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斯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你撒谎,如果她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会让你下半辈子都不好过。”
“你会怎么样?”博伊德问道,似乎他真的很好奇。
“你杀了那名图书馆员,巴里博士。你攻击并企图杀害警察。你可以被判好几个无期徒刑。我们还在调查坚尼街那个女孩的命案;就在你昨天从伊丽莎白街逃脱时,有人将她推向一辆正在行驶的大巴。我们将你的照片传给目击证人。你便会永远消失。”
他耸耸肩,“这没什么。”
“你不在乎吗?”萨克斯问。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不理解我。我不怪你们。但是,你知道,我不在乎进监狱;我不在乎任何事情。你们全都无法看到真正的我,我已经死了。杀任何人对我都无所谓,救一条生命也无所谓。”他看着阿米莉亚·萨克斯,对方也正看着他。博伊德说:“我看到那种表情了。你在想,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呃,事实上,我是你们大家创造出来的。”
“我们创造的?”她问。
“哦,是的,女士……你知道我的职业。”
“行刑控制官。”莱姆说。
“是的,长官。现在我要跟你说说这一行:你可以找到美国境内所有被合法处决的人的姓名,这很多。你还能找到所有等到午夜,或者等到最后一刻才同意给他们减刑的州长的姓名。你可以找到所有被害人的名字,而且大部分时候还能找到他们直系亲属的名字。但是,你知道,有一种人的名字你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他看着身边的警察。“就是我们这些按按钮的人,行刑者。我们被遗忘了。每个人都在想这样重大的刑罚对于死刑犯的家人、社会,还有被害人的家人,造成多么大的影响;更不要说那些在这个过程中像狗一样倒下的男男女女。但是没有人为我们这些行刑者流过一滴汗;从来没有任何人留意过我们。
“日复一日,和我们的人生活在一起——有男人,也有女人,当然,都是将死的人,认识他们,和他们谈话,谈这个世上的一切。一个黑人问,为什么白人犯了同样的罪能免于一死,或者得到更轻的刑期,但是他们却得死?那个墨西哥人发誓说他没有奸杀那个女孩,他只是在7-11买啤酒,但警察却冲了上来,而他所知道的下一件事情,就是他已经在死刑的路上了。一年后,他已经被埋在了地下;后来,他们做了DNA测试,发现他们真的抓错人了,他是无辜的。
“当然,那些真正有罪的人也是人。日复一日地和他们在一起。善待他们,因为他们对你也很好。于是慢慢认识了他们,然后……然后杀了他们。这就是你,全是你一个人;用你的手按下按钮、打开电源……这会让你发生改变。
“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你听说过的,‘死囚之路’。这应该是指死刑犯,但其实说是的我们,我们行刑者,我们才是死囚。”
萨克斯喃喃说:“但是,你的女朋友呢?你怎么向她开枪?”
他不说话了,脸上第一次布满愁云。“那一枪我仔细考虑过。我希望我能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做。她对我意义重大。我应该不管她,自己逃走。但是……”他摇摇头,“我没有。我看着她,只觉得麻木。而且我知道向她开枪是有用的。”
“如果当时是孩子们,而不是她呢?”萨克斯吸了口气,“你会为了脱身向她们开枪吗?”
他想了一会儿。“好吧,女士,我想我们都知道,那样可能会成功,不是吗?你会停下来去救小女孩,而不会来追我。这就像我父亲说的:问题只是你将小数点点在哪里。”
他脸上的阴云似乎消散了,好像他最后真的接受了某个答案,或是一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解决了。
倒吊人……这张牌常常预示一种向经验屈服、结束一场挣扎,和接受现实。
他看着莱姆,“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该回家了。”
“家?”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监狱。”
似乎是在说,难道他还会指别的地方吗?
父女俩乘C线地铁在一三五街下了车,向东往兰斯顿·休斯高中走去。
她并不希望他一起来,但是他却坚持要照顾她——莱姆先生和贝尔警探也坚持这一点。另外,她想他明天就要回布法罗了,和他呆一两个小时还是可以忍受的。
他回头指着那趟地铁列车。“以前我最喜欢在C线的列车上画。漆喷得真好……我知道很多人会看见它。一九七六年曾做过一次从头到尾的涂鸦。那一年是庆祝两百周年。很多大帆船来到城里,我的作品就在其中的一条船上,和自由女神的塑像在一起。”他笑了,“我听说,大都会交通署至少过了一个星期才将它们清除。也许他们太忙了,但我愿意认为是有人喜欢我的画,因此保留了比较长的时间。”
吉纳瓦咕哝了一声。她本来想,她也有个故事要告诉他。她看到一个街区远的地方,一幢建筑物前搭起了脚手架。那里正是她去打工,后来被开除的地方。如果她告诉她父亲,她的工作就是清洗涂鸦,不知他会怎么想?说不定她还擦掉过他的作品。吉纳瓦想了想,还是没说。
在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大道上第一个还能使用的公用电话前,吉纳瓦停下来,伸手去掏零钱。她的父亲把手机递给她。
“不用了。”
“拿去吧。”
她没搭理,投了硬币打给拉基莎。她的父亲收起手机,踱到路边,像一个站在糖果铺前的小男孩一样看着四周。
“喂?”听到朋友的声音吉纳瓦急忙转移了视线。
“基莎,一切都结束了。”她说了珠宝交易所,还有爆炸的事。
“是那么回事?妈的,恐怖分子?还真是吓人。你还好吗?”
“还不错,真的。”
吉纳瓦听到另一个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她的朋友用手捂住了听筒。他们的交谈似乎很热烈。
“基莎,你在吗?”
“在。”
“那是谁?”
“没有谁。你在哪里?你不住那个地下室了,对吗?”
“我还在那个警察和他女朋友那里,就是那个坐轮椅的。”
“你现在在那里吗?”
“不,我在上城,要去学校。”
“现在?”
“去拿家庭作业。” 棒槌学堂·出品
那女孩停了一下,说:“这样,我们在学校碰头。想跟你见个面。你什么时候到?”
吉纳瓦看了一眼旁边的父亲,他手插在口袋里,还在看着街道。吉纳瓦决定不向拉基莎或其他任何人提起他,至少现在不说。
“基莎,我们明天再见吧。我现在没时间。”
“可恶。”
“真的,明天吧。”
“随便你。”
吉纳瓦听到对方挂断了电话。但她还是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还是磨磨蹭蹭地不想回到她父亲身边。
最后,她终于过去了,他们继续向学校走去。
“你知道那里发生过什么事吗?就是三到四个街区那里。”他指着北面,“奋斗者行列,你看过吗?”
“没有。”她小声回答。
“以后我带你去。一百多年前,这块土地的开发者大卫·金,盖了这三幢公寓大楼和很多房子。他请了三位当时全国最优秀的建筑师,并告诉他们尽管去做。美丽的地方。叫金氏建筑。这些房子非常昂贵,也非常棒。故事是这样的,这个地方被称为‘奋斗者行列’,因为你必须奋斗,才能住在这里。W.C.汉迪曾在这里住过,你知道他吗?蓝调之父,有史以来最杰出的音乐家。我还为他画过一幅作品,我告诉过你吗?用了十罐喷漆才完成。不是快速涂鸦,我花了两天的时间画了一幅汉迪的肖像。《纽约时报》的摄影师还拍了照,登在报纸上。”他指了指北面,“就是那里——”
她忽然停下来。她的双手一拍屁股,“够了!”
“吉恩?”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你——”
“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兴趣。” 棒槌学堂·出品
“你在生我的气,亲爱的。发生这一切后,你怎么能不生气呢?我犯了一个错误,”他的声音一下变得哽咽了,“但那是过去,现在我不一样了,每件事都会不同。我再也不会让你经受什么,就像我以前和你妈在一起时那样。你才是我当时应该拯救的人——不应该去布法罗的。”
“不!你还是不明白!这不是你曾经做过什么的问题。而是我不想成为你那个世界的一部分。我根本不关心什么奋斗者,也不关心阿波罗或棉花俱乐部,还是哈莱姆文艺复兴。我不喜欢哈莱姆,我恨这个地方。这里到处是枪、快克、强奸。人们只喜欢那些廉价首饰和杂货店的发夹。女孩子们整天想的就是假发和辫子。而且——”
“华尔街有内线交易者,新泽西有黑帮分子,温彻斯特有拖车园区。”他回答道。
但她根本就没有听。“那些男孩,他们想的就是把女孩子弄上床。那些没受过教育的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这是——”
“非裔美国人本土英语又有什么不好?”
她眨眨眼。“你怎么会知道的?”他自己从来不说街头英语——他的父亲曾经督促他用功读书——直到他开始逃课,开始他那个丑化城市公物的“职业”。但大部分住在当地的人并不知道他们语言的正式名称叫“非裔美国人本土英语”。
“我在里面的时候,”他说,“拿到了高中文凭和一年的大学学历。”
她什么也没说。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阅读和文字。也许这不能让我找到一份工作,但它吸引我。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书什么的。是我从你会走路的时候就教你看书……我研究标准英语,但我也研究本土英文。我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好。”
“可你并不说。”她尖锐地指出。
“我成长时期没有用这种英语。就像我成长时期也没有说法语或曼丁哥语一样。”
“我很讨厌有人说‘问(axe)你个问题。’”
她父亲耸耸肩。“‘问(axe)’在古英语里就代表‘问(ask)’。以前的皇族就是这么说的。《圣经》的译本中也谈到‘问’(axing)上帝要慈悲。这并不像是一般人所认为的那样是黑人的东西。‘s’和‘k’连在一起时的音很难发,于是就转了。还有‘ain t’,更是从莎士比亚的时代起就在用了。”
她笑了,“那你试试用本土英语去找工作。”
“嗯,如果有一个法国人或俄罗斯人也来申请这份工作呢?你觉得老板会不会给他们一个机会,见见他们,看看他们是否勤奋,是否聪明?就算他们说的是不同的英语又怎样呢?也许问题在于那个老板以某人的语言为借口不雇用他。”他笑着说,“纽约人在未来几年里,最好还能说一点西班牙语或中文,那为什么不能接受本土英语呢?”
他的话让她更加生气。
“我喜欢我们的语言,吉恩。我觉得它很自然,让我感觉回到了家。你看,我对你做的事情,你完全可以生我的气。但是,不要迁怒于自己或我们的祖先。因为,这是我们的根。你知道应该怎么对待自己的根,不是吗?你改变那些应该改变的事,还要对改变不了的事感到骄傲。”
吉纳瓦紧紧闭上眼睛,双手捂在脸上。过去那么多年里,她一直想着父亲或者母亲——甚至没有奢侈地希望父母双全,只是其中的一个——自己下午放学时能在家里,替她检查家庭作业,早上叫她起床。但现在这一切都没有变成现实,在她终于能够独立生活,在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拼出一条出路的时候,过去却回来套住了她,把她往回拉。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她轻声说,“我要的是比这一团混乱更好的东西。”她指了指周围的街道。
“哦,吉纳瓦,我明白。我所期望的,就是在你进入这个世界以前,我们能够在这里好好地生活几年。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补偿我和你母亲对你做过的事。你应该得到全世界……但是,亲爱的,我必须说——你能告诉我,有什么地方是完美的吗?那里的街道都铺着黄金吗?那里人人都爱他们的邻居吗?”他笑了起来,然后说起了非裔美国人本土英语,“你说这里很乱?好吧,说得对。但是哪里不乱,哪里乱?哪里不是这样呢?”
他伸出手臂搂着她。她的身体一僵,但不再抗拒。他们往学校走去。
拉基莎·斯科特坐在马库斯·加维公园的长椅上,她从下城的餐馆打工回来就坐在这里,已经半个多小时了。
她又点了一根荣誉牌香烟,心里想着:我们做的事情,有一些是因为我们想做,有一些是因为我们不得不做。为了生存。
她想着,她即将要去做的事情,就是她不得不做的。
发生了这些狗屁事情之后,吉纳瓦为什么不他妈的说出她就要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她会去底特律或阿拉巴马吗?
对不起,基莎,我们不能再见面了。我是说永远。再见了。
如果这样,整个该死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事情还会更糟:吉恩明确说了下面几个小时里自己会在哪儿。拉基莎没有借口不去找她。哦,刚才她们通电话时,她一直说着街头英语,这样她的朋友才不会发觉有什么异样。但现在,她一个人坐着,陷入哀伤之中。
天哪,这感觉可真不好。
但是没有选择。
我们不得不做的事……
行了,基莎对自己说,把这事做个了断。我们去吧。把事情……
她将香烟掐灭,离开了公园,先向西,然后在马尔科姆·X大道转向北,经过一家家的教堂。到处都是教堂——摩里斯山升天教堂、圣浸信教堂、以弗所基督复临堂、浸信会教堂——很多。偶尔有一两座清真寺,或一所犹太教堂。
然后是各种店铺及商店:木瓜王、植物店、礼服出租店、一家支票兑现金的店。她经过一家无照的出租车行,老板坐在店外,举着一台用胶带粘过的收音机,长长的电线从那间没开灯的办公室里拖出来。他愉快地对她笑着。拉基莎真羡慕他们:这些坐在破旧的商店门口、霓虹灯下的人们,那个悠闲地将香肠塞进冒着热气的面包的男人,那个坐在廉价椅子上,抽着烟戴着破耳机的胖男人。
他们都没有背叛任何人,她想。
他们都没有背叛自己多年来最好的朋友。
她嚼着口香糖,涂着黄色和黑色指甲油的粗手指紧紧地抓住皮包带子。三个多米尼加男孩向她吹口哨,她像没听到一样。
“咻!”
她听到“大奶子”,还听到“母狗”。
“咻!”
拉基莎把手伸到皮包里,紧紧抓住她的弹簧刀。她差点就要将它亮出来,让他们退缩、害怕。但她没有,只是瞪着他们,没有将那把利刃拿出来,想着到学校之后,她还有一大堆的麻烦。现在顾不上。
“咻!”
她继续向前走,紧张的双手又打开一包口香糖。将两块水果口味的塞到嘴里,拉基莎挣扎着要找回她那颗愤怒的心。
生气,姑娘。想想吉纳瓦所有让你生气的事情,想想她即将成为你永远也做不成的人物。那个女孩聪明得让人愤怒,而且她还每天上学,像个瘦小的白人女孩一样,根本不会让人怀疑有艾滋病什么的,她不但两腿严严地闭着,还像个神经质的妈妈一样教其他女孩子做同样的事。
好像她比我们所有人都强一样。
但她根本不是这样。吉纳瓦·塞特尔只不过也是一个妈妈有坏习惯,爸爸不知道在哪里的孩子。
她和我们一样。
想到她看你的样子就生气,她还会说:“你能做到,姑娘,你能做到,你能做到,你可以离开这里,你面前有一大片世界。”
不,小婊子,有时候你就是做不到。有时候实在承受得太多。你需要帮助。你需要依赖有钱的人,能支持你的人。
过了一会儿,对吉纳瓦的愤怒又在她内心沸腾起来,她把皮包带子抓得更紧了。
但是不行。怒气一下子就不见了,就像她替两个双胞胎堂弟换尿片时,扑在他们小屁股上的爽身粉一样,一下就被吹走了。
拉基莎精神恍惚地过了雷诺街,向学校走去。她知道自己就要见到吉纳瓦·塞特尔了,愤怒或借口都不足以支撑她。唯一支撑她的是生存的意念。有时候你必须照顾自己,抓住别人伸来的援手。
我们不得不做的事……
第三十七章
在学校,吉纳瓦收起家庭作业,真想不到,语言艺术课的下一份作业是就克劳德·麦凯【注】的《到哈莱姆家》写一篇报告。这本一九二八出版的作品是黑人作家的第一本畅销小说。
【注】:克劳德·麦凯(Claude McKay,1889-1948),牙买加作家、诗人。
“我能写E.E.康明斯【注】吗?”她问,“或者约翰·契弗【注】?”
【注】:E.E.康明斯(E.E.Cummings,1894-1962),美国诗人。
【注】:约翰·契弗(John Cheeve,1912-1982),美国小说家。
“这是按照我们的非洲裔美国人的顺序来的,吉恩。”她的语言学艺术老师微笑着说。“那就写弗兰克·耶比【注】,”她没有放弃,“奥克塔维亚·巴特勒【注】也行。”
【注】:弗兰克·耶比(Frank Yerby,1916-1991),美国历史小说家。
【注】:奥克塔维亚·巴特勒(Octavia Butler,1947-2006),美国科学小说家。
“吉恩,这些都是很好的作家,”她的老师说,“但是他们都没写过哈莱姆。但这正是我们这段时间里研究的东西。我让你写麦凯,是因为我想你会喜欢他。他是文艺复兴以来最具争议的作家之一。因为着眼于哈莱姆的阴暗面而受到许多严厉的批评。他描写了那个地方的原生态。他让杜博斯【注】和许多当时的思想家都非常不安。这一切都发生在你住的地方。”
【注】:杜博斯(William Edward Burghardt Du Bois,1868-1963),非裔美国民权运动家、教育家、作家、学者、社会学家。一九六三年九十五岁时加入加纳国籍。
也许她父亲能帮她做些解释,她有些嘲讽地想,既然他那么喜欢这个社区和这里的语言。
“试试,”老师说,“也许你会喜欢。”
哦,不,我不会的。
在学校外面,她又跟父亲会合了。他们来到了公共汽车站,这时一股寒风吹来,他们两人都闭上了眼睛,夹杂着沙尘的风从他们身边吹过。他们之间已经缓和多了,她同意跟他一起去一家他过去六年来一直念念不忘的牙买加餐厅。
“它还会在那里吗?”她冷冷地问。
“不知道。但我们总会发现什么的,就当是一场冒险吧。”
“我没有太多时间。”她在寒风中颤抖。
“公共汽车站在哪里?”他问。
吉纳瓦看着马路对面,眉头皱了起来。哦,不……那是拉基莎。她就是这样的,根本不听吉纳瓦说什么,自己就跑来了。
基莎挥着手。
“那是谁?”她父亲问。
“我的好朋友。” 棒槌学堂·出品
拉基莎疑惑地看着吉纳瓦的父亲,然后示意要吉纳瓦过马路去。
怎么回事?那个女孩脸上虽然在笑,但显然有心事。也许她在想,吉纳瓦和老男人在一起干什么。
“等一下。”她告诉父亲。然后向拉基莎走去,拉基莎眨眨眼,似乎还深吸了一口气。她打开了皮包,手伸到了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吉纳瓦觉得很奇怪。她穿过街道,在路边停了下来。基莎犹豫了一下,然后向前一步。“吉恩。”她说,眼睛露出阴郁的神色。
吉纳瓦皱起眉头。“基莎,到底——”
一辆汽车在吉纳瓦身边的马路旁停下,拉基莎收住脚步,惊讶地眨了眨眼。驾驶座上是学校的辅导员,巴顿太太。
“嗨,吉纳瓦。我刚才在里面没见到你。”
“嗨。”那女孩很小心,不能肯定那女人知不知道她父母的事。
“莱姆先生的助理说他们抓住了那个企图伤害你的男人。而且你的父母也回来了。”
“我父亲。”她伸手指了指,“就是在那边。”
辅导员看着那名身穿破旧的T恤和夹克,身材结实的男人。
“一切都好吗?”
拉基莎听到一点她们的对话,她皱起眉头,神情更加不安了。电话里听起来她似乎好好的,但现在吉纳瓦想到,也许她是假装的。而且,那个和她说话的男人到底是谁?
没有谁……
我可不这么认为。
“吉纳瓦?”巴顿太太问,“你还好吗?”
她回过身看着那名辅导员。“抱歉。是的,都还好。”
那个女人又一次仔细看着她的父亲,然后用她的褐色眼睛盯着女孩,吉纳瓦却避开了。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嗯……”
“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
现在不得不说了。“好吧,是这样的,巴顿太太,我很抱歉,我之前没说实话。我的父亲不是一名教授。他过去一直在坐牢,但是现在已经出来了。”
“那你一直都住在哪里?”
“我自己一个人住。”
那个女人点点头,并没有做出任何评判。“你母亲呢?”
“死了。”
她皱起眉头。“我很难过……不过他会得到监护权吗?”
“我们还没有谈过这事。现在他要做什么事都必须先经过法院之类的同意。”她这么说是为了争取时间。吉纳瓦正在考虑一个计划,让她的父亲回来,并且在技术性上取得监护权,但她还是可以自己一个人住。“这段时间里我先跟莱姆先生和阿米莉亚住在一起,在他们的房子里。”
那女人再一次看着她的父亲,他对她们淡淡一笑。
“这还是很不寻常的。”
吉纳瓦倔强地说:“我不去寄养家庭。我不能失去长久以来我为之奋斗的一切。我会逃跑。我会——”
“哦,别着急。”辅导员笑着说,“我觉得我们现在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你已经吃够苦头了。我们过几天再说。你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莱姆先生那里。”
“我送你们一程。”
吉纳瓦做了个手势让她的父亲过来。那男人慢慢地走近了汽车,女孩为他们相互介绍。
“很高兴见到你,女士。谢谢你一直照顾吉纳瓦。”
“快进来吧。”
吉纳瓦看着马路对面,拉基莎还在那里。
她大声说:“我得走了。再打电话给你。”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拉基莎茫然地点点头,手从皮包里抽了出来。
吉纳瓦上了车,坐在她父亲的后面。她从后座的窗户看出去,拉基莎一脸阴沉。
巴顿太太倒车,父亲则开始了另一堂滑稽的历史课,不停地说着:你知道我曾经画过一幅有关克利尔兄弟的画吗?就是荷马和兰利。他们住在一二八街和第五大道,不但是隐士,大概也是有史以来最古怪的家伙。他们被哈莱姆的犯罪吓坏了,于是把自己关在公寓里,还设置了各种陷阱,从来不往外扔任何一件东西。其中一个被他自己的旧报纸堆压死。他们死后,警方从他们的住所运出来上百吨垃圾。他问道:“你们曾经听过他们吗?”
辅导员说她知道。
“没有。”吉纳瓦回答。心里想着:我才没有兴趣。
林肯·莱姆指示梅尔·库珀将他们从爆炸案现场带回来的物证放置妥当,一边还在看返回的一些证物分析报告。
德尔瑞带领的一支联邦小组已经找到了乔·厄尔·威尔逊。博伊德安全屋中发现的晶体管收音机里的炸药上有他的指纹。目前他已经被捕,正被几名探员带到莱姆这里来,就汤普森·博伊德的案子接受问讯。
这时,贝尔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了起来:“我是贝尔……路易斯,什么事?”他仔细听着。
路易斯…… 棒槌学堂·出品
那应该是马丁内斯,吉纳瓦和她父亲离开莱姆家前往兰斯顿·休斯高中时,他一直尾随在后面。尽管他们相信贾克斯,即阿朗佐·杰克逊,是吉纳瓦的父亲,而且对那女孩并没有威胁,而且那名恐怖分子是单独行动的,但这并不表示贝尔与莱姆现在就能让吉纳瓦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四处走动。
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莱姆可以从贝尔的眼睛里看出来。那警探对库珀说:“我们车管所的一项资料,快。”他在一张方便贴上记下一组号码,然后挂了电话,将那张便条交给现场鉴定人员。
萨克斯问:“出了什么事?”
“吉纳瓦和她父亲原本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共汽车站。有一辆车停下来,他们上了车。路易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来不及穿越街道将车拦下来。”
“车?谁开的?”
“一名身材胖大的黑人妇女。根据他形容,应该是那个辅导员,巴顿。”
没有什么好去担心的,莱姆想。也许那个女人恰好在车站看到他们,于是载他们一程。
车管所的资料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怎么样,库珀?”莱姆问道。
库珀眯着眼读着上面的信息。他输入了一些文字。他抬头盯着屏幕,眼镜片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有问题。我们出问题了。”
巴顿太太把车往哈莱姆南部的中心开去,在傍晚的车潮中缓缓移动着。经过另一个新的房地产重新开发工程时,她开得更慢了。
她父亲摇摇头,“看这个。”他指着一个广告牌,“开发商、银行家、建筑师,”他苦笑着,“我敢说其中没有一家是黑人经营的。”
真拙劣,吉纳瓦想叉开他的话题。
哀悼过去……
第三十八章
阿林娜·弗雷泽——就是那个假扮成辅导员帕特丽夏·巴顿的女人——没有她伙伴的冷静。汤普森·博伊德像冰,从来不会惊慌失措。但是阿林娜却总是感情冲动。此刻她气疯了,一边咒骂着,一边在吉纳瓦父亲身上翻找了一阵。然后她跌跌撞撞地走进巷子,寻找那女孩的身影。
博伊德被抓了,那女孩也逃得不见踪影,她气坏了。
她深吸一口气,回来走着,上上下下打量着那条僻静的巷子,到底这个小母狗会——?
一个灰色的身影在她右边一闪:吉纳瓦从一个蓝色垃圾箱后面爬出来,消失在工地的远处。那女人气喘吁吁地开始追赶。没错,她的确很胖,但她也非常强壮,而且身手灵活。监狱可以软化你,但也可以让你变成一块石头。她的选择是后者。
一九九○年代初,阿林娜是个帮派分子,是出没于时代广场和上东区一带的女狼帮首领。观光客和居民——他们可能会比较留神聚在一起的男孩子——起初对这一群拿着达菲丹和梅西百货购物袋,吵吵闹闹的女孩子不在意。但接下来,她们亮出了刀和枪,有钱妇女的现金和珠宝被抢。她后来因为过失杀人——其实是谋杀,但是那个新手检察官把事情搞砸了——进了青少年监狱。在狱中,她变得更加壮实。获释后她回到纽约,经同居男友认识了博伊德。阿林娜和男朋友分手后,博伊德曾打电话给她。开始她还以为这是那种白人爱上黑妞之类的事。但是她接受邀请跟他喝咖啡时,博伊德完全没有想要追求她的迹象;他只是用那种诡异的、死气沉沉的眼神盯着她,说如果在工作上能得到一个女人的协助,会对他很有帮助。不知她是否有兴趣?
工作?她问道,心里想的是毒品、枪械,或是偷电视。
他小声解释了他的工作。
她眨了眨眼。 棒槌学堂·出品
然后,他又说,只要工作几天,她就能赚到高达五万块。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真他妈的直接。”
这件杀吉纳瓦·塞特尔的工作,他们到手的钱是平时的五倍。这个价格很不错,但这是他们干过的最难的活儿。昨天早上博物馆袭击失败后,博伊德打电话给她,要她帮忙——甚至说如果她亲手杀了吉纳瓦,还能额外得到五万美元。弗雷泽在周围那群人里一向是最聪明的,她想出了假扮辅导员的点子,并且弄来一张伪造的教育委员会证件。她先给哈莱姆的各个公立学校打电话,要求找吉纳瓦·塞特尔的老师,十几所学校的回答都是:“抱歉,她不在这里上学。”直到兰斯顿·休斯高中,接电话的职员说:“是的,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然后阿林娜穿上廉价的职业套装,将证件挂在胸前,若无其事地走到学校,好像那是她家似的。
在那里,她打听了那个女孩神秘的双亲、一一八街的公寓,还有——从贝尔警探和其他警察那里——那幢西中央公园的房子,以及是什么人在保护她。她将所有的信息都报告给了博伊德,帮他计划这次谋杀。
她到那女孩在晨边的公寓附近窥视,后来吉纳瓦有了保镖,太危险了。(今天下午她差点被抓住。当时一辆巡逻警车在那附近将她拦下来,但知道后来那个警察并不是在找她。)
阿林娜找兰斯顿·休斯高中的一名警卫谈过,得到了监控录像带。凭着这个道具,她进入了那个残疾人的家里。在那里,她又得到了更多关于那个女孩的信息。
但博伊德被捕了——他一直跟她说,那些警察有多厉害——现在阿林娜·弗雷泽得独自完成这个工作,才能得到雇主未付的十二万五千美元。
这个大块头女人喘着粗气,站在一个斜坡下的三十英尺处,再往下走就是挖开的地基了。她眯起眼睛看着西面的夕阳,想看女孩去了哪里。该死的小母狗,自己出来吧。
接着,有动静了。吉纳瓦从地上迅速爬过,想到工地的另一边去。她利用水泥搅拌器、运输车,以及成堆的柱子和材料作为掩护。女孩消失在一个油桶后面。
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阿林娜走到阴影里,然后瞄准圆桶中间开枪射击,被击中的金属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看到油桶旁边的泥土被击了起来。那是不是打中了那个女孩呢?
没有。她站起身,迅速跑向一道由橡胶、石头、水管垒成的矮墙。就她在跃起时,阿林娜又开枪了。
那女孩绊倒了,大叫一声,跌到了矮墙的另一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浮到了空中。是尘土?石粉?还是血?
弗雷泽打中那女孩了吗?她枪法很好——她以前和她那个在纽瓦克搞枪械走私的前男友常常会在市郊花上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在废弃的建筑里捉老鼠,用来试他买卖的枪支。她想应该是打中了。但她不能花时间去证实,附近的人应该已经听到了枪声。有的人会不理睬,有的人会以为是重型机械的声音,但总有一两个好市民会打九一一报警。
好吧,去看看……
她慢慢地走下卡车用斜道,斜面非常陡,她小心翼翼地走着,避免摔倒。但就在这时,她身后和上方传来一阵刺耳的喇叭声,那是她停在巷子里的汽车。
妈的,她生气地想着,那女孩的父亲还活着。
弗雷泽犹豫了一下。然后决定:离开这个鬼地方。将那个父亲干掉,吉纳瓦很可能已经被打中了,活不了太久。就算她没有受伤,也可以回头再来找她。有的是机会。
该死的喇叭……它似乎比枪声还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更糟的是,它会掩盖接近的警笛声。阿林娜沿着那道泥土斜坡回到街上,走得气喘吁吁。但回到汽车边,她皱起了眉头,车子里是空的。吉纳瓦的父亲不在车里。一道弯弯曲曲的血迹进入了附近的小巷,他就躺在那里。阿林娜再往车里看,原来他在爬出车子前,将千斤顶拿出来,卡在方向盘的喇叭按键上。
阿林娜愤怒地使劲一拉。
刺耳的声音停住了。
她将千斤顶往后座一扔,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他死了吗?嗯,就算还没有,也撑不了多久了。她拎着枪,向他走去。然后,她停下脚步,皱着眉……这个伤得这么重的家伙,居然还能打开后车厢,取出千斤顶,将它搬到前座顶在方向盘上?
弗雷泽开始环顾四周。
“他的情况稳定。”朗·塞林托宣布。他刚接到哥伦比亚-普里斯拜特安医院执勤警察的电话。“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只知道这么多。”
莱姆听到这个有关贾克斯·杰克逊的消息点了点头。不管“稳定”是什么意思,至少那个男人活下来了,仅这一点就让莱姆感激不尽了——为了吉纳瓦。
吉纳瓦的挫伤和擦伤得到治疗后,已经出院了。
能将吉纳瓦从博伊德的帮凶手里救回来,真是不容易。梅尔·库珀调查了吉纳瓦和她父亲坐上的那辆车的车牌,发现它登记在一个名叫阿林娜·弗雷泽的人名下。然后与NCIC和州资料库查对,结果显示她有犯罪记录:在俄亥俄州有一项过失杀人罪名,在纽约有两项用致命武器攻击他人的罪名,以及一长串的青少年违法记录。
塞林托立刻发出紧急寻找车辆的通知,要求这一区域的执法人员找到阿林娜的轿车。没多久,一名交通警察回报,说有人在在南哈莱姆一处拆建工地附近看到一辆合乎描述的车辆。同时也有报告说那附近有枪声。阿米莉亚·萨克斯迅速跳进她的车子,飞驰而来,发现阿林娜正要杀死吉纳瓦。
经过讯问,弗雷泽并不比她的同伴合作。莱姆猜想,任何人只要想起汤普森·博伊德又深又广的人脉,都会考虑一下背叛他的后果,即使是在监狱里。
吉纳瓦现在彻底安全了吗?似乎是的。两名杀手已经被捕,幕后主使也被炸成了碎片。萨克斯搜查了阿林娜·弗雷泽的公寓,除了枪械和现金外,什么也没找到——没有任何信息显示还有其他人要杀害吉纳瓦·塞特尔。乔·厄尔·威尔逊来自新泽西,有犯罪记录,他曾在博伊德位于皇后区的安全屋设置陷阱。目前他正在被送到莱姆家的路上,刑事鉴定专家希望他能够确认他们的结论。不过莱姆和贝尔还是决定,安排一辆巡逻警车和制服员警保护吉纳瓦。
电脑哔哔地叫了起来,梅尔·库珀看着屏幕。他打开一封电子邮件。“啊,谜团终于解开了。”
“哪个谜团?”莱姆没好气地说。他的情绪永远是脆弱的,每当一件案子接近尾声,他感到无聊的时候,总是脾气古怪。
“Winskinskie。”
这是萨克斯在波特园酒馆旧址的骸骨手上找到的那枚戒指上刻的印第安文字。
“怎么样呢?”
“马里兰大学的一位教授回信。他说,除了德拉瓦尔语的含义之外,Winskinskie在坦慕尼协会里也是一种头衔。”
“头衔?”
“有点像军队里的警卫官。‘老板’特威德是大酋长。我们的男孩——”他对着萨克斯在储水池里找到的那些骸骨点了点头,“是Winskinskie,守门人。”
“坦慕尼协会……”莱姆想到这里,不由地点了点头,让自己的思绪跃过这件案子,回到过去,回到十九世纪乌烟瘴气的纽约。“特威德在波特园出入。所以,他和坦慕尼协会的核心人物可能设计陷害了查尔斯。”
他让库珀将最新发现放在图表上。然后仔细看了看这些信息,点点头,说:“太棒了!”
塞林托耸耸肩。“这件案子已经结束了,林肯。那个杀手,抱歉,应该是杀手们都已经抓到了。恐怖分子死了。发生在一百年前的事还会如此让人着迷吗?”
“差不多是一百四十年,朗。我们说得精确一点。”他盯着物证表、地图,以及那张倒吊人平静面孔时,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对你的问题,答案是:你是知道我多么痛恨没有结论的问题。”
“是的,但什么没有结论呢?”
“有一件事,我们之前忙着查案时完全忽略了。哦,朗,我们能不能别再用陈腔滥调了呢?”
“好的。”塞林托低声咕哝。
“查尔斯·辛格尔顿的秘密。即使它与宪法或恐怖分子无关,但至少我很想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我想,我们应该查出来。”
厢型车爆炸现场
·厢型车登记在班尼·阿尔-达哈伯名下(见资料)。
·运送食物给中东餐馆和手推餐车。
·书信显示他负责珠宝交易所的爆炸。纸张和稍早发现的地图和便条一致。
·找到爆炸装置的零件:找到托维克斯系列炸药的残余、电线、电池、无线电接收器、容器的一部分、不间断电源盒。
汤普森·博伊德的住所和主要安全屋
·更多炸豆泥、酸奶、橘色油漆物证,同前。
·十万美元的现金新钞(工作费用?)。无法追溯来源。也许分多次小额提取。
·武器(枪械、警棍、绳索)可追溯到之前的犯罪现场。
·酸液和氰化物,可追溯到之前的犯罪现场,追踪不到制造者。
·没有发现手机。其他的电话记录帮助不大。
·工具可追溯到之前的犯罪现场。
·信件显示,吉纳瓦·塞特尔被当作目标是因为她是起计划中珠宝劫案的目击证人。更多的纯碳——证实是钻石粉。
·送去华盛顿特区的帕克·金凯德进行文件检验。
·写信者的第一语言很可能是阿拉伯语。
·自制的爆炸装置。指纹属于已经定罪的制造炸弹者乔·厄尔·威尔逊。目前在追踪他。
·已经找到,正被送往莱姆住处。
波特园酒馆现场(一八六八年)
·绞架山的酒馆——位于上西城第八十街,在一八六○年代是一个混合社区。
·波特园当时可能是“老板”特威德等一些腐败政客出没的地方。
·查尔斯于一八六八年七月十五日来到这里。
·爆炸后烧毁,很可能就发生在查尔斯去过之后。掩藏他的秘密?
·在地下室发现尸体,男性,假设是被查尔斯·辛格尔顿所杀。
·被击中前额,武器是点三六口径的科尔特左轮装了点三九口径的子弹(查尔斯·辛格尔顿拥有这种武器)。
·金币。
·该男子有手枪。
·没有身份证明。
·一枚上面刻有“Winskinskie”字样的戒指。
·在德拉瓦尔印第安人的语言中,这个词是“看门人”或“守门人”的意思。
·是“老板”特威德的坦慕尼协会里的一种头衔。
不明嫌疑犯一○九描述
·确定是汤普森·G.博伊德,得克萨斯州阿马利诺的前死刑执行官。
·目前在拘留中。
不明嫌疑犯一○九雇主的描述
·班尼·阿尔-达哈伯,沙特阿拉伯人。签证到期后在美国非法居留。
·死亡。
·搜查其公寓后,并未发现与其他恐怖分子有关联的证据。目前进行电话记录检查。
·调查他的雇主,看是否与恐怖分子有关联。
不明嫌疑犯一○九帮手的描述
·确定并非原来所形容的黑人男性,而是阿林娜·弗雷泽。拘留中。
·在其公寓里找到枪械和现金,其他和本案没有联系。
查尔斯·辛格尔顿的描述
·前奴隶,G.塞特尔的祖先。已婚,有一子。主人给了他在纽约州的一个农场。同时还担任教师工作。早年曾参加民权运动。
·据称查尔斯在一八六八年犯下盗窃罪,被偷走的缩微胶片上有关于此事的文章。
·据称有一个可能与此案有关的秘密。担心这一秘密如果公开会带来悲剧性的结果。
·参加过纽约市绞架山的会议。
·卷入某种危险活动?
·与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及其他人一起工作,以求宪法通过第十四修正案。
《有色人种每周画报》上所报道的罪行:
·查尔斯撬开了纽约的自由人信托基金会的保险箱,并有证人看到他偷窃后离去。威廉·西姆斯探长将其逮捕。他的工具在附近被找到。盗窃的大部分的财物都找回来了。他被判五年监禁。没有他服刑的信息。人们认为他是利用与早期民权领袖的关系而进入基金会的。
查尔斯的信件:
·第一封信,给妻子:一八六三年席卷纽约州的反黑人浪潮,私刑、纵火。黑人拥有的产业有风险。
·第二封信,给妻子:查尔斯在内战后期参加阿波马托克斯战役。
·第三封信,给妻子:参与民权运动,因此感到威胁。因保守一个秘密而感到困扰。
·第四封信,给妻子:带着枪去波特园酒馆寻找“正义”。结果是灾难性的。真相现在仍然埋在波特园中。他的秘密是所有不幸的根源。
第五部 自由人的秘密
十月十二日,星期五至十月二十六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