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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拉米扬元帅战争回忆录uus8

_13 H.X.巴格拉米扬 (苏)
  “看来熬过去了。”科斯坚科对我低声说。
  将军抚平了放在他面前的地图,首先开始给电报员口授关于骑兵军和近卫步兵师部队态势的报告,然后才开始说明他不同意总司令决心的理由。
  “因为,”他说,“敌军主要集团配置在叶列茨地域及其以南,它继续拼命向东南急进,我请求准许用近卫第1师的兵力沿奥雷姆河东岸进攻,而让克留琼金的骑兵军沿该河西岸前进,该军任务是进至尼基茨科耶地域,切断由叶列茨通往西面和西南面的敌人交通线……其所有部队都用于执行这一任务。请批准。”科斯坚科想了一下,补充说:“请注意,我集群当前目的是与第13集团军协同粉碎敌军叶列茨集团……”
  当电报员开始接收元帅的答复时,科斯坚科迫不及待地抽出纸条,而不等把它粘上。他很快地看完了复电,舒了口气,把纸条递给我。总司令复电说:
  “好吧。我们让你们下达的完成当前任务的号令仍然有效。可是我预先警告您,不许在刚与敌人接触时就让部队转向右边,用正面突击去代替翼侧突击。我要求近卫步兵第1师大胆向罗格、皮亚特尼茨科耶一线前出,要求骑兵坚决向北挺进,同时向利夫内方向派出强大的侧队。不能在敌支撑点旁滞留,而要绕过去。”
  接下去谈的是进攻的细节。科斯坚科将军对元帅的所有建议都简短地回答:
  “明白了。执行。”
  他对总司令未迫使地修改决心是这样高兴,以致忘记申诉我们缺少什么了。
  我们还没来得及结束同总司令的谈话,被冻得通红的A·H·鲁西亚诺夫将军和旅政委级C·O·加拉杰夫就到司令部来了。加拉杰夫问过好后,马上就去科斯坚科那里,我则叫住了自10月以来未曾见面的鲁西亚诺夫,开始问长问短。
  鲁西亚诺夫看上去休息得很好,显得容光焕发。蓝色的眼睛闪着激奋的神色,仿佛在问:“喂,下一个要揍的是谁?”他的近卫师多少次打败了法西斯军队,多少次漂亮地摆脱了困境,以至师长充满了可以胜任一切任务的信心。这一次他又立即对我说出了自己的企图,说了他打算明天怎样粉碎敌人。鲁西亚诺夫不抱怨准备进攻的时间少,不抱怨人们行军劳累,不抱怨后勤人员还来不及运来足够数量的弹药,可是他坚决请求一件事,就是给他增拨运输工具用来后送伤员。我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可是他一个劲地重复说:
  “要找到,伊万·赫里斯托福罗维奇,要找到。”接着又解释:“我向前推进时,应该相信,我的任何一个受伤战士都不会得不到医疗救护。”
  我答应向卫生部长要几辆汽车,并建议首先在周围村庄找些马匹和雪撬,待进攻开始后可利用缴获的运输工具来后送伤员。师长想了一下,同意也应该利用这个可能性。
  我们去找科斯坚科将军。鲁西亚诺夫和他长时间地讨论了这次进攻中的各种行动方案。得到对所有问题的答复后,他回师里去了。
  而西南方面军政治部主任C·G·加拉杰夫在我们这里待到很晚才走。得到半小时喘气时间后,我和他攀谈起来。谢尔盖·费奥多罗维奇向我打听解放他的故乡罗斯托夫市的战斗详情。他得知罗斯托夫郊区的村庄已被希特勒分子夷为平地后,苦恼地说:
  “和平居民还得在这场可怕的战争中流多少血哟!”
  我问他是在哪里遇见鲁西亚诺夫的,加拉杰夫说,他率一大批方面军政治工作人员几乎走遍了快速集群的所有部队,他是在行军中开始熟悉鲁西亚诺夫师的。
  “真是英雄!”他赞叹说“他们刚退出战斗,进行了精疲力尽的行军,可是既不说累,也不请求喘喘气。我们进行的所有谈话都以这样的问题结束:‘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进攻?’”加拉杰夫沉默了一会,深信不疑地说:“一个师里保留经过战斗锻炼的指战员核心具有多大意义呀!这个师多少次补充了没有打过仗的新兵。可是过一、两个月后,这些人受到本师战斗传统的熏陶,你便无法看出他们同英雄老战士的区别了。”
  当快速集群兵团和部队向出发地域行军时,方面军政治部工作人员和各部队政治工作人员一起研究人们的思想,向他们讲明新的战斗任务。他们在党的短会上,在与战斗积极分子谈话和短暂集会过程中,说明当前战役对我军在莫斯科附近夺取总胜利的意义。政治工作人员指出,叶列茨附近的进攻,将是对粉碎法西斯侵略者事业的新贡献,是苏联军人在罗斯托夫和季赫温附近奠定了基础的光辉创举的继续。
  加拉杰夫满意地指出,方面军和集团军出版物对加强军人的进攻精神提供了不可估量的帮助。它的影响是巨大的。积极参加我军报纸工作的强大的作家和诗人队伍,在这方面立下了不小的功勋。加拉杰夫说,现在有三十位作家协会会员在西南方面军各报编辑部工作。在这些会员中,他特别尊敬地提到了亚历山大·别济缅斯基、米科拉·巴然、万达·瓦西列夫斯卡娅、叶夫根尼·多尔马托夫斯基、亚历山大·柯涅楚克、亚历山大·特瓦尔多夫斯基。
  “这真是我们宣传的重炮。”加拉杰夫自豪地说。“作家们富于感染力的词句,激发士兵们勇敢作战、渴望建立功勋和无比憎恨法西斯侵略者。”
  我听加拉杰夫说话时,不由自主地想起,战士们是多么盼望及时收到新报纸。因此,人们听到对报纸送不到前沿阵地的抱怨,比对面包送迟的抱怨还要多。方面军《红军报》的《直接瞄准》专栏和专门揭露法西斯侩子手罪行的该报名为《暴徒》的副刊,总是被读到纸张破碎。不难想象,当《直接瞄准》、《暴徒》的作者们出现在各分队时,战士们有多么兴奋。
  加拉杰夫说,同他一起来的政治工作人员将在快速集群留到战役结束。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当各级首长在解决主要突击方向问题时,我们这个人手少的司令部忙得不可开交:要标绘地图,使图上直观显示出各兵团和部队在进攻第一日和随后几日的任务,要起草给军队的战斗号令,要拟制侦察计划,要绘制通信要图,并说明其以后的展开情况。但还有许多事没做,因为没人去做。于是只好不拟制后勤保障计划、无线电信号表和密码地图。这在战役过程中给我们增加了许多军队指挥方面的困难。原因只有一个:匆忙。实际上战役准备时间仅一昼夜:12月4日傍晚下达进攻战斗号令,12月6日早晨就要开始进攻了。要周密计划和保障那么复杂的战役,我们的小司令部当然需要多得多的时间。我的同事们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
  为什么总司令力图尽可能快地发起进攻呢?他当然很明白,只有方面军快速集群立即转入坚决进攻,才能消除我方面军右翼越来越大的危机。同时他也知道,12月5日和6日,西方面军和加里宁方面军将在莫斯科附近发动总攻。西方面军承担主要任务。它们应在首都以西和以南粉碎以坦克兵团为核心的法西斯军队主要突击集团。同时,加里宁方面军应粉碎德军第9集团军,并在解放加里宁市之后前出西方面军当面的敌军后方。我们西南方面军右翼应粉碎叶列茨集团和前出法西斯突向莫斯科南接近地各师的交通线,配合夺取总胜利。
  这样,我们所准备的战役,乃是即将开始的莫斯科反攻的一部分。所以,使这一战役在时间上与西方面军的行动相协调,是十分重要的。
  距发起冲击大约还有八个小时,我们的侦察兵卡明斯基上校向科斯坚科将军报告,在我集群当面发现德军新锐的步兵第95师。我们过去就知道该师编入在叶列茨方向进攻的集团,可是,关于该师如今正在我们当面展开的情报,仍然使我们警觉起来。
  还没过半小时,从B·D·克留琼金将军那里发来了紧急报告:“在扎马赖卡村地域抓到一名军官,是步兵第95师的设营员。他供称,师司令部现设在小奥利沙内,师长派他到博尔基村为师司令部准备房子……”
  我骑兵第5军部队已在该村接近地展开。根据新到的德军师师长打算在这里配置其司令部这一情报,不难猜到,敌人并没有看出他们会有什么威胁。
  科斯坚科对这个俘虏很感兴趣,命令将他押送卡斯托夫诺耶。
  已到了半夜,博金将军把我叫去通话。他又十分仔细地问起我们军队的态势及他们对明天早晨开始进攻的准备程度。我请他相信,军队已做好准备,将如期出发。
  我说到被俘军官的供词时,方面军参谋长很不安。直到他得知法西斯新锐师的出现并不是由于德国人识破了我们的企图,才稍微平静了些。
  博金读完我的全部报告后,作了归纳:
  “可以认为,军队已经占领进攻出发地位。现在必须再次提醒鲁西亚诺夫和克留琼金,要他们坚决行动,不纠缠于正面战斗,而要从西面迂回敌人。请转告科斯坚科将军:虽然元帅准许他直接向北行动(他是考虑到这样做终究可使我军前出到德军叶列茨集团主力翼侧),但如敌人在此方向进行激烈抵抗,就必须立即转向西北,寻找未被占领的间隙地,向敌人后方前出。我想鲁西亚诺夫和克留琼金懂得这一点,但如果他们不懂得,那就要及时告诉他们……”
  接着博金转达了法拉列耶夫将军的抱怨:我们的军队未标示自己的到达线,因此飞行员怕命中自己人。他问我们是否收到了通信工具。我回答,只收到了多贝金将军发给的第二部无线电台,而应该从原布良斯克方面军领率机关运来的其余器材,却至今没有到。
  最后,参谋长通知,第13集团军在过去一天内已切断了叶列茨通往叶夫列莫夫的公路。一个师已冲入叶列茨东郊,另一个师正从西北面合围该市。
7.我们前进了
  12月6日夜间,我们谁都没有睡够一小时。许多参谋人员整夜都待在各师。我们打算在主力开始进攻前于夜间派出先遣支队——每个步兵团派出一个营,每个骑兵团派出一个加强连。它们应察明我军当面敌军的兵力编成和部署。
  凌晨,俘获的军官被押送到司令部。科斯坚科亲自对他进行审问。
  德军大尉冷得那样厉害,甚至到了烧得很热的房间也还不住地打哆嗦。
  他的衣着十分奇特:铬鞣革皮靴上套着熟羊皮缝制的皮套,军官大沿帽上还系着条绒毛头巾。
  “您怎么了,大尉?在自己长官面前也是这副模样吗?”科斯坚科带着勉强可见的冷笑问。
  大尉听完翻译后,急忙开始解头巾。他为解开打得很紧的结忙碌了好一阵子。大尉终于扯下了头巾,并把它揉成一团,道歉说:他这么突然当了俘虏,怎么也无法清醒过来。
  “你们师的任务是什么?”科斯坚科问。
  “你们从我身上缴获的命令中说了,将军先生。”
  “我想听您说。”
  “我们师,将军先生,要在今日日终前进至俄国人占领的索尔达茨科耶、乌里茨科耶、上博利绍耶一线,在那里构筑冬季阵地。”
  “德军统帅部对你们师当面的苏军知道些什么情况?”
  “我们的师长冯·阿尔明将军先生说,我们对面只有俄国人一些小小的掩护支队,它们一遭猛烈冲击就会不战而退。他昨天给师侦察部门下达的任务,是预先发现俄国人的任何袭击准备,不过我们的侦察部门目前什么也没有发现,否则我就不会当俘虏了……”
  被俘虏军官所说的一切,都与我们从他身上缴获的步兵第95师战斗命令中获取的情报相吻合。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德国人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准备。科斯坚科将军最后确信这点后,很高兴。
  还有一点使他不安。我各骑兵部队当面的步兵第95师配置是一清二楚了,但对近卫步兵第1师当面的敌人兵力,目前还只能靠猜测。鲁西亚诺夫将军报告,他的侦察兵抓到了几个步兵第134师的俘虏。但是,是整个师都在那里,还是只有一些分队在那里?从被俘士兵的供词中无法察明。各先遣支队能提供较可靠的情报,于是我们便迫不及待地等着它们夜间出击结果的报告。克留琼金和鲁西亚诺夫将军的司令部终于发来了简要报告,说各先遣支队的战斗进展顺利。它们的袭击完全出乎德军意料之外,使敌人遭到了严重损失。
  拂晓归来的我部参谋报告得较为详细。近卫步兵师左翼第85团先遣支队的战斗特别顺利。支队长A·H·克里涅茨基大尉利用夜暗,以两个连隐蔽合围了盘踞着德军一个步兵营的阿普赫季诺村。不费一弹就除掉了警戒。希特勒分子正在暖和的农舍里安稳地睡觉,克里涅茨基派第三个连把他们逼出来。每个农舍都被一群战士合围了。一颗颗手榴弹飞进了窗户。当农舍里开始“热”起来后,法西斯分子纷纷跳出屋来,企图逃命,但是支队其他连已在村子周围等候他们。
  希特勒分子在集体农庄管理委员会的坚固砖石大楼内顽抗了很长时间。克里涅茨基大尉赶到那里。他爬近大楼后台阶,朝门内扔了颗反坦克手雷。爆炸后,战士们一拥而进。最后一个抵抗基点完蛋了。阿普赫季诺村的战斗响动把邻近村庄的希特勒分子惊起来了。他们急忙来救,但为时已晚。
  被我各先遣支队抓到的俘虏证实,我骑兵当面之敌就是德军步兵第95师主力,但近卫军当面是哪些部队,却仍然不清楚。昨天在这里还抓到步兵第134师的一些俘虏,但今天却抓到了步兵第95、45师的士兵。
  卡明斯基仔细分析全部情报后作出如下结论:最近几天,第134师部队已陆续被开到战线的第95、45师部队所替换。现在正是这些兵力在我们当面防守。我军侦察已逐渐揭开了敌营的内幕。现在我们可以更有信心地进攻了。
  早上七点多钟,鲁西亚诺夫将军报告:冲击已开始。不久就发来了最初的捷报。M·B·瓦伊采霍夫斯基上校的右翼近卫步兵第4团的挺进最为坚决。该团已肃清好几个村庄的法西斯分子。左翼团在阿普赫季诺村以北几公里处卷入了激战,进展迟缓。总的说,近卫军这次的战果也使我们感到兴奋。骑兵的消息却不那么令人欣慰。克留琼金将军发来的是含糊其词的报告:“各师顺利进攻”,“军所属部队继续进攻”。当科斯坚科要求报告都肃清了哪些居民地的敌人时,发来的答复是:“我们正在进行夺取扎哈罗夫卡、阿列克谢耶夫卡、波格丹诺沃的战斗。”原来,骑兵一点进展也没有。科斯坚科得知此情后,和克留琼金通了电话:
  “几个村庄就把你挡住了,而且一步都没动,你算什么骑兵!”司令员愤慨地说。“绕过去,别在村前踏步。”
  “怎么绕呀?”久经征战的骑兵辩解道。“村子之间的所有地方都遭到射击。得把法西斯逼出砖石房屋……我若在空地上碰到他们就好了!那我的骑兵就可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还有坦克,德国鬼子有几十辆。不那么容易绕过的。”
  “你不要故弄玄虚,克留琼金同志。”科斯坚科打断了他的话。“我指挥骑兵的时间不比你短,我知道在指挥得法时它能做什么事。机动大胆一些。骑兵的主要力量就在这里。至于德军坦克,要用炮兵和自己的坦克去对付。”
  “我们总共只有六辆坦克……”
  “这也是力量嘛。总之,我等你们报告你军已完成当日任务。”
  当他与鲁西亚诺夫和克留琼金通话时,飞行员报告,几百辆满载物资的大车和汽车及一些步兵纵队,正由近卫师进攻方向以东的几个居民地向叶列茨方向移动。
  “他们上哪儿去?”科斯坚科诧异道。“敌人想干什么?”
  我说了自己的推测:这是敌人在叶列茨以南进攻的那个师的后勤和第二梯队在向主力靠拢。卡明斯基同意我的看法。
  “那对我们更有利。”科斯坚科说。“那时我们就前出他们的交通线。”
  十二点,博金将军叫我去通话。他看完有关我们地段战事的电报纸条后,建议在克留琼金停止对盘踞各居民地的敌人实施正面冲击以前,要盯着他。
  “要更坚决地推他前进!”
  我们的头几份报告和博金同我们通话的结果,看来使总司令感到不安。下午三点多钟,他把科斯坚科将军和我叫去通话。
  “你们有粉碎所碰到的步兵第95师两个团的好机会,”电报机打出纸条,“可是你们却跑到它们左边去了。对那样的集团不要躲开,而要努力包围,并将它们消灭。至于摩托化步兵第34旅,我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你们要把它留在深远后方。要让它紧随进攻的各团前进,以便在任何时候都能把它投向右面或左面发展胜利。”
  科斯坚科将军很快看完了电报纸条,开始详细报告进攻军队的态势。将军说,鲁西亚诺夫师用一个团攻占了古辛卡村,用另一个团冲进了杜博韦茨村,并表示相信,近卫军今日将能完成任务,不过战斗打得很艰苦,因为德寇盘踞在砖石建筑物里,进行激烈抵抗。他说骑兵的情况暂时要糟得多,但他相信骑兵第5军军长会从战事中得出正确的结论。
  看得出,虽然骑兵有点裹足不前,总司令对进攻第一日的战果还算满意。
  “继续最坚决地完成任务。”他发来电文。“你们的战役开始得好,希望结束得更好……要尽全力催促你们左翼支队挺进利夫内,让它在那里多制造些恐怖,并相机夺占利夫内。今天日终前我们将去你们那里,就地面谈一切。”
  “我将亲自去克留琼金那儿,”科斯坚科说,“加快他的进攻速度。”
  晚上近七时,已经知道鲁西亚诺夫师肃清了博加特耶普洛特、奥利沙内、达维多沃的德军;瓦伊采霍夫斯基的步兵第4团已深入敌配置十四公里。这是一个大胜利。可是我们的喜悦被鲁西亚诺夫将军的一个报告打消了。
  “我请求帮助。我的医务人员已经应付不了云集的受伤居民。法西斯分子兽性大发,在离开村庄时杀害居民。今天,这些恶棍撤离杜博韦茨村前,用冲锋枪向藏着妇女、老人和孩子们的地窖射击,死伤很多。受伤的人中有年纪很小的孩子……”
  是呀,应该尽快前进。而骑兵却还在迟延。日终前他们只肃清了扎哈罗夫卡村的敌人,在其余村庄,夜间也在战斗。
  骑兵们下马争夺每一座房屋。
  科斯坚科将军决定让摩托化步兵第34旅在利夫内方向进入交战,命令旅长A·A·沙姆申上校把所属各营调到战场。
  夜里,博金通知我们,铁木辛哥元帅和军事委员会委员赫鲁晓夫乘专列到了卡斯托尔诺耶。这最雄辩地证明,战役发展的决定性阶段已经来到了。
  我们大清早迎接了他们。H·C·赫鲁晓夫立即和加拉杰夫畅谈起来,总司令则开始询问进攻的每一个团的进展情况、敌人部队部署以及战斗行动过程。他感到高兴的是我们的一切敌情报告都得到证实了,估计在敌人配置纵深不会有进攻军队预料不到的大事。总司令得知科斯坚科决定今天让摩托化步兵第34旅进攻利夫内后,赞赏地说:
  “你做得对,费奥多尔·雅科夫列维奇。让它尽快占领利夫内。这将是对你们左翼的最好保障。”
  在我们同总司令交谈时,方面军的通信兵已把通信线路拉到他的列车上。和平时一样,元帅总是牢牢掌握着指挥权。他善于开导人。还没过两小时,关于解放一个又一个居民地的捷报,不仅从近卫师,而且从骑兵军源源不绝地发来了。鲁西亚诺夫师右翼各团推进了二十多公里。它们解放几个村庄后,从行进间冲入斯特列列茨科耶村,在那里展开了激烈战斗。
  元帅发现各近卫团越来越向东偏,便要求鲁西亚诺夫解释。鲁西亚诺夫回答:
  “我们在追赶敌人。”
  “你们不要追,要严格保持向北方向。只要我们合围了希特勒分子,他们从你们那儿是逃不脱的。”
  骑兵军所属各师一日内推进十公里,占领了皮卡洛沃、加季谢和尤尔斯科耶。现在骑兵机动得很漂亮。当敌人顽抗时,他们就乘马从两翼迂回他们,然后下马从后方冲击。
  在尤尔斯科耶村地域,因A·A·别洛戈尔斯基上校负伤而暂时由参谋长C·T·什穆伊洛少校指挥的骑兵第14师部队,在勇猛的骑兵冲击中砍杀了敌军一个庞大的步兵群,然后下马击退了敌军两个步兵营的反冲击,把他们逐到克申河对岸。
  战争中常常出现没有预见到的情况,于是指挥员的机断行事和随机应变就决定着一切。瓦伊采霍夫斯基的近卫团正把法西斯分子从斯特列列茨科耶往外赶,敌军近两个步兵营就突入了它的后方。战斗接近了团指挥所。团参谋长A·T·胡佳科夫大尉和政委H·E·拉特舍夫骑上马,向射击声越来越猛烈的地方急驰而去。他们随手带走了指挥所唯一的一门炮。
  战士们一边回射,一边退却。政委飞驰到他们跟前:
  “对!把法西斯分子诱入陷阱!”
  人们在散兵线中传送这一口令。退却的营有组织地进行退却。陷阱到了。大家走下去。追来的法西斯分子刚接近断崖,就遭到了榴霰弹的轰击。原来是胡佳科夫领着一个炮班在有利阵地架起了那门火炮,进行直接瞄准射击。敌军步兵乱作一团。于是政委和参谋长命令该营发起冲击。敌人丢弃四门火炮和辎重,向博加特耶普洛特村逃窜,即又碰上了B·A·科甘少校的第331团翼侧营。鲁西亚诺夫把H·A·利亚斯科夫斯基中尉的歼击支队调去迎击敌军步兵。希特勒分子避开它向克拉索特诺夫卡村奔逃,可是这里也出现了近卫分队。希特勒分子丢弃了最后的车辆以及重武器和伤员,朝奥雷姆河奔逃,在那被彻底击溃。
  当后方的威胁被消除后,瓦伊采霍夫斯基恢复了夺取斯特列列茨科耶的战斗。这是一个大村,有三百五十栋房屋,大多是砖石建筑。法西斯分子在村里盘踞着。高高的钟楼上架起了四挺机枪,各地下室共有三十多门火炮。可是近卫军的冲击是那样迅猛,使希特勒分子简直来不及利用自己的全部优势,村子很快就转到我们手里了。
  12月9日,骑兵军推进了十二公里。敌人懂得,苏军骑兵部队前出到叶列茨集团后方,该集团就有覆灭的危险。但是,希特勒分子阻挡骑兵前进的一切企图都未得逞。骑兵顽强推进,时而下马前进,时而发起勇猛的骑兵冲击。当骑兵第60团在纳韦斯诺耶村附近被炮火阻住时,由格拉乔夫和卡贾耶夫率领的一个骑兵群迂回到敌人后方,向炮班投掷手榴弹,尔后冲入发射阵地,挥动马刀解决了战斗。该团前进道路终于被扫清。
8.铁钳合上了
  总司令确信进攻正全力展开,法西斯统帅部现已无法阻挡这一进攻之后,便决定返回沃罗涅日,因为那里有其他急务等他处理。他在同我们告别时,严厉地嘱咐说:
  “你们要当心,不要放走叶列茨集团!”
  我们自己也知道这有多么重要。不过,要切断敌人一切生路,我军就得发挥比希特勒部队更高的机动性。因此,我们要求克留琼金将军最大限度地加速北进。叶列茨集团是被困在合围圈中,还是得以潜逃,就取决于骑兵了。当第13集团军司令员报告,法西斯分子被从叶列茨打出来,正向西逃窜以后,我们再也不怀疑法西斯统帅部已经不想进攻,而只想怎样把自己的军队从被合围的威胁下解救出来了。
  无论是严寒还是深雪,还是希特勒分子的顽抗,都不能挡住我们的战士。莫斯科传来了鼓舞人心的消息:苏军正在加里宁至叶列茨的宽大正面上挺进,一下子就有三个方面军实施进攻,这在战争以来尚属首次。敌人被逐离首都越来越远了。
  我们快速集群至12月10日前已推进四十至五十公里。由卡斯托尔诺耶越来越难以同他们联络了,我们于是决定把指挥所转移到捷尔布内。我在傍晚就派卡明斯基上校到那里,以便在新地点展开通信枢纽。
  早上,博金给我打了电话。起先,方面军参谋长坚持让我留在卡斯托尔诺耶,直到科斯坚科在新指挥所掌握军队指挥。
  “我们同军队已中断联络,我在这里怎么指挥?”我表示反对。
  博金沉默片刻后说:
  “那样您确实没必要留下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到达新地点?”
  “十八时。”
  “太晚了。我将让铁路给你们的列车提供绿色信号路。”
  绿色信号路没有提供。铁路严重阻塞,而且法西斯飞机还两次轰炸我们的列车,阻碍列车通行。傍晚总算到了捷尔布内站,展开了随身带来的两部无线电台。
  “军队到哪儿了?”科斯坚科将军刚同来迎接我们的卡明斯基上校打过招呼,就马上问。
  “两个小时前联络中断了,至今还没有恢复。”
  “又来了!各师前进得越快,联络就越经常出毛病。”
  科斯坚科看了我一眼:
  “要想想办法,伊万·赫里斯托福罗维奇。战役的最重要阶段即将到来。我们现在多么需要通信联络。”
  我默默点了点头,便去打搅我那些精疲力尽的通信兵。
  “喂,我的朋友,你们哪怕让我同鲁西亚诺夫和克留琼金通过无线电联系上也行。”
  那时法西斯的无线电台活动很猖獗,经常实施干扰,破坏通信联络。困难也很多——全得译成密码,要费很多时间,况且由于可听度很差,电文在播发过程中常受到严重歪曲。我不太指望无线电,便派两名军官乘飞机去找骑兵和近卫军。
  经过巨大努力,我们终于在日终前收集到了很不完整的有关军队态势的报告。鲁西亚诺夫将军的近卫军在整个正面前出到索斯纳河,合围了盘踞叶列茨至利夫内公路沿线各村的敌人。骑兵第3、32师在西北切断了这条公路,夺占了胡赫洛沃和普里列佩两村。
  A·E·雅科夫列夫上校送来了标有我们集群12月10日日终前态势的地图。各进攻兵团的正面已包围了敌人。可是在尼基茨科耶、皮亚特尼茨科耶两村与瓦尔戈尔河之间,这个合围圈尚未封闭。在弧形两端还露着二十五公里宽的缺口。
  “可是,莫斯卡连科将军集群的部队本应前出到尼基茨科耶地域的呀!”我诧异道。“他们上哪儿去了?”
  雅科夫列夫只是耸了耸肩作为回答。
  “为什么不询问第13集团军司令部?”
  “试过了。”他回答。“但没有结果: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密码。”
  “通过方面军司令部联系也好呀。”
  “现在正这样做。”
  第13集团军哪里去了呢?我们来得及同它的突击集团会合吗?敌人会从这个缺口溜走吗?当我向科斯坚科将军报告出现的情况后,他命令不待收到关于莫斯卡连科将军突击集群位置的报告,立即改变骑兵军运动方向,令其转向西北;而令近卫步兵师向正北伊兹马尔科沃前进。
  他瞟了我两眼:
  “总司令知道这一命令后会说:‘我早就提醒他们了。要知道,他一开始就建议我们进攻利夫内。”
  我说,用主力进攻利夫内,就是现在也不行,因为这将加大我军和莫斯卡连科突击集群之间的缺口,那样就连想也不能想对敌人进行什么合围了。况且,德军叶列茨集团也未必会逃跑,如果我们不用主力对它的后方实施突击的话。
  科斯坚科想了想,同意情况果真如此。
  我们刚刚派军官给克留琼金将军送去命令,要他最大限度地加快前进速度,把各师转向叶列茨-奥廖尔铁路罗索什诺耶站,就见通信值班员跑来报告,铁木辛哥元帅叫我们去通话。
  当有线电报机开始工作,接收方面军司令部发来的第一批问题时,我按习惯看了一下手表:已是夜里一点多了。总司令还没有到电报机前,通话由博金进行。
  “你们有什么新情况?你们什么都未向我们报告,元帅很不满意。”
  “我们自己也不满意。”科斯坚科回答,并解释说,由于和军队没有通信联络,只勉强收集到极为简单的情况。目前只知道鲁西亚诺夫各团于零时从四面冲击被围敌军,正在消灭它们。早上,鲁西亚诺夫师将进至伊兹马尔科沃。克留琼金解决了敌步兵第95师,强渡了索斯纳河,冲进胡赫洛沃和普里列佩,切断了公路。一些奥地利人被俘:就是说,今天克留琼金的骑兵将要同企图从我们和第13集团军间缺口溜走的敌步兵第45师打交道。沙姆申上校的摩托化第34旅为积雪所阻,上午还在利夫内东南二十公里处。至于它现在何处,我们不知道,因为我们的军官找不到它。可能它已在利夫内。
  “情况太简单了。”博金表示不满。
  我请求通报第13集团军的态势。(由于我们同第13、3集团军没有可靠的通信联络,战役中经常由西南方面军司令部对它们进行指挥。)博金说,莫斯卡连科将军的突击集群被阻于瓦尔戈尔河,而步兵第148师和坦克第150旅则在叶列茨以西强渡了该河。
  我在图上大略计算了一下:在我们集群和莫斯卡连科所属兵团之间留下了一个二十公里宽的缺口,敌军叶列茨集团主力正往这个缺口逃跑。
  博金最后说,我方面军最右翼那个集团军的态势已经稳定,因为古德里安军队在斯大林诺戈尔斯克地域被击溃后正在退却。
  总司令一直还没有到电报机前。我乘此机会,请博金快把我们这里的俘虏弄走——他们在捷尔布内已聚集很多了。
  他答应指示方面军后方警卫长罗加京上校派押送兵来。
  元帅直到夜里两点多钟才到电报机旁。他立即问:
  “科夫内占领了吗?”
  科斯坚科回答,我们不知道利夫内的态势,并请求让第13集团军左翼各师加速西进。
  我起先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在叶列茨以南进攻,实际上已快追上退却德军的那些师加速西进。如果是让在叶列茨以北和我们集群对进的那些师加速前进,那是另一回事。然后科斯坚科解释了自己的企图:需要快些建立合围的对外正面,以便更可靠地系上装着希特勒分子的口袋。根据科斯坚科的意见,第13集团军左翼各师也应完成这一任务。
  总司令答应要求第13集团军司令员于12月13日日终
  前进至韦尔霍维耶、利夫内一线,以此保障我们集群围歼叶列茨集团的行动。他命令我们将克留琼金的主力派往乌里扬诺夫卡、穆罗姆采沃、罗素什诺耶地域,嘱咐我们更大胆让沙姆申的摩托化步兵旅和一个骑兵师一道向韦尔霍维耶、霍穆托沃、卡尔波沃方向挺进。
  “你们不要捆住师长们的手脚。要给他们完全的自由:让他们插入敌人配置,让他们前出敌深远后方。”
  科斯坚科表示担心,希特勒分子可能从西南面转入反攻,以援助其叶列茨-科夫内集团。
  “不要顾虑敌人。”总司令回答。“要大胆行动。”
  我们明白,总司令赞同我们的决心,但要求我们更深远地西进(他让摩托化步兵旅进攻的韦尔霍维耶,位于我们派骑兵军去的罗索什诺耶以西三十公里。)
  科斯坚科请总司令指示立刻修复叶列茨通往奥廖尔的铁路,以便能派装甲列车去支援军队。总司令答复,12月10日已开始作业,除卡扎基镇的一座桥外,一切都可很快修好:那座桥大,修复它需要很多时间。
  白天来临了,而同军队的通信联络仍未好转。我们继续通过无线电和联络军官得到不定时的简短消息,由于各部队迅速推进,联络军官的消息通常都要迟到。近卫步兵第1师各团不可阻挡地向北面伊兹马尔科沃挺进,莫斯卡连科将军集群也由西北与该师各团对进。各骑兵师更加迅猛地向罗索什诺耶推进,从西面迂回拚命向利夫内和韦尔霍维耶逃窜的敌军部队。
  我全神贯注于组织军队指挥,无论如何也顾不上从四面八方涌到捷尔布内站来的俘虏。而他们需要吃饭,受伤者还得治疗。我们小小司令部的警卫连长难以应付这些事。你们可以理解,当我的老朋友罗加京上校受博金的委托赶到我们这里时,我有多么高兴。
  “你救救我们,”他一到我就说,“让我们摆脱这些俘虏吧,要不我们就没时间去捕捉还没有当俘虏的那些人了。”
  “我会解脱你们的。”罗加京答应。“我的勇士们一到,就解脱你们。现在我们去瞧瞧你的那些德鬼佬。”
  车站附近的所有空房子都塞满了俘虏。我们巡视了他们。一派可怜景象。希特勒分子现在完全不象夏天被我们俘虏的那些洋洋得意和高傲自负的“超人”了。现在,他们是挤成一堆的一群受惊绵羊。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不住地使劲搔痒,呆呆地瞅着前面。
  当我们走近一点后,我马上不由自主地闪开了:我面前一位士官的军大衣上面有两个小白点在爬。这个长虱子的斗士头上紧紧扣着一顶钢盔,下面露出粉红色的什么东西“他们的衬帽怎么那么怪?”我诧异地问罗加京。“粉红色老远就能看见。”
  罗加京厌恶地用手把钢盔稍稍掀了掀,顿时哈哈大笑:
  “原来他脑袋上放着条女人的裤衩!”
  是呀,法西斯分子已经再也不讲斯文了。
  我把俘虏交给罗加京和他的人照管后,才松了一口气。
  通信联络却怎么也组织不好。无线电台很不可靠。乘飞机出去的军官又一直没有回来。总司令把科斯坚科和我叫去通话,严厉申斥我们。
  “哪怕你们都下部队去,但通信联络总得保持呀!方面军通信主任已去你们哪里。你们警告他,假如他帮不了你们的忙,后果将很不好。”
  科斯坚科说,通信联络当然很差,但我们也做了些事。已派两名军官乘飞机去部队,还有三个人刚刚乘汽车下去了。马修克少校从鲁西亚诺夫那里回来报告,近卫军各先遣团已开始夺取伊兹马尔科沃的战斗。同克留琼金暂时还没联系上。同第13集团军已组织好协同。该集团军步兵第121师已沿克申河占领防御,步兵第6师正向该河接近。步兵第148师正向利夫内前进。集团军司令员A·M·戈罗德尼扬斯基将把其余兵团用来彻底粉碎敌军叶列茨集团……
  “总的说,我们虽然没有通信联络,但进展很顺利:从12月7日至11日,单克留琼金骑兵军就且战且进二百公里,解放了一百八十个居民地。”
  总司令冷静下来了,他心里明白,我们已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于是十分和善地结束了通话。
  12月12日下午,我们的联络代表从克留琼金那里回来了。他带来了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骑兵军实施勇猛冲击夺占了罗索什诺耶和沙季洛沃。在沙季洛沃击溃了敌人第34军司令部。据俘虏说,该军军长扔下部队乘飞机逃走了。
  科斯坚科急忙向总司令报告,叶列茨-奥廖尔铁路已有十多公里长的一段被我军夺占。这一消息使铁木辛哥很高兴:现在敌人无论用汽车还是经铁路,都无法从叶列茨地域撤出任何兵力了。总司令告诉我们,莫斯卡连科将军的部队在铁路以北突向波列维耶洛科齐河,切断了敌人可能借以向西北逃窜的最后几条乡村路。这就是说,敌军叶列茨集团的全部交通线都已控制在我们手中。
  我军的显著进展促使我们再次考虑转移我们的指挥所:参谋人员已不得不花费越来越多的时间到各兵团去了。但我们没有技术器材在新地点展开通信枢纽。
  我向博金将军求助,请他派方面军的通信兵到伊兹马尔科沃组织新的通信枢纽。
  “可是,那里正进行战斗呀?!”博金奇怪地说。
  我回答,今天那里的一切都会结束。博金答应仔细研究和帮助我们。
  “那么,你们打算今后怎样组织对进攻军队的指挥?”他问。“情况表明,你们的快速集群以后也要直属总司令。看来,必须让科斯坚科和您不再过问第3、13集团军的指挥。假如这样,那我们就把全部通信工具都交给你们使用。你们还要登记缴获的有线通信工具,并进行分配,不能让人零星搬走。”
  我说,现在最使我们担心的是给骑兵军前送油料和弹药。
  “总司令已责成第3集团军司令员对克留琼金军实行供给。”
  我们对西南方面军后勤部不关心我们快速集群已经习惯了,起先它把这一任务推给连本集团军都照顾不过来的第13集团军后勤部长。现在,在战役的最紧张时刻,对进攻中起主要作用的快速集群的供给,又被推到第3集团军后勤身上了。而我们现在甚至还没有同它的司令部联系上。
  12月12日,敌军各师周围的合围圈收得更紧了。合围圈越紧,希特勒分子越是顽抗。但是,我军已不再实施正面冲击,而是巧妙地实施机动,迂回敌人抵抗枢纽部,从后方夺取。例如,伊兹马尔科沃接近地的波诺马廖夫卡村,就是这样夺取的。步兵第331团由原团化学勤务主任E·A·梅霍夫大尉指挥的一个营从行进间向该村冲击。敌人疯狂回射,我军战士只好卧倒,于是梅霍夫派E·C·别克托夫少尉的排进行迂回。他的近卫军战士隐蔽绕到希特勒分子后方,实施猛烈射击。法西斯分子大乱,企图逃出村子,但走到那里都遭到射击。法西斯头目从相邻的波扎罗沃村调来近两个连支援被围守军。但是别克托夫在高地上架起了机枪,用准确的火力封锁了它们的进路。这样,希特勒分子一个也没能跑出波诺马廖夫卡村。
  12月13日,克留琼金的骑兵军和鲁西亚诺夫的近卫军与第13集团军会合了。
  科斯坚科将军看着地图说:
  “瞧,现在法西斯分子连一条能逃出合围圈的村中小路都没有了!”费奥多尔·雅科夫列维奇用铅笔头在图上打了一个“×”:“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分割和歼灭被围之敌。”
9.前面是新的胜利
  12月13日晚,克留琼金将军用无线电简短地报告,被围德军正在加强对骑兵第3、32师的猛攻。我们了解克留琼金骑兵的出色战斗素质,所以尽管知道他们要同敌人的一个军打交道,我们仍相信他们能坚持住。
  骑兵要充当铁砧,而这时鲁西亚诺夫的近卫师则是铁锤,不断锤打被合围的法西斯分子。
  近卫军在伊兹马尔科沃以西解放了一个又一个居民地。他们在斯洛博达村缴获了一百五十门火炮和大量其他军用物资。
  法西斯军队被封锁在伊兹马尔科沃、罗索什诺耶、乌斯片斯科耶三角地带,拼命抗击我东面的近卫军,疯狂向西奔逃。
  12月14日中午,E·A·马修克少校从骑兵军回来了。他激动到了极点。
  “发生了这样的事,将军同志!法西斯在罗索什诺耶以南没完没了地冲击我们的骑兵。克留琼金将军不得不把所属各师撤到较有利的上柳博夫沙、济比诺、谢尔巴奇一线。骑兵的处境很糟:油用完了,弹药快打没了,又很难送上去,因为敌人的部队到处乱闯……唯一的途径是空运。”
  科斯坚科将军默默听完了他的话。
  “空运运不了很多东西。”他说,并转身对着我。“不过,快淹死的人连一根稻草都抓。你去和法拉列耶夫通话,说我请求立即帮助我们,既要空运,又要对猛攻骑兵的法西斯分子实施突击。告诉沙姆申,让他速调自己的摩托化步兵旅去支援骑兵。我们把所有近卫迫击炮都给克留琼金。骑兵第14师要靠拢军主力。用无线电告诉克留琼金: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敌人西逃。假如他放跑了法西斯分子,那是他的耻辱!
  ……”
  一该钟后,我打电话找到了西南方面军空军司令员。我向法拉列耶夫将军讲了各骑兵师的困难处境,说科斯坚科请他实施航空兵突击支援骑兵。并用运输机给骑兵前送弹药,否则到早晨骑兵每门炮就只剩下三发炮弹了。法拉列耶夫没有立即回答。
  “你等等。我马上计算一下我有些什么,还要向元帅报告我们的能力。不过希望很小:气象员预报天气不好,再说我也很少运输机。至于对敌人地面军队实施突击,一有可能我就会组织的。”
  当法拉列耶夫去向总司令报告时,博金将军来到电话机旁。他问好后,说:
  “元帅今天早上十点钟命令给你们派去五十辆载重汽车,它们到叶列茨装截油料和弹药。你们可以用来援助骑兵军。要尽快消灭被围集团,着手执行新的战斗命令,我们今天已给你们发去这一命令”。
  我问是什么新的战斗命令,博金回答:
  “今天你们就会明白。总之是实施新进攻的命令。”
  不久法拉列耶夫又走到电话机旁。他说元帅命令他利用全部货机把弹药送到骑兵军,如果天气适宜飞行,他打算至少派六架DU—2飞机来。他还想用降落伞从作战飞机上空投一些物资。可是天气适宜飞行吗?……
  科斯坚科得知我和法拉列耶夫的谈话结果后,心情忧郁起来。
  “这样的话,克留琼金的骑兵目前基本上要靠自己锋利的马刀了。”
  这位老骑兵由于不能帮助骑兵而感到痛苦。他甚至连可以出出气的人都没有:我们没有自己的后勤部长,也没有自己的后勤机关。
  到日终时,同骑兵军司令部的无线电通信组织好了,于是从克留琼金那里发来的电报便一个比一个令人不安。“敌人企图向西突围,正迂回我军两翼。”一小时后发来的电报是:“骑兵第32、14师被切断了同军司令部的联系,骑兵第32师司令部被切断了同各团的联系,现位于骑兵第3师配置地域……军司令部同科瓦廖夫的第32师用无线电保持联络,同什穆伊洛的第14师则完全没有联络……尽管指挥已遭破坏,各骑兵部队仍在坚决粉碎敌军的突围企图。”
  科斯坚科将军利用同摩托化步兵第34旅建立了无线电通信的机会,命令旅长沙姆申急速援助骑兵军。但是旅长的答复短得惊人:“车辆无油开不动。”
  12月15日早上8时,克留琼金将军发来了新的电报:
  “本军人员已疲惫不堪。百分之二十的马区已失去战斗力,我们已经第六昼夜没喂它们燕麦了。”
  科斯坚科长时间沉默后,沉思地说:
  “现在要是有一些满载弹药、油料和饲料的小的汽车队,对我们该多么有用啊!虽然希特勒分子到处乱闯,但在装甲汽车和步兵小分队掩护下,它们还是可以在道路上行驶的。”
  “谁能知道情况正好会变成这样呢?”我说。
  “指挥就是预见和把战事引向所需轨道。”科斯坚科生气地说。
  从西南方面军司令部来了一个携带新战斗命令的军官。已经把我们集群作为方面军北翼军队赋予新任务了。命令中说:“为了完全粉碎敌人和前出图拉至奥廖尔横向路①,第61②、3、13集团军和科斯坚科集群自12月18日晨起转入总攻,任务是彻底粉碎第34、35军,于12月26日日终前以主力进至普拉夫斯克、切尔尼、诺沃西利、科尔普纳一线,科斯坚科集群进至姆岑斯克地域。尔后任务是进至别列夫、博夫霍夫、奥廖尔、波内里一线。”  
  ①与战线平行的一条公路。
  ②莫斯科反攻开始后,第61集团军转隶西南方面军。
  我们集群应于12月16日首先开始进攻,向姆岑斯克总方向实施主要突击。
  从这个命令来判断,我们明白:总司令已经不怀疑粉碎叶列茨集团的战役正接近尾声,他已向西看得更远了。他力图用西南方面军北翼军队新的推进来支援西方面军在莫斯科附近顺利发展的反攻。一句话,我们要在还没有肃清被围敌军集团时就开始准备新的进攻。可是被围敌军部队却继续不断地提醒人们注意它们。
  各骑兵师发挥惊人的坚定精神,抗击向西突围的法西斯军队的冲击,这些师继续抱怨弹药和油料奇缺。升空的飞机不顾恶劣天气给它们运去的物资,渺如沧海一粟。而德军头目深知我骑兵处境困难,不断将所属部队投入新的冲击。敌人为求突围,什么诡计都用过了。例如,在达维多沃村以南,法西斯步兵驱赶一群妇女、儿童走在自己前面。我军只好放这一纵队过去,因为和平居民可能在对射中蒙难。可是法西斯分子没走出多远。骑兵乘马突然向他们冲击,用马刀进行砍杀。
  为了给自己绝望的士兵打气,德军飞机在合围地域上空投撒了传单,上写:“坚持住。正在援救。”
  我得知这张传单的内容后,责成卡明斯基上校通过空中侦察核实一下,有哪些兵力、从何处开来援救被围敌军。可是援兵一直未到。
  于是,被困在口袋里的希特勒分子便决定最后尝试一下。他们重新拼凑了一个突击集团,由步兵第134师师长科亨豪森将军率领,从罗索什诺耶国营农场向克里韦茨方向突围。我骑兵虽然不得不珍惜每一颗子弹,但寸步不移,并实施迅猛反冲击驱散了敌军。科亨豪森将军被击毙。被围敌军乱作一团。他们由一个村庄跑到另一个村庄,活象关在捕鼠器里的大老鼠……
  法西斯统帅部知道有组织突围的最后希望破灭了,便在传单中号召自己的被围士兵各自逃生。可是逃命已经不可能了。
  12月15日,被围部队被分割成几个孤立的群,随后都被消灭了。
  12月16日晨,科斯坚科听取联络军官的汇报和我的简短情况报告后,断然卷起了放在桌上的合围地域图,说:
  “可以认为敌军叶列茨集团完蛋了。给我拿新图来。告诉鲁西亚诺夫和克留琼金:让他们留部分兵力追捕沿道路逃窜的敌军群,而以主力西进。尔后进攻方向按总司令最新命令……”
  叶列茨进攻战役到此就结束了。第13集团军和科斯坚科将军快速集群进至柳博夫沙、波尼佐夫卡、杜托耶、利夫内一线后,现已开始在奥廖尔方向准备新的战斗了。
  从西南方面军右翼军队与西方面军左翼各集团军协同开始进攻以后,总共才过去十天,而情况发生了多么急剧的变化啊!法西斯分子还没来得及从罗斯托夫和季赫温附近的失败中清醒过来,就又经受了莫斯科附近的溃败。在苏军不断增强的突击下,希特勒分子在加里宁至利夫内的整个宽大正面上迅速西退。敌军最强大的一个集团——古德里安坦克集团军终于在西方面军和西南方面军接合部被粉碎。
  由于在叶列茨附近实施迅猛突击,西南方面军右翼军队解放了八千平方公里苏联国土,包括叶列茨、叶夫列莫夫在内的四百多个居民地,缴获了大批战利品。法西斯分子死伤一万二千人。这一切迫使希特勒最高统帅部调遣重兵预备队来恢复叶夫列莫夫和叶列茨以西被破坏的正面,尽管这些预备队是它在莫斯科附近所急需的。
  希特勒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上将当时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德军第2集团军地域的情况已很危急,“图拉至库尔斯克地段军队的长官已经身败名裂。”
  而这不过是西部战略方向1941—1942年间冬季进攻的开端。苏军已面临粉碎法西斯军队基本兵力的新任务。西南方面军右翼军队仍应配合加里宁方面军和西方面军完成这些任务。
  我前往骑兵第5军司令部协调尔后行动计划。眼前呈现了一片令人难忘的景象:整条道路都塞满了遗弃的德军汽车、大车、火炮和坦克。到处都扔着成堆的步枪、机枪、迫击炮和弹药。遍地躺着落上一层薄雪的穿绿色军大衣的尸体。死者的脸上凝结着恐惧神色。这些德国人在自己的最后时刻是否懂得法西斯头子把他们推入了怎样的深渊?数不清的一群群乌鸦已在可怜的征服者尸首上空盘旋。我不禁想:这种下场其实在等着每一个作为杀人犯和掠夺者踏上我国国土的人。希特勒分子在由罗斯托夫逃往塔甘罗格途中,在冻透的季赫温沼泽地上,在莫斯科近郊积雪覆盖的田野上,在我们有幸参加的大会战中,已经确信这一点。
  莫斯科附近的胜利是伟大卫国战争第一年的决定性军事政治事件。这一胜利对以后的战争进程具有极端重大的意义。希特勒的闪击战计划已被最后埋葬,希特勒军队不可战胜的神话已经破产。世界人民第一次相信侵略者是可以遏制的。
  西南方面军军人对于自己有幸直接参加莫斯科大会战,理所当然地感到自豪。
  我们在迎接新的1942年时,坚信法西斯德国侵略者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我所讲的伟大卫国战争是怎样开始的故事就要结束了。我并没有着意粉饰事件。真理不管有多么痛苦,永远要比最动听的谎言更珍贵。
  我试图通过西南方向军队的战例说明,战争头几个月苏军的战斗道路是多么艰难。苏军并不是马上掌握了战斗技能,苏军指挥员,特别是高级指挥员,并不是马上具备了统帅的成熟性,正是这种成熟性后来帮助他们充分显示了苏联军事教育和苏联军事学术无可争辩的优越性。
  苏军最高统帅部依靠军队的英雄主义精神,依靠全国人民万众一心的热情,通过一系列防御交战和反突击。使希特勒“闪击战”计划无法实现。苏军领导人一面迫使法西斯统帅部消耗战略预备队,一面在后方组建自己的战略预备队,勇敢地进行打败侵略者各强大集团军的准备。我们在本书结尾部分已经看到,苏军最初几个大进攻战役的企图,实施得多么成功,这些战役奠定了法西斯侵略者溃败的基础。
  历史经验证明,通向胜利的道路是艰难的,只有受到爱国主义精神和崇高目的鼓舞的人,才能光荣地走完胜利之路。我军官兵深刻理解他们为之战斗的崇高目的,所以他们能在共产党的英明领导下,在众寡悬殊的斗争中岿然屹立,随后夺取胜利。
  我把战争头几个月战斗生活的严酷性表达到了什么程度,要让读者自己去评判,但我是力图描绘出真实图景的。
  出现在读者面前的不但有著名的苏联军事首长,而且有数以百计不太为人所知的初期交战的英雄。其中一些人的战斗道路在战争开始时中断了,但是大部分人经受了战争的全部残酷考验,并欢庆了对法西斯侵略者的伟大胜利。
  我介绍了刚刚接受战斗洗礼,正在严酷的战斗学校里上第一课时的我军英雄。我希望还能介绍他们在艰难的征途中节节取胜的那些战争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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