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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莱士人鱼(完整版)》_(日)岩井俊二_着

_18 岩井俊二(日)
洁西看不出那是人鱼,其实人鱼的身体已经接近冰墙边了,密又贴到墙上在接近人鱼的脸的地方,蹭蹭自己的脑袋,但人鱼已经不叫了,洁西终于也看出来了她是倒着蜷缩成一团的姿势。
"……真的,是人鱼!,
"是鳞女的妈妈。"
"呃?"
"所以……就是我们的外婆。"
洁西全都明白了,人鱼不是被海藻缠住而是被绳子层层绑住的,她也终于明白了密为什么大叫。
"太过分了,这就是阿尔弗雷德·华莱士的杰作?"
密倾听人鱼的心跳。
咚……
密侧耳倾听,四五分钟后,他听到了下一次心跳。
"她还活着!"
密再次呼唤人鱼,没有回答,
"洁西把这道冰墙打破吧,你帮我。"
"什么?怎么做?-
"我包住她的身体,你把这道冰墙打碎。"
"用高频声波? "
"啊啊,"
"不行,我没做过。"
"不要紧,你想象一下它碎裂的样子。"
"用多高的调子?""别想那个,只想着你要打碎它,就成了。""你说得太简略了……""试一试。""明白了。""你先来。""应该你先来才对吧?""我必须听到你的声音……""为什么?""我要挡住你声音的尖端,免得撞到她。"洁西听得稀里糊涂,。
"密,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多本事?"
"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密也觉得不可思议。
洁西集中意识,发出高频声波。
"再强一点! "密喊,洁西提高了音调。
"太低了!再高点儿! "
"我已经竭尽全力了! "
"你是从哪里发出声音的?"
"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
"呃?"
密反省一下,他是无意中掌握这些的,被洁西一问,他更解释不清了。
"怎么说呢……这个……适当地……"
"差劲!你的说明让人听不明白。"
"那我来帮你吧。"
密从洁西的身体里放出高频声波,把洁西的声音推到了她无法企及的高度,洁西感到,自己体验的世界一下子变得宽广了。借着这股势头,洁西的意识逆流到密的大脑中,眼前出现了自己。
"变得怎么样了?"
"你进到我的脑子里了。"洁西停住声音,眼前还是密。
"明白了?"
"好像有点明白了。"
洁西再次面向冰墙尝试,即使不像刚才那样用力,高频声波也能达到极致。
"不用那么高,对方不是大脑,而是坚硬的冰,你想象一下它破碎掉的样子。"
洁西觉得,密说的意思,她比刚才明白多了,眼前的冰逐渐开始猛烈地微振,弹开了洁西放在上面的双手。
"感觉不错。"
"喂,要碎了,击碎可以吗?"
"冲! "
洁西心中想象着拿冰镐扎透冰的情景,不久,眼前的冰裂成粉碎,纷纷喷飞出来。
人鱼被从冰里解放出来,跳到海里。
"太棒了!"洁西叫起来。
人鱼身上缠绕看枷锁漂浮在海中,密和洁西游近一看,他们的身体僵住了。
人鱼已经七零八落,她全身的绳子勉强把她身体的各部分拴在一起。
洁西在密的身后移开视线。
"……是因为我吗? "
"不……是我的错。"
密脸色苍白,他用高频声波包裹住人鱼的身体以免伤害到人鱼,但是那道冰墙崩塌后产生的反作用力,他没有计算在内,冰块破碎后的重压压碎了人鱼的身体。
从人鱼的遗体中进出了什么东西,那是雄人鱼的脑髓。
"鳞女的父亲。"
那是两个人的外祖父,也是长达数百年的深爱的证明。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声音两个人环顾四周。
明显地,那是人鱼的高频声波,而且不止一个,是无数的声音。
"什么啊?"
洁西紧紧抓住密。
从包围着洁西他们的冰墙的各个地方,都能听到高频声波,那个声音集中到人鱼的遗体上,人鱼的身体和雄人鱼的脑髓一起,慢慢地失去原形,崩溃了最后只剩下缠着海藻的绳子。
是谁破坏了人鱼,两个人茫然地肴着这个过程,但都感到,事实上那个高频声波温柔慈悲,充满怜悯。
"有谁在吗?"密叫了起来,"有人在吗?"然而没有回答,两个人发觉有一阵周期性的低沉声音。"这是什么?""……螺旋桨的声音,是斋门的船。""呃。""他们用探查艇追来了。"密看向声音的来处,他看见了发光的小点是探查艇的探照灯。"洁西,他们怎么能知道这里?""传感器。""呃?""你的身体里可能有传感器。""在哪儿?"洁西用高频声波扫描密的身体,传感器被埋在侧腹的位置。"你把衣服脱了。""呃?""我给你取出来。""怎么取?""用高频声波。""不行。"
"为什么?"
"高频声波并不是超能力,你那么做的话我的肚子就破了。"
"那么严重?"
"是啊,取出来不行,但把传感器破坏掉很简单,你扫描到接线,把它切断就行了。"
"对呀。"
"你能吗?"
洁西将意识集中到密的侧腹,她眼前浮现出传感器的内部结构,洁西将几条电线适当地剪断了。
"停了吗?"密问她。
"……不知道。"
"算了,只要他们不来就说明成功了,接下来我们到哪里去?"
洁西手指探查艇的方向。
"比利他们开着拖船正往这边来呃,我们回那里去吧。"
两个人再一次环顾四周,巨大的冰墙沉默着,不再歌唱。
"这里是人鱼的基地吗,抑或是人鱼的故乡? "
密觉得哪种说法都很正确,也许自己还会到这里来,他有这种预感。
"好了,走吧。"密拍拍洁西的肩膀。
两个人向来时的方向返回,途中和探查艇擦肩而过时他们看到那船的外部摄像头不停地转动着,船歪歪扭扭地走着怕是因为没有了密的传感器,失去了方向的缘故。
"用这么慢的船想干什么? "
洁西使足劲儿,照探查艇踢了一脚,里面的船员肯定以为撞到浮冰了,两个人抛下迟缓的追踪者向比利他们的拖船游去。
不久,他们看到了停泊在那里的拖船船底,从海上露出头来看时,船上一个人也没有。
"比利! "
洁西一喊,比利他们从里面跑出来。
"洁西!"
比利他们发现密在洁西的旁边,都喜出望外,亚历山大扔下泳圈把两个人拉到船上,两个人裹着毛毯跑进船舱,最多不过五六度的船舱,对他们来说就像温室一样暖和。
"密,欢迎你回来。"
比利重新握住密的手,那只手像冰一样冷已经长出水蹊,看到这个亚历山大说:
"这个人,果然不是人鱼,因为人鱼没有蹼。"
"才不是什么人鱼。"比利说,"汉斯,亚历山大,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朋友—海原密。"
密害羞地和二人握手。
羽陆去拥抱洁西,被寒冷的洁西冻得嗽嗽直叫。
人类和人鱼
克罗尼亚·弥达斯号忙着回收探查艇时,比利一行正悠然踏上归程,好不容易再次出发后,克罗尼亚·弥达斯号不幸被浮冰拦住去路动不了了,矶村船长给港湾局打电话要求出动碎冰船同时,他与诺姆的机场联系,让水上飞机出动,那架水上飞机本来是为了回收密而事先准备好的。
不到二十分钟,水上飞机到了,斋门他们先一步离开克罗尼亚·弥达斯号,
起飞后不久,斋门发现有一艘拖船行驶在海上,不知为什么,斋门觉得那条船有点蹊跷,这只能说是直觉。
"那条船怎么回事?"斋门说,
"啊?"
森下也从窗户往外看,看到海面上黑点大小的般。
"是本地的船吧?"
"查一下。"
"是。"
森下去驾驶舱,让飞行员与那条船用无线电通话:"哈哆,哈哆,我是水上飞机J606,能听见吗?"船上回答了:"喂喂·我是威尔士8号,能听见吗?请说话""是汉斯的声音,是港湾局的拖船,"飞行员对森下说,"你是詹姆士吗?我是汉斯。"飞行员认识汉斯,"噢,汉斯啊,你在干什么呃?""工作,你呢,在干什么?""我也是在工作,""正好,我看到有条蒙面船,到了诺姆,你跟港湾普备局联系一下。""位置?""西北偏北十英里附近。"明白,詹姆士切断了无线电,森下把情况汇报给斋门,"糟糕,被本地的船给发现了。""什么?""我们必须尽快离开那片海域……",森下让这架飞机降到那条船旁边,"啊? ""传感器坏了的事,我总是放心不下,我想看看那条船里面。""明……明白了。"森下又折回驾驶舱,"哎?为什么! "詹姆士莫名其妙地反问。"别问了,这是教授的命令"水上飞机在上空转个弯,平行于拖船下降降落到水面上,拖船收到詹姆士的无线电通讯,"汉斯,能听到吗?""怎么了,詹姆士?""发动机出故障了,你能帮个忙吗?""喂喂,我可不懂什么飞机。"虽然这么说,汉斯还是把拖船停在了海上。
"真没办法,詹姆士这家伙。"
汉斯说着,来到甲板上,詹姆士打开飞机的门亚历山大将拖船慢慢靠近飞机,比利几人从船里看着。
汉斯跳上飞机,比利他们在船上摇来晃去的,等待船长回来,但十分钟过去了,汉斯一去不返,亚历山大用无线电呼叫飞机:"能听到吗,詹姆士?"
没有回答。
"他不在驾驶舱?"羽陆说,
亚历山大走上甲板羽陆和比利从门后兹出脸看他,飞机内的斋门一众等的就是这个瞬间。
从飞机门里跳出一群戴着密封式水下面革的人他们来到甲板上,每个人手中都端着白动步枪。
"你们要干什么?"洁西叫了起来,
"不好!是斋门!"比利喊道,急忙锁上门,甲板上,亚历山大举起手,大声喊着,不要开枪!
对方的目标是船舱内,老拖船的门轻易地就被突破了,比利他们来不及躲藏,在船舱内被包围了。
戴着面罩的人中有一个说道:"今天我的头脑分外清醒,你们真的在这里,真让人吃惊。"
听声音,这个人是斋门。
"斋门,你以为你这样做,会没事吗?"比利板起脸大声道,
"你们呃,以为这样做会没事?"
枪声响了,密被麻醉弹打中,几秒后,他昏睡过去,洁西把倒在地上的密抱在怀里。
"密!"
戴着面罩的那些人推倒洁西,抱起密,
洁西发出高频声波但声波只让比利和羽陆在地上翻滚,对那些人却没有用,他们的面罩完全隔断了高频声波,拿着麻醉枪的男人照密的大腿又打了一枪,无论是谁,都误以为发出高频声波的人是密。
洁西干脆闭上嘴。
"妈的!偷我们的技术!"羽陆猛踢地板,
耐高频声波的隔音技术,是羽陆和高登研究了三年才开发出来的成果是在莱安和杰克做了大量声波解析工作的基础上才获得的,其结果曾在玛莫得的会议上报告过,但斋门从未公开过能制成面罩的数据也就是说,研究数据被斋门盗用了。
斋门一伙把密搬进了水上飞机,里面准备了为密特制的囚笼,这种容器有多种构造,能百分之百隔断高频声波,这也是仿照了莱安小组的设计,汉斯和詹姆士被那些部下用枪逼着被迫帮助抬动密。
比利等人被带到甲板上,亚历山大失去了踪迹。
"你要干什么?"比利说,"难道你要像对手冢一样,杀掉我们吗?"
斋门笑了,他的笑声从面罩里传出,痔人地在甲板上回荡。
"有什么可笑的?"
"手冢和天野犀子是自杀,"
"对啊对啊,是被迫自杀,你想让我们也那样吗?"
"你们到这里千什么来了?"斋门说"来找密2"
"那又怎样?"
"所以,你们能都自杀吗?那太奇怪了,你们没有自杀的动机,是遇难了,这样,就没什么不自然了吧?"
"你是笨蛋吗?有让枪打穿了胸脯的遇难者吗?"
斋门又笑了。
"是啊,我还没意识到这一点,比利,谢谢你告诉我,那么,现在你们给我跳进海里去!"
"斋门先生……"羽陆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户"
"你是……哦莱安的助手……叫什么名字来若?"
"我一直很尊敬你,你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DNA权威,可你为什么要这样?这是犯罪!你醒醒吧!"
羽陆环顾周围。
"你们也都是学者可手里都拿着枪,你们不觉得可笑吗?什么时候起,你们变成了恐怖分子?"
"没用的羽陆,为了医学的进步,不得不牺牲做实验的人,他们都是恤得这一点的人。"
做实验的人?指的是我们?"洁西说,
"对于你们来说,人鱼是什么?和海豚有什么区别?说起来你们为什么要研究海豚?做那种事有什么用?照我来看你们的什么研究,就像是出于爱好而钓鱼,你们这样的人,懂得什么人鱼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人鱼的价值?在你看来,人鱼不只是做实验的人吗?"
"也许吧,不过我仍然要向人鱼带来的东西表示敬意,他们将从根本上改变未来的医学。"
"你们要用人鱼干什么?"
"干什么?几句话也说不清,他们是无比丰富的资源。"
"资源?"
"不是吗?他们是人类,又不是人类,明白吗?是不被承认人权的人类。"
"是这么回事啊。"羽陆说,"你想要克隆他们?"
"不错,因为人类的克隆被国际条约明令禁止嘛,但克隆他们的话,生产多少都没问题摘除多少器官都没关系,是吧?"
"卑鄙!"洁西的脸都扭曲了。
"行了,这不过是一个例子,我倒可以多告诉你一些,但对马上就要死去的人,那没什么意义吧,好了老老实实地沉到海里去吧。"
斋门向部下发出信号,枪口一齐通近比利等人,三个人的脚像钉在地上"都动不了。
,真是想不开的家伙,喂,给我推下去!"
部下看着斋门,谁都犹豫着不敢先下手。
"真村,你来。"
戴面罩的人里,被叫到的真村站在最前面。
"是是!"真村虽然答应肴,却怎么也不动手。
"你怎么啦真村?副教授的位置在等着你呃,你不想要了?"
"好!"真村响亮地回答,却怎么也动不了。
看到这儿,比利笑了出来。
"真可怜,我是为了帮这个家伙晋升而死吗?那就碍难从命了,"
说完,比利自己跳入海中。
"比利!"
洁西和羽陆同时喊。
比利的身体沉下去又浮起来他的脸变得雪白。
"呼,好舒服!"比利喊着,"斋门你等着吧!我的尸体上来的时候你就该进监狱了。"
汹涌的波涛将比利的身体冲得越来越远,他还在继续喊着"手冢和天野不会白白被你杀了,知道吗?他们把你做人体试验的文件偷偷交给我们了,那马上就会送交给警察!"
"你说什么?"
"你去死吧!在警察接你之前,尽量把你肮脏的试管洗净了!"
从拖船望去,比利几乎成了个小点,那个点拼命地钻附在海面上但终于看不见了。
洁西强忍住眼泪,对斋门怒目而视,"你想要的,是雌人鱼吧?"
"啊?"
洁西脱下手套迎着光举起手,斋门一伙的视线被吸引住了—她的手指间有刚刚长出来的水蹼。
"真遗憾,我曾经就在你面前,你本来不用到这里来的。"
在部下扑过来之前,洁西的脚离开了甲板,一阵水花溅起后,只剩下厚大衣漂浮在海上。
"他妈的。"
斋门第一次现出慌乱,他从部下手中抢过枪,向海里扫射。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也开枪!她就是死了我也要把尸体带回去!"
但周围的部下踌躇着没有动。
斋门继续开枪,突然,他脚下一滑,掉进了海里,再度浮起来时,只见他的身体上插着两米多长的大鱼叉。
部下们回头一看那里站着亚历山大,他们把枪对准了想逃跑的亚历山大。
"别开枪!"羽陆大声喊道,"命令你们的人已经不在了,现在再开枪,就全是你们自己的罪过!"
听到他的话,部下们都胆怯了。
"海上的事,在海上解决!"
亚历山大说。
洁西游得很艰难,斋门的子弹击中了她的身休,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感到比疼痛还强烈的酥麻感,她忍耐着游着。
通过回声定位的网络,她捕捉到了比利,比利已经失去知觉,正在海中漂游,不久,洁西用肉眼也能看到他了。
"比利!"
洁西好歹游到了比利身边,她的意识成功进入了他的大脑。
"比利比利,能听见吗?"
在自己的大脑中,比利是清醒的,他本人已经进入假死状态,可能连做梦的感觉都没有。
"……洁西……这是哪里?"
"你振作点!"
"……我想起来了,我跳进海里了。"
"你起来!睁眼睛!"
"……不行……我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
"你还活着,你不能放弃。"
洁西抱住比利的身体想浮到海面上,但她也没有那个力气了,两个人只好漂浮在深蓝的大海中。
"……我不行了,洁西,我先走了。"
"你不能死!"
"别给我鼓劲了,肺里已经进水了,洁西,我和你们不一样……"
比利的意识逐渐消失。
"不!为什么?我和你都是一样的……"
——是一样的什么呃?
一样的人类?……但自己不是人类,一样的人鱼?……但比利不是人鱼。
但有什么是一样的,如果没有人鱼人类什么的定义,我们不就是一样的吗?洁西在混乱的思考中想到了这个。
我们哪里不同?哪里一样沪斋门把人鱼看成人类的资源,人鱼吗?我不知道自己是人鱼也活了十九年,密也是一样。
密……
洁西呼唤密。
"密!密啊!"
洁西的高频声波起伏着,周波频率急剧下降,不久,那个声音通过了可听音域,变成不可听音域的低频声波。
"密啊!密啊!密啊!密啊!密啊!"
洁西捕捉到了密的意识。
密在深度睡眠中回答洁西。
"洁西……太黑了,"
"你在干什么呃?快来救人!"
"……这里是……哪儿?"
"我哪知道!喂密我该怎么做?比利要死了!"
"比利……比利要死?"
"喂,救救他!救救比利!"
"不行啊,他已经……死了……"
洁西返回比利的大脑。
一比利!你在哪里?比利!
比利的意识已经找不到了,这就是死亡吗?洁西战栗了。
"你别死,比利!不能死!"
惊慌的洁西跳进密的脑子里。
"怎么办?喂!"
"那个……不知道啊。"
"为什么?喂,为什么呀!我们在海里行动自如,为什么人类就不行了。"
"那是因为……人类……不是人鱼……"
"哪里不一样?喂我们不是一样吗?我,你,都是作为人类长大的,人类难道不能变成人鱼吗?"
"那怎么可能……"
"你醒醒!密!"
"困……"
"讨厌!比利就要死了!
"已经死了……比利……"
"密这不是你在做梦!是现实!求求你,快醒吧!"
"不是做梦……是现实……我明白……再让我睡一会儿……明天……学校……"
密完全睡过去了。
"喂!你起来!"
"人鱼……人鱼……和人类……"在朦胧的意识中,密说。
"什么?"
"……"
"和人类一样……莱安说过。"
"爸爸了……是啊,爸爸是那么说的!"
"水人……缺失环节……什么来着……"
"密!"
已经没有时间等密醒来了,洁西干脆切断了与密的连线,然后,她回到比利的大脑,为寻找他的一点意识在他神经的迷宫中跑起来。
斋门的部下们没有了上司都把枪扔掉了。
"我们不知是怎么了,我们要赎罪。"森下含着眼泪说。
汉斯和亚历山大出动拖船,去搜索比利和洁西,汉斯他们几度尝试潜水但在这茫茫大海中,遇见他们两人是不可能的,海渐渐狂基起来,潮流越来越汹涌,汉斯只好停止搜索同水上飞机进行无线电联络。
"海上要变天了,不能再停留了。"
"唉……"羽陆说不下去了。"
"飞机不快点起飞,也不行了。"詹姆士说。
"你那边的人鱼怎么样了?"
"正在治疗。"
"哦,能把他弄醒就好了。"
"是。"
密被从囚笼中解放出来后,正接受医师们的治疗,为减轻两枪麻醉弹的威力正给他打点滴,输血,切断无线电通话,羽陆坐到密的旁边。
"困……"
应该还没恢复意识的密说。
"密!你还好吗?"羽陆轻拍密的脸颊。
"已经死了……比利……"密用沙哑的声音说。
"汉斯几人去救比利和洁西了,他们肯定会得救的。"
密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
"……不是做梦……是现实……我明白……再让我睡一会儿……明天……学校……"
"喂振作点!密!
"人鱼……人鱼……和人类一样……莱安说过。"
"是啊,人鱼和人类是一样的!"
为了让密恢复知觉羽陆拼命地回答着。
"水人……缺失环节……什么来着……"
"缺失环节是水人和智人分离的地方,你记得很对。"
"缺失环节……和智人……分离的地方……"
密的意识开始和羽陆搭上话了,羽陆急忙继续说:,是啊,在那之前,人类是一个整体,
"人类……一个整体。"
"以前我们都住在海里,水人继续留在海里智人到了陆地。"
"……留在海里……到了陆地……"
"是啊。"
"……洁西。"
然后,密又陷入了沉睡中。
被洁西切断的线路还残留着痕迹,密沿着线路追赶,最后来到洁西的大脑。
"洁西能听见吗!"
"密?"
"是我……"
"你醒了吗?"
"还没有,你带我一起去……比利的脑子里……"
密紧抓住洁西的意识,洁西在比利刚刚停止的大脑中奔跑,比利的大脑中溢满了光。
"晃眼……"在意识中,密不由得眯起眼睛。
"是濒死体验,脑中的荷尔蒙放出最后的光。""灵魂之光……""这个消失了的话他就彻底完了,不过,到哪里去才行?。"寻找古老的记忆。""呃?""太古的记忆,如果人类以前是人鱼的话……"洁西的意识忽然灵光闪现,"你是说……在某个地方,他应该有人鱼的记忆……""是的,但是那在什么地方呃!""只能找了一二人闯入比利记忆的世界,他们寻找的,是比利出生以前的记忆"
四个小时后,密睁开了眼睛,那里是威尔士的医院,眼前是羽陆的面孔。
"比利他……"
密小声呃喃,羽陆的表情黯淡了。
"下落不明,洁西也是。"
"他们两个还活着。"
"什么?""不要紧,还活着。""在哪儿?"……海里。"羽陆很泄气,他认为密还没从梦中醒来。"他们两个人……冬眠了""冬眠?""是的""比利也是吗?""……是的"羽陆苦笑,看来密还在继续做梦,"哦,比利也是人鱼啊,"羽陆配合着密说,"大家……都是人鱼……"密说。
回归大海
从刚才开始,比利一直望着蓝天,映入眼里的蓝色极其新鲜。
生平第一次看到的蓝天也是这样的颜色……虽然不记得,但总觉得是那样。
比利刚从一个月的睡眠中醒来,当羽陆告诉他,他冬眠了时他什么也不记得,问起洁西和密,羽陆这样回答:"他们回归大海了"
"呃?……回去了?"
"哈哈,别担心,他们都平安无事"
然后羽陆递给比利一封信,比利拆开后长叹一声,把信扔掉了。
"什么事?"
"《自然天堂》的主编来的说因为我没写圣玛利亚的稿子,让我返还采访时花掉的经费。"
羽陆像是想起来了,他笑了。
"说起来,那时比利是来采访的呃。"
"是呀,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呵呵,我早就忘了还有这回事。"
在基韦斯特海洋科学研究所旁边的栈桥上,坐着里克·凯伦兹和莱安·诺利斯,玛莫得悄无声息地解散了,莱安也预定马上回圣玛利亚。
"老师您以前曾经对我说过:莱安说,"自己只是个平凡的学者。"
"啊啊"
"我也是个平凡的学者"
"哦。"
"不过,我们肯定失去学者资格了"
"哈哈,我完全同意。"
"面对如此伟大的发现我们却胆怯起来了,说不定,我们发现了科学史上惊人的缺失环节。"
"那不也很好吗?阿尔伯特收养洁西的时候,是这么对我说的:她不打算把这个孩子作为人类来抚养,也不打算作为人鱼来抚养,而是要作为洁西·法隆来抚养,况且洁西出色地成长为洁西·诺利斯,正像阿尔伯特所期望的那样。"
莱安点头,
"海鳞女也一定很欣慰。"
"啊啊。"
"密的身体总有一天会渴望黏合吧?"
"不知道,这个谁也不明白。"
"如果是那样必须由洁西来接受他吗?"
"天知道。"
莱安大声叹了口气,里克拍拍他的肩,说:
"我们是人类所以希望密和洁西也是人类,但是,人鱼有人鱼的幸福,一百多年前,洲化和鳞女相爱,那个谁都没有办法阻止,他们被牢固的纽带紧紧连在一起一定比任何人都幸福,对我们人类来说很难理解那种幸福感,但幸好我们是科学家有比别人更坚强的意志,想去理解很难的事情,鳞女把孩子托付给我们这些科学家,有她自己的理由,鳞女或许是憎恨阿尔弗雷德·华莱士的,但也相信他,你不这么认为吗?"
"她是想让我们见证密和洁西的命运吗?"
"是想让我们与他们的命运共生啊。"
里克站起来打开手中陶壶的盖子,他把壶在莱安的手上倒过来,白色的灰在手掌上飞舞,莱安将它投向大海,里克也把手伸进壶里,掬起灰撒向大海。
那是海鳞女海洲化,以及圣玛利亚的人鱼的骨灰,在二十一世纪初窥得片麟的人鱼传说,如此再次消失在深邃的大海。
回墓韦斯特后的一个星期里』密和洁西整天带着厌倦了研究所泳池的"小妇人,四姐妹去佛罗里达的海里畅游,这一天他们来到较远的海面,乔它们还不适应这一带的海,因为害怕没有跟上来。
两个人尽情地游着,对海觉醒后他们的身体非常想这样。
从海面露出脸一看,已经看不见海岸了,两个人让氧气充盈整个身体』又潜下水去,密游在前面,洁西从后面紧跟上他。
"喂密。"
洁西用水的语言说,
"怎么?"
密用水的语言回答,
"就这样生活在海里吧。"
"呃?"
"还是回到陆地上去?"洁西握住密的手,"回到海里?"被深蓝的世界包围着,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后记岩井俊二
第一次见到原米米组合的石井先生,是在雪中。
我正在拍摄电影《情书》,石井胃着小搏的大雪,前来探班。
"拍电影真辛苦啊。 "
说完社交辞令,石井马上进入正题。
"下次,我想拍个"人鱼"的电影。"
"人鱼?"
顺便说一句,石井的前一部作品是"水怪"
"石井,你还真喜欢这种题材。"
"岩井,你能带下忙吗?"
"啊?"
这个工作委托来得石息而迅速,
当时我完全沉浸在《情书》的世界里,时他说的"人鱼",大脑中还一片空白。
向旁边杆眼一看,在零下的气沮中,石井身穿厚重的大衣,露出孩子般的眼神,已经在幻想蓝色的大海和人鱼的世界了,那年工天,我和石井去了澳大利亚的海。
石井干不及故事完成,已经开始了开场的鲸鱼摄影工作,只能坐五六个人的小船上,除了我们,还有两个澳大利亚摄影师、一个场记,当时波涛汹涌,停在海上的船缓慢地却是大幅地摇摆,让人很难受,酸东西从我的胃里一个劲儿往上涌,感觉糟透?"
石井满不在乎地站在船边,继续寻找雌鱼,
"石井,你不晕船鸣?"
"嗯,我足在海上长大的。"
过了一会儿,石井哼着akuri乐队的配乐,甚至唱起歌来,不久,像感受到歌声的吸引,雌鱼巨大的背出现在波浪间,摄影师轻而易举地背起装有35毫来相机的巨大的水中装备,跳进海里,我生平第一次看见天然的蛛鱼,连晕船也忘了,只顾一个劲地喊:
"啊—啊—啊—"
看到真正的雌鱼都能如此兴奋,那么如果有人看见人鱼,他又会变得怎样呢?
一瞬间,我好像宛视到了这个人鱼物语的核心。
但人鱼绝不是轻松的题材。
人鱼是什么?我开始将写作方向不断偏向于科学,石井特愈前往小禅,本走希望我能给人鱼故事加入《情书》的情感,但他打错了算盘。
"请写成人鱼和人类的爱情故事。"
石井几次这么说,但我怎么也做不到,在我心中,还一直没有抓住人鱼的实质,石井衬心地子我的书写出来,但我本来是干导演的,他对这样死脑筋的写手怀抱希望,琦于他,作为导演的我发自内心地同情,如果这是我白己导演的作品,我可怎么办呃?
答案并不难,换个编剧就行了,这时双方都好。
旁为导演的我,决定果断地撤换身为编剧的我。
"不过,岩井的人鱼物语,就这样只当成小说写,怎么样?"
我主动提出撤换时,石井这么时我说,
这一句话,成为这本书出版的开端。
其后也没能一帆风顺,我已经投身于《燕尾蝶》的准备工作,什么时候写这本小说也成了问题,小说由角川书店出版,定于配合《akuri》的发表而发悠,那时,我的《燕尾蝶》应该还未拍摄完毕。
到底何时来写?
我记得,当时几乎麻痹了的大脑想这件事时,就像想别人的事,即使在偶尔休息时面对打字机,这么庞大的故事也不可能想出头绪。
"……种不起,写不出来。"
我被挫折感打败了,给出版社打电话道歉。
"是吗,那就随您的情况写吧,什么时候写好了,再给我打电话。"
负责此事的肋爽朗地说完,挂断了电话,可是,这意味若已决定发售的书必须无限延期,她的压力会很大,肋虽然爽朗地挂断了电话,但想到她其后要面时的麻烦,我的心里很不好受。
"我会写的……在什么时候?"
我在心里暗暗发誉,子待着时机成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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