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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莱士人鱼(完整版)》_(日)岩井俊二_着

_17 岩井俊二(日)
"那我说说像科学家的话吧。能弄清他所在地点的,只有你。"
"我……"
"你流淌着人鱼的血,只是现在它还没苏醒,但它一旦苏醒,可能就再也无法后退了,也许你再也不能回复成人类,在我这个抱过你的人来说我不劝你那样做。"
"是吗,你难道不希望我觉醒吗?"
"不。"
"才不信你。"
"那样也好,你不必相信,你做你自己就行了。"
"那密会变成怎样?"
"斋门他们不会杀他,但他们不知道如何照管人鱼,如果密开始了黏合的准备他们可能会像玛利亚一号那时一样,会害死密吧。"
"怎样才会开始作黏合的准备?"
"鳞女和洲化相爱多年,最后才尝试了黏合。"
"那个我也看到了:。"
"那只是人鱼和人类交配的情形,我们几乎没有雄人鱼的知识,知道的只是玛利亚一号变成了那样。"
洁西想起了和密的拥抱,那件事如果对密的身体形成了某种挑逗……
"但是不能在一切事情上都优先考虑密,手冢和天野犀子都为他死了,当然,那不是密的罪过,但没必要为了人鱼再让谁牺牲了,你也一样,你和密的确是孪生姐弟,不过你们顶多才认识三天,伤害不大吧,据比利他们汇报说,你们不太要好,密在冲绳的海里遇到海难死了,你这么想就行了。"
里克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洁西一直沉默,她的真实心情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再多想想吧,时间还很充分,不过,今后你要生存下去,只有一件事很困难,只有这个,希望你能理解……"
"是什么?"
"是性。"
"这个话题,我已经听够了:
"不行,今后,你作为女性生活下去,这件事将成为你的沉重枷锁,幸运的是,你还没出现人鱼的征兆,或许你身上的人鱼基因比较薄弱,顺利的话,你也许能正常地结婚生子。"
"但最坏的情况是我将和丈夫黏合,进入一百年的怀孕期。"
"……是的,不过也别把这件事想得那么坏,顺利的话你将比谁都长寿,那全看你怎么想了。"
洁西一动不动地盯着地板沉默着,她的泪珠滚落到地上。
"也许……已经晚了。"
"呃。"
"您……最后一次检查我的身体是在什么时候?"
"呃"
"不是时常检查我吗?"她低头看着地面继续说,"我从香港回来后检查过我吗?"
"没有。"
"那检查一下。"
"为什么?"
洁西沉默片刻,终于下定决心,看向里克,然后她坦白说"我,我和密睡了。"
"你说什么?"
"我好几次想否定……好几次想忘掉……可怎么也不行,请告诉我,这也是命运吗?"洁西的眼泪不断落到地板上,她用颤抖的声音说,"先生……我……爱他。"
里克徒劳地动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一声长叹不由得从他嘴里溜出,他的眼睛湿润了。
"这也是上帝的安排吗?"
洁西接受了里克的检查,本是在不知不觉时接受的神秘检查洁西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接受了,以正常的心情接受的话也许要因此睡上三天,但现在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心不在焉。
结果是阳性,在洁西的身体中人鱼的觉醒正慢慢开始。
冬眠
来基韦斯特后,莱安父女俩住在研究所的公寓里,过去一直性情不合的父女俩通过玛莫得的活动增加了交流,父女关系有了修复的迹象,对此,最高兴的人是莱安,正因如此香港的事对莱安也是莫大的打击,洁西竟然是人鱼的后裔!这一事实是在她去香港期间由里克告诉莱安的。
吃早饭时,洁西和莱安总是隔着桌子相对沉默,但这一天,洁西拿定了主意,她一放下叉子,就对莱安说:"我不是妈妈的孩子。"
正想叉起香肠的莱安,叉子停在了半空,他保持着低头的姿态回答:
"……啊啊。"
"你听里克说了? "
"……啊啊。"
"嗯。"
一阵沉默,莱安将香肠在盘子上无聊地翻来倒去,然后,他看向洁西,"洁西···…"
"啊?"
"没什么……"莱安无话可说。
"到底什么嘛?"
"没什么……这种时候,当父亲的该说些什么呢?"
说完莱安就后悔了。自己说的话可真够分的。
"该说"恭喜你"。"洁西充满讽刺地说勉强挤出了个笑容,莱安笑不出来,他痛感自己是个没用的父亲。
"那么,作为一个科学家,你有什么忠告呢?"面对低头不语的父亲,洁西嘲弄似的说,莱安彻底沉默了,洁西再也受不了了,她想离开,莱安叫住了她。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今后……肯定什么都不会改变。"
"是吗?"
"……是的。"
洁西看着莱安的脸然后说:"爸爸。""……""爸爸,""啊?"莱安抬起头,洁西露出笑容。"我只是试着叫一叫。""……"莱安叹口气。伸手去拿咖啡杯,"爸爸。"洁西又叫他,"什么事?"能让我叫出"爸爸"的,还是只有爸爸你啊。"
莱安的鼻头突然变得通红,他拼命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那当然,洁西就是洁西是我的女儿。"
"是啊,只是能比别人多活一段时间而已。"
"对呀只是比别人游泳游得好一点。"
莱安想笑声音却哽住了,洁西也撰紧了桌布脸皱到一起,莱安握住洁西的手。
"人鱼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两个人回圣玛利亚去,还和海豚一起生活!"
洁西哭着连连点头。
这一天,洁西主动向里克提出想要觉醒。
"真的可以吗?"
"嗯,我作好准备了。"
里克为洁西准备了检查用的特殊水槽,那是圣玛利亚岛上空中水槽的大型版,也是参考了基韦斯特的样板建成的。
密遭遇海难时的情报,是人鱼觉醒的全部信息,施行催眠疗法时得到的脑波数据心电图体温变化表,成为实验的依据,觉醒的分歧点在于其心脏是否冬眠,在现场,只到了比利和羽陆,还有莱安—里克将成员限定为知道洁西秘密的人,
莱安几次劝洁西放弃,连里克也不知道,这个实验后,洁西将发生怎样的改变,但洁西坚决不肯改变心意。
"记住耐不住时不要忍,要赶紧上来。"里克说,"如果没能进入觉醒,恐怕在水下待一两分钟,你就会到极限,你把这个时间作为标准吧。"
"两分钟?那不可能。"
"不,你千万不能逞强。"
"不是逞强,我在水里能轻松地潜二十分钟。"
"呃 ?"
"我在圣玛利亚锻炼过。"
里克惊讶地看莱安"我只知道她很擅长潜水……
"这说明她己经觉醒了吧?"羽陆说。
全身接上线的洁西进入了水槽,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最后长长吐出一口气潜入水中。
"是海豹式啊。"里克说。
海豚和鲸鱼潜水前吸气,而海豹是完全呼出肺里的空气再潜水,无论哪一种对于长时间潜水来说,肺都不起什么作用,使长时间潜水成为可能的,是血液,如何有效利用血液中的痒是潜水的关键,
"如果不依赖肺,肺里的空气就是累赘。"莱安说。"因为那会给身体增加浮力。"
"不知她是凭经验知道的,还是习性使然……"羽陆说。
"令人无比感兴趣啊。"里克苦笑。
洁西躺在水中,远远超出了她讲的时间,令人吃惊的是她在不呼吸的情况下,潜了近三十分钟。
"你一点也不难受吗?"里克通过话简问水中的洁西。
洁西在水槽中轻松地点头。
"心律降低了百分之十三左右,离冬眠还差得很远。"
莱安注视着温度记录器,洁西的体温也维持着一个低水平,莱安看过电脑屏幕上的血压,佩服地叹口气。
"血流成功地局部化了。"
血压数据表明洁西的循环系统在选择身体的重要部分送血她的身体很自然地抑制了血液中的氧气消耗。
"她对水很适应。"羽陆说。
"不……真正的觉醒才开始。"里克说。
四十分钟过后洁西的心律开始急剧下降。
"心律降到了正常情况下的百分之四十八。"
"就要到人鱼的领域了。"里克说。
海豚和鲸鱼心律缓慢时,也能观测到这个数值,一般情况下,人鱼应该也用这个心律在水里游动,洁西能轻易到达这个数宇固然令人惊讶,考虑到她在圣玛利亚的生活,也许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洁西在圣玛利亚并没有觉醒,这是她和因海难而觉醒的密的差别,里克他们认为位于觉醒与否的分界线上的是"冬眠"。
一个小时过去了。
"心律急剧下降了。"羽陆说,"是正常情况的百分之十七。"
"洁西,能听见吗? "
没有回答,里克他们往水槽里一看,洁西已经香甜地睡着了。
""冬眠"开始了。"
"百分之五,完全进入了冬眠的范围。"莱安长出了一口气,里克拍拍他的肩膀,"没事,肯定会顺利的。"
海洋无限蔚蓝,那种舒适感令密难以形容,密已经懂得如何操控水,他能像鱼儿一样游动,虽说从小就害怕水,不会游泳,但现在他连害怕过的事都想不起来了,不过对于密来说,那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想不起来的事,等于没存在过。
在他的周围,只有蓝色和因回声定位而立体化了的水世界。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有蓝色,这让密无比愉快,在这除了蓝色之外一无所有的远洋中,密没有一丝恐惧和不安,密拥有密自己拥有自己的身体,"自己"这种存在感,从未如此可靠过,他自成一个社会自为一个世界。
孤独,自己正在孤独之中,密吃惊地感到孤独感竟是如此强烈,狮子的孤独,狼的孤独、大雕的孤独、盆鱼的孤独,虎鲸的孤独,鲸鱼的孤独……位于自然界最高层的种族全都是孤独的,但那是没有寂寞感的黄金般的孤独。
斋门一行的催眠疗法把密引向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对于他来说,催眠疗法只不过是个契机,一度动摇过的本能将密带到不能回头的地步,而且,和斋门的预测相反,密并没有想寻找同伴。
他只是自由自在地来回游动,只有那种喜悦支配着密。
肚子饿了,密就用回声定位来寻找猎物,他用高频声波捕捉到沙丁鱼鱼群,然后加快速度接近,沙丁鱼发现了他,无数沙丁鱼的思想跳入密的大脑中,沙丁鱼的思维简单划一,就像一个人,密在沙丁鱼的大脑中寻找自己的形象,那并不难,在它们小小的脑袋里,视觉领域中映照出的密,对焦很模糊,因为沙丁鱼并不会停下,回头、瞪眼吓退逼近的敌人,它们只能认识到,有什么大的东西接近了,然后分泌肾上腺素。
它们脑海里的图像很容易修正,密从它们的视觉中把自己删除,于是,沙丁鱼以为密只是海水的一部分。密跳进鱼群中,沙丁鱼毫不闪避,嗵嗵向密猛撞,密发出搜索用的高频声波,向眼前的沙丁鱼发出射击音,他轻而易举地抓了一大把麻醉的沙丁鱼然后离开鱼群,像啃玉米一样狼吞虎咽掉沙丁鱼后,密再次开始游泳。
一望无际的海里也有路标,在浮力中也能感觉到重力。而且能感受到显示南方北方的磁场以及从天空中缓缓降落的电磁波,这些成为指南针,引导著密,海水出现一阵低缓的起伏,密侧耳倾听,从刚才开始就不时能听到这个声音,密没有在意,但那声音越来越大,等回过神来,一头巨大的抹香鲸从深海浮上来了。
抹香鲸浮上海面喘口气,开始在密的周围游弋,密悄悄接近它,扫描它的大脑,那只鲸鱼好像刚在深海吃掉一条巨大的大王乌贼,脑中满是大王乌贼的余味,那股味道把密呛坏了。
"别随便偷看我的脑袋,"抹香鲸的大脑将这条信息发给密,这位年老的海上霸主看来懂得人鱼的习性。
"不如这样,我眼睛旁边粘着个烦人的东西,你帮我取下来。"
在它的右眼寄生着水蚤之类,给它揭下来后,鲸鱼变得神清气爽,那种感觉也返回了密的大脑,密问鲸鱼: "你见过我的同伴吗?"
"这个,你自己看不就行了。"
虽这么说,鲸鱼还是为密找出了关于人鱼的记忆,图像显示出三条人鱼在鲸鱼的周围游动,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以前。"
在鲸鱼的大脑中,回荡着低频声波的呼唤声,那是同伴在遥远的海中鸣叫,好像这段记忆表示的也是鲸鱼的往昔,密不能破解其因果关系。
密和鲸鱼游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你怎么了。"鲸鱼的大脑还和密连接着。
"没什么……有谁在喊我。"
密环顾四周,从远方传来了谁的喊声,使用的是鳞女所说的水的语言,只是那声音太微弱了,密向着声音的方向弯过身体。"你小心点去吧。"鲸鱼对密说,"谢谢。"密向声音的所在地游去。"他的速度加快了! "注视着传感器屏幕的轮机员喊道。"……太快了,时速达到了一百二十海里"克罗尼亚·弥达斯号加快速度尾随密,"前进方向东北偏北。"
同一时间,洁西终于从两个月的睡眠中醒来。
刚从冬眠中醒来的洁西缓慢地呼吸着,从水槽里爬出来。
"没事吧!"
莱安跑上前,刚一碰到洁西急忙后退跳开了—一他感到了静电般的东西,一看,洁西的身体被一层雾一样的东西笼罩着。
"找到密了……"洁西声音沙哑地说。
"在哪儿?"
里克追问。
"向北……白令海。"
声音很难听清,但洁西的确是那么回答的,然后她突然失去力量倒下了,莱安急忙接住,她静电般的感觉顿时打得他全身酥麻,莱安顾不上这些抱紧了洁西。
极海
翌日比利和羽陆带着洁西,飞往阿拉斯加。
在飞机上,洁西把头靠在窗户上始终保持沉默,比利和羽陆也很少说话,不同往常。
海里的密是怎样的状况,现在完全不清楚,如果莱安的推测是正确的,密应该处于斋门的智能控制下,他的本能被迫过度地觉醒,甚至有可能失去了人类的理性……也就是说,是玛利亚一号悲剧的重演。
如果那样,比利和羽陆也无计可施,只有同是人鱼的洁西能捉住恢复了野性的密。
斋门的船正在跟踪密,所以恐怕也在那片海域,要尽量在不被他们发现的情况下让洁西潜入海中,领回密这是他们此行的任务。
飞机飞过万年积雪覆盖的阿拉斯加山脉到达诺姆,比利他们在那里换乘小型飞机,几小时后,小型飞机来到斯瓦尔德半岛的尖端降落在威尔士,根据洁西的感应,密如果直接北上的话,应当经过白令海峡,比利他们计划在这个海峡上埋伏,捕捉密。
十二月的阿拉斯加冷得超乎想象,和几个小时前待过的佛罗里达相比,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看到街头的告示牌上写着零下二十度,羽陆发出了哀鸣,开出租车的爱斯基摩人说,今天算是暖和的。听到这话,三个人的脸都抽筋了。
"密真的在这样的地方吗?"比利说。
"他在。"洁西的回答充满自信。
出租车把比利他们送到了港湾管理局门前,楼里有暖气他们放下心来,脱掉防寒外套的帽子。
一个在火炉前看报纸的白人男子回过头来。"有什么事?"
比利扬手说。"汉斯,还记得吗?我是〈自然天堂》的比利。"
名叫汉斯的男子马上扔下报纸走过来,他是个大块头,个子有两米多。
"比利?哎呀!真的!真的是比利! "说着,汉斯将比利像孩子一样轻轻地提起来,洁西和羽陆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比利身在半空向他俩介绍汉斯。
"这是汉斯·雷诺兹。"
"比利,你们认识?"
"以前不是有件鲸鱼被浮冰困住的事吗,那时我到这里来采访,现场有个船员,干劲十足,一问他,这家伙为了救鲸鱼连工作也丢下了,从朱诺远道赶来,我觉得很有意思,就把他写进报道里了,那人就是这个汉斯·雷诺兹。"
"哈哈,我后来看到自己上了电视,真让人受不了,不过,那时的杂志我还珍藏着。"
"而且,我为另一件事前来采访时,又遇到了这个汉斯,他说,已经离开朱诺,住到这里来了,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呃,原来是鲸鱼事件的时候,他和本地的爱斯基摩姑娘谈起了恋爱。"
"比利,你太夸张了。"
汉斯突然松手,比利着陆失败,把腰拧了。
"我只是喜欢这个小镇,"汉斯提出异议。
"不过你结婚了,这也是事实吧?"比利揉着腰说。
"对,哈哈哈哈哈!"汉斯放声大笑,"你这次来采访什么?"
"汉斯,其实我从杂志社辞职了。"
"啊?"
"我现在在佛罗里达海洋科学研究所。"
"喂,你出息了,"不了解情况的汉斯恭维他。
"现在我们在追赶一头麻烦的鲸鱼,所以,有件事想求你。"
比利厚着脸皮,向汉斯借了一艘船,汉斯主动提出要掌舵,遭到比利的婉言谢绝,因为这次任务必须全在秘密中进行,但不知内情的汉斯一个劲说"别客气。"硬是跟来了,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一个名叫亚历山大的爱斯基摩人。
亚历山大一看到洁西,就眯起眼睛说道:"你的眼睛真漂亮,会被鲸鱼喜欢上的。"
汉斯准备的船是港湾管理局的拖船,装上行李后,比利他们出发了,拖船避开铺满海面的浮冰,缓慢地前进。
把洁西的传感器和海图进行比照很困难,因此,不能正确把握密在哪里,何时通过白令海峡,比利他们只能在海上等待不知何时到来的密。
拖船停泊在俄罗斯海域前迎来了黑夜,冬天的阿拉斯加,下午四点,天就已经全黑了。
洁西的胳臂和大腿上缠有内置发报机,她在上面套上潜水服,羽陆开始整理新型的密闭式头盔,这是他独自开发的,对付高频声波用的头盔,他不认为密会袭击自己,头盔只是为了防备万一。
相邻的掌舵室里汉斯和比利为打发时间,玩起了扑克。
"哎,比利,你说的鲸鱼是怎么回事?"汉斯说。
"呃?"
"哪有这么晚了还埋伏着找鲸鱼的啊?"
比利答不上来。
"再说,只有洁西一个人准备潜水,大半夜的让一个女孩子去潜水,难道不可疑吗?何况这里不是佛罗里达,这里可是阿拉斯加! "
"……该你出牌了,"
"你有什么事不能说吗?"
"哎,汉斯……"
"怎么?"在这里看到的请你不要对任何人讲。""呃?""我们在找人鱼。""人鱼?""他将从这附近经过,洁西的任务是捉住他。""人鱼,是什么代号吗?""是洁西和他的代号,"汉斯没能理解什么意思,比利也没有进一步说明,亚历山大进来说,晚饭准备好了,当天晚上的菜单是:杂烩文蛤罐头、烤鲸鱼肉,比利惊喜地一口咬住鲸鱼肉,洁西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你竟然能吃鲸鱼肉!"
"说什么呢,既然来阿拉斯加当然还是要尝尝鲸鱼肉,对吧?羽陆。"
但羽陆不碰肉,只吃面包。
"哎?你是日本人吧?"
"算了吧,上个世纪的人才吃什么鲸鱼肉。"
亚历山大看到精心烤好的鲸鱼不受欢迎很失望。
用过饭,大家各自钻进睡袋打算睡一小觉,亚历山大不时到甲板上去,查看浮冰的情况,他把竿子插到海里,看看有没有浮冰粘在船上,船如果被浮冰困住,轻易不能脱身。
洁西没睡觉,她猫在船舱的角落里,继续集中意念,她感觉到有两种迹象,一个肯定是密,而另一个是比较微小的迹象,密的迹象在南,另一个迹象显示在北面,密正向着另一个迹象前进,洁西坚信这一点。
半夜两点刚过,洁西叫醒比利他们。
"来了。"
比利他们急忙穿上防寒服来到甲板上,大风从侧面挥动猛举向他们袭来,外面的严寒非比寻常,体感温度可能超过了零下五十度,如此一来用体感温度这个词有点奇怪,一到零下五十度,已经不是身体能感受出的温度了,习惯了的汉斯和亚历山大在严寒中仍然若无其事,但他们也裹着防寒服,洁西还留在船舱里,她穿的潜水服不可能抵挡住这种寒冷,不过考虑到要在海里灵活行动,洁西不愿穿得太多。
"不行!"羽陆喊着,"在这个地方潜水,转眼就冻僵了!"
"不要紧,海里很暖和。"亚历山大笑着回答。
"真的吗?"羽陆拍拍正纳闷的比利。
"那当然,水没有冻,说明温度不会低于零度,和这里相比,温度高出四十度呢。"
"那……说得也是,"
羽陆似乎理解了,但看看漂着浮冰的海他又不能相信了。
亚历山大向南面一指"那边有条船。"
比利和羽陆眯起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汉斯把双筒望远镜递给比利,比利顺着亚历山大指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发现一星亮光。
"是斋门的船? "比利小声说。
洁西从船舱里出来了,凌厉的寒风让她皱起了眉,她的潜水服,光是看看都觉得要冻住了,比利他们想给洁西系上安全绳她拒绝了。
"我走了。"洁西毫不犹豫地跳进海里。
"喂,灯!"羽陆想给她水里用的灯,但甲板上已经没有洁西的身影。
汉斯和亚历山大吃惊地往水面上看。
"喂,刚才那个女孩子她背气罐了吗?"
汉斯回头看比利,比利用眼神向他示意,想起刚才比利的警告,汉斯领悟到:有什么事情现在开始发生了,那是绝不能对别人说的事。
洁西扭动身体,打探周围的动静,和甲板上的寒冷相比,海中像温水一样,而且一团漆黑。
海面的浮冰,隐约可见,那并不是通过肉眼看见的,洁西使用了刚刚学会的回声定位,这项技巧,她还很生疏,一开始连眼前的浮冰都对不准焦点,不过,她越来越习惯了,脑海中的图像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与此同时北上而来的密的迹象骤然清楚起来。
三千米……两千米?
洁西想正确把握密的位置,但做不到,因为还不习惯,她的声波调频还不稳定,不久她明显地听到密的"克啦声",那是密在回声定位,洁西赶紧对准密,用高频声波呼唤他。
"密!能听见吗?"
没有反应,洁西觉察到是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一不抓住密的大脑,就不能把自己的意识送进他的大脑里。
洁西集中意念。
密游近到前面一公里处了,他的图像投影到洁西脑海中,图像不太清晰,洁西焦急起来—一自己的高频声波调子太低了,不提高声调的话,进不到密的脑子里。
洁西往咽喉使劲唱出高频声波之歌,那也有局限,她的喉咙发不出那么高的音。
—一要用另一个地方,不是咽喉,是另一个什么地方……
洁西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她回想海豚脑部的剖面图,海豚震动位于头顶的,鼻子附近的肌肉,洁西试着控制自己的鼻子,怎么也找不到能把高频声波提高几个八度的地方。
密来到大约两百米远的地方,洁西通过回声定位看到的和她的肉眼看到的,已经同样清晰了,但这还不行,不提高调子,就进不到密的大脑里。
—一要是密,他肯定能做到,密,你是怎么做的?教教我!
洁西在心里喊,这时,她想到一件事。
—一是了,密可以。
也就是说如果他进人到自己脑子里,就能进行对话了就像过去比利和玛利亚一号的对话一样,就像鳞女把密和洁西同时拉进她的记忆里一样。
密的轨道在洁西左边,偏离她一百五十米左右,洁西向着他的方向游去。
只要能进入密的回声定位区他就会发现洁西。
回声定位的"克啦声"只对着前进的方向,向非常狭窄的范围内发出,换句话说,用回声定位看到的视野极其狭窄,类似于在黑暗中,只能看到探照灯照亮的范围,洁西必须进入密的探照灯光束中。
洁西全力游泳。
在人鱼的觉醒上,她比密落后,但在游泳上,她很有自信,而且觉醒后她能用连自己也难以相信的速度游动,然而,密的速度还是超过了她。
洁西向密发射着回声定位,她看见密了,但距离目标点还剩下十米时,密从眼前通过了,洁西不由得喊起来:
"密!"
洁西的高频声波仍然不足以进入密,密头也没回,直接游走了,洁西几次喊他,而密连速度都没减慢,
不规则的波浪向茫然的洁西冲来,抬头一看一艘船正从头顶经过,那是HATANO物产公司的克罗尼亚·弥达斯号。
比利他们站在拖船甲板上眺望克罗尼亚·弥达斯号,越过日本的海域,闯到这里来的克罗尼亚·弥达斯号关掉了船舱内的灯光,在黑暗的海上,它像影子一样,从拖船旁边通过。
"是条蒙面船,用篷布把名字给遮住了。"汉斯说。
洁西浮到海面上,海面上的海水冰冷,一接触到空气,洁西潮湿的头发和脸马上结冰了。
在猛烈的航迹里摇摆着,洁西目送克罗尼亚·弥达斯号远去。
比利从拖船上喊:"洁西!怎么样?"
洁西抓住亚历山大抛过去的救生圈也大声喊:"失败了!我再追下去!"
"你先上来!"
"不用! "洁西再次消失在黑暗的大海里。
"汉斯!开船!"比利喊。
汉斯急忙起锚,亚历山大对汉斯说"那个女孩子怎么回事?简直是人鱼! "
汉斯也搞不清楚,他只知道,在现实中一个女孩子没背氧气瓶,在深海里游来游去。
拖船跑了起来,被浮冰阻隔时速最高才十节"
"不能再快一点吗?"比利焦急地催促汉斯。
"别胡说了,撞上大块浮冰的话就全完了。"汉斯说,"本来,这么晚开船本身就是自杀。"
"比利,洁西的速度是多少?"
"三十节左右。"羽陆说。
"三十节? "汉斯叫起来。
一边将洁西的传感器和海图进行对照,羽陆一边说,"喂,汉斯,一直北上会怎么样?"
撞上浮冰,就此到头。"
羽陆像在考虑什么。
"想什么呃?"比利问。
"哦,密像是要去什么地方,再往前走就是大冰墙了。"
"难道有他的同伴在那里吗?"
"不知道……"
汉斯听到两个人说话,把舵交给亚历山大走过来,"那个叫密的是另一条人鱼吗?"
羽陆吃惊地看比利,他没想到汉斯知道这个秘密,"比利你……"
"不,我……比利十分狼狈。"
"不要紧,我对谁都不会说的,所以把真相告诉我吧。"汉斯笑了。
比利他们不好回答,汉斯于是说:
"我来猜一猜:洁西是个在军队受过特殊训练的女兵,那艘蒙面船是某国的间谍部队,那个密,和洁西一样是受过训练的士兵,他带着什么重要机密逃跑了所以你们追赶他。"
比利差点没喷笑出来,他哄小孩似的对汉斯说,"是和你想的一样,你的推理真对。"
"别唬我了,受什么样的训练,人能游到三十节那么快?"
"海上没有秘密,亚历山大掌着舵说。"相应的海上的约定绝对要遵守,那是我们的规矩,在海上决定了要保密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这是海上男人的原则,像托马斯和汉森的老婆搞婚外情的事情,谁也没说,就是警察询问,也没有一个人破坏约定。"
"你说的是什么事?"比利问。
汉斯脸色发青,看着亚历山大。"托马斯到底还是被谋杀的吗?"
亚历山大嘻嘻地笑着,汉斯说:
"托马斯在海上失踪了,因为镇里传说托马斯和汉森的老婆有染,所以汉森有犯罪嫌疑,但同船的渔民全都作证,说是那天汉森没出海打鱼。"
"海上发生的事海上解决,定下了是秘密,就谁也不能说。"亚历山大说。
羽陆最后坦白:"我们在追赶人鱼,学名叫水人,是真正的人鱼。"
"洁西也是人鱼吗?"汉斯问。
"对,洁西和密一样,看上去是人类,实际上有人鱼的血统,那艘蒙面船是日本的研究小组的,他们对人鱼图谋不轨。"
"想以密为诱饵,抓住其他人鱼。"比利补充说。
汉斯认真听着,听到半道忍不住笑出来。
"怎么?"
"对不起,问题虽然是我提起的,但你讲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汉斯实在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你们……真能胡说八道……脸上还那么一本正经……"汉斯的身体抖个不停。
"是真的! "比利有点生气。
"人鱼?怎么可能有?怎么我们是在做梦吗?说什么人能游泳游到三十节,我在海上生活这么多年,听都没听说过,太棒了!太棒了!这是最棒的笑话! "
汉斯笑得满地打滚,比利和羽陆不禁面面相觑。
"那不是人鱼。"亚历山大说,"我爷爷说他网住过人鱼,但我爷爷看到的人鱼下半身是鱼尾,只把下半身剁下来吃了,肉很肥,很好吃,我爷爷说和海豹的味道很像。"
"那大概不是我们的人鱼。"
"不过也许就应该让人鱼住在这些迷信当中。"比利说。
"那让他们回到迷信的世界去不就得了?"汉斯说,"拯救鲸鱼的时候很刺激,比利,你这次比那个还刺激,"汉斯说完,从亚历山大手里夺过舵加快了速度。"他相信了吗?"羽陆说,比利也摸不着头脑。
冰墓
无论游到哪里,那个微弱的声音都遥远而纤细,但它确实存在,那个"声音"的确呼唤着密。
四周变得明亮起来,天亮了。
头顶的浮冰沐浴着朝阳,闪动着奇幻的色彩,密翻个身仰面朝上一边眺望那些流光溢彩,一边继续游泳,这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初升的太阳好像被云层吞没了周围只剩下微暗的世界。
能够用眼睛看了,密变得轻松一些,因为不用完全依赖回声定位了。
一群虎鲸正在游动,饥饿的虎鲸发现了密,向他游过来,就在它们张大口要咬时,眼前的密突然不见了,虎鲸在周围盘旋,却哪里也找不到密,密从它们的脑子里删除了自己的影像,也许人鱼的高频声波就是这样进化来的,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敌人侵犯。
从浮冰间突然跳进来一只海象,海象很不走运,对于虎鲸来说,它跳进来等于早饭从天而降,海象转眼间就被咬开撕碎,鲜血把海水染成污黑。
密移开视线,急忙继续赶路。
洁西通过那片污黑的海域,是在数分钟以后,着到虎鲸正吞咽着碎肉块,洁西吓了一跳,她还发不出能进入大脑的高频声波,所以还不能像密一样能进入虎鲸的大脑,幸运的是,虎鲸已经填饱了肚子,对洁西漠不关心,如果那只海象不跳进来洁西肯定成为虎鲸的腹中餐了。
硬挺着通过那个地方,洁西想起妈妈被鲨鱼吃掉的事,感到毛骨惊然,海里不会同情弱者,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而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的正中央。
"不能害怕。"
洁西告诉自己,害怕的话最后自己就会变成弱者,在这个世界里弱者不是活物,而是美味的食物。
在这样的世界里人鱼生存了下来,洁西坚信他们是强悍的。
向上一看,浮冰快要把水面填满了,再往前走,就不能浮到水面换气了。如果需要氧气,必须返回。
洁西找到浮冰间的一丝缝隙,把脸露出海面缓慢地呼吸,超过零下五十度的大气差点把肺都冻住了,吸进了冷气,洁西的身体急速变冷,但血液很快补充了氟气,身体也马上暖和起来,洁西重新认识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和以前有很大不同了,如果是觉醒前的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生存。
周围被高大的冰墙拦住,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被云彩覆盖的纯白的天空,如果登上冰墙,眼前展开的必将是白雪皑皑的雪原景色,洁西真想上去看上一眼。但又放弃了,让她安心的是,自己还和往昔一样,能产生这种浪漫的感情,洁西徐徐吐出一口气再次潜行。
克罗尼亚·弥达斯号在离洁西很远的地方停下了,浮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森下站在甲板上,他眼前正是洁西没能看到的风景,但他本人却没那份兴致欣赏。
"那家伙到底打算去哪儿?难道他想穿过这儿,一直游到大西洋去吗?"
北极的原野不是大陆而是巨大的冰块,漂浮在海上,其深度达到四千米到五千米,潜入其中,确实有可能进入大西洋,如果那样的话,斋门他们就不能驾船跟踪了。
回头看去小型探查艇正被吊臂吊起。
站在森下旁边的矶村船长说:
"速度太慢了,即使命令我们用那个去追赶人鱼,也是不可能的。"
森下也明白,不过是斋门下达了出动探查艇的命令。斋门认为,密将在这附近停下,而且,这里可能有他的人鱼同伴。
斋门待在温度保持在二十度的水下船舱通过监视器看甲板的情况,监视器屏幕上,正显示着沉入海中的探查艇,
森下和矶村船长从甲板上下来一起回来了,他们两人已冻成冰人,身体散发着的冷气几乎使房间里的温度降下来。
"探查艇出发了。"森下说。
"哦……"斋门靠在沙发上,正悠闲地看书。
"你读了吗? "
"啊?"
"这本书。"斋门扬了扬手里的书,是阿尔弗雷德·华莱士的《香港人鱼录》。
"啊,当然,"
"有什么感想?"
"呃,我吗?"
"对这本荒诞不经的书,你怎么看?"
"是荒诞不经的书吗?"
"你不这么认为吗?"
"是啊,以前比利·汉普森的报告中提到过,说其中有令人深感兴趣的地方……但即使华莱士和人鱼接触过,他也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人,就像达尔文的进化论虽然有历史价值,但已经无法成为现代进化学的教科书……
"不错,过去我也以为这是本无聊的书,但是,我觉得对人鱼了解得越深就越明白这本书的意义。"斋门喜爱地抚摸那本旧书的封皮。
"啊,您说得也是。"森下小心地附和,他最近越来越感觉到斋门的威严。
森下常年埋首于研究室,是个学究气很浓的学者,但就连他这样的人,也觉得斋门没有人性的真实感,斋门就像喜欢显微镜的孩子直接变成了大人,他常常讲述自己的梦想,那是他的魅力所在,使他拥有众多的崇拜者,手冢和天野犀子也曾是他的信徒,事实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缺乏真实感的人所持的梦想。
森下觉得,手冢和天野的死绝不是报道所说的那样,只是单纯的殉情自杀,人鱼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可能的话,他只想尽早脱身,他内心虽这么想却没能做到,究其原因是怕重蹈手种的覆辙,另外也是害怕斋门的权威,长期呼吸学院空气的人,往往对权威柔顺得可怜,自己认为是NO的,在权威面前会变成YES,他们每说一次YES,就丧失了一部分自我,森下可说是这种权威崇拜者的典型。
"这里还提到地球空洞说。"斋门说,"书里说在地球的两极,存在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人鱼可能就是从那里来的,这事说得像科幻小说似的,但现在,海原密确实在向着极地前进,前边到底有什么呢?"
"我觉得地球内部只有灼热的地核和地幔……"
"地壳的里面当然是地慢,这毋庸丑疑,只不过,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极其朴素的东西?以前我们为什么不相信有人鱼呢?"
"也许,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见过。"
"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机会见到他们了,莫非,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存在? "
"没有存在?"
"如果不是这样,那他们一定隐藏在了哪里。"
"隐藏……您是指藏在北极?"
"他们的寿命,以及冬眠的心脏,这些一定意昧着什么。"
斋门翻动着《香港人鱼录》。
"华莱士到底发现了什么?"
过去里克·凯伦兹曾担心地预言:斋门齐一将是最能接近人鱼谜底的人,但这个科学怪人正以远远超出里克担心的想象力,紧逼人鱼的真相,连他本人也还不知道这一点。
密终于来到终点,巨大的冰墙耸立在眼前,拦住密的去路,这是座巨大的冰山,左右横亘几公里,那微弱的呼唤声从中传出,密将自己的前额抵在墙面上,倾听那个声音。
声音的源头距离密有几十米远,对方被困在冰中,除了召唤密的声音,还能听到微弱的心跳,频率为几分钟一次。
是人鱼在冬眠。
密从额头发出高频声波,向冰中扫描,人鱼头朝下坐在冰中,在其周围,还缠绕着细长的海藻般的东西。
密不知道那些海藻般的东西是什么,他招呼那条人鱼。
"喂,你能听见吗?"
对方没用语言回答他,而是用了另一种方法,密抵在冰墙上的手和额头融进了冰中,冰就像是水一样,轻易地接受了密,那全是意识中的事,密将自己的身体留在了原地,只有意识滑入了冰中。
密穿过冰墙,在果冻状的液体中游泳,声音的主人终于在眼前了。
人鱼的全身都缠着海藻,那海藻在冰中错综复杂地纠结着,伸向四面八方,密碰到其中一条,海藻是缠在什么结实的东西上的,解开一看那是古老的绳子,密挖开其他的海藻,海藻之中都隐藏着绳子,经过很长的时间旧绳子上长满了繁茂的海藻,
古老的绳子和人鱼……密恍然醒悟到眼前的人鱼是什么人,他战栗了。
一一鳞女的母亲……
她是很久以前阿尔弗雷德·华莱士为做实验放到海里去的人鱼,全身的绳子肯定是为了采集海藻而绑在人鱼身上的,她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然后被封闭在冰中,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在这样的状态下,人鱼坚韧的心脏仍然活着,并且把远方的密叫到了眼前。
密感到难以名状的愤怒,这人鱼被囚禁在冰中达百年之久,科学家无聊的好奇心导致了如此残酷的结果!
人鱼目不转睛地看着密,她好像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清澈的眼睛只是充满了见到同类的喜悦,等回过神来,密回到了冰墙前,人鱼衰弱的体力不能长时间把他拉到眼前。
密疯狂地拍打冰墙,然后他叫了起来,强烈的高频声波振动着周围的海水悲伤的声音传向远方……密在哭!,洁西双足用力加快了速度。
密凝视着眼前冰墙的一点,向那里聚集高频声波,墙面剧烈地震动起来,割破了密紧抓住那里的手指,鲜血进溅到海中但密不顾这些,继续高叫,高频声波和密的意识一起在冰墙中爬行环绕,一旦发现微小的裂隙,就在那里集中能量,裂隙被高频声波削开,越来越大,再加上冰自身的重且最后冰墙一下子裂开了,
随着一声沉重的钝响冰墙纵向剥离了,崩溃的巨大冰板在海中卷起猛烈的旋涡,缓慢地下沉,然后又浮起来,密被那波浪吞没,失去了知觉,如果洁西不在这时跳了进来,密可能已经被碎冰块压扁了。
等密潇醒过来,洁西已在他身边,密想和她说些什么,结果喝了口水,他痛苦地挣扎着,向周围一看,才明白自己是在水中。
密惊惶失措,他急忙屏住气看着洁西。
洁西做了个招手的手势,指了指嘴和脑袋,她在让密说些什么,密驱动高频声波潜人洁西的大脑中,两个人终千能交流了。
"洁西,这里是哪儿?"
"哪儿?是在海里。"
"冷!"
"当然,这里是北极。"
"北极?"
密看向四周,一抬头,大冰洞般的冰墙堵在头顶。
"斋门的智能控制解除了吧?"
"……对了,我是在斋门的研究所。"
"他们在那里对你做什么了?还记得吗。"
"给我注射了,然后"……密拼命地回想,但记忆中断了,想不起来"我……抓住鱼,吃掉了。"
"什么?"
"在海里游泳……和鲸鱼说话了,然后发现了那个声音……"
密恍然觉醒,刚才的记忆突然苏醒了,他环顾四周。
"怎么了?"
"我打碎了冰墙。"
"就是刚才的响动。"
"是哪里?哪个墙?"
洁西用手一指碎裂的冰墙,不可思议的那就在眼前,密奔向冰墙,用前额抵住,寻找人鱼的所在,冰墙剥离后,从表面进出无数小气泡,可能由于这个声音的妨碍,刚才人鱼的呼唤没进入密的听觉网。
"那里有人鱼吗?"洁西问。
密继续寻找声音的来源。
"不可能听不见,那个声音传到了日本,我一直能听到的。"
洁西发现了冰中纠结的海藻。"喂,那里—"
听她一说,密下到洁西的地方,看墙。
"在这里!"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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