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法来养育他。在这方面，他们和我们调研中的其他中产阶级家长一样，包括
加勒特。塔林格的家长。然而，作为中产阶级黑人家长，他们认为自己还有一项
同等重要的职责，那就是为亚历山大准备好那些能帮他成长为一名美国黑人男子
所需的众多经历。现在我们就来看看家庭教育的这个方面。
种族的角色
威廉斯夫妇都十分关注种族给亚历山大带来的影响。他们严密地监控他的经
历。他们的行为和调研中其他非裔中产阶级家长十分相似。【9】威廉斯先生解释了
他和他的夫人是如何指导儿子的：
我们试图做到的，就是教给亚历山大这个很令人遗憾的事实：种族是
我国人民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我是说，人们看到别人时总是最先看到他
的肤色。但这并不能定义他是谁……亚历山大会成功的，尽管有种族歧视
存在。丽且我认为他在生活中也会成功。我是说，他是那样一个惊世骇俗、
令人耳目一新的个体。嗯，他不断吸引着另0人……他就是——他很轻松
地就能交上朋友，我真为他高兴。
然而，威廉斯夫妇都坚决认为种族问题并不是人生失败的“借口竹：
我们讨论种族如何影响我作为一名律师的生活，我们还讨论种族会如
何影响他的生活。他从这些讨论中学到的道理就是，他永远不能用种族歧
视作借口来为自己没有尽全力而开脱。
威廉斯女士评论说，有时种族问题会影响到他们对让亚历克斯参加哪项活动的讨
论。在给儿子报名前，她会监控每项活动的种族比例a
我们一直都很谨慎，不让他在只有自己一个黑人孩子的情形下参加活
第六章发展孩子的能力：砸历山大·威糜斯 119
动。我们一直对此都十分谨慎。那样不仅对他不公平，而且我们也一直都
很小心，让他能够和一个小组的人都舍得来……就说那些白人孩子的家
长吧……嗯，我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这么说——但我爸爸曾经说过一
那些家长必须得有涵养。你知道，他们必须得接触过各种类型的人，而且
还得以一种积极正面的方式接受人与人之间的差异。
注意这里威廉斯女士关心的重点反映了两个不同的目标。她不愿让亚历山大在任
何一个活动中是唯一的一个黑人孩子。在这方面她也好像很成功。我们观察到亚
历山大参加的所有活动都是如此，钢琴、足球、吉他、唱诗班、棒球、篮球和学
校话剧团——其中他是仅有的几个黑人孩子中的一个，但从来不是唯一的一个。
在学校里，他所在的年级约有1096的黑人。他的朋友里既有黑人孩子也有白人孩
子。他家参加的浸会教堂中的所有成员都是中产阶级黑人。威廉斯女士的第二个
目标是，同他儿子交往的白人都是有“涵养竹的人，这一点比较难以评估。然而
对威廉斯女士来说，这并不能减少其重要性。在一次访谈中，她讲述了几年前发
生的一件令人痛心的事。
亚历山大参加了一个孩子的生日派对，威廉斯夫妇对那个孩子的家人并不熟
悉。饱因临时看管他的人罗斯而受到邀请。有时候，在罗斯看其他家的小孩时，
亚历山大也会和她在一起。这些人家中的一个很小的孩子特别喜欢亚历克斯：
那个孩子真的特别喜欢亚历克斯……亚历山大被邀请参加，我想，肯
定是他的两岁或三岁生日派对……我们都去了，就是，嗯……那孩子的
祖父母也在那里……【在派对当中，1他祖父母一直在说，嗯，“那个孩子
好黑啊。竹（笑）【他祖父问，】H那是谁家的孩子啊？竹唔，我倒还没有必要
开口，因为罗斯先替我们鸣不平了o（笑）
这件事更加强了威廉斯女士的信念，她在监控亚历山大参加的活动时“需要特别
谨慎_：
我们从来都没有过，嗯，像其他家长那样把孩子随便放在一个什么地
方就走人。我们总是和他一起参与，直到现在我们早上也是要进到学校里
面的……去看看……你知道，不是每天，但是，你知道，就是时常进去
看看情况到底怎样。
120 不平等的童年
威廉斯夫妇对儿子在学校的经历大体上还是满意的，但是这个学年开始的时
候，他们反对过班里（缺乏）种族平衡的现象。fzoJ威廉斯先生汇报说：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一年亚历山大是班里唯一的黑人孩子——这可
是个很糟糕的计划，因为五年级总共有两个班……其中一个班里有五个（轻
声的笑）黑人孩子，而这个班里却只有一个。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对此
提出了极其强烈的反对。
威廉斯夫妇拥有能代表亚历克斯迅速采取行动的优势，因为他们两人都见多识广口
他们虽然很赞同学校重视多元文化，但是他们仍然继续很警觉地密切注视着学校
的课程和儿子在学校里的全部经历。这种管控和威廉斯女士小时候她父母对她的
管控十分相似。她在南部一座中型城市长大，她上的小学是一所黑人专署学校。
她父母的顾虑都集中在教学标准上：
他们经常到学校去。他们总是在场的……在教育方面，他们十分担心
我们没有学到该学到的东西。我们的老师很出色。我只记得这些了。
九年级的时候，威廉斯女士进入了一所多族裔合校，她父母的忧虑转移了，而且
也逐步增加了：
那时候，当学校都改成合校时，种族歧视是个更大的忧虑。他们不得
不到学校里去查看，确定没有入拿刀子捅我们，或者揪我们的头友，你知道，
那些事那时经常发生。很多那种低劣的事情都发生过。
与此相比，在亚历山大的生活中，公然的种族歧视事件是很少见的，正如他妈妈
所承认的这样：
那种状况一直很少很少。我是说，我都能屈指可数。我记得……亚历
山大上一年级的时候……学校里有个白人小孩对亚历山大和其他黑人小孩
说：“你们这些人长大之后都只能做收垃圾的。竹（她笑了笑）……亚历山大
站在那里说：“呃，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因为我爸爸是个律师。竹（笑）所以，
那个孩子话里暗含的意思并没有让他烦扰。
尽管威廉斯夫妇对种族问题的重要性都很敏感，但在教儿子多元文化的最好方法
第六章发展孩子的能力：亚历山大·威廉斯 121
和最佳时间上，他们却不总是意见一致。威廉斯先生认为她太太采取的是_保护一
方式，并对此略感失望。他更喜欢公开谈论种族问题。他努力“提醒竹儿子，但
他更希望能以一种不像现在那么“肤浅一的方式去做。威廉斯夫妇似乎还对改进
种族关系和种族间社会变革的可能性持有不同的观点。威廉斯女士是二人中更怀
抱希望的一个。
和其他人相比，威廉斯女士更少会去用种族来“解读_一个场景【II]o下面一
段对一个事件的描述就展示了这一点。在一个小型的个体五金店里，面对一次潜
在的羞辱性的经历，威廉斯女士处理得平心静气，看上去毫无困窘不平之状，和
我们派去的年轻非裔男性调研员会作出的反应截然不同：
（店里人很多，有十二三个人在排队）……克里斯蒂娜俯身在柜台旁，
手里拿着一支笔，这时，【比她年长的女】收银员拦住了她。 “我们已经不
收个人支票了。你有信用卡吗？竹我们后面有排队的人，还有更多的人从
门外进来o（我以为克里斯蒂娜会“发火竹的——搁我我一定会的o）
克里斯蒂娜仍然保持着平静……她看着那个女人的眼睛，用一种很自
然的声音说：誓是的，我有信用卡，可是上次我来这里买东西的时候，我就
是用个人支票付的o竹那个女人也用很自然的声音说：“是呀，因为是节假
季节，所以我们想尽量限制收到支票的数量。竹
我们能听到后面有人在清嗓子。克里斯蒂娜并没有在意。“妈妈，竹（亚
历克斯摇摇头说）“你不能用。你下了保证不用信用卡的。竹克里斯蒂娜已
经把支票本收了起来，正在掏着钱包，她从里面拿出一张信用卡来。亚历
克斯：誓咱们去找爸爸吧。竹克里斯蒂娜看着亚历克斯，笑了。她把信用卡
重新放回卡包里，对售货员说：“你能帮我留一下这个雪橇吗？一……等我
们朝门口走去时，柜台后面的女人问道：“你马上就回来吗？竹克里斯蒂娜
一边指着外面停着的车一边说：“我只是到车里把我先生的信用卡拿来。钾
克里斯蒂娜微笑着走了出去……（我有点生克里斯蒂娜的气了。那个女人
对她如此傲慢，她却没有反应o）．
出门的时候，威廉斯女士和调研人员讨论了种族歧视的可能性，但却从未明确地
使用“种族歧视骨一词：
122 不平等的童年
我们从店里走出来。我问克里斯蒂娜：“你觉得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他们为什么不收支票呢？*克里斯蒂娜看着街对面特里刚刚停车的地方，
淡然地说：_我并不那么想……我能理解她为什么不想收个人支票。我有
个朋友I他告诉我说】有人曾写了一万五千美元的空头支票给他。竹亚历克
斯：“多少？一千五？竹克里斯蒂娜环视四周，目光搜寻着特里，说：q是
一万五。比一千五多十倍。竹[121（在谈话中，威廉斯先生把车停到了店门口o
亚历克斯拿到了父亲的一张信用卡。他、他妈妈和调研人员一起回到店里，
把钱付了o）【13]
正如调研人员很清楚地提到的，其他人都很有可能把收银员的行为看做一种
带有种族歧视性质的凌辱o IJ4)但是威廉斯女士却没有。同等重要的是，她还提供
了另一种解释来转移儿子的注意力。因此，亚历克斯就认为五金店里发生的事情
不过是他在买雪橇的过程中暂时耽误了一下。就像下面一节所示，威康斯女士在
儿子生活的其他方面也像她对种族互动那样倾注了同样谨慎的关注。同样，威廉
斯先生也在q发展亚历山大竹中扮演了积极主动的角色，虽然他并没有给予那么
持续不变的保护。
形成中的优越信号
威廉斯夫妇和调研中的～些其他中产阶级家长一样，茌与专业人员的互动中
显得轻松又健谈。他们也希望亚历克斯能有同样的感觉，因此他们教他成为一名
见多识广自信果断的客户。夏日一个炎热的午后，威廉斯女士把看医生当做一次
机会来指导儿子。在开车去医生办公室的路上，调研人员听到威廉斯女士教亚历
山大如何在常规检查中自信地面对医生：
我们驶入帕克巷的时候，【威康斯女士J低声对亚历克斯（亚历山大的
昵称）说：“亚历山大，你得想想要问医生什么问题了。你什么都可以问他
的。别不好意思，你真的什么都能问。钾亚历克斯想了一分钟，然后说：-我
用了除臭剂之后腋下就出现了几个肿块。竹（妈妈说：）_真的吗？你是说用
了新的除臭剂之后？竹亚历克斯：“是呀。一【威廉斯女士：】_嗯，你应该f
问医生。竹
第六章 发展孩子的能力：亚历山大·威囊斯 123
亚历克斯的母亲正在教导儿子，他有权利说出自己的想法（例如，_别不好意思一、
“你真的什么都能问竹）o最重要的是，她在为他示范如何通过提前理清思路来准
备去面对一个处在权威地位的人。在诊所看医生的时候，母亲和儿子都有机会去
激活他们在车中谈话时明确的这些社会地位资源。
医生约有40岁上下，是个快活的白人男子。他走进检查室，宣布说，他将
要从“一些常规的问题竹开始。当他说到亚历山大的身高在第九十五个百分点时，
亚历克斯打断了他。
亚历克斯：我在什么？
医生：这个的意思是说，在包括你在内的一百个男孩子中，你比
九十五个小男子汉在，嗯，10岁的时候都要高。
亚历克斯：我还不到10岁。
医生：啊，他们作图时把你算成了10岁。你有9岁零10个月。他们
通常选最接近的年龄来作图。
中断一个人的权威是优越感的表现。同时也显示了中产阶级教养孩子的优先事宜：
打断别人讲话这一缺乏礼貌的行为被忽略了，父母更愿意鼓励孩子感到自己作为
个体的重要，并肯定他们有权利对大人说出自己的想法和主意。亚历山大更正医
生时（“我还不到lO岁竹）的轻松随意，更进一步表明这个孩子很自然地认为自
己有权利这样做。最后～个信号是亚历克斯在电话里听医生教怎样对因眼伤而人
院治疗的患儿进行急救之后，对医生发出的一个明确的指令。“可别动我眼皮！开
亚历克斯只是半开玩笑地命令道。
当话锋转到亚历山大的饮食上时，与专业人士交流中这种自如感的价值得到
了进一步的强化。威廉斯女士欣然承认，他们并不总是遵从营养方略：
医生：你吃水果和蔬菜吗？
亚历克斯：吃呀。
克里斯蒂娜（尖声地）：噢……？
医生：我看到不同意见了哦o（笑）
亚历克斯（提高了嗓门）：你每天午餐都给我吃香蕉什么的。而且昨
天的晚餐我吃了卷心菜。
医生：你是每天至少会吃一到两种水果和一到两种蔬菜吗？
124 不平等的童年
亚历克斯：是呀。
医生：将将够，是吧？
克里斯蒂娜：他大多数时候吃得还不错。
医生：好吧，我觉得还凑合。
这种诚实是一种资本形式，因为这样他们就给了医生确切的（而不是模棱两可、
不完整或不正确的）信息。【15]当威廉斯女士透漏自己对一种药物“放弃了竹的时
候，社会地位资源再一次被激活了。医生很和蔼愉快但又清楚明了地建议她要再
坚持服用此药一段时间。医生在给威廉斯女士指出一个不同的方向时，把他的回
答设计成自己在“赞成这个观点竹，而没有直接命令她去执行一个必要的医学举措，
从而承认了威廉斯女士拥有相对的权利。威廉斯女士也就接受了他对药效的解释，
并表示愿意让儿子坚持服药到建议的时间段结束为止。
亚历克斯和他妈妈一样也在与医生的谈话间进行着这种交换互让。而且，像
妈妈一样，亚历山火也努力去“用户化竹自己和医生在一起的时间。当他提出了
事先准备好的问题，问医生自己腋下的那个肿块的时候，他得到了医生全心的关
注，也就得到了暗含的承认；这说明他的状况是个正当的话题，值得在检查中考
虑到：
医生：好，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在做检查之前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亚历克斯：嗯……只有一个问题。我腋下长了一些肿块，就在这儿【措
着腋下】。
医生：下面？
亚历克斯：对。
医生：好的，我需要在做细致检查的时候仔细看看。我会看看它们到
底是什么，再看看我能怎么治疗。那些肿块是疼还是痒？
亚历山大：不疼也不痒，只是有这些肿块。
医生：好的，我会给你检查的。
在结束时，医生转向亚历克斯的妈妈，问道：“您有什么问题或疑虑吗？竹威
廉斯女士回答说：“没有……他表现不错，很有进步。竹【16]这句话简洁地捕捉到了
她对儿子的看法：儿子是一个进行得很好的项目。这段对话还强调了威廉斯女士
第六章 发展孩子的能力：旺历山大·威廉斯 125
和医生之间相对平等的地位——谈话的语调暗示他们是同等的（有孩子作为合理
合法的参与者），而不是一段权威人士和下属之间的交流。
在这次和医生的会面中，亚历克斯一次又一次地使用了自己众多的语言技能。
而且，在他记得问自己事先准备的问题时，他得到了医生的全面关注，从而把他
选择的问题作为了焦点。这样，他就成功地转换了权力的平衡，把权力从医生那
里转到了自己一边。这个转换进行得很平稳。亚历克斯习惯了被人尊重。他被看
做是个很特别的人，一个值得得到成年人注意和关心的人。这些都是协作培养策
略的关键特征。在检查中亚历山大并没有“炫耀一自己。他的表现和在自己父母
面前大致是一样的——他同样轻松自如地说理、磋商、开玩笑。不过就像下一节
所解释的，教孩子为自己设定“用户化_的情境（至少对家长来说）也有一定的
缺点。中产阶级孩子有时会利用他们获得的技能技巧，去为自己设定父母的惩戒
方略。
用语言来惩戒
我们发现，中产阶级孩子经常会利用他们的语言技能和父母争论。他们不
会像工人阶级和穷人的孩子那样默默地遵循家长的指令，相反，中产阶级的孩
子往往会讨价还价，会用说理来占小便宜。比如说，棒球赛结柬后，威廉斯一
家直接去参加学校汇演——亚历克斯要去表演独白。开车到学校的途中，一家
人讨论起了演员在表演前不建议食用的食品。亚历克斯同意等话剧演完再吃三
明治。当他妈妈让他别再吃炸土豆片时，他和妈妈做了个协定，让她允许自己
再吃一点儿：
亚历克斯拿出一包土豆片。威康斯女士说：“我敢打赌你决不会吃一
片就罢休的。竹亚历克斯一口吃了一片，然后开始把口袋拧上。但他还是改
变了主意，又把口袋拧开。他又吃了五片，然后说：“你说对了，我没有办
法只吃一片。竹威廉斯女士说：“行了，亚历山大，你吃得差不多了。把口
袋放到一边吧。竹亚历克斯：“再吃最后一片？竹成康斯女士：“好吧，只一片。竹
于是他又吃了一片，然后把口袋给合上了。
当亚历克斯不同意父母的说法时，他经常会系统地反驳他们。有时他还会取胜：
126 不平等的童年
亚历山大看着车窗外一片略显贫困的市井，评论说，过去的年代更有
安全感。他妈妈开玩笑说，有恐龙的时代更危险。亚历山大被惹烦了，他说，
入和恐龙并不生活在同一个地质年代，并进一步强调说以前更安全。他妈
妈喉咙里发出带着模棱两可的声音。因此亚历克斯又坚持强调说：“过去就
是更安全，在发明手枪之前！竹他妈妈同意了他的观点。
当他们不愿做父母要他们做的事情时，中产阶级孩子会使用各种各样的战略
战术去违抗。在亚历山大打开了所有的生日礼物之后，他答应妈妈要求的方式就
是这样一个例子：
他打开了最后一件礼物，走到屋子的另一头，站在妈妈旁边。他妈妈
提醒他，q你该说什么呀？竹亚历克斯带着怨气向屋子里的每个人大喊：“谢
谢你们！竹从他的声音里可以察觉到一丝疏远和厌倦（就像是在说，我妈
妈非让我这么做）o
有时候，亚历山大仅仅用让自己不在现场就能和他的父母唱反调：
他妈妈把胳膊绕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对着他的耳朵低声说：“去谢谢
大家来参加你的生日派对。竹她放开了他。但是，即使有的孩子和家长已经
开始道别了，亚历山大却上了楼。
一位【黑人】母亲悄悄和儿子咬了一下耳朵，一手搭在儿子肩膀上，
把他带到威廉斯女士面前。男孩子看着威康斯女士的眼睛，以一种单调又
严肃的语气说：“谢谢您o_他妈妈在后面也说了句_谢谢开口威康斯女士说：
“哎呀，谢谢你们来参加派对哦！丹接着，她说：K我把亚历山大叫下来。竹
她站在走廊里大声朝楼上喊，“亚历山大！竹他没有下来。她又喊道：-亚历
山大！下来说再见。人家都要走了。竹亚历山大还是没有下来。她再一次喊
道：“亚历山大！竹与此同时，有两家人已经走了。
参加生日派对的有六个男孩（两个黑人，一个亚裔，三个白人）和一个（白人）
女孩；他们下午开始在一条有拱廊的商业街玩电子游戏，晚餐是比萨饼，然后有
蛋糕和冰激凌，回到家里后还赠送了礼物。时间拖得有点晚了。家长们都在那里
等着派对结束，所以当最后一件礼物被打开以后，派对很快就结束了。在九十秒
第六章 发展孩子的能力：亚历山大·威康斯 127
之内，七个孩子中已有六个跟着父母走了。在很多人道别的时候，亚历山大仍然
待在楼上没下来。即便如此，他妈妈朝他喊的时候也只是为了提高嗓门让他听到，
并不是因为她被激怒或是生气。事实上，虽然我们观察到所有的中产阶级家长都
会在某个时候因失望而对孩子大声叫喊，但是我们并没有在威廉斯家看到类似的
爆发。我们也从来没听到过夫妇俩中有任何一个威胁说要打亚历克斯。相反，他
们全都把语言作为对孩子行为的管控机制。
而且，在其他家庭有可能会造成困难或要受到惩罚的问题，在威廉斯家都不
会成为问题。比如说，在工人阶级和贫困家庭，把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丢了就是一
个很重大的问题。在学年结束的时候，亚历山大丢了一本图书馆的书。深夜时分
（从书店回来以后），威廉斯女士、调研人员和亚历山大一起去找那本不知去向
的书。亚历山大在别人找书的时候转圈玩，甚至有时候还跳到他妈妈的背上。找
了五分钟之后，威廉斯女士说：“我看我还是去买那本书吧。竹然后就作罢了。她
没有责骂亚历山大。同样，不尊重成年人的表现会在其他家庭遭到责罚，而在威
廉斯家则只会引得亚历山大的父母发笑。威廉斯夫妇都完全忠实于协作培养的教
育策略o他们看上去对亚历山大的综合发展十分欣喜，他们面对亚历山大用从他
们那里学来的技能来挑战他们的权威也感到泰然自若。对他们来说，一发展竹亚历
山大的收益远远大于代价。总体来讲，在中产阶级家庭中，强调用语言惩戒孩子
的优劣平衡看起来并不稳定。在下一节中，我们将会察看其中的一些缺陷。
代价与收益
在一个儿童必须接受学校教育的社会，在一个学校优先重视词汇量、知识量
和说理能力的社会，像亚历山大这样的中产阶级孩子会积累很多收益，甚至会从
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的语言训练里增益各种形式的“资本竹o比如，当成廉斯女士
把儿子的注意力转移到一篇杂志刊登的文章上时，他就会学到——然后再去分
享——新的信息。
在去篮球比赛的路上，克里斯蒂娜从车座后的口袋里拿出一期Ⅸ时代》
杂志。她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开始细读一篇关于恐龙绝迹理论的文章。
她惊呼道："亚历山大——看！一篇关于恐龙的文章。你【可以】写篇关于
128 不平等的童年
这篇文章的读书报告。竹她把文章递给了他，他开始阅读。大约十分钟后，
亚历山大把文章还给了她，并发起了一次关于地球有多大年龄的对话。然
后他又开始谈论说，现在人们相信有一些恐龙是哺乳动物。
嵌入这种随意的信息收集和分享是一种重要的额外津贴。这种交流的一部分好处
就是，孩子发现自己的看法会受到他人的尊重，他们的思想会被认为是有趣的和
重要的。成年人往往会在分享信息的时候对孩子用心倾听。
中产阶级孩子还会在放学后得到语法指导：
克里斯蒂娜问他：“你的老师对你说过要练习吗？你知道，你并没有
怎么练习过o_亚历克斯：“我知道。他告诉我要一直练习。我听起来很糟糕。
我（译者按：此处亚历克斯用了不正规的宾格）和汤姆在写作业的时间里
一起练习来的口竹克里斯蒂娜一边开车一边纠正亚历克斯。她并没有责骂他，
只是很坚决地说：“是汤姆和我（主格），亚历山大。竹亚历山大接着就重复
了妈妈的话：“汤姆和我在写作业的时间里一起练习来的。
在中产阶级家长教给孩子的全部技能中，汇集证据来支持某种观点是一个重要部
分。作为-。个律师的儿子，尤其是在和他父亲说话的时候，亚历克斯就得用证据
支持自己的观点，即使在琐碎小事上也是如此，如周下面这段从教堂回家路上的
对话所示：
亚历克斯和特里热烈地讨论着究竟是哪一个变种特工（庞大的绿脸卡
通人物）更强大。特里激励亚历克斯为自己的观点辩护，他提议其中某个
变种特工比另一个更强大。特里经常提问说：“你的意思是什么？那件事发
生在哪一集？你在哪里读到的？一他们强调组织论点和查阅文字资料。亚
历克斯用【拿出来读】（（奇侠变种特工的秘密》（Secrets of the Marvel X-Men）
向爸爸证明金刚狼的利爪是他身上唯一用-钛合金”作成的部分。
亚历山大放声读书的时候，他的父母都在倾听。他们像课堂上辛勤工作的老师，
记录并评论了他发音上出现的一个错误：
克里斯蒂娜说：“再回到开头读一遍。我觉得你读错了一个音。竹亚历克
斯重读了一遍，而且又把那个词读错了。克里斯蒂娜：“那个词读‘领’【li：d】
第六章 发展孩子的能力：Ⅱ历山大·威糜斯 129
就像是在‘领导’一词中那样。竹特里：“这是个很有欺骗性的词。你得从上
下文中才能看出它究竟怎么读。一
又有一次，也是在一个无伤大雅的情形下，威廉斯先生却还是激励亚历克斯
为自己的观点辩护。他注意到儿子这次喜欢的汽车和他上次所喜欢的不一样，就
要让亚历克斯拿出理由来解释这个变化：
特里：“这可和你上次说的不一样。你上次说喜欢米埃塔、奔驰、布加迪。
你到底喜欢哪一款？一【171亚历克斯（提高了嗓门）：“我没有那么说。那三
款一直是我最喜欢的。竹克里斯蒂娜（抚慰地）：“不用担心，宝贝儿口如果
你愿意，你可以改变主意。这是你天赋的权利。一亚历克斯看了一眼他爸爸，
高兴地说：“这儿可是美国。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就有权改变主意，这是上
天赋予我的权利。一
在我们的实地记录中，中产阶级孩子和成年人之间的这种唇枪舌剑十分常见。
亚历山大和其他同龄同等社会地位的孩子显然还会很自如地给成年人提供信息和
建议。比如，一名调研人员汇报了一件亚历克斯哄她滑旱冰的事：“如果你能滑冰，
你就能滑旱冰，竹亚历克斯自信地向这个成年人保证。而且，也和其他中产阶级孩
子一样，亚历克斯有时候会开玩笑地去命令父母傲事。威廉斯先生叙述了某个傍
晚发生的一件事，这天，他本人、威廉斯女士和一位调研人员去参加一次学校汇演。
在看了一场由亚历山大从头到尾主唱的音乐剧之后，（一向认为音乐剧是种“荒谬
至极_的娱乐形式的）威廉斯先生说，这场剧冗长无聊，看下来就好像四季都更
迭轮同了一遍。他一边笑，一边告诉调研人员，在头天晚上的表演中，他企图“偷
偷溜走竹，但是亚历山大恰巧在门廊里，把他截了回去。在大家都离开教学楼的
时候，威廉斯先生指着门附近的那块地方说，他儿子就是在那里逮到他的。
威廉斯先生（咯咯地笑着）：
山大看到了我，（指着观众席）说：
我出来后就是想从这里偷偷溜走，亚历
“回到那边去。竹
威廉斯先生说，他后来真的回到了观众席，看完了整场表演。
在这种情况下，威廉斯先生明显觉得儿子的行为很好玩。然而，中产阶级家
长强调使用语言和说理的方法有时也会带来不能让人接受的行为。例如，当父母
130 不平等的童年
让孩子遵守规定而自己却不能以身作则的时候，孩子会公开指出父母的自相矛盾
之处。一个下午，威廉斯女士、亚历克斯和一名调研人员正在一起做杂事，他们
偏离了便道，踩到了种花的泥土上，穿过停车场往商店走去。回到车里的时候，
亚历山大在妈妈阻止他的时候和她争论了起来：
亚历克斯从花丛上面跳过，上了车。我和他妈妈走台阶。威康斯女士说：
_亚历克斯，别从花上跳过去。一他说：_为什么不行？我们来的时候就是从
泥土上走过去的。竹妈妈口气软弱地说：“是的，但是你从花上面跳过去了。
这两者是不同的。竹
而且，协作培养还会带来家庭角色混乱，尤其是在孩子在家里有多大权力
的问题上。比如，在很短的时间内，亚历山大的父母就可能会把给予他的权力
进行剧烈的转换。有时候亚历山大被当做成年人对待：他们征求他的意见，让
他在家庭决策中拥有“选举权订，他甚至还会命令家长做事。可是，在另一些时候，
他又会被当做一个很小的孩子。下面这个全家在教堂等待礼拜时的一幕就是一
个例子：
亚历山大靠着他爸爸。特里拥抱了一下亚历克斯。亚历克斯紧紧地抱
着爸爸。【然后】特里把亚历克斯藏在了他的夹克衫里，一边哼唱着一边
抱着他。【然后】克里斯蒂娜用……一种毋性语言的声调问：“亚历山大在
哪儿呢?竹克里斯蒂娜去捅仍然躲在爸爸夹克里的亚历克斯o（她问）_我
的宝宝在哪里？亚历山大在哪里？一克里斯蒂娜……叫道：“他在这儿呢！
我看到我的宝宝了。骨亚历山大在妈妈捅他的时候笑着。当祈祷的声音从圣
殿的门里传出来时，亚历山大也从他父母的游戏中解放了出来。【181
亚历山大显然很喜欢这一刻的嬉戏。在其他场合，亚历山大及其他中产阶级孩子
都会对家长把他们当做小孩子看待作出反抗。他们也会利用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
来宣称自己应该得到特权，当他们的要求被回绝时，他们还会缠着父母答应他们
的要求。【19]
小结
第六章发展孩子的能力：贬历山大·威廉斯 131
中产阶级孩子所占据的语言世界既为他们提供了强大的优势，也让他们付出
了某些重大的代价。与我们观察的工人阶级和穷人的孩子相比，亚历山大在更有
效地参与社交活动，尤其是有成年人参与的社交活动这方面得到了很好的训练。
威廉斯夫妇教养孩子的方式给了儿子巨大的词汇量（例如，天赋特权和抄袭剽
窃）．给了他各种手段，用以在家里家外为自己定制各种境遇，来得到最佳利益．
给他展现了更广阔的知识天地，让他能对自己喜欢的题目有进一步的了解（侧如，
恐龙和摄影试剂），帮助他学会了用证据来为自己的观点辩护（例如，为什么他
选的变种特工最强大）．还给他提供了更多的技能技巧来捍卫自己的个人偏好（例
如，再多吃～片土豆片）o
但是协作培养很费时间——特别多的时间。亚历克斯的父母为了儿子的各
种活动，都把自己的业余时间按照活动的需求来分配。威廉斯夫妇还把很多时间
和注意力都投入到和亚历克斯讲话上面。他们教他新单词，浏览杂志上的文章以
便发现儿子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引他说出自己的观点，向他挑战并要他用事实
来支持自己的主张，还要指出他在自己知性立场上的矛盾之处口从亚历克斯的角
度——他看上去似乎很乐惠——来说，他也放弃了很多自己的空余时间来参加
成年人组织的活动。
亚历山大是个很机敏的小学生，能够吸收父母教他的所有知识。然而，他的
社会地位给他带来的好处却远远不止来源于他父母的言行。亚历山大自己也开始
贯彻刚剐学来的那些与社会地位挂钩的利益，从而拓展了自己的机会。具体来说，
他已经内化了这种观念，认为让别人调整行为来配合他的偏好是正当而合理的，
这个观念为他提供了尝试为自己量身定做社交互动的基础，包括那些有成年人参
与的互动。
亚历山大是个非裔男孩子这一事实也对他的生活有重要的影响。他参加的教
会全部由黑人组成，并且常常有机会和其他黑人孩子成为朋友。他父母对他的社
交环境明察秋毫，正如威廉斯女士所说，他们尽力让儿子与“有教养的竹人为伴。
对于如何在种族关系上训练孩子，虽然威廉斯夫妇存在着不同意见，但是他
们都承认种族和民族认同感深刻地影响着他们和儿子的日常生活经历。他们都清
楚地意识到亚历山大有可能会因为自己的种族而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他们竭尽全
132 不平等的童年
力保护儿子远离种族凌辱和其他形式的歧视。但是，种族并没有影响到亚历山大
家和调研中其他家庭教养孩子的文化逻辑。所有的中产阶级家庭都同孩子进行广
泛的说理、提问、对观点的探究和对回答的倾听。
这样的训练帮助亚历山大和其他中产阶级孩子发展了一种优越感。他们认为
自己有权利参与意见，提出特别的要求，对他人进行评判，并给成年人提供建议。
他们认为自己应该得到注意并受到重视。
十分重要的。比如，在美国的殖民时期，
承认这些优势和权利有历史的特定性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