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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拉米扬元帅战争回忆录uus8

_8 H.X.巴格拉米扬 (苏)
  这样,在基辅方向作战的苏军便到处都紧紧牵制了敌人优势兵力,并在激烈战斗中疲惫了这些兵力。希特勒统帅部没有就此罢休。从8月8日晨起,它将新兵力投入交战,又一次沿瓦西里科夫-基辅公路发起冲击。就在这里发生了有法西斯大量坦克投入的最残酷的战斗。与坦克作斗争的主要责任落在各反坦克炮兵营的炮兵身上。他们为了节约炮弹,把法西斯坦克一直放到距自己四百至五百米才开火。独立反坦克炮兵第231营打退了好几次坦克冲击。敌人伤亡惨重,但我们的炮兵也一个接一个牺牲了。在一些火炮旁只剩下一个人,而且还是伤员。炮兵第2连的炮长A·A·伊瓦什科夫中士一直只身代替全班操纵火炮,直到双腿被打断倒下。
  战斗的紧张程度一小时一小时地增大。疲惫不堪和因伤亡而遭削弱的步兵第147师各团在敌人突击下,开始在许多地段退却。师长波捷欣向集团军司令部求援。由伊万·伊万诺维奇·扎捷瓦欣上校指挥的空降兵第212旅被调来支援他的部队。当扎捷瓦欣率本旅先遣营赶到时,波捷欣的步兵已被压到炮兵发射阵地后面来了。
  榴弹炮兵第344团和轻炮兵第379团的战士们不顾自己安危,力图援救自己的步兵战友。他们在敌人炮火下用急促射打击突入之敌散兵线,迫使敌人趴下。我们作战部一位军官从部队回来后说,在战斗最危急关头,炮兵们惊奇地看到一位佩带空军领章的上校在他们的发射阵地上精神抖擞地走来走去。这就是扎捷瓦欣。这位上校请炮兵们增强火力后,展开了所属各营。他站在掩体里,透过炮弹和迫击炮弹爆炸的浓烟,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敌人散兵线趴下的地方。扎捷瓦欣看得那么入神,没有理睬在他头顶上呼啸而过的弹片和子弹。
  “上校同志,”站在他旁边的第1营营长忍不住了,“不能这样……”
  “你说什么?”扎捷瓦欣没有听清,问道。
  “会打死您的……”
  “苏沃洛夫说过枪弹是个笨蛋。不会每一颗都打脑门上的……”
  这时,我强击机擦地而过,向法西斯分子投掷炸弹,并用机枪扫射他们。扎捷瓦欣戴上钢盔,向站在旁边的参谋长一点头:
  “发信号!”
  三颗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空降旅长跳出掩体,端着冲锋枪头也不回地向前扑去。佩带天蓝色领章的指战员就象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赶到上校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上校,不让敌人的子弹打着他。他们的冲击是那样迅猛,竟使德国人来不及组织火力。而空降兵已经拚上刺刀了。希特勒分子掉头就跑,空降兵开始跟踪追击。但是敌人从下一道散兵壕对我战士实施了机枪和冲锋枪点射。扎捷瓦欣各营只好卧倒。上校让战士们喘口气后,又命令奋起出击,于是再次把敌人打跑了。
  整个交战地带的情况都是如此。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一次又一次让人们实施反冲击。我们又失去了许多战友。空降第3军参谋长、一个聪明而十分可爱的人亚历山大·菲利波维奇·科先纽克中校壮烈牺牲了。他的许多朋友亲热地称他为“我们的萨沙”。①  
  ①萨沙是亚历山大的小名。——译者注。
  早在战争前夕,我就认识了亚历山大·菲利波维奇,在基辅附近战斗时我们常见面和通电话。我和所有哪怕只同我们快活而富于同情心的萨沙见过一次的人那样,同他十分要好。可是现在他不在了……
  空降第2旅政委、二级营政委级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克利莫夫也英勇牺牲了。
  在韦塔-利托夫斯卡亚附近的反冲击激烈时,著名的混成支队长马特金少将负了伤。大家用手把将军从战场上抬到救护所。战士们得知自己爱戴的指挥员受伤后,加倍猛烈地对敌人实施反冲击。
  敌人突到了基辅近郊梅舍洛夫卡和索夫基,夺占了戈洛谢耶夫森林和农学院,进至可以俯视城市南部的一些高地。这一消息使大本营很担忧。斯大林把方面军司令员叫去直接通话。当时我也在场。基尔波诺斯读着电报纸条,眉头蹙得更紧了。
  “传到我们这儿的消息说,”电报机打出纸条,“方面军决定轻率地把基辅交给敌人,好象是因为缺乏能守住基辅的部队。这是真的吗?”
  基尔波诺斯困惑莫解地耸了耸肩,吩咐博多机女守机员传话:
  “您收到的报告是不真实的。我们将守住它。但是我们在这一方向没有预备队。”
  最高统帅建议依靠科斯坚科将军的集团军抽些预备队。(可怜的第26集团军哪!大本营后来还长时间——一个多月——地指望着它那些人数很少的师,把它们视为用之不竭的预备队哩!)
  看来,斯大林在确信方面军司令员已深刻理解守住基辅对左岸乌克兰交战的结局所具有的全部意义后,以较温和的口气结束了谈话:“国防委员会和大本营迫切请求他们采取一切可能和不可能的措施保卫基辅。”
  基尔波诺斯为这次谈话所感动,充满了立即和不惜一切代价把德国人逐离基辅的决心。幸好在此之前,由苏联英雄A·A·罗季姆采夫指挥的空降第5旅已开到我们这里。
  亚历山大·伊里奇·罗季姆采夫上校的名字战争爆发前在各军区就已尽人皆知。他在西班牙作战勇敢,具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后来亚历山大·伊里奇不只一次在大规模交战中驰名,成了将军和两次苏联英雄)。
  方面军司令员命令罗季姆采夫旅在敌人突破地段从行进间进入战斗。第二天,空降兵与各步兵师部队协同,对敌人实施了极其激烈的反冲击。他们在自己勇敢能干的旅长指挥下,很快就取得了显著战果。
  在索夫基地域,有两个炮兵连对我反冲击部队提供了极其宝贵的支援,这两个连是由基辅筑垒地域炮兵主任,一个即使在最危险情况下也不会失掉其特有的镇静的少校帕维尔·安德烈耶维奇·谢尔久克从其他地段调出并亲自带到这里来的。
  到8月9日日终前,争夺基辅的交战达到了最高峰。敌人尽管仍在逞凶,但已能看出它张皇失措,对自己的力量失去了信心。例如,法西斯分子越来越经常在喝得酩酊大醉后进行冲击,就足以证明这点。
  成千上万的基辅人响应市党组织的号召,补充了战士的行列。该市莫斯科区、铁路区、十月区和其他区的民兵队伍参加了交战。全市各种组织不断关心着军队一切战斗必需品的保障。
  越来越多的兵力被调到基辅接近地投入交战,我们相当困难地把防守基辅的一切部队合并成了一个新集团军——第37集团军。在战斗过程中开始了将基辅筑垒地域司令部改组成新集团军司令部的工作,但进行得不十分顺利,并且影响了军队指挥。8月9日晚,图皮科夫将军听完我关于一日战斗行动总结的报告后,命令我到基辅去帮助新集团军司令部。
  我一分钟也没耽搁就上路了。集团军司令部正进行紧张工作。我碰到的一些军官的脸色,看起来都更加忧虑了。新集团军司令员不在。我向参谋长A·A·马尔季亚诺夫将军作了自我介绍。
  我早在伏龙芝军事学院就认识了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马尔季亚诺夫。1934年我在那里当学员,他是教员。人们都称赞他。马尔季亚诺夫从红军建军之日起就参加了红军。由于我过去是一个骑兵,所以对他也是一个曾领导骑兵部队和兵团司令部多年的骑兵,感到肃然起敬。1937年,他领导一个骑兵军的司令部,战争前夕则领导机械化第4军司令部。从1941年7月下半月起,他顺利地领导了基辅筑垒地域司令部。
  我谈了自己的来意,请将军给我介绍日终前的军队态势。
  马尔季亚诺夫告诉我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法西斯分子已被赶出戈洛谢耶夫森林和农学院,现在,他们再也不可能从那里校正其炮兵对基辅的射击了。
  参谋长逐渐活跃起来,他开始谈战斗过程,谈集团军首长采取的抗击敌人冲击的措施。基辅西南接近地的情况仍然非常紧张。敌人还有很多兵力,正在猛烈冲击。
  马尔季亚诺夫赞扬罗季姆采夫上校的空降旅。在奋战在这一地段的其他部队支援下,该旅各营实施的反冲击把法西斯分子赶出了戈洛谢耶夫森林和梅舍洛夫卡。
  “民兵真使我们感到惊奇。”将军说。“他们是些训练差经验少的战士,可是打仗都很英勇。由库兹涅佐夫指挥的莫斯科区民兵连,甚至在陷入重围时也不后退。机枪班伤亡很大,但只要还有子弹,机枪就不会哑。由厂长H·H·斯洛博茨基和M·B·阿瓦萨夫扬率领的捷尔任斯基工厂和卡尔·马克思工厂的民兵,表现了大无畏和坚韧不拔精神。阿瓦萨夫扬在战斗中多次负伤,但仍继续指挥自己的队伍。”
  我说,方面军司令员很为各空降旅遭到重大损失担忧。马尔季亚诺夫沉重地叹了口气:
  “是啊,空降兵在战斗中确实不顾自己安危,指挥员也处处做表率。因此,各旅伤亡很大,其中特别令人伤心的是指挥人员伤亡也很大,不过,正如俘虏供称,法西斯分子对穿空军服的我军战士已经闻风丧胆了。法西斯宣传机构为了鼓舞士气,散布谎言说俄国人在基辅附近已经完全没有军队,他们甚至已被迫把飞行员当步兵用了。让他们去瞎扯吧。而我们佩带天蓝色领章的指战员们正在创造奇迹。现在只要阵地上留下一个空降兵,这个阵地对敌人来说就是无法攻破的。而且不只是空降兵才这样奋战。各步兵部队、筑垒地域常驻守备部队战士、炮兵、工兵和民兵,都象是在比勇敢。为了制止敌人进入基辅,每个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的生命。”
  我看了集团军司令部明日要下发军队的战斗号令,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同我一起来的方面军司令部军官检查了集团军司令部各处的工作,并去通信枢纽进行了必要的帮助。直到夜里,我们才和参谋长亲切告别,匆匆回布罗瓦雷。
  我们回到方面军司令部时,已是凌晨。我甚至来不及洗洗脸就去见图皮科夫将军。在走廊里碰见了我在总参军事学院的老熟人格列博夫中校。那时,伊万·谢苗诺维奇比我晚一年去学习。入学前的职务是炮兵团长。顺利毕业后,他和我一样留在学院里当合同战术教研室教员。他是很能干和很有教养的军官,因此我对他总是怀着由衷的敬意。
  我曾听说他在战争前夕由学院到我们军区来实习。战斗开始后,格列博夫也就留在步兵第6军当炮兵副主任了。不久他就当了该军参谋长,仗打得很好。现在,由于解散几乎所有军领率机关,他要由大本营调遣。和格列博夫相遇使我很高兴。当我问他为什么到这儿来,现在干什么时,他苦笑着说:
  “我已经打完仗了,伊万·赫里斯托福罗维奇。要派我去后方,但我不想去。我来求方面军炮兵主任。可能他会把我重新调回炮兵。我愿担任任何职务,只要留在前线就行。”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我若能有这样的助手该多好!
  我问他是否愿意在作战部工作一段时间。他高兴地说:
  “很乐意!”
  我答应立即帮助解决这一问题。
  我在图皮科夫那里呆了不多一会儿。我告诉他,新集团军司令部的工作还没搞好。将军答应派一些有经验的参谋人员去加强它。我利用这个机会谈到了格列博夫,介绍了他的最大优点。图皮科夫同意了我的建议。格列博夫成了我的助手。
  从此,伊万·谢苗诺维奇也开始在高级司令部从事作战工作了。
  我已经打算走开了,但参谋长没让我走。
  “我还有您的好消息。”
  他走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
  “祝贺您被授予将军军衔。我刚刚收到电报……”
  这是个大喜事。我忘记了疲劳,忘记了已度过几个不眠之夜……
  不久,我又感受到了更大的喜悦。方面军司令部的共产党员们接收我加入了列宁的党。这样,在1941年8月的困难日子里,我早就梦寐以求的理想终于实现了。
  敌人不顾损失,不想放弃突向基辅和第聂伯河渡口的希望。8月10日晨,法西斯分子再度沿瓦西里科夫-基辅公路发起冲击,在此集中的兵力不下五个师。
  于是,各空降旅指战员又以其英勇精神使一切人惊叹。A·A·罗季姆采夫旅初级指挥员学校的学员们,镇静地放敌坦克一直开到自己的掩体上,并一齐开火消灭尾随坦克的步兵。接着,他们和炮兵一起对付突入的坦克。空降兵用炮弹、手榴弹、燃烧瓶消灭了敌人十辆坦克。在另一个地段,法西斯分子突到空降第6旅司令部前。司令部人员很少,但是每个人都当五个人用。旅长不止一次率领部下实施反冲击。他们在援兵赶到之前一直坚持着。这时,该旅第二营营长C·A·加拉诺夫大尉率所属分队打到突入的法西斯分子后方。这群希特勒分子被消灭了。勇敢的营长不幸牺牲。他的参谋长K·B·斯莫林大尉把战斗进行到底。
  总的说,第37集团军这天的情况是那样的严重,以致不得不派内务人民委员部第4师一些分队和方面军铁道兵一些部队来支援它。铁路建筑第75、76、77营和铁路桥第31营在基辅西南郊迎击敌人。
  第76营营长B·C·库茨大尉和政委B·M·伊利英率
  领部下——养路工兵、钳工、木工、挖土工——在梅舍洛夫卡地域发起冲击。他们和法西斯分子一个对一个地拚杀,损失了不少同志,但打退了敌人。一些大胆的战士在C·E·莫罗佐夫率领下深入敌人后方,俘获了一个迫击炮连,并用德军的迫击炮对希特勒分子实施射击,更加剧了敌人队伍中的混乱。斯列普科夫大尉和科米连科、尤林、罗西上尉及其他光荣指挥员的铁路建筑分队,都进行了英勇战斗。
  平斯克区舰队的海军军人对我军部队提供了很大支援。这个舰艇中队是由E·C·克拉韦茨海军上校指挥的。民兵和正规部队的军人并肩英勇作战。由A·B·华西列夫斯基指挥的基辅民兵的装甲列车实施了勇猛袭击,使敌人大为惊恐。
  每天的战斗都使法西斯分子断送几千名士兵的生命。但我们也损失了许多优秀指战员。在许多部队中,人数已经很少很少了。例如在步兵第147师各团,现在每团都只有一百五十到二百人(我这里指的是战斗分队,即步兵射手和机枪手);空降第3旅还有三百七十五人;马特金将军的光荣支队还有三百名战士。步兵第206师的人稍多一些。考虑到这点,C·M·布琼尼元帅于8月10日把步兵第284师从自己的预备队调到基辅附近。晚上,该师师长根纳季·彼得罗维奇·潘科夫上校率司令部军官组匆匆来到第37集团军指挥所,一天后,该兵团所属部队已在梅舍洛夫卡镇地域进入战斗,这个镇对于敌庞大兵力来说,成了真正的“捕鼠器”①——几百名法西斯士兵始终没有从这个“捕鼠器”里挣脱。  
  ①在俄文里,地名“梅舍洛夫卡”与“捕鼠器”是同一个词,作者在这里是借同音词说诙谐话。——译者注。
  步兵第284师进入战斗后,第37集团军就更有力地恢复了反冲击,到8月12日,敌人被击溃了。基辅保卫者们开始缓慢,但却不断地把敌军部队逐向南方。
  这几天,我们这里到了几门当时在西南方面军还没人知道的“卡秋莎”。8月15日晨,它们在步兵第147师进攻地带进行了急袭射击。“卡秋莎”的歼灭性齐射对敌人起了震撼作用。第二天,波捷欣报告,在实施齐射的那些地段,法西斯分子仓皇逃离自己的阵地。
  火箭炮的出现,对我军指战员是多么巨大的鼓舞啊!
  我光荣的高射炮兵和飞行员尽管在很困难的条件下作战,但却对顺利抗击敌人的总攻击起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法西斯航空兵十分猖獗。“南方”集团军群头目一天天失掉了夺取城市的希望,便竭力从空中实施突击,破坏桥梁,切断前送路,企图以此挫折基辅保卫者的士气。一群群轰炸机在歼击机掩护下向城市和各渡口冲击。航空兵的数倍优势并不能帮敌人的忙。我飞行员与高射炮兵紧密协同,警惕地捍卫着基辅的天空。如果有一些敌机飞近桥梁,那么我赶到的歼击机就用准确的射击和坚决的攻击,不让其实施瞄准轰炸。法西斯分子慌忙把炸弹随便投下,拚命逃脱。结果,在基辅防御的全部时间里,敌人始终未能对城市进行会破坏其和谐的生活节奏的突击。
  方面军防突领导人A·A·达尼洛夫将军和B·A·佩
  尼科夫斯基少校对在基辅上空建立可靠的对空防御,立下了不小的功勋。在对基辅来说很困难的8月份,由保障乌克兰首都防空的军队所辖的歼击航空兵第36师飞行员们,再次在基辅附近空域的空战中大显身手。
  大家都记得发生在8月10日的情景。中午,一架苏军歼击机正在基辅南郊上空巡逻。突然从阳光后冒出了七架“梅塞施米特”飞机。在地面观察的我军步兵都希望苏军飞行员避开战斗,等待支援。可是,有红星标志的雄鹰突然急升,象箭一样迎着法西斯飞机飞去。敌歼击机旋风似地打旋儿。苏军飞行员是那样英勇善战,只见头几秒钟就有两架“梅塞施米特”栽下地去。其他敌机见我歼击机赶来援救自己的同志,急忙掉头逃遁了。
  后来我们得知,这个勇士原来是航空兵第36师歼击航空兵第2团飞行员、共青团员B·B·卡列林中尉。
  不久,基辅人又成为同样惊人的一次空战的见证人了。三个苏军飞行员——A·A·穆科莫洛夫中尉、A·A·鲍里索夫少尉和我们已经认识的J·A·扎伊采夫少尉——与十五架“梅塞施米特”进行战斗。一大群混战的飞机在空中转着圈。飞机发动机的怒吼声,不停顿的机枪点射声交织在一起。有一架飞机从混战机群中坠落,一边往下掉一边翻着跟头。我们的吗?不,是德寇的。接着,第二架“梅塞施米特”又旋转着栽到第聂伯河去了。而我们有红星的飞机却奇迹般地完好无损,继续攻击。法西斯分子看到苏军飞行员的同志们赶来支援他们,便逃走了。
  敌人十八架轰炸机和九架歼击机曾来袭击航空兵第15师所驻机场。升空迎击敌机的只有歼击航空兵第28团的五名飞行员:苏联英雄A·F·费奥多罗夫中尉、博恰罗夫中尉、帕尔费诺夫中尉·特里福诺夫中尉和负责的飞行大队政委、上尉政治指导员级A·B·鲁坚科。五位勇士毫不犹豫地展开攻击。法西斯轰炸机的队形散了,有几架飞机着了火,其余急忙把炸弹随便投下,掉头逃遁。
  有一个被打下来的法西斯架驶员在被带进司令部后,惊叹说:
  “你们的飞行员真是疯子!在力量那样悬殊的情况下竟敢冒冒失失地发起攻击!”
  人们向他提起了这次“冒失”攻击的结果。他企图把一切都说成是偶然的,说德军飞行员只不过被这少见的粗鲁行为惊呆了,这些行为只有疯子才会去干。
  他怎么能理解苏联人的心灵呢!我们的飞行员看到了力量的悬殊,也清楚意识到了他们所冒的生命危险。是疯子吗?
  那又怎么样!伟大的高尔基曾写过这种人:
  “我们歌颂勇者的奋不顾身!”
  几十万勇者为保卫基辅而战,由于作出了难以置信的努力,于8月16日把法西斯各师差不多赶回了它们对城市发起强击的那一道地区。
  尔后,法西斯分子再也没能在基辅近接近地向前推进一步,虽然他们在8月底又一次力图突入城市。
  挫折使“南方”集团军群司令大为惊恐。他已经开始考虑在基辅地域转入防御了。据菲利皮将军说,龙德施泰特元帅曾紧急向德国陆军总司令部报告,俄国人在基辅附近“打算粉碎集团军群北翼”。这位元帅央求立即从预备队中给他调来哪怕一个坦克师,同时令“中央”集团军群从戈梅利方面实施突击,给他帮助。被拒绝后,龙德施泰特决定紧急从克莱斯特坦克集群调一些部队到基辅附近。
  8月上半月基辅面临的致命危险,并未动摇基辅人的勇敢精神,反而激励他们加紧支援前线。共产党员和平时一样站在最前列。虽然城里只剩下四分之一的党组织(其余党组织已去红军和游击队),但共产党员是一切爱国主义创举的主要人物。
  根据他们的倡议,各工厂开始制造移动性防坦克障碍物、铁丝网、防坦克地雷、燃烧瓶,修理枪械、火炮、坦克、汽车甚至飞机。仅在7、8两月,基辅各企业就修复了各种战斗车辆九百零五辆。许多工厂学会了迫击炮和其他军械的生产。
  运输工作人员英勇劳动着。铁路员工和河运人员在射击和轰炸下给军队不间断地前送弹药、粮食,后送伤员。
  在基辅以南一个第聂伯河渡口,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杜德卡冒着敌人的射击和轰炸驾驶渡船。后来他和我们的部队一起搬走了,两年后又回到亲爱的第聂伯河。他是首批强渡这条大河的人之一,还当了苏联英雄。在那些日子里,谢尔盖·德米特里耶维奇·霍缅科也同样忘我地在基辅港工作。后来,他也获得了荣誉,由于立了战功而被授予英雄称号。他俩一直没有离开第聂伯河。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杜德卡现在还在基辅内河港口工作,谢尔盖·德米特里耶维奇·霍缅科在基辅共青团水力发电站工作。
  难道可以忘记火车司机B·A·卡赞斯基的功勋吗?!他两条腿都负了伤,可是没有离开自己的岗位,流着鲜血,到底把军列开到了指定地点。
  苏维埃乌克兰劳动者以其忘我精神鼓舞了指战员,增强了他们的坚韧不拔精神和争取胜利的意志。
  我记得在1941年7、8两月艰苦的日子里,各集团军司令员、各兵团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不断向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报告,他们简直被志愿者包围起来了。那些未能被正式送进部队的人,常常成为某种“地下”战士。指挥员常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刻突然发现他的人多起来。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呢?原来,那些因年龄因素而不能被征入伍的少年和老头捡了牺牲者的武器后,同红军战士一起冲击。正如法律家和外交家常说的那样,他们成了事实上的战士。尔后,一个个代表团便来问指挥员:新手们已表现出是个勇敢的士兵,能否把他们留在我们那里?于是只好在“法律上”承认这些志愿者,按一整套手续把他们记入连花名册。
  步兵第45师师长加夫里尔·伊格纳季耶维奇·舍尔斯秋克将军曾对我说过一个那样的志愿者。
  在进行夺取马林市战斗时,奥列夫斯克区拉采沃村中学十五岁的学生廖尼亚·齐巴尔缠上了他那个师的一个步兵连。战士们收留并爱上了这个温柔而又机灵的小鬼,总让他离前沿远一些,离厨房近一些,他便在那里快乐地帮炊事员干活。有一天,这个连发起冲击后,敌人一挺机枪突然从翼侧开火,挡住了他的进路。就在这时,卧倒的战士们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有一个少年正紧贴着地面向机枪爬去。他藏在离法西斯机枪手仅几步远的小丘后。小鬼利用他们的注意力已被吸引到其他方向的机会,站起身来投了一颗手榴弹。机枪哑了,全连一齐发起冲击。战士们跑到小伙子身边,他受伤了。
  “他们向我报告了这件事。”将军笑了笑。“我当然把收留小鬼的连司务长骂了一顿,可是他却有他的一套:‘将军同志,他是个英雄哪,我们的廖尼卡!’我也于心不忍,就准许把小伙子留在连里了……”
  看来,周围城市和村庄的男、女学生也都一心想着怎样才能到前线去。当然,人们不放他们走。可是许多人克服了一切障碍,和自己的父兄并肩参加了战斗。
  第26集团军司令员科斯坚科将军曾呈请上级授予女卫生员、基辅兵工厂锻工的女儿斯克沃尔钦斯卡亚勋章。这位十六岁的女共青团员千方百计到了骑兵第14师。集团军司令员报告,这位年轻的女爱国者从敌火下救出了几十名受伤的指战员。
  我在自己的一本旧笔记本里发现了一则简短的札记:“1941年8月12日。科尔孙区佩什基村。女庄员亚历山德拉·卡尔波夫娜·索布琴科从死亡中救出我十四名军人。”这则言简意赅的札记使我想起了在那严酷的岁月里曾经使我由衷激动的事。8月上半月,在科尔孙地域作战的我军被打退了,当时在佩什基村旁田野上还留下受伤的十二个红军战士和两个指挥员。女庄员亚历山德拉·索布琴科看到了这一情景。当时她二十二岁或二十三岁。她虽然很知道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但还是把所有伤员都转移到自己的农舍。法西斯分子冲进村了。夜里,亚历山德拉又把全部伤员转移到安全地点。要在驻满了法西斯军队的村里藏匿和护理受伤的苏军士兵,是极端困难的一件事。这位年轻的妇女经受了多少忧虑和不安啊!况且,警宪人员很快就进村替换了那些后勤分队的士兵,他们使用警犬到处搜索。但他们始终没找到这个地下医院。不久,第26集团军赶走了敌人,亚历山德拉·卡尔波夫娜把自己保护的人转交给了我军医务人员。
  乌克兰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和共和国政府高度评价基辅保卫者们的英雄气概。8月17日,他们对战功卓著的部队和兵团全体人员表示感谢,并授予他们荣誉红旗。第二天乌克兰首都劳动者代表来到前线,以便在隆重气氛中授旗。
  基辅举行了有军队党组织代表参加的全市党的积极分子大会。积极分子的决议激励基辅保卫者们去建立新的英雄业绩。
6.奥库尼诺沃村的失利
  我们右邻中央方面军的态势严重恶化了。8月下半月,法西斯德军在该方面军地带强渡了第聂伯河上游,向东深远推进,威胁我方面军暴露翼侧。敌军重兵在最近一两天内就可能从北面前出到第5集团军深远后方,同时夺占对第5集团军生命攸关的第聂伯河各渡口。
  8月16日,我们得知,我们方向的总司令C·M·布琼
  尼请求大本营准许把第5集团军和步兵第27军撤到第聂伯河左岸。他是这样申述自己的理由的:
  “既然大本营决定不由这一地域(指奥夫鲁奇地域——本书作者注)实施进攻战役,防守这一地域就失去了意义,并且会在力量悬殊的战斗中削弱我军。对我们较为有利的做法是将西南方面军右翼(第5集团军和步兵第27军)向东撤过第聂伯河。右翼退却之所以不可避免,还因为根据现有情报,友邻中央方面军正在布良斯克、乌涅恰地区接近地进行战斗。我们越迅速在西南方面军右翼后面建立预备队,我们的态势就将越稳定。同时,预备队对于保卫基辅的斗争也是必不可少的。基辅筑垒地域所拥有的兵力完全不够。而且,由于我军向第聂伯河对岸退却,敌人便有可能调拢新锐兵力向基辅筑垒地域冲击。如果总统帅部大本营准许将第5集团军和步兵第27军撤过第聂伯河,那就可能抽出二至三个步兵师编入预备队,并有可能着手改编七个坦克和摩托化师。这将使预备队能再得到两个步兵师。”
  大本营很快复电同意。两天后,大本营赋予西南方面军以下任务:坚守第聂伯河左岸从洛耶夫镇(基辅以北)至佩列沃洛奇纳亚(克列缅丘格东南)之间的防御地区。由于缩短了防线,我方面军现在至少可以抽出八个步兵师编入预备队了。就在这天,即8月19日,方面军军事委员会签署了关于撤退第5集团军和步兵第27军的战役训令。
  训令要求在紧迫时限内实施退却。第5集团军于8月19日夜间开始,应于8月25日凌晨在基辅以北洛耶夫镇至格雷博夫间占领防御。只允许在夜间行进。五夜就是五个行程。
  由于步兵第27军需要走的距离较短,所以在波塔波夫将军所属军队退却的头三天内,该军应扼守所占地区,保障它们的左翼。该军要等8月22日天黑后才又开始转移。预定在该军前出至第聂伯河左岸后,将其步兵第28师调去加强基辅筑垒地域守备部队,而空降第2、3军所属空降旅则转入方面军预备队。
  这次机动就这样考虑好了。现在我们来看看军队怎样实施。
  与敌优势兵力处于紧密战斗接触的第5集团军部队,必须悄悄脱离它们,以便毫无阻碍地退到第聂伯河对岸。波塔波夫将军和他的司令部值得赞扬之处是,他们把事情组织得很好。希特勒统帅部就这样没能阻碍集团军退却。菲利皮不得不承认:“敌人这个集团军同以前一样,通过加强正面抵抗,迷惑当面德军兵团长官,隐蔽退却准备工作,然后突然全线退却。”
  当敌人侦察部门发现苏军各师由科罗斯坚地域开始撤退后,敌人为切断各师行进道路而沿捷捷列夫河实施了猛烈冲击,但是我左翼军队,其中包括内务人民委员部第4师分队,顺利击退了这些突击。
  法西斯分子就这样未能切断第5集团军绵延的退却道
  路。
  步兵第27军的情况却完全相反。E·J·阿尔乔缅科将军和他的司令部对自己部队的退却组织得不好。他们显然没有足够估计到敌人阻碍这一极为重要和复杂的机动的现实可能性。遗憾的是方面军司令部也没有预见到这一威胁。德军第6集团军司令立即利用了我们的失算。他通过侦察得知苏军部队开始进行隐蔽差、组织得也差的移动后,即命令坦克第11师师长施塔普夫将军抢先前出第聂伯河。施塔普夫的强大快速集群沿该军右翼唯一的一条公路急进。阿尔乔缅科将军不知为什么不派以右翼依托这一重要交通线的C·A·诺维克上校的山地步兵第28师来掩护这条道路,而偏偏派离基辅较近的A·E·布德霍将军的步兵第171师来掩护。当布德霍派出由一个步兵团和轻炮兵第357团一个营编成的快速支队,艰难地通过被后勤充塞的森林沼泽地时,法西斯坦克已沿公路走出很远,而这条公路是通往这一地域唯一的第聂伯河桥梁渡口(在奥库尼诺沃村旁)的。
  只有炮兵第357团第二营来得及在坦克前进道路上展
  开。法西斯分子在伊万科夫村地域与该营各连遭遇。约十辆坦克冲击了其中一个连。炮兵们消灭了其中两辆,但他们自己也差不多全部都在法西斯分子的猛烈射击下牺牲了。只有最后一门用编条作了伪装的火炮旁还剩下唯一的一个战士。当坦克接近后,加农炮复活了。敌两辆坦克起了火,其余则停止前进,开始实施猛烈射击。这时有一群冲锋枪手迂回了火炮。本来还可以离开,但这个炮兵没有这样做。当敌坦克再次前进时,他击毁了第三辆坦克。火炮后的农舍在熊熊燃烧。火星落到战士身上,把他烧伤了。而他却还继续射击。又有一辆坦克冒烟了。加农炮也不响了,因为炮弹已经打完。法西斯分子扑向火炮。这个炮兵站起来,用拳头威吓了他们一下,便摇摇晃晃地(他已经受伤)向燃烧的农舍奔去。他宁死也不当俘虏。我们的人赶到后,在不久前发生战斗的地点偶然找到了一个幸存的受伤战士。从他那里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他还说出了那个独自在加农炮旁操作的瞄准手的名字。他的姓我记起来了,叫布里加达。可惜的是我以后没能了解到这位英雄的任何情况。
  民间有一个格言说:“谁有钢铁的心,谁就可穿木制盔甲。”这位光荣的炮兵战士确实有一颗钢铁的心,确切点说,有一颗苏维埃爱国者的心。只有死亡才能摧折那样的人。
  法西斯坦克沿公路疾驰。由谢尔盖·乌格利亚连科中尉指挥的一个不大的边防队,在戈尔诺斯泰波尔附近的捷捷列夫河公路桥旁与它们进行了战斗。这些为数很少的战士拖住敌人好几个小时。直到凌晨,法西斯分子才继续前进。他们在下午打退了内务人民委员部第4师人数不多的一些分队,逼近奥库尼诺沃。18时,第聂伯河公路桥落入敌人手中。
  得知这一情况后,就连基尔波诺斯也失掉了他特有的冷静。他用拳头愤怒地敲击着摆在桌上的地图:
  “怎么可以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方面军参谋长报告,同第27军司令部的通信联络已断。必须尽一切努力直接与该军各师取得联络,让其在基辅以北渡到第聂伯河左岸。工程兵部长伊利英-米特克维奇将军奉命将手头掌握的第聂伯河轮船公司全部浮动工具调到奥库尼诺沃以南——步兵第27军各兵团正向这里前出。两个工程兵营携带防坦克地雷储备,乘汽车迎着正渡第聂伯河的法西斯坦克开进。
  基尔波诺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就好。您要亲自监督步兵第27军渡河,瓦西里·伊万诺维奇。并且要采取紧急措施炸毁奥库尼诺沃大桥和清除敌人夺占的登陆场。还有,要在奥斯捷尔附近杰斯纳河沿岸紧急建立防御。我们能往那里派出什么兵力?”
  图皮科夫说,附近有一个摩托化步兵连、空降第212旅和马日林师一个高射炮兵连。
  基尔波诺斯认为这点兵力太少。他吩咐立即从其他地段,其中包括从基辅筑垒地域,首先是从B·H·米库舍夫将军的第41师和从各空降军抽调部分兵力到那里去。同时还决定从方面军司令部派一个精明的指挥员去奥库尼诺沃地域,让他分析和详细报告那里发生的情况。
  “请不要拖延,瓦西里·伊万诺维奇,”基尔波诺斯不耐烦地挥一下手,“去下达号令吧。”
  奥库尼诺沃渡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派到那里去的方面军防空兵参谋长B·A·佩尼科夫斯基少校回来时脸色阴郁,仿佛变老了。下面是他谈的情况。
  警卫桥梁的是两个高射炮兵营和O·M·马日林的内务人民委员部第4师一些小分队。在德军坦克突破的头一天夜间,第37集团军司令员不知为什么撤走了一个高射炮兵营,把它调到另一个地段。在大桥附近的两岸,都已利用当地居民的力量构筑了坚固防御工事:用交通壕联结起来的土木发射点以及步兵掩体。但这些工事空无一人,因为本来应该占领工事的分队还没到达。而且这里连一门反坦克炮都没有。
  守桥者竟疏忽到这种程度:当8月23日傍晚敌坦克出现在桥头时,高射炮兵竟用榴霰弹对它们进行射击。原来,高炮营长甚至不重视各连应该有适于打坦克目标的炮弹。榴霰弹不能给坦克造成丝毫损伤,它们在右岸击溃了各高炮连,疾驰到桥上。指挥排的一些炮兵迎着坦克扑过去。他们用燃烧瓶烧毁了两辆坦克,但却牺牲在其余坦克的履带下。
  由于发生了令人苦恼的情况,大桥未能炸毁,尽管爆炸的准备早就提前做好了。工兵分队指挥员同方面军司令部有直通电话和电报通信。当法西斯坦克出现时,他打电话找到我,刚开始报告,线就断了。我又用莫尔斯电报机同他联系上了。可是这次报务员也来不及拍发爆破号令——线路突然失灵了。桥就这样没有炸成。当时我特别深刻地意识到:一个指挥员及时机断行事,大胆定下符合情况的合理决心,这种能力该有多大意义呀……
  从布罗瓦雷地域派出的预备工程工兵营火急进抵奥斯捷尔市,渡过了杰斯纳河,炸毁了第聂伯河与杰斯纳河河间地带的全部桥梁,并在奥库尼诺沃至奥斯捷尔的道路上设置了地雷。它们以此暂时阻住了敌军坦克纵队的继续推进。
  为了炸毁奥库尼诺沃大桥,曾立即采取了各种措施。航空兵和区舰队海军军人首先试图做这件事。夜间,一些舰艇飞快向大桥驶去,但被密集的炮火打回来了。海军军人们改为智取:顺流投放水雷。只要有一颗水雷碰上桥墩,桥就会被炸塌。可是法西斯分子已预料到这一危险。他们监视河道,及时捞出了水雷。
  我们的飞机去炸桥比舰艇还要早。但是要从高空命中桥梁这条细线,你倒试试看吧!许多飞行员不顾危险,紧贴着目标掠过,但一颗炸弹也没命中……
  谢尔盖·科雷宾中尉刚回到机场,航空兵师师长就把他叫去了。将军告诉他,桥梁至今还没有炸毁。
  “我把这个任务交给您了。您知道这个任务有多重要吗?”
  “一切都清楚,将军同志。”
  两架飞机升空向奥库尼诺沃飞去。驾驶长机的便是科雷宾。瓦西里·奥列伊尼克少尉在他后面跟着。
  闯过敌阻止射击后,科雷宾最大限度地降低飞机高度,擦着大桥飞过去。两颗炸弹都投得很准。钢架轰隆一声塌到河里去了。
  目击者说,就在这个时候,“伊尔”飞机着火了。熊熊燃烧的飞机没有拐弯,在公路上空掠过,然后一头扎进敌坦克纵队里了。
  (不久前我十分高兴地听说,我们认为已牺牲的这位光荣的飞行员,竟然神奇地活着!)
  在奥库尼诺沃大桥被夺占那天,我受基尔波诺斯将军委托,给集团军司令员打了电话,传达了方面军司令员的绝对命令:以坚决行动尽快消灭敌人已过河部队,不让它们在第聂伯河岸上立足。
  第37集团军司令员保证完成任务。但是,他派到登陆场去的那点兵力并不能挽救局势。当集团军司令员在方面军司令部催促下开始采取较坚决行动时,时机已经错过。
  遗憾的是第5集团军司令员波塔波夫将军也未能在最初时刻对清除登陆场给予应有的重视——当时他正把所属军队撤到第聂伯河对岸,而这又是一项复杂的任务。
  现在我们要采取一切措施来把敌人逐离左岸了。为此调来了两个集团军的不少兵力兵器及我军大量航空兵。有时似乎已把一切有生命的都从登陆场清除掉了,可是只要我军分队一冲击,就会遭到密集射击。我军战士的前进道路被难以通行的沼泽地所阻断,而希特勒分子则躲进了稠密的小树林。
  在第聂伯河交战中,我们暂时还只在这里失利。在该河中游广阔防线上,我军坚守着东岸,只在奥库尼诺沃附近,那个危险的肿瘤在慢慢增大。在8月底前形成的极为困难的情况中,这是一个大威胁。我方面军的战略态势越来越恶化了。
  尽管第5集团军已经退却,可是它的右翼却仍然是暴露的——“中央”集团军群的德军已向东推进很远了。它们一旦转向南面,就又前出到我方面军深远后方,而许多迹象表明,希特勒分子正准备这样干。
  南翼的威胁也迫近了。“南方”集团军群主力——野战第17集团军和坦克第1集团军,已沿第聂伯河西岸一直展开到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正加紧准备强渡该河。
  在方面军中央,即第聂伯河大弧线的突出部,我军在西岸固守战役登陆场,该登陆场的中心即是苏维埃乌克兰首都。虽然在顺利击退敌人总攻击后,这一地域的态势已经稳定,但方面军首长还是不敢削弱基辅的防御,何况法西斯分子在离基辅不远的奥库尼诺沃附近夺取了一个渡口。
  军事委员会考虑到形成的战役战略情况,决定将方面军指挥所转移到普里卢基,以便靠近不久将会展开决定性战事的各地段。
  在方面军领率机关第一梯队到达新地点之前,我和一部分军官奉命留在布罗瓦雷。参谋长在出发前命令我们严密注视清除奥库尼诺沃登陆场战斗的进展。
  可是时机已经错过了。敌人已站稳脚跟,正在集结兵力。我们只好火速采取措施,不仅在南面和西面,而且在北面加强基辅防御。
7.古德里安挥军南犯
  我方面军右翼外的战事使我们越来越不安。“中央”集团军群的法西斯军队向东深入后,已进抵斯塔罗杜布、波切普。
  正象后来所披露的,希特勒大本营8月对在哪个战略方向集中主要力量问题进行了长时间的争论。多数德军知名将领急于向莫斯科进攻。但是希特勒在基辅、乌克兰交战没有结局之前下不了这个决心。他要求“无论如何要对第5集团军和在基辅以西和以东行动的苏军各集团军实施猛攻,并在其退至在后方构筑的防御阵地之前予以消灭。”接着他指出:“那种认为我们会因此失去时间,对莫斯科的进攻将为时过晚,或者认为到时各坦克兵团会因为技术原因难以完成这一任务的反对意见,是站不住脚的。因为消灭这些同原先一样威胁‘中央’集团军群右翼的俄国军队之后,向莫斯科进攻就不是更难,而是更容易了。”
  我军统帅部及时识破了敌人的意图。早在8月19日,当时指挥预备方面军的B·C·朱可夫就给最高统帅发去了这样的电报。
  “敌人确信我军重兵集中在通往莫斯科各条要道之后,由于意识到自己两翼分别有我军中央方面军和大卢基集团,已临时放弃了向莫斯科突击的打算,并且在西方面军和预备方面军当面转入积极防御后,将其全部快速突击部队和坦克部队用来对付中央方面军、西南方面军和南方面军。
  敌人可能的企图是:粉碎中央方面军,并且在前出至切尔尼戈夫、科诺托普、普里卢基地域后,从后方实施突击,粉碎西南方面军各集团军。此后再绕过布良斯克森林向莫斯科实施主要突击,并向顿巴斯突击……
  为了抗击敌人,制止敌人粉碎中央方面军和前出西南方面军后方,我认为有责任报告自己的看法:必须尽快在格卢霍夫、切尔尼戈夫、科诺托普地域集结一个强有力的集团。掩护集中的梯队要马上调到杰斯纳河。
  这一集团必须包括:
  1.约一千辆坦克,依靠外高加索军区各机械化军并从统帅部预备队坦克中调集,尔后再从远东抽调三百辆坦克。
  2.约十个步兵师。
  3.三至四个骑兵师。
  4.四百至五百架飞机,依靠外高加索军区以及海军航空兵和莫斯科防空区航空兵调集。
  如果要确定一种较积极的方法来抗击敌人这一十分危险的行动,那就要将我提到的整个集团紧急集结于布良斯克地域,从那里对敌翼侧实施突击……”
  最高统帅毫不迟延地发出了答复:
  “您关于德军可能向切尔尼戈夫-科诺托普-普里卢基方向推进的看法,我们认为是正确的。德军向这一方向推进,将意味着我基辅集团要由第聂伯河东岸退却和我第3、21集团军遭合围。众所周知,敌军一个纵队已穿越乌涅恰,进至斯塔罗杜布。由于已预见到这一不良后果,也为了防止这一后果发生,已组建了由叶廖缅科指挥的布良斯克方面军。正在采取其他措施,我们将专门通知您。我们希望将阻止德军推进。斯大林。沙波什尼科夫。”
  最高统帅对刚组建的布良斯克方面军寄予了很大希望,决心最大限度地加强它,使它能迅速粉碎向东南方向深入的古德里安坦克第2集群。8月24日,斯大林在用直通电报通话时问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将军:“……是否应该解散中央方面军,将第3集团军与第21集团军合并,并将合并的第21集团军转交您指挥?……如果您将承诺粉碎古德里安这个卑鄙家伙,那么我们就可再派去几个航空兵团和几个火箭炮兵连(给布良斯克方面军——本书作者注)。您意下如何?”
  安德列·伊万诺维奇的答复很符合他的性格——既果断又坚决:“我对解散中央方面军的意见是这样的:鉴于我打算粉碎并且无疑将粉碎古德里安,所以对南部方向应予以有力的保障,这就是说,要与由布良斯克地域行动的突击集群密切协同。因此,我请求把已同第3集团军合并的第21集团军交给我指挥……”
  大本营立即把中央方面军的两个集团军都交给了A·A·叶廖缅科,并且根据他的请求,把它们的全部兵力先合并成一个集团军(第21集团军),同时交给他的还有一部分兵力很少的大本营预备队。
  苏军统帅部还采取措施来掩护西南方面军在科诺托普方向和巴赫马奇方向的暴露右翼(古德里安军队正向这里前进)。要求我们依靠方面军极有限的兵力兵器,紧急组建新的集团军——第40集团军。
  库兹马·彼得罗维奇·波德拉斯少将被任命为第40集团军司令员。我们全都很了解他。从战争的头几天起,人们就可在不同的交战地段,通常是最危急的地段,看见这位军区前步兵监察员的身影:他总是带着他特有的镇静执行方面军首长的各种极重要委托。有一次他甚至还统一和担任了一个军队集群的领导。这是在战斗中久经考验的一个将军,当大本营命令紧急组建新集团军时,十分尊敬波德拉斯的基尔波诺斯对他说:
  “喂,库兹马·彼得罗维奇,轮到你了。指挥一个集团军吧,我没看见更当之无愧的候选人了。”他想起集团军目前还只是纸上的东西,便改口道:“正确点说,你尽快组建集团军吧,时间不等人哪。”
  这个集团军建得很仓促,起初只辖步兵第135、293师、坦克第10师和空降第2军。步兵第135师读者已经熟悉:它从边界开始就一直进行不间断的战斗,不难想象它由第5集团军转隶波德拉斯时处于什么境况。步兵第293师是由开到前线的补充兵员刚刚组建的。坦克师的骨干7月份已抽调给新编军队,当时该师只可得到几十辆战斗车辆。至于各空降旅,读者知道,它们曾参加保卫基辅的激烈战斗,受了不小的损失。
  在加强兵器方面,集团军只拥有反坦克炮兵第5旅的几十门火炮。
  8月28日,波德拉斯将军向方面军首长报告,他已经拥有一点现实力量了。当天就给他赋予了任务——立即挡住古德里安军队的进路,在科诺托普和巴赫马奇以北的肖斯特卡、科罗普、小乌斯季耶一线,再沿杰斯纳河一直到斯捷潘诺夫卡,占领防御。
  由于编入新集团军的兵团是从不同地段调来的,所以它们不是同时开到各指定地域,而且被迫马上与突向杰斯纳河的古德里安各坦克和摩托化师交战。
  到8月底前,在肖斯特卡到沃洛温(梅纳以南)间一百二十五公里正面上共有两个步兵师,即步兵第293、135师。它们已经是在敌人突击下占领防御了。第293师的处境特别困难,因为敌人利用第40集团军与布良斯克方面军第13集团军接合部形成的缺口,迂回了该师右翼,从东面向其所属部队后方实施突击。应该对E·O·拉古京上校和他的部属作出应有的评价。这些缺乏经验的战士表现了惊人的坚定性。无论是法西斯坦克对该师后方的袭击,还是法西斯冲锋枪手的心战,都未能使他们屈服。波德拉斯将军把赶到的空降第2军和坦克第10师所属部队派去支援拉古京部队。敌人终于被阻住了,在一些地段甚至被打退了。布良斯克方面军各兵团在诺夫哥罗德-谢韦尔斯基加强猛攻,对此帮助很大。我友邻方面军南翼军队的奋勇冲击,无疑对第40集团军的处境略有改善。
  布良斯克方面军最初顺利发动的进攻,使古德里安惊恐到只好不客气地向“中央”集团军群司令部求助的地步,该司令部便急忙给他增调了一些新的坦克和摩托化兵团。
  简单点说,应该公正地承认,布良斯克方面军以自己的坚决冲击为其南面的友邻做了很多事。但是它终于没有达到给它提出的基本目的,没有阻住古德里安坦克集群的前进。9月2日,大本营再次十分坚决地要求A·A·叶廖缅科:“应该彻底粉碎古德里安和他的整个集群。目前这点尚未做到,您要获得成功的一切保证还没有任何价值。我们等待您粉碎古德里安集群的捷报。”
  尔后的战事进程表明,大本营过高估计了布良斯克方面军的能力。
  刚刚转隶布良斯克方面军的第21集团军地带的情况很不顺利。它与方面军主力之间的缺口不断增大。敌人将该集团军逐渐压向东南。德军野战第2集团军各右翼兵团涌向了突破口。它们正威逼切尔尼戈夫,威逼在洛耶夫至奥库尼诺沃登陆场间沿第聂伯河东岸占领防御的我第5集团军各师后方。方面军军事委员会要求波塔波夫将军采取紧急措施,不让敌人接近切尔尼戈夫。集团军司令员奉命将步兵第31军右翼由第聂伯河折向东面,而把步兵第15军调至切尔尼戈夫以北。
  波塔波夫那里不断发来令人焦虑的报告。为了帮助集团军司令员,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决定立即派M·A·布尔米斯坚科和本书作者率部分参谋人员前往第5集团军。
  我们的汽车驶过了涅任、库利科夫卡。8月31日清晨,到了切尔尼戈夫以南的杰斯纳河桥。集团军司令部的代表正在此等候我们。城里黑烟冲天。人们向我们解释,敌人无休止地轰炸城市。这些空袭的主要目的是不让我援军从杰斯纳河南岸接近战线。
  我们还未驶到市中心,空中就出现了一群由歼击机护送的“容克”飞机。它们向街区俯冲。房屋倒塌了,燃烧了。可是法西斯野兽很快就遭到了应得的惩罚。从韦尔基辅斯基机场赶来的我军歼击机勇敢投入战斗。敌人许多飞行员在切尔尼戈夫土地上找到了自己可耻的末日。
  出城后,我们沿田野路驶到了一片森林地带,集团军司令部就在森林深处。波塔波夫将军在等我们。
  布尔米斯坚科听完了集团军司令员不安的报告。集团军处境困难。其分散在一百五十公里地区的军队,在左翼要作出很大努力去清除奥库尼诺沃登陆场,在北面则要艰难地阻住敌军冲向切尔尼戈夫的四个师。希特勒分子现在离该市还有十五公里。在这里抗击他们的只有步兵第15军在战斗中受到削弱的步兵第62、200师。集团军司令员从第聂伯河防御中撤下的步兵第45师两个团,以及空降第204旅正赶来支援这两个师。一俟这些军队接近切尔尼戈夫以北战线,步兵第15军就将转入进攻,以便将敌人逐离该市。假如给这个军一些坦克,并用方面军航空兵支援它,那该多好呀……“您瞧,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布尔米斯坚科说,“你们的情况并不那么坏。”
  然后,军事委员会委员告诉他,补充兵员已开始由苏梅地域陆续开到第5集团军。他回方面军司令部后将请基尔波诺斯将军调方面军轰炸航空兵和强击航空兵来支援集团军。
  遗憾的是无法调坦克来,因为预备队中没有坦克。
  我们和集团军司令员一起返回切尔尼戈夫,步兵第15军司令部就配置在该市东南郊。城市上空的空中战斗还没有停止。我们目睹几架法西斯轰炸机向火车站冲击。炸弹就落在离军列不远的地方,由苏梅开到的第一批补充连正从军列上卸载。
  米哈伊尔·伊里奇·布兰克上校在军指挥所迎接我们。
  他就是率领在边界附近英勇作战的步兵第87师部队突围的那个人。现在布兰克被任命为步兵第15军军长(原军长A·A·费久宁斯基少将已指挥西方面军第32集团军)。
  米哈伊尔·伊里奇永远是那么精力充沛和乐观。就是现在,他对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所作的报告也充满了坚定信念:他的军将守住切尔尼戈夫。
  布尔米斯坚科询问了人们的情绪,并问教育工作是如何组织的,弹药够不够,全体人员在战斗情况下的伙食怎样。他还想知道:对伤员的医疗救护及时到什么程度,能否迅速将他们从战场上后送。军事委员会委员以其特有的敏税和周到,努力关注该军生活和战斗活动的所有方面。他的建议都是讲求实效和具体的。
  我们很快就回到了普里卢基。布尔米斯坚科向方面军军事委员会详细通报了切尔尼戈夫地域的情况和所采取的措施。他给集团军司令员波塔波夫将军的一切承诺,都立即兑现了。
  在9月的头几天,由于布良斯克方面军第21集团军继续退却,我们又增添了不少麻烦事。该集团军在敌人猛攻下已退到波塔波夫集团军和波德拉斯集团军接合部来了。
  所有在战役法方面稍微内行一些的人都知道,在战斗情况下,甚至在同一方面军的几个集团军相邻翼侧组织协同动作都是很难的。而当一个地带内出现了几个分别隶属不同方面军的集团军时,事情更要复杂好多倍。
  况且,第21集团军司令员B·A·库兹涅佐夫将军还不想立即同自己新的友邻——第5、40集团军建立密切的通信联络,向两集团军首长通报自己的计划。相邻军队行动的不协调,削弱了他们的力量,也被敌人利用了。
  9月6日晚,沙波什尼科夫元帅终于通知,大本营决定第21集团军隶属西南方面军首长。可是在此之前,我们北翼的处境已经变得极为严重了。
8.两翼的斗争
  压在我们头上的乌云越来越浓了。我们所掌握的情报证明,希特勒统帅部在1941年9月初前用来进攻西南方面军的不仅有原在基辅方向进攻的军队,而且有从莫斯科战略方向和“南方”集团军群南翼调来的重兵。后来察明敌人共用八个多步兵师、三个坦克师和三个摩托化师对我军北翼实施突击,并集中了十二个步兵师、四个坦克师和三个摩托化师对克列缅丘格地域的我军南翼实施突击。此外,在奥库尼诺沃至克列缅丘格地带,不算那些战役预备队,敌人有二十个步兵师、一个坦克师、三个警卫师。
  按最低限度的计算,希特勒统帅部在基辅战略方向的兵力比西南方面军多一倍以上。如果考虑到敌军战役配置的一切有利因素及其在坦克和航空兵方面的绝对优势,那就会明白,我们处在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艰难条件之下。
  至此,希特勒统帅部的企图已经越来越明显。它的企图是:用强大的集团对外翼侧实施突击,前出我方面军基本兵力的深远后方,以便将其合围。读者已经知道,北部的情况最令人忧虑。正当布良斯克方面军南翼各集团军试图消灭古德里安留置的强大屏护队时,古德里安的坦克集团军主力却向我刚刚组建、兵力又小的第40集团军实施了猛攻。我军英勇作战,以便将敌坦克群阻于科诺托普和巴赫马奇以北的谢伊姆河和杰斯纳河河间地带。方面军首长把自己的全部预备队都派到这里来了,但仍不能挡住敌人。第40集团军便一边进行苦战,一边缓慢向南退却。
  我军首长自然是把主要注意力放在方面军这一翼的战事上。虽然有迹象表明,希特勒分子也想在南面采取行动,但是我们对自己的左翼不那么担心,认为我军在这里将较易于打退敌人,因为战线毕竟是沿着第聂伯河这条大水障碍延伸的,法西斯分子要克服这一水障碍不会那么简单。况且我们指望,如果能在北面挡住古德里安的坦克,那么敌人在南面的进攻也就达不到目的了。分散在宽大正面的第26、38集团军各师继续在基辅以南防御。它们在8月份已打破了敌人强渡第聂伯河的一切企图,我军首长有理由信赖它们的坚定精神。
  不久前接替J·A·里亚贝舍夫中将担任第38集团军
  司令员的H·B·费克连科少将报告,德军第17集团军已在克列缅丘格东南的杰里耶夫卡地域渡到左岸并夺占了一个不大的登陆场。方面军司令员和司令部甚至在接到这一报告后也还泰然处之。基尔波诺斯命令集团军司令员以坚决的行动清除登陆场,并答应用预备队支援他,之后仍象原先那样把全付精力用于指挥方面军北翼军队的行动。而北翼的事态却越来越坏。危险不仅威胁着第40集团军,也威胁着第5集团军。第5集团军步兵第15、31军已向西北推进很远,其马蹄铁形的正面已在切尔尼戈夫以北通过,在柳别奇附近依托第聂伯河,接着沿河岸一直延伸到索罗科希奇,这两个军都已处于被合围威胁之下。被合围的最早征候早在9月初就出现了,当时德军第2集团军在切尔尼戈夫东南强渡了杰斯纳河,在维布利地域夺占了一个登陆场。同时,德军第6集团军各师也从惹是生非的奥库尼诺沃登陆场加强猛攻,于9月5日前突入有一个杰斯纳河渡口的马克西姆村地域。假如法西斯分子当时能在此强渡杰斯纳河,那么他们早就有可能与由东面迂回切尔尼戈夫的部队会合了,这样,我第5集团军主力当时就会被切断与方面军其余军队的联系。维克托·格奥尔吉耶维奇·切尔诺夫上校指挥的步兵第228师指战员,通过巨大努力,打破了敌人渡河的企图。遗憾的是这并没有消除威胁。法西斯分子还有可能沿杰斯纳河西岸向切尔尼戈夫推进,切断步兵第31军各师的退却道路。
  敌人扼守着维布利地域的登陆场。德军部队在这里躲进坚固工事隐蔽起来。而我们又没有足够的力量把它们赶走。调到这里的步兵第62师两个营和空降第204旅分队实施的多次反冲击没有结果。敌航空兵出没在战场上空,不让我军战士抬头。波塔波夫将军命令步兵第15军军长不惜一切代价把敌人赶过杰斯纳河。M·A·布兰克上校亲自率部冲击。各分队伤亡很大,布兰克也牺牲了,而登陆场却未清除。
  现在已有必要把第5集团军撤到杰斯纳河对岸,并且通过压缩正面和腾出预备队,来改善它的战役态势了。可是只允许波诺波夫将军稍微拉直步兵第31军的防线。这一措施实际上并没有改变集团军的态势。
  西南方向总司令正确判断情况后,于9月4日向大本营报告,敌人已在西南方面军两翼构成了包围态势,并有突入方面军深远后方的危险。因此,C·M·布琼尼请求拨给方面军必要的预备队。如果大本营没有这些预备队,那就请准许从基辅筑垒地域和第26集团军各抽调两个师。总参谋长当天就通知,最高统帅不反对在方面军内如此变更兵力部署。
  我们在方面军司令部都知道,这些措施是远远不够的。交战的规模越来越大,它象海绵吸水一样,立即吞噬掉我们那些靠减弱暂时未受冲击地段的兵力组建起来的小小的预备队。而敌人在任何时候都可能对我防御最薄弱点实施突击。
  最高统帅部为帮助我们已竭尽全力。我已说过,它所采取的坚决措施有:将中央方面军和布良斯克方面军合并统归叶廖缅科将军指挥;把大本营预备队交给他,并赋予唯一的任务——粉碎古德里安军队。为达此目的,仓促组建了第40集团军,它应改善两方面军接合部的态势。但是大本营的力量也有限。
  西南方向总司令密切注视着我方面军的战事,他及时看清了克列缅丘格东南敌登陆场隐藏的危险。9月4日,C·M·布琼尼同基尔波诺斯通了话。
  “迟迟不清除杰里耶夫卡附近的登陆场,无异于死亡。”元帅说,他坚决要求把希特勒分子从第聂伯河左岸赶回去,并建议方面军派几个负责的代表去帮助集团军司令员费克连科。
  基尔波诺斯命令我把炮兵主任M·A·帕尔谢戈夫、汽车装甲坦克兵部部长B·T·沃尔斯基和空军司令部副参谋长B·M·洛佐沃伊-舍甫琴科叫到他那里去。
  “他们要去费克连科那儿。”他解释道。“您也准备同他们一起走吧。”
  幸好所有人都在。我们聚集在司令员办公室里。基尔波诺斯、布尔米斯坚科、雷科夫和图皮科夫已在那儿。基尔波诺斯说,军事委员会委托我们帮助第38集团军首长清除敌人克列缅丘格登陆场。
  “我们实在无法由这里,由普里卢基对这一十分重要的战役进行应有的关注。你们要就地分析情况,尽力使任务能够完成。至于战事进程,你们既要定时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又要直接向方向总司令报告。”
  “同志们,”M·A·布尔米斯坚科补充说,“我请你们关心一下,要让集团军所有指战员和政治工作人员都能深刻理解,摆在他们面前的任务是多么重要。假如敌人能够从那里突破,同古德里安军队形成对进,我们整个方面军就有大难临头的危险。”
  分别时,方面军司令员对我说:
  “巴格拉米扬同志,您负责组织这一工作,并负责及时通报。我们明天日终前等您的第一份报告。”
  我们在不同时间出发。从方面军司令部到第38集团军指挥所所在地科泽利希纳约有一百八十公里。可是我乘汽车几乎走了一天。久雨不晴使土路泥泞不堪,而汽车偏偏大部分时间要在土路上行驶。我费好大劲才找到了集团军司令部,因为我们为使各级司令部免遭空中突击,已对它们的配置地点进行了尽量周密的伪装。
  尼古拉·费拉基米罗维奇·费克连科将军亲切地接待了我。我们是老相识了。早在三十年代,我们就曾在骑兵第5师共事:我当师参谋长,他当机械化团团长。尼古拉·弗拉基米罗维奇当时就因办事认真、直率和果断而颇有威信。由于他的团训练得很出色,他曾被授予列宁勋章。1940年费克连科被任命为坦克师师长,1941年初被任命为机械化第19军军长。尼古拉·弗拉基米罗维奇在战争头几星期的战斗中就表现突出,荣获红旗勋章。在我们会见前一星期,他经基尔波诺斯将军推荐,被任命为第38集团军司令员。
  费克连科是个诚实而坦率的人,他马上承认这次上敌人的当了。德国人在夺取普肖尔河与沃尔斯克拉河之间的第聂伯河东岸登陆场之前,曾在切尔卡琴附近克罗列维茨岛实施了大规模登陆,成功地制造了这样的印象:似乎他们是在这里准备强渡第聂伯河,而把岛作为投入部队的跳板。因此,集团军很大一部分兵力(七个师中的三个师)被拉到了这一地域。其余兵团则在宽大正面上占领防御。随后几天,费克连科又把自己唯一的预备师调到切尔卡瑟附近。敌人正是利用了这一失算。它选择了最薄弱点,即普肖尔河与沃尔斯克拉河之间的第聂伯河河岸作为实施突击的地点,这里宽达五十四公里的正面只有一个步兵师在防御。在强渡地段,我方总共只有一个步兵团。而敌人仅在第一梯队就投入了近两个步兵师。费克连科将军在附近没有任何预备队。最初两天,只有配置在这里的步兵第300师一些部队和由西南方向、总司令预备队中转隶该集团军的A·A·格列奇科上校①的骑兵第34师赶到的分队,能对渡过第聂伯河的敌人进行抵抗。步兵第300师师长E·A·库兹涅佐夫上校企图机动兵力,从其他地段调来点什么。但是,在他要防守很宽正面的条件下,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敌人利用自己几倍的数量优势及制空权和炮兵优势,把我军分队从河岸击退。当由预备队派来的骑兵第5军部队及步兵第304师赶到这里时,渡过来的敌军已在夺占的登陆场立足。我们来此之前,敌人在第聂伯河左岸已有约五个师。与其对峙的我军只有两个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军,这个军在路上就因法西斯航空兵突击而遭到很大损失。很清楚,靠这些兵力是无法清除敌人登陆场的。必须调拢新的军队、坦克和有充足弹药储备的炮兵。我立即通过电话把自己的最初印象报告了图皮科夫将军,并请他加速派方向总司令答应过的必要的援军来加强第38集团军。  
  ①即后来的苏联国防部长(1967—1976)。——译者注。
  晚上,我们整个小组集合在一起了。我简短地向同志们介绍了情况及与图皮科夫的谈话,并建议分头到部队去。我去步兵第304师。陪同我的集团军作战处参谋看来很熟悉道路,他不看地图,满有信心地领路。途中,敌歼击机曾几次向我们俯冲,幸好一切都还算顺利。向导给我们指了指高出地面的一个土丘:师长的观察所就设在那里。当我们离土丘还很远时,法西斯炮兵开始射击了。土丘隐没在一片烟雾之中,上面似乎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利用地形使敌人看不到我们的机会,驱车驶近土丘,只见战士们正用担架抬着一个受了重伤的上校下来。这是师炮兵主任。
  排除线路障碍的战士们指出了该走的方向。不一会,我就下到了一条很深的堑壕。这里有几个军官,一个魁梧和一表堂堂的将军同他们在一起。我说了自己的姓名后,听到他回答:
  “师长普霍夫少将。”
  当时谁能想到这位温和、动作缓慢的人会成为真正的英雄,他后来指挥的第13集团军会在库尔斯克会战中由于英勇作战而远近驰名呢……
  顺便说说,我早在战争头几个月就深信,指挥员的真正素质只能在战斗中见分晓。战斗是最严厉的主考官,它能判定哪一个人能做什么。在这里,在战火和一系列考验中,一些善于在最复杂情况下带领并教会人们打胜仗的勇敢而有才智的指挥员,马上就会脱颖而出。在他们中间常常可以碰到这样的人,他们在平时由于性格和其他个人素质的原因,任何方面也不显得突出,被当成最平庸的军官。而在战争中,他们的优点:有才略、军人的机智、勇敢、意志坚强等,忽然都鲜明地表现出来了。尼古拉·帕夫洛维奇·普霍夫就是这样的人。
  有时事情也会这样:那些在和平年代显得博学多才和很有组织能力的人,在激烈的战斗情况下忽然变得逊色和束手无策,他们的优柔寡断或神经过敏常常坏事。
  当然,这完全不是说不能相信平时的权威了。在平时,生活通常也能把最能干、最当之无愧的人推到最前列。
  不过,我仍然认为,如果说一个外科医生的才智是在手术台旁充分显露出来的话,那么一个军事首长的才智也只有在战争中才能完全显露出来。战争将衡量一位统帅的真正价值。照我看来,苏沃洛夫的命运就可作为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在和平时期,他的军事天才是多么不引人注目,而他的“古怪行为”又是多么引人注目!同他的许多飞黄腾达的同事比起来,他只不过是一个勤勉的老军人。而当战斗号角吹响、霰弹发出呼啸时,他的统帅天才放射出多么夺目的光辉!……
  ……我问普霍夫战况如何。没马上听到回答。将军掏出手帕,擦去脸上沾着尘灰的汗水,说:
  “谈不上好。三天推进了一、二公里。我们冲一次,敌人就疯狂反冲击几次,不把我们再次打退就不罢休。航空兵压得我们好苦。而且,德国人的炮兵打得很凶,您瞧,把我们逼到洼地来了……您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将军沿梯子爬上掩体胸墙,把望远镜递给我。我们的火炮正从不同方向的许多小高地后进行射击。可以看到炮弹在前面战线成扇形的连续爆炸。烟尘遮住了地平线。一连串的爆炸继续向前延伸。敌人没有还击。只是第聂伯河那边的低空出现了几架飞机,在我炮兵连头顶上盘旋。有几门高射炮和几挺四联装高射机枪开了火。师长象道歉似的解释道:
  “这就是我们用来对付航空兵的全部家当。”
  炮兵们不顾轰炸,在继续射击。可是射击明显减弱了:看来,不受损失是不行的。
  “瞧,我们的人冲击了。”普霍夫用手指着前面小高地的北坡说。
  许多灰色的小身影正登上山坡。火炮的轰鸣声更强烈了,还可听到机枪和步枪的射击声。前排散兵线已到达高地棱线,并翻越过去了。后面一排尾随前排急冲而去。突然,整个高地都在敌炸弹、迫击炮弹和炮弹的灰褐色爆烟中消失了。不一会,约二十辆坦克出现在棱线上,缓慢向高地下驶来。战士们一边回射,一边在自己炮兵的掩护下,用跃进方法退却。
  “我一辆坦克也没有。”师长说。“我们几乎每一次冲击都是这样结束的。”
  是呀,没有坦克、强大的炮兵和航空兵,在这里显然什么都做不成。在这样的条件下进攻是没意义的。
  我打电话给集团军司令员,请他准许师长在援军到达之前,不要再实施冲击。现在暂时让这个师在所到达地区固守,整顿部队,组织弹药前送。费克连科同意了。
  战斗停息了。普霍夫叫来了各团团长。将军镇静、认真、丝毫也不激动地同部下谈话。他给他们规定新任务时,要求每个团长了解情况,深刻理解师转入防御后本团的地位和作用。
  不久我回到集团军指挥所,和去过许多地段的方面军首长其他代表商量了一下。他们和我意见一致。我们建议费克连科将军在全线暂停冲击,并把全部情况报告了C·M·布琼尼和M·E·基尔波诺斯。
  方向总司令意识到继续用那么小的兵力去冲击是无益的,便命令停止冲击,同时命令不仅动用该集团军兵力,而且动用归其调遣的全部预备队准备新的反突击。预定于9月8日晨开始反突击。第38集团军参加反突击的有骑兵第5军附骑兵第34师,还有四个步兵师。总司令从其预备队中拨出刚刚组建的三个坦克旅以及几个航空兵团。
  任务是艰巨的。这不单单是因为敌人兵力比我方面军首长能够集中的兵力多。准备反突击的时间只有一昼夜多一点,而各坦克旅和高射炮兵部队又刚开始到达波尔塔瓦地域。同时,拟制反突击准备计划的全部工作,都由M·A·波塔波夫上校领导的集团军司令部作战处一个人数不多的军官小组承担。
  9月6日夜,给军队下达了战斗号令。集团军司令员决心沿向心方向实施两个突击。一个突击以四个步兵师沿普肖尔左岸向科列别尔达实施;另一个突击(在集团军左翼普鲁拜、奥泽雷正面)向盘踞登陆场之敌翼侧和后方实施,同时前出敌人各渡口。骑兵第5军加强坦克第3、142旅和坦克第47师(该师共有战斗车辆约三十辆),承担了这一任务。
  集团军司令员定下这种决心的根据是:用于准备反突击的时间很少,不足以大规模变更军队部署。费克连科选定的突击方向,只要求各部队进行最低限度的移动,这在时间极为不足的情况下是很重要的。这个主意很有道理,所以我们同意了司令员的决心。
  但是,即使不大规模变更军队部署,集团军也不能在指定时限内完成冲击准备。那些新编入集团军的兵团和部队尽管进行了强行军,仍来不及进至各自出发地域。方面军司令员只好把进攻时间向后推延。
  正当我们在集团军左翼准备反突击时,敌人在克列缅丘格以南强渡了第聂伯河。德军部队从原来夺占的登陆场支援渡河的步兵师。而我们防守克列缅丘格的兵力总共只有步兵第297师一个团。力量太悬殊了。该市便落到了敌人手里。敌人又渡过来一个步兵师后,企图向北面发展进攻。B·A·阿法纳西耶夫上校的步兵第297师部队实施顽强反冲击,在克列缅丘格以北阻住了敌人。
  费克连科于9月9日得到关于已在该地域可靠地阻住敌人继续推进的报告后,又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转到在本集团军左翼准备反突击上面。方面军首长也没预料到严重危险会来自克列缅丘格方向。他们从侦察部门得到关于在杰里耶夫卡登陆场地域发现敌坦克第9师侦察营的情报后,便推测克莱斯特将军的坦克集群主力也会到这里来。我第38集团军突击集团将要在这里同它们进行战斗。但是,我们以后可以看到,敌人的计划完全是另一种样子的……
  我们在埋头准备第38集团军的反突击时,也继续密切注视着我方面军北翼战事的发展。我们每个人都明白,现在正是那里决定着基辅方向交战的结局。第40集团军在古德里安的坦克浪头前能坚持住吗?
  我们身在费克连科司令部,当然无法想象那一地域战斗的全部细节。下面的这些细节,是我在返回方面军司令部后同方面军参谋长图皮科夫将军和我的副部长扎赫瓦塔耶夫上校交谈时,从他们的叙述中了解到的。现存的文件也帮助我想起了许多细节。
  下面说的就是那段时间我们北翼所发生的情况。9月上旬,第40集团军继续对古德里安军队进行最顽强的抵抗。敌军在航空兵的强大支援下,在坦克、炮兵以及兵力机动性方面,都占了不可估量的优势。我军部队在杰斯纳河和谢伊姆河河间地带把敌坦克和摩托化师阻挡了两星期。
  战后,古德里安曾羞愧地承认,他的坦克集群相当大的兵力在1941年9月初曾被苏军一个师所牵制,这个师就是得到苏联英雄C·A·谢缅琴科将军独立坦克第10师几十辆坦克支援的E·O·拉古京上校的步兵第293师。法西斯将军硬把我们一个步兵师说成四个,而大家知道,当时整个第40集团军也没有那么多军队。
  希特勒统帅部完全没有料到苏军会进行那么顽强的抵抗,因而慌了手脚。哈尔德上将那几天决不是用乐观的腔调评价古德里安的战果。他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坦克第2集团军在横渡杰斯纳河的进攻过程中,左翼与敌人纠缠得那么紧,以致连向南进攻也停顿了。该集团军甚至还被迫放弃了已经夺占的一些地段。”
  第40集团军的最初战果使基尔波诺斯将军那么充满希望,以致他决定调该集团军一个师,即O·H·斯梅霍特沃罗夫将军的步兵第135师,去援救第5集团军——由于敌人已在切尔尼戈夫方向和奥斯捷尔方向深深楔入,该集团军的处境越来越恶化了。敌人力图分割第5集团军的军队,并在合围这些军队后,前出到直接在基辅防御的我第37集团军后方。我们那时由于离开了方面军司令部,所以怎么也弄不明白基尔波诺斯为什么迟迟不撤回波塔波夫所属各兵团。后来我得知,是大本营坚决不准这样做。看来莫斯科还希望布良斯克方面军的进攻终究能把敌人逐离杰斯纳河。
  9月7日,西南方面军司令员被迫给大本营发去了专门报告,说不能再迟延了。总参谋长征求布琼尼元帅的意见。布琼尼坚决支持方面军首长的申请。9月9日,沙波什尼科夫元帅终于通知:“最高统帅批准将第5集团军以及第37集团军右翼撤至杰斯纳河。”可是在此之前,法西斯军队已经在杰斯纳河两岸巩固下来。波塔波夫各兵团腹背受敌:德军第6集团军从正面,坦克第2集群部队从后方,分别对它们进行猛攻。
  到9月10日晨,古德里安的坦克对第40集团军也实施
  了突击。它们在狭窄地段进攻。这些钢铁撞锤发挥其全部威力对着一点猛击。波德拉斯将军把这一情况报告了方面军司令部,请求支援。可是方面军预备队中连一个师都没有了。
  第40集团军拚死坚守,没有后退。法西斯坦克只在巴图林和科诺托普之间为自己打开了一条道路,我军在这里已经连一个战士也没有了。坦克第10师部队英勇作战。在该师摩托化步兵第10团地段,当法西斯十七辆坦克和装甲输送车冲向彼得罗夫中尉连的余部时,九个还活着的战士在自己连长带领下决不后退。他们用手榴弹和燃烧瓶迎战敌人的车辆。人们从友邻连的阵地上看到了这一战斗的过程。几乎全部英雄都阵亡了,可是他们的死使法西斯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九辆冲击的坦克和装甲汽车被击毁。
  古德里安用自己士兵的尸体铺砌、用坦克燃烧的火焰照亮道路,向位于我方面军深远后方的罗姆内急进。我们已经没有兵力去阻止敌装甲纵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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