同时说他也不会阻拦。
  师的进攻正面为4000米。士兵们在那儿流血流汗、疲惫不堪,随时都会倒下。麦克阿瑟走遍了4公里,一个团一个团地催促、请求、微笑、施展魅力,要求最后一次向前推进。大家都知道第4师正在赶来替换他们,他们为什么还要再前进一步,多牺牲一个人呢?他们已经完成了集团军和军司令部交给的任务。
  但是,只要麦克阿瑟能使一个团移动,其他团就会跟上。他把注意力放在第69战斗团上,这个团由弗兰克·麦科伊上校指挥,弗兰西斯·P·达菲神父为随军牧师,威廉·多诺万就是这个团战斗精神的榜样。麦克阿瑟向安科伊和他的参谋们说明了情况,最后说:“由你决定吧,麦科伊。”
  上校征询站在他身边的马丁·米尼上尉,问他对麦克阿瑟的要求作何感想,上尉指挥该团的第3营,现在减员过半。“我的人员几乎耗尽,并且他们都很累,”麦科伊说,“但只要下命令,他们愿意到任何地方去,他们认为前进的命令对他们是一种鼓励。”几分钟后,第3营开始前进,并带动了整个师。
  “以上帝的名义,麦科伊,”麦克阿瑟说,“要干大事儿真得找爱尔兰人;
  在其后的两天里,彩虹师追击着德军,迫使他们放弃了马恩河的棋形突出阵地。梅诺尔欣喜若狂。他向潘兴描述说:“根据军司令部的命令,他一分钟也没有耽搁,迅速鼓动全师追击,不久便追上敌人,全面控制了维斯勒斯山的主峰……麦克阿瑟将军亲自指挥各步兵团,走遍了全师4公里宽的正面,使炮兵和支援部队随时跟上,尽管那个地方连一条路都没有。”梅诺尔给他颁发了第4枚银星勋章。
  两天之中全师推进了5英里。至此,第42师的使命结束了。8月3日,它由第4师替换。一周里它伤亡6500人,推进7英里。许多步兵连队伤亡惨重,只剩下一个排的人。
  战事正在继续,麦克阿瑟却接到返回美国的命令。马奇和贝克尔都明白他想指挥作战。他们想方设法让他指挥第11步兵师的一个旅,这个师正在马里兰州受训。但战场的变化超过了他们的预想,麦克阿瑟已经在指挥第84旅。梅诺尔向肖蒙的司令部抗争,要求麦克阿瑟留下来。要陆军部同意并不难。
  麦克阿瑟就要卸任师参谋长去任旅长了,彩虹师师部的参谋们给了他一个永久的纪念。那是一个金质烟盒,上面的铭文可能是美军参谋军官们历史上独一无二的:“给勇者中的最勇者。”
  部队对他们新旅长的态度同样充满了敬畏之情。虽然梅诺尔就要成为美国远征军最成功的师长,但是彩虹师的表现更多的是麦克阿瑟的而非他的性格。有这样一个故事:一天晚上下着大雨,从肖蒙来的一名军官正在找麦克阿瑟,他遇到了一名落汤鸡似的士兵。军官问:“如果见到麦克阿瑟将军你能认出他来吗?”“天啊,长官,”那名列兵答道,简直不相信有这么无知的人,“每个人都认识麦克阿瑟将军。”
  潘兴要求士兵知道他们旅长、师长和军长的姓名。麦克阿瑟任第84旅旅长后不久,梅诺尔问一名来自亚拉巴马州的年轻士兵是否知道旅长的名字。“麦克阿瑟将军,长官。”士兵回答道。他是什么样的将军呢?梅诺尔问,指望士兵说:“准将。”但是那名士兵冥思苦想了半天,然后满脸笑容地说:“好吧,我来告诉您,以上帝的名义,他是位使敌人屁滚尿流的将军!”
  潘兴一直坚持要求建立一个独立的美国集团军,尽管受到英法强大的政治压力,他最终还是如愿以偿了。这是他的最高成就,赢得了每一个美国士兵的钦佩。8月份这个集团军组建时,他非常骄傲,亲任美军第一集团军司令。这是支庞大的队伍;14个师,平均每个师2.5万人,外加主要由法国人组成的10余万人的后勤部队,提供给养和维护。
  摆脱了英国人和法国人的指挥之后,潘兴的信心增加了。他蔑视他的盟友传授的那一套。他认为:“在现代战争中,他们落伍了。”他坚信阵地战即将被淘汰,运动战即将来临。他的军队将按他的方法作战,然而即使他当时确有一套作战方法,他也会用骑兵来打仗。他要求在美国召募两个骑兵师运往法国。马奇拒绝了这个奇怪的建议,他看不出骑马挥刀的冲击对机枪和轻型快射火炮能占什么优势。”
  潘兴建议用第1集团军50万人的兵力进攻圣米耶勒的德军凸出部。该凸出部切断了巴黎到南锡的铁路线,使法国人无法得到一些最好的铁矿资源。它还是进攻凡尔登德军最佳的集结地,并有助于德军守住法国重要的工业中心梅斯城。
  潘兴计划投入他所有的兵力,以这种方式来证明运动战的优越性实在很奇怪。把2000人放在二平方英里内投入战斗是法国、英国和德国指挥官们想都不敢想的。这会导致过分集中,如果德军炮火猛烈并且反应迅速,伤亡将极大。麦克阿瑟对第42师的一名军官说,肖蒙传言“要攻下圣米耶勒美军将付出伤亡75万人的代价”。
  当第42师准备进攻时,麦克阿瑟决定给全旅放假几天去巴黎。对他们很多人来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享乐。但是潘兴认为,普通士兵只是些“躯体”,象弹药一样供消耗,他觉得士兵不应放假,最多在简陋的小村庄或他们仍然碰到的被战火摧残得七零八落的小镇休息一二天。麦克阿瑟的部下在去巴黎的路上被宪兵拦住,在用枪口的威胁下返回旅部。他们恨透了潘兴,但对他们的旅长却更忠心了。
  尽管第42师迄今为止表现出色,潘兴还是没把彩虹师放在心上。与大多数正规军官兵一样,他有看不起国民警卫师的倾向。9月7日,他到第1师和第42师颁发奖章,麦克阿瑟和多诺万就是在那时获得了服役优异十字勋章。当潘兴在他的日记中写道:“第1师的仪式很好。第42师却组织得非常糟糕。”
  对圣米耶勒的进攻定在9月12日上午5点。大家没指望麦克阿瑟参战。9月10日他得了流感,虚弱得连站都站不起来。即使这样,他发誓他将率领队伍参战。
  根据潘兴的计划,进攻前的炮击被减少到最低限度,指望再次打敌人个措手不及。这一消息吓坏了部队,第42师的炮兵军官也同意这是个糟糕的计划。趁敌人不备偷袭的机会是零。麦克阿瑟拟定了自己的方案,为自己的旅提供了充足的炮火支援,但他未向肖蒙的司令部通报他的计划。“有时候就是不服从命令使你出名。”他对一名满脸钦佩的炮兵上校说。
  9月11日,牛顿·贝克尔拜访了肖荣。他想看看第1集团军首次亮相的战斗。他问,他能带什么忙吗?潘兴说;“只有一件事,祈祷来雾。”早上5点部队跃出战壕时,一场令人安慰的雾罩住了圣米耶勒的凸出部产但这就是全部的有利条件了。过去的两周一直下大雨。部队在一片泥泞中跌跌撞撞地前进着。
  从西面和南面合围攻击的目的是在德军撤退之前插入凸出部的敌阵,牵制住敌军。这一计划推一的问题是德军已经在撤退了。他们的人数已经减少到2.3万人,在第1集团军冲进大雾的两天前他们就接到了撤退的命令。
  麦克阿瑟发着烧,似乎不可能参加攻击了。但是他不,他命令,如果必要,4名传令兵将用担架抬着他上战场。当弹雨横飞时,他要在战场听听飞来的炮火那动人心魄的音乐。随着零时临近,他振作精神视察了亚拉巴马第167步兵团。炮击开始后,他换上士兵服,拿起一支步枪和一把刺刀,随着哨声率领B连冲出了战壕。
  潘兴的第1集团军迅速向前推进。它在各个方面都占有绝对优势。支援部队的空军有近1500架飞机,大部分是法国飞机,但由比利·米切尔指挥,此外还有一个美国坦克旅,拥有30辆雷诺坦克,由小乔治·S·巴顿上校指挥。9月12日下午,巴顿率领他的坦克部队前进。
  几小时后巴顿写信给他的妻子说:“我正好行进在一个旅的阵地上。他们都卧倒在弹坑里,但麦克阿瑟将军没有,他站在一个小高地上……我走过去,一阵炮火向我们袭来……我想两个人都想离开但又不肯开口,于是我们就等着炮火向我们扑来。”当一发炮弹在他们身边爆炸,尘土扑面而来时,巴顿直直地站着,但向后退了一步。“别害怕,上校,”麦克阿瑟幽默地说,“你是听不到打中你的那发炮弹的。”这一天麦克阿瑟在战场上的表现使他赢得了第5枚银星勋章和巴顿永久的尊敬。他告诉他的家人说麦克阿瑟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对德军来说,一次开始有秩序的撤退成了一次大溃败。德军急切地向他们所见到的几乎每一位美国军官投降。有的投降了麦克阿瑟。德国人也使巴顿的前进速度慢了下来,他们急切地向他高呼“我投降”,然后走进俘虏队伍。不管怎么说,这场战斗已经胜利了。梅斯还有14英里远。麦克阿瑟仅带随从参谋作了一次指挥员现地侦察,他们到了梅斯城市的郊外。两个世纪以来,梅斯是地球上城防最坚固的地方之一,但麦克阿瑟几乎可以确定它实际上已无防御可言。他回去后恳求梅诺尔允许他的旅作一次闪电攻击,占领该城,但这已经超越了梅诺尔的权限。
  麦克阿瑟急忙赶往潘兴的司令部。他争辩道,盟军可以从梅斯进军德国中部。他保证48小时拿下它。“总统将任命您为元帅,”他说,“我想您也会同意我将赢得第二颗将军星。”
  潘兴对此不予考虑,不想冒任何风险。他不是那种口齿伶俐的人,当然也不打算与麦克阿瑟这种善于言辞的人争论,他吼道:“滚出去!少管闲事。”
  麦克阿瑟忿怒地离开了肖蒙,他气呼呼地对他的副官沃尔特·伍尔夫上尉说:“我犯了个错误。我应该先拿下梅斯,然后再征求他的许可!”
  很多年后麦克阿瑟还十分生气,认为这是一个大的战略失误。但极有可能的结局是,即使第84旅占领了梅斯也会被德军的反击所击溃。第1集团军缺乏机动和后勤来占有并保住这么大的城市。
  到9月16日,圣米耶勒行动实际已经结束。它的顺利是任何人事前都没有料到的。英国军事历史学家巴兹尔·利德尔·哈特爵士开玩笑说,圣米耶勒是“美军和德军换防的战区。”伤亡代价是70000人,其中第42师伤亡1200人。
  扫清圣米耶勒凸出部后的两周,50万部队向东行军60英里,进入默兹河一阿尔贡地区。其他各师也赶到了。潘兴发现自己有100万军队开展下一次攻势,其中85%是美国人。
  创建了这支庞大的军队后,潘兴在选择一个他的军队能完成的战略目标。他和参谋们盯上了色当一梅济耶尔一卡里格南铁路线。重创此线将使德军西部前线两侧的交通大部瘫痪。然而,要达到这一目的,他们必须首先突破克里姆希尔特防区,这是一个严密的防御体系,德国人把这块死亡之地建在默兹河与阿尔贡森林之间。
  这片地区本身就是一个令人生畏的天险。“一座天然城堡,”第1军军长亨特尔·利格特说,“旁边是荒无人烟的地区,就像格兰特和李(译注——美国内战时南北方的将军)作战的地方。”“德军的主要防御地带都挖了堑壕,但大部分前沿阵地的高地上有数以百计的机枪火力点。在这后面是数以百计的迫击炮掩体。前沿前则密布纵深达25英尺的带刺铁丝网。
  有的地方是永久性混凝土机枪掩体,一种很新的工事。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防御工事,但要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武器去进攻。虽然克里姆希尔特防区的驻军是些二流的德军师,但即使他们也能作出猛烈的抵抗。他们独占了全部地势优越的高地,并充分地利用了这一优势。
  第1集团军惟一的优势就是人多。进攻方和防御方的人员比例是6:1。大炮是10:1,绝对优势。他们还有数百辆坦克和近1000架飞机。
  克里姆希尔特防区的核心是一群山地,名为罗马格尼高地。潘兴计划进攻的第一天从罗马格尼高地两侧穿插,孤立这些高地,然后慢慢吃掉。在圣米耶勒附近休整的第42师等少数几个师应开展佯攻,虚张声势,诱使德军认为美军的主要攻击力量在这一地区。麦克阿瑟至少参加了一次袭击并获得了他的第6枚银星勋章。
  潘兴于9月26日一大早发动了他的默兹一阿尔贡攻势。进攻的部队走进了屠宰场。可怜的美军毫无经验,挤在25英里定的狭窄正面上,没有一点进展。惊慌失措的部队找不到长官,在混乱中到处乱窜。数千人干脆往后跑。侧翼穿插失败后,潘兴开始了残酷的正面进攻。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投入更多的人,承受更大的牺牲,争取在第1集团军因死伤过多而失败之前有所斩获。他在日记中沉重地写道:“杀出一条血路,别无他法。”没人勇敢地站出来说应该采取比敌人更高明的战术,迫使其到开阔地上来。
  10月11日,流感像瘟疫一样传染了各师,潘兴把第1集团军的指挥权交给了亨特尔·利格特。由于得到了第42师等几个有战斗经验和休整后的师的增援,攻势将加强。彩虹师配属给第5军,军长是查尔斯·P·萨默罗尔少将,他是位能干的炮兵军官,曾来法国指挥过彩虹师的炮兵旅。和麦克阿瑟与潘兴一样,萨默罗尔也是西点军校的年级级长。他属于潘兴一类,苛刻、专横、脾气暴躁,他在法国待了不到一个月就调离彩虹师的炮兵旅去指挥第l师。在早期的战斗中他用“一个狂热分子的疯狂劲头”驱使他的师作战。在默兹一阿尔贡攻击战中,他无情地驱使他的部队前进,在注定要失败的进攻中白白牺牲,潘兴不得不把这个王牌师撤下来,但这种作战方法却使萨默罗尔升任军长。
  如果克里姆希尔特防区的关键是罗马格尼高地,那么被称作爱提隆高地的矮小山丘则是罗马格尼高地的关键。10月11日晚,第42师换下了罗马格尼高地山麓的第1师,山坡上到处是腐烂的尸体。德军以施放毒气欢迎彩虹师。因为没戴面罩,麦克阿瑟再次中毒,需要治疗。
  麦克阿瑟第二天又吸进了毒气,躺着吐了大半天,他还是想率领他的旅进攻夏提隆高地。黑黝黝的夏提隆高地几百英尺高,象一座火山岛,异常醒目,突兀地耸立在一片黄土地上,和平时期这片土地上种植燕麦,十只适于喂牲口。它是座天然屏障。10月13日晚,萨默罗尔视察第84旅,匆匆吃了午夜饭,他离开时用他那种广为人知的粗鲁方式对麦克阿瑟说:“要么给我拿下夏提隆,要么给我一份5000人的阵亡名单!”
  在出语惊人这方面,除了后来的竞争对手萨拉·伯恩哈特外,麦克阿瑟在整个军队,甚至在全法国也没有对手。他告诉萨默罗尔:“如果这个旅拿不下夏提隆,你就公布一份全族阵亡的名单,第一个就是旅长的名字。’庐默罗尔本来想用这种方式吓唬他的大多数下级,结果反倒是他吓了一大跳,象是要哭出来。他走出指挥部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谣言很快传开了,说麦克阿瑟保证要么拿下夏提隆,要么全军覆灭。有人报告说,一名士兵听到这个消息时转身对他的伙伴说:“多大方的杂种,不是吗?”但这并没有动摇士兵们对麦克阿瑟的信心,因为他们知道他也准备杀身成仁。让他们不安的是他们得知计划天亮前进攻夏提隆,端着刺刀偷袭。奥尔克河的恐怖经历仍然深深地印在他们的记忆里。官兵们一致坚决反对,麦克阿瑟改变了他的计划。全旅将在白天跟在徐进弹幕射击后面进行传统的正面冲击。
  次日凌晨6点,第42师在雨中向夏提隆高地出击。麦克阿瑟从病床上起来,一边呕吐,一边在他的指挥所里指挥。但是,几小时过去了,冲击仍然没有奏效。他离开指挥所,来到全旅的前沿。象他的父亲那样地要冒险率领他的战士向山上拼死硬冲,以赢得荣誉。当时,死亡似乎要比失败好得多。
  麦克阿瑟的左边是第83旅,由于受到侧面火力阻击,不久就落后了,人们慌忙地伏在了堑壕里。即便如此,由于麦克阿瑟身先士卒,第84旅继续向前压,伤亡惨重。当部队跃出堑壕向德军防线冲击时,他对站在身边的一名步兵说:“如果是活,我与大家一块活;如果是死,我也与大家一决死!天黑时,他的一个团占领了其中一个山顶,但却很难守住。
  彩虹师想在次日早上压上罗马格尼的最高峰288高地,但麦克阿瑟左翼的第83旅几乎没有进展,而右翼的第32师受到反冲锋的阻击。他的84师越前进,暴露的两翼就越危险。
  麦克阿瑟暂时回到他的指挥所,发现两名记者在等他。其中一名发现麦克阿瑟毛衣的左衣袖上有个洞,是机枪子弹刚打的。“什么时候准将也要冲锋陷阵了?”他问。麦克阿瑟笑得有些尴尬。“呃,有时候就是将军也得上阵,”他答道,“进来,我们喝点儿咖啡。”
  来客走后,麦克阿瑟回到前线,集合队伍,再次率领他们向288高地冲击。那天,第84旅共向高地发起了5次正面冲击,但都失败了。在夏提隆高地上有230个机枪火力点,大多数都在坚固的掩体内。要想前进而不被打中几乎是不可能的。每次冲击被打退,麦克阿瑟就召集手下,鼓舞士气,率领他们再次向山上冲击。他周围倒下了很多人,受伤的、垂死的和已经死去的。但他只是被那颗穿过他左衣袖的机枪子弹轻微擦伤,除此之外,他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居然毫无损伤。一些彩虹师的官兵说,他能“防弹”。
  10月15日傍晚,攻打罗马格尼高地的努力再一次处于失败的边缘。萨默罗尔大怒,解除了第83旅旅长和第165步兵团团长的职务。他拒绝听军官们对当时形势的说明。他不关心,也不想知道,他只对结果感兴趣。他直接命令麦克阿瑟在16号傍晚前夺取夏提隆高地。麦克阿瑟返回的信息和上次一样:包括旅长在内,第84旅不成功则成仁。
  飞行员和巡逻队报告有个地方的密集的德军铁丝网快被炸没了。麦克阿瑟决定在大举进攻前亲自去侦察一番。他习惯夜晚巡视战场,常常是独自一人,寻找敌人防线中的弱点。巡逻队经过夜间巡逻,找到了报告中提到的铁丝网稀疏的地方。巡逻队像虫子一样爬行在黑夜的地上,侦察着德军的侧翼。突然一阵猛烈的炮火向队伍袭来。大家滚进了散发着浓烟的浅弹坑。炮火转移向远处后,麦克阿瑟从一个弹坑跃进另一个弹坑,低声呼唤每个人跟上他,他想带他们返回彩虹师的防线。他呼唤每个士兵时都使劲地摇动他们,以为他们像他一样已完全精疲力竭,只要有机会躺下就会睡着。然而,麦克阿瑟接着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实:所有的人全都死了。
  他独自一人逃生。为什么?这没有道理。在这种狂风暴雨般的炮火下幸免,而且毫发无损,这只能是命运。对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来说,这是上帝的意志。他之所以幸免是因为受到全能的神的保护;除此没人能做到。其他的解释都不通。麦克阿瑟爬回第84旅的防线,既惭愧又惊愕,并且还得意洋洋。“那是上帝,”他说,“他用手引导我,像他引导约书亚(译注——以色列人的头领,摩西的后任)那样。”
  在炮弹爆炸的火光中,麦克阿瑟看到一处通常有20英尺纵深的铁丝网已经很稀薄,带着铁丝甜的人可以很快穿过去。这个地段并不宽,但它提供了一条迂回敌人的通路。
  第二天早上,默兹一阿尔贡攻击战中发生了一件希罕的事。美军没有再次作徒劳的正面进攻,而是采取了机动行动。10月16日,麦克阿瑟率领全旅大部在强大炮火和机枪的掩护下出击,牵制住德军的一侧,而由劳埃德·D·罗斯少校率领的一个衣阿华步兵营迂回另一侧,穿过铁丝网,从背后打击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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