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因为受到过性虑待也要面对更多的人生困苦。【13J因此，在大的社会地位类别
里，个体之间在个人经历上也存在着差异。
开始做这项调研的时候，我曾预期贫困家庭和工人阶级家庭之间在教养孩子
的策略上会有显著的差别。事实却并非如此。就像泰雷克·泰勒一样，卡蒂·布
林德尔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不拘形式的玩耍中度过的，两个孩子都到外面和邻居
家的孩子玩，都会在单元楼外的停车场上游戏，也都会和自己亲表的孩子一起玩。
在工人阶级和贫困家庭里，家长们看起来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孩子的衣食住行和经
济资源匮乏带来的影响上。从另一个稍有不同的思路上来讲，与亲戚之间丰富而
深厚的纽带既带来了快乐又带来了责任，也需要成年人投入精力去关注。这些因
素都让家长们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局限性，同时也界定了孩子生活的局限性。
然而，在这些界限之内，孩子们却又得到了很多的自由（尤其是和有支持经济的
孩子相比）o家长似乎相信孩子会自然而然地茁壮成长，而不需要特殊的玩具和
课程——这些东西可能会让孩子很高兴，但是在这些家长的眼里，它们并不是孩
102 不平等的童年
子健康成长的关键因素。因此，孩子和大人各有各的圈子，互不相干。
这种教养孩子的文化逻辑也有它的优势。对家长来说，这样的生活比中产阶
级的麻烦更少，步调也更闲散。孩子的活动不会控制家长的时间。平时的傍晚和
周末也没有安排，不会急匆匆地赶到孩子的活动地点又急匆匆地赶回家。家长们
也不会把本来就有限的资金花在给孩子交课外活动报名费上。孩子们看上去更放
松也更有活力。他们不会那么疲劳，也不那么沉闷或是感觉无聊。他们玩起来很
投入，看起来真的很开心。而且，由于他们通常自己掌握自己的游戏，孩子们想
换一个游戏玩的话马上就可以换——这也是常有的事。没有像下一章中在亚历山
大·威廉斯身上发生的像其父母那样毫不留情地逼着他不停地学习，孩子们在家
里也不会还有如同在学校里一样的经历。
第二部分
语言的运用
第一：部分 语言的运用 105
’ 语是人类体验的零件和组成部分。但是各种社会言语模式（各个社会阶层
Z i 在言谈中所使用的词汇和句法）之间却有着重要的差异。一些研究人员，
特别是雪莉·布赖斯·希思(Shirley Brice Heath)发现，不同的父母在是否把（还
不会说话的）婴幼儿当做潜在的交谈同伴上存在着不同之处。有些母亲和婴儿交
流的时候就像是在和他们对话：“好了，好了，这样感觉就舒服多了是吧？”（停
顿）“你现在想小睡一会儿了吗？竹（停顿）小孩在生命的这个阶段还不能够回答
母亲的问题，但是等他们慢慢学会说话，他们就会把自己看做是与成年人交流的
同伴。不过在其他家庭里，希思发现，家长们虽然会谈论自己的孩子，但却不把
婴幼儿看成可以与之交流的聊天伙伴。希思认为，这些社会语言学风格策略上的
差别，与孩子在学校的表现有很重大的关联。【1】
在这一部分中我将展示，调研中这些家庭里的孩子们，也在父母的教养下学
会了使用不同的语言。有些家庭甚至就是为了培养语言能力而使用语言——特别
是亚历山大·威廉斯的中产阶级黑人家庭（虽然他们已经很富有了，但还属于中
产阶级）o他们由内在本然的愉悦感使然，就是喜欢语言本身。他们讨论词语的
众乡含义。父母用语言作为管教孩子的关键性机制。这种方式常常导致日常家庭
生活中大量的谈判磋商、讨价还价和牢骚抱怨。但是这种方式也让亚历山大获得
了巨大的词汇量和娴熟的语言交流能力。对于其他家庭来说，特别是哈罗德·麦
卡利斯特的贫困黑人家庭，语言的使用则更具实用性。家庭成员能够很清楚地表
明自己的偏好，就像哈罗德在和父亲一起购物时很坚决地拒绝买一条桃红色的毛
巾那样，但是他们却只用了很少的言词来达到目的。这些家长在与孩子交流时会
使用指令性的语言，而不是进行大量的磋商；必要的时候，他们还会用体罚来进
行威胁。这种做法的一个后果就是，孩子们很少（甚至根本不会）和家长犟嘴。
在中产阶级家庭中普遍存在的牢骚抱怨，在工人阶级和贫困家庭中却很少见。尽
管如此，由于语言交流常常会增大词汇量以及强化其他重要的阅读技能，在家里
面使用语言的方式不同，也就造成了孩子们从学校教育中受益程度的不平等口工
人阶级和贫困家庭的孩子还在与成年人的商谈上获得了较少的经验，而这一技能
很有可能会在他们日后与公共机构打交道时派上用场。
◆．_1^产
／、覃
发展孩子的能力：亚历山大·威廉斯
我们驶入帕克巷的时候，【威廉斯女士】低声对亚历克斯（亚历山大的
呢称）说：“亚历山大，你得想想要问医生什么问题了。你什么都可以问他
的。别不好意思，你真的什么都能问o"亚历克斯想了一分钟，然后说：誓我
用了除臭剂之后腋下就出现了几个肿块。一（妈妈说：）“真的吗？你是说用
了新的除臭剂之后?_亚历克斯：“是呀。竹【威糜斯女士：】“嗯，你应该问
问医生。竹
在一座东北部的主要城市里有一片安静的以黑人住户为主的中产阶级居民
区，小区里坐落着很多宽敞而古雅的石砌房子，房子前后有敞亮的门廊和宽阔的
绿地。亚历山大家就住在这样一所有六间卧室的房子里。他是一对非裔夫妇唯一
的孩子。他的父母，克里斯蒂娜·奈尔(Christina Nile)和特里·威廉斯(Terry
Williams)，当年是在南方一所以白人为主的小型教会学校相识的。他们结婚十年
之后才有了亚历山大。亚历山大的母亲在单位用她的娘家姓奈尔，但是在教会里
大家都叫她威廉斯太太a威廉斯女士高高的个子，蜜铜色的皮肤上有一些雀斑，
黑黑的头发打着波浪，是个积极快乐、充满活力的人。她从一所精英高校取得了
文科硕士学位，并在一介大公司做高层管理人员。她的办公室在写字楼的一角，
有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译者按：有窗的办公室是职位高的体现），还有一
名私人秘书，她的工作职责包括监管公司在全国范围内的办事处。她发现自己很
难在6：00准时下班，因为“那时西海岸那边的工作才刚刚热好身霄o她知道如果
没有孩子的话，她会更投入地工作。虽然她力图把出差时间限制在白天，但她每
月还是至少会有一次必须在外面过夜。
第六章 发展孩予的能力：哑历lIJ大·威廉斯 107
亚历山大的父亲特里·威廉斯又高又瘦，身材笔挺，做派严肃。工作日中，
他经常身着正式的深色西服套装，里面是一件熨烫工整的白色衬衫和一条稳健保
守的领带。在全家出游或是等待亚历山大的活动开始时，他经常会聚精会神地读
报纸，但他也会偶尔聊几句天，讲几句带有讽刺意味的笑话。他常说亚历克斯很“英
俊竹，还很亲热地拨拢他儿子的头发。威廉斯先生从一所名声很好的私立大学拿
到法律博士学位（译者按：在西方，私立学校比公立学校要更精英化，是有地位
的人上的学校）o他现在一家小型事务所作出庭辩护律师，每天工作很长时间，（主
要）处理医疗界玩忽职守的案件。他每月有两个星期要从早上5：00工作到午夜。
另两个星期他则要工作到晚上6：00才能下班。
就像威廉斯先生说的，他家里根本不缺“物质享受竹o他们夫妇俩的年收入
加起来有20万美元。他们很少和孩子提钱的事，我们从来没有听到过这对父母
的任何一方说过有什么东西-太贵了竹o他家宽敞舒适的房子在1995年时值15
万美元；他们开的车是一辆新的米色雷克萨斯（凌志）．他们的儿子上的是私立
学校。威廉斯家布置完美，纤尘不染，家具都很昂贵。在正式的餐斤里，地上铺
着厚厚的东方地毯，地毯上摆着一张长长的木餐桌和高高的直靠背椅。旁边摆着
一款配套的餐具柜。正式的客厅总是整洁优雅，虽然除了练钢琴之外就很少用到。
全家人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敞亮的厨房里度过的。他们有时也会在楼上一间装点
成“乡村竹风格的家庭活动室里坐一‘坐。那里有几张蓝白格子的凹背扶手靠椅和
一张双人沙发，花环，几只木雕猫，一个大衣柜风格的电视柜，还有以非洲和非
裔美国人为主题的油画。屋里还有电视。威廉斯先生偶尔会在这儿看上一场篮球
比赛，有时候全家人会一‘起在这里看《考斯比一家》(7he Cosby Show)或《星舰
奇航记》（Star Trek）o
亚历山大是个又高又瘦的男孩子——是比他爸爸小一号的翻版——脸上带
着迷人的微笑，风度翩翩。他活泼好动，充满好奇心。比如，一个星期六的下午，
在大人说话的时候，他就在厨房里一圈圈地跑，一边跑还一边把手伸到足球队服
里，从腹部拱出一个包来。又有一次，他妈妈先让他下车，然后再把车停好，亚
历克斯跳着上了台阶，又跳到半空中，想从玻璃窗外往家里看。他的语言也很调
皮，常会主动开玩笑或是善意地和父母开玩笑。他妈妈经常强调让小孩子“接触一
各种经历的重要性，她对亚历山大对坐活的态度深感欣慰：
108 不平等的童年
我得承认亚历山大是个让人快乐的孩子。他是老天赐给我的礼物。他
是个特别有活力、特别有好奇心、有爱心、关心别人的人，嗯……他很外
向，而且，嗯，真的很合群，他喜爱探险，喜欢读书，而且……喜欢做很
多有趣的事。
亚历克斯参加了自己所在的私立学校办的课后班，学校离他妈妈的单位很
近。【1】他妈妈常和他爸爸一起在傍晚6：00去接他回家。亚历克斯在学校很受同
学的欢迎，是个“和谁都合得来的孩子竹o他轻而易举地就能带着其他小朋友玩
起来。他也是在校内和校外都很忙。有些工作日的晚上，尤其是期末的时候，他
要到9：00之后才能凹家。在一个具有代表性的星期中，亚历山大要参加钢琴课，
大学唱诗班排练、主日学校，以及棒球和足球训练或比赛。他还经常参加与学校
的话剧和音乐会相关的排练。冬天时他参加篮球和室内网球，夏天时他则要参加
专门的体育夏令营。
协作培养
亚历克斯的父母完全支持他参加课外活动。和其他中产阶级的家长一样，他
们调整自己的日程安排以配合儿子的需要。威廉斯夫妇把协作培养奉为他们的儿
童教养策略。他们把亚历山大需要参加的活动看做他全面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
除了影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之外，协作培养还塑造丫他们对语盲的使用。事实上，
商讨事务时大量使用语言，是在我们所观察的所有中产阶级家庭中普遍存在的一
个模式，也是这一章的特别焦点。培养孩子的天赋和才能，是中产阶级家长所付
出的努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亚历山大家，就像在其他中产阶级家庭中一样，总
是能听到泉涌不息的说话声，静默只是打断话流的小插曲（这与工人阶级和贫困
家庭的氛围截然不同，在那些家庭中言语是不时打断静默的小插曲）o说话在知
识和见地上培养了孩子的发展。中产阶级孩子从中学会了表达自己的观点，就像
在这一章的开头威廉斯女士鼓励亚历克斯提前准备问医生问题时那样。讲道理也
是中产阶级家庭严明纪律引导孩子的中流砥柱。最后，在家里注重使用说理还能
带来广泛的受益。家长和孩子之间的对话能提升孩子的词汇量，预习或深化在学
校罩学到的知识，并能帮孩子熟悉在课堂上及其他与成年人打交道的机关场景中
第六章 发展孩子的能力：哑历山大·威廉斯 109
经常会碰到的语言交流方式。【2】
然而，协作培养在这方面的益处又超乎于丰富学习内容。学校要求孩子们懂
得如何以理服人．医生更愿意病人能够见多识广，对自己的健康负起责任。【3】由
于中产阶级的孩子与成年人在面对面时把自己摆在了同等或平等的地位，他们常
常会对周围的成年人作出评判。我们观察的大多数中产阶级家长，包括威廉斯夫
妇，都对这些评判报以讽刺性的幽默而不是愤怒。总的来说，中产阶级的孩子都
觉得自己很特别，觉得自己的意见很重要，觉得成年人依照惯例就应该调整各种
境遇来满足他们的愿望。因此，中产阶级社会地位的一个利益所在就是传承超常
的语言能力，让孩子能够向掌权的人提出特定的要求。这一章提供了一些实例，
描述了亚历山大运用自己的说理技能库向成年人（家长和医生）提出要求从而获
得了量身定做的收益。【4】然而，同样是这些技能，也可能会造成各个年龄段的孩
子都要跟家长据理力争，让家庭生活疲惫不堪。这些被家长大肆鼓励的技能，可
能也肯定会导致孩子挑战或拒绝父母的权威。
在他们所有的日常商讨中，威廉斯女士在把握教育机会方面眼光很是敏锐。
比如，就像我下面要表述的，虽然她在寻找丈夫酌车时有点心烦，但她还是挤进
了一次短小的数学课。其结果就是，亚历山大通过学习有了很强的语言能力。他
能够在说理和磋商时运用丰富的词汇，从而达到具体的目标。这种用语言作为工
具的能力是一种以社会地位为基础的重要利益。包括亚历山大在内的中产阶级孩
子，练习自己初生的语言技巧来“定做竹某些境遇，并以此得到利益。
发展亚历山大的能力
威廉斯家的生活步调和节奏都是围绕亚历山大的日程安排建立的。亚历山大
和他的父母都不认为他参加各种活动有什么问题。威廉斯先生和太太把儿子的活
动看做是培养他才干和技能的方法。亚历山大认为这些活动很好玩，可以让他的
生活不再单调乏味。他自己要求参加某些活动，还主动邀请朋友们到家里来玩。
虽然他参加了很多各种各样的活动，但是这些活动并没有占据亚历山大的全部空
闲时间。尽管如此，本章将明示，他的日程安排是由一系列的最后期限来确定的，
这些日程表相互交织，充满了一系列有组织的活动；而所有这些都是由成年人掌
控的，孩子并不能做主。
110 不平等的奄年
日常生活的组织安排
亚历iU大在工作日和周末都有很多活动。例如，周六早上很早，亚历山大就
要到离家开车有二十分钟的地方去上钢琴课。
【钢琴课】8：15就开始。但是对我来说，这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是坚
决反对周六早上看电视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在我看来，这
个……嗯……要么就是周六早上得留在家里为看哪个频道而争论不休
（笑），要么就出去做点有意义的事……这样8：15我们就能开始这一天，
完成一些事情……现在周六早上都排满了。你知道，钢琴课，然后直接到
唱诗班练两个小时。所以，他的日程安排得很紧。
威廉斯女士之所以坚决反对看电视，是因为她把自己的观点建立在丫亚历山大茁
壮成长所需要的教育上。她反对看电视的被动性，也反对“周六早上的大多数电
视节目都对智力发展没有任何好处竹这一事实。她觉得自己有义务把儿子带出家
门去培养他的才能。
有时候亚历山大也会抱怨说：“我妈妈让我参加所有的活动！竹但总的来说，
他还是喜欢这些活动的。他说参加这些活动让他觉得很“特别一，而且要是没有
这些活动的话，生活就会变得很“没劲竹o他的时间感完全和这些活动交织在了
一起，如果他的日程没有排满的话，他就会茫然无措。这种无所遁从的感觉可以
从下面一段在全家从返校夜回来时的实地笔录中清楚地反映出来。威廉斯女士第
二天不得不因公出差（往返各要坐两个小时的火车），直到深夜才能回到家里。
亚历山大因为第二天没有安排任何活动而一脸的不高兴。他想叫一个朋友来玩，
但他妈妈回绝了他的要求。他一边抱怨一边大声地问他还有什么事可做。他妈妈
简单明了地说：
“你有钢琴和吉他。你会有一些空闲时间o（停顿）我想你这一晚能自
娱自乐o"亚历山大没有回应，但是看起来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后面一路上
他都很安静。
亚历山大的父母都相信，亚历山大参加的活动对他的发展很重要。他们认为
这些活动有很多方方面面的好处。在讨论亚历山大的钢琴课时，威廉斯先生提示
第六章发展孩子的能力：亚历山大·威廉斯 III
说，由于学习了铃木教学法【5】，亚历山大已经能够识别五线谱了。他认为音乐训
练很有益：
我不懂巴洛克的古典音乐，而他却懂得。这在他今后的人生中怎么不
会有好处呢？我坚信这种丰富的经历能让他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一个更好
的公民，更好的丈夫和更好的父亲——肯定会是一个更好的学生。
威廉斯女士认为音乐帮她儿子建立了“自信心竹和-镇定自若的能力一o在访谈
和闲谈中，她经常强调“耳濡目染"这个观念．她解释说，她认为拓宽亚历山大
的人生视野是自己的责任，就像路易丝和唐·塔林格尽力拓宽加勒特的视野一样。
威廉斯女士把童年时代的活动看做孩子学习人生中重要技能的所在：
体育运动提供了学习如何竞争的大好机会。学习如何接受挫折。学习
如何以高尚的姿态接受胜利。而且，体育还给了他学习领导技能和团队精
神的机会。那些……体育运动的确提供了很多真实的很好的机会。
亚历山大的活动经常变换；随着新赛季的开始，一些活动逐渐结束而另一些
活动又开始了。由于体育训练和比赛的日程安排要在赛季刚刚开始时才公布，提
前作计划基本上不可能。仅就活动数量而言，有些活动就会不可避免地和其他活
动有时间冲突。有些活动虽然是矩期的，但每次却要花费极其多的时间。比如，
亚历山大学校的剧团要求在演出前的一个星期排练三个晚上。最后，因为他父母
再也无法调整自己的工作日程，时间方面的限制还会让亚历山大不得不退出一些
活动。例如，威廉斯先生解释说，亚历山大的足球踢得很好，足以获得加入巡回
赛队的资格，但是他们却无法给他注册，因为威廉斯先生不能太早提前下班送他
到外州去参加比赛。
参加有组织的体育运动远远不止给了中产阶级孩子一个宣泄剩余精力的途径
或是发展体能的机会。亚历克斯所在的地区有很多足球队，虽然队员都是三四年
级的小学生，却是根据能力排名的。有“甲级一队，“乙级升队，还有明星队。孩
子们的运动技巧经常在公开场合按两项水准接受测试二他们在任意一次比赛中
的表现，和他们在某个特定球队的影响力。和调研中的其他中产阶级孩子一样，
亚历山大看起来并不为在公共场合表现自己的能力而感到不自在——无论是踢球
还是演奏莫扎特的曲子。实际上，他似乎很喜欢表演。根据一条实地笔录，在一·
112不平等的童年
次有二百多位观众的音乐汇报演出上表演了独奏之后，他看上去“泰然自若，甚
是得意，意识到自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竹o
社会关系
威廉斯夫妇二人都认为自己和自己的大家庭联系十分紧密。威廉斯女士的父
亲是牧师，母亲是家庭主妇。她在南部一座中型城市中长大。八个兄弟姐妹都是
大学毕业。威廉斯女士说，虽然她住得离家很远，但是感觉却很切近。她每天都
和母亲通电话，每年去看父母三到四次。其中有两次她会带上亚历山大，让他看
看姥姥姥爷。威廉斯先生是家中九个孩子里最年长的，他在南部一个小城市里长
大。他母亲曾做过家政服务，后来又做过厨师，现在已经退休了口他父亲和他的
继父（两人都已去世）都在文法学校受过（高中）教育并干过体力活。威廉斯先
生和他母亲每周通话一次，每年去看她两次。他每月给她寄大约500美元，还帮
一个侄女付大学学费。
因为几百英里之内亚历山大都没有表兄弟姐妹，通常他每日的休闲并不包括
和表亲的孩子一起玩。他也不常和邻居家的孩子一起玩。和他住在同一条街上的
这些大房子的主人大多是没有孩子的夫妇。亚历山大的大多数玩伴都是自己在学
校的同学或是在参加有组织的活动时认识的同伴。他参加的绝大多数活动，像校
内活动、教鲎活动、足球比赛、唱诗班、钢琴课、棒球比赛和其他活动，都是按
年龄（有时也按性别）组织的，因此，亚历山大基本上完全和与自己一样大小的
孩子，通常是男孩子，相互交流。
对家庭生活的影响
亚历克斯众多的活动让他本来就很忙的父母变得更加忙碌。他妈妈总是以一
种幽雅得体又亲切和蔼的方式应对这些需求。威廉斯先生则有时会抱怨孩子的活
动太耽误时间了。他通常会带张报纸，在学校汇演开始前一边等一边读报．他在
去观看活动的路上在车的后座上读报（亚历山大坐在前排）．有时候在足球训练
中他还在分类处理信件。这种夫妻之间的分歧在我们所观察的家长中是十分典型
的，妈妈看起来总是比爸爸对孩子的活动显得更投入。通常妈妈们还会在辅助活
动中比爸爸们更积极，比如，亚历山大的少年教会唱诗班有个“家长组竹，就只
第六章 发展孩子的能力：亚历IJI大·威廉斯 113
有母亲们去参加。
威廉斯先生的工作时间很长，所以他周末常常会很疲劳。从一个预定的活动
跑到另一个预定的活动让他很是厌倦。有一个星期天，在全家匆匆由教堂跑到棒
球训练再跑到学校剧团的时候，他反思着这种在所谓休息日还要颠簸往返的嘲弄
意味，说道：“周日下午的休闲日程，是吧，哈？一
除了让人感到疲惫不堪，亚历山大的活动还让他父母之间在劳动分工上产生
了紧张感口他们两人分别在不同的访谈中谈到此事。威廉斯先生觉得在照顾亚历
山大这方面他均等地分担了（50%的）劳动。他的夫人则报告说，在体力劳动上
两人是六四开，而在劳心费神这方面则是85%对15%o威廉斯先生不认为亚历山
大的活动给他夫人的事业带来丫什么影响。对此她表示不同意。威廉斯女士说，
她有意自觉地选择把儿子摆在“优先竹的地位。虽然她很坚定地承认自己这个决
定给’厂她无尽的同报，但是她也不太情愿地报告说，她的这个选择也要求自己在
事业上作出“一些牺牲竹o此外，在亚历山大的喜好应该在全家的社交空间里占
多大比例这个问题上，威廉斯夫妇有时也有分歧。比如，七月的一个下午，一家
人出去跑一些杂事。他们要带亚历山大去理发，给车加泊，去食品杂货店购买一
周的所需，然后晚餐叫中餐外卖。亚历山大有盘磁带（题为“在美国钓蛙鱼∞）．
上面都是他喜欢听的歌。其中有一首叫“煮沸的秋葵和菠菜竹，歌手唱道，他宁
愿吃“鼻涕狃竹o亚历克斯跟着磁带一起唱t亚历克斯、他妈妈和调研人员听到
歌词都笑了。而威廉斯先生却没有笑，虽然他有一次也参与了对一首歌题目的讨
论。后来，他明确地表示他听烦了，想把它关掉。他夫人则坚持要听，建议他说，
“你会越听越喜欢的”口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躲到一旁去看报纸。
威廉斯夫妇还会定期在亚历山大的日程安排上产生分歧。在最后一次访谈中，
威廉斯先生表达了他对亚历山大参加两个唱诗班的不悦。他似乎担心参加两个唱
诗班会妨碍儿子正在发育中的阳刚之气。最终，亚历山大的确退出了·一个唱诗班
（而且马上注册了一个周五晚上的篮球队）o大体上，威廉斯先生看起来比威廉
斯女士要显得更劳累更疲惫。和他夫人相比，他似乎从亚历山大的每项活动中都
得到更少的愉悦感。尽管如此，他们．■人都十分热衷于让亚历山火广泛地接触各
种活动。威廉斯夫妇都意识到他们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带亚历山大参加活动上了。
然而他们却强调自己也保留了很多时间。他们评论说，全家也选择了不去参加某
些洁动（例如巡回足球队）o事实上，与调研中其他中产阶级孩子参加的活动相比，
114不平等的童年
亚历山大的活动确实没有多少要求他们旅行的。例如，像加勒特·塔林格，全家
常常要开（往返）九十分钟的车去参加足球比赛。
说呀说呀说：中产阶级家庭中语言运用的重要性
威廉斯一家人很轻松自如地分享欢笑、言谈和关爱。虽然我们听到过父母
很严厉地和亚历山大说话，但却从来没有听到他们对他大吼大叫，也从未见过
他们使用体罚。相反，我们观察到，他们重复不断地、系统又果断地使用U头
协商来指导亚历山大应对他生活中出现的挑战。就像巴兹尔·伯恩斯坦( Basil
Bernstein_)注意到的那样，中产阶级父母并不使用基于家庭地位（例如，作为家
长的地位）的权威力，而是更情愿对孩子使用更人性化的商讨的交流方式。【61他
们使用讲道理的方式来促成期望从孩子身上看到的行为，而且他们还经常会对孩
子解释为什么要他们这么做。
更概括地说，威廉斯夫妇看来经常和亚历iIJ大交谈，促进他发展说理和谈判
的技巧。下面一段摘录描述了亚历山大在从夏令营回家的路上与妈妈的一段对话。
这段摘录捕捉到了威廉斯女士经常问儿子的那些有的放矢的问题。
她一边开车一边问亚历克斯：“哎，你今天过得怎么样？斗亚历克斯：“还
行。我们今天吃了热狗，但是里面都垮焦了！都黑了！竹克里斯蒂娜：“嗬，
老天，你根本不该吃那些热狗的。竹亚历克斯：“倒也没有那么焦，只有一
半是焦的。另一半还是好的。计克里斯蒂娜：“噢，那还凑合。你们今天早
上玩的是什么游戏呀？竹亚历克斯：“是个叫‘你干吗呢？’的游戏。一克里
斯蒂娜：_怎么玩呢？付
在这次交谈中，威廉斯女士并不仅仅是在引亚历克斯讲出一些信息。她还给了他
发展练习口头表达能力的机会，包括如何总结、突出重要的细节、澄清事实，以■
及展开信息。
这种对孩子活动所表现出的关注，经常导致在细小的家居琐事上也要反复商
量。例如，同样是在那次回家的路上，亚历山大的妈妈试图调整晚饭的菜单以更
适合儿子的口味。不是所有的中产阶级母亲都像威廉斯女士这样照顾自己的孩子，
也没有一个母亲总想和孩子商量。但说理和通融的模式通常都是很普遍的。与此
第六章发展孩子的能力：亚历山大·威廉斯 115
相仿，虽然主动提出对食物的偏好或想要决定全家晚餐吃什么在工人阶级和穷人
的孩子中很少见，但对中产阶级孩子来说却是经常如此。
有时候，以民主的形式养育孩子在威廉斯家占据主导地位。比如，威廉斯先
生在是否参加本次调研这件事上就没有在票数上胜出（二比一）o又有一次，威
廉斯先生提议大家投票选择绕开塞车的最佳路线。但是，尤其是在健康和安全问
题上，威廉斯夫妇更趋向于用指令取代讨论和说理。在这些时候，他们会告诉亚
历克斯他们要他怎么做，正如下面这段实地笔录描述的：
克里斯蒂娜给亚历克斯盛好饭，并把沙拉放进每个人的盘子里。她和
亚历克斯争论着要不要吃青豆。亚历克斯：“妈妈，我不想要那些东西。太
难吃了！竹克里斯蒂娜用一种锐利又生气的声音说道：“亚历山大，我不会
给你很多的，但是你得吃青豆。竹特里在往自己的盘子里盛菜，并没有看着
他们。亚历克斯吭唧着说：“嗯，就只能给我四根，太难吃了。竹克里斯蒂
娜没有回答。她在他的盘子里放了六根青豆。
对威廉斯先生来说，做一个称职的运动员似乎与健康和安全同等重要。因此，
在冬季篮球赛上，他一次又一次地对亚历克斯喊：
“亚历山大，盯住你的对手。竹_把乎举高点儿，亚历克斯！竹“投篮！
别站在那儿！竹“亚历克斯，放手上篮！一亚历山大是个水平中等偏下的球员。
他看到父亲朝他喊话，变得更加紧张，动作也更不协调了。亚历克斯投球
得了四分，挡了对方两个球。最后成绩是34比80【7】
赛后他们一起捎另一个孩子回家，威廉斯先生给他们上了一课：
他一边说，一边不时扫视着后视镜。“丹尼，你和亚历山大一定得多
上篮。我简直数不过来你们有多少次把球带到了篮下，却又丢给了别人。
看上去简直就像你们不敢投篮一样。竹
亚历克斯加入到谈话中，试图表明自己的观点。他爸爸并不接受他的观点。
亚历克斯自夸地打断他爸爸说：“我打了两个篮板球。竹特里回答说：H要
是你每次有机会上篮的时候你都把球投出去的话，你打的篮板球就会比这
次多得多。一亚历克斯看上去很是失落，一路上坐在那里没有讲话。特里继
116 不平等的童年
续说道：“像你老爸当初，我们的问题跟你们正好相反：所有的人都想成为
球星，都想投球，你根本就拦不住。而你们几个却害怕投篮。一
然而，与工人阶级和贫困家庭的父母截然不同的是，即使在威廉斯夫妇下达
指令的时候，他们也常常会解释为什么会要求孩子这样做。在下面这个例子里，
威廉斯女士正在提醒儿子要注意听老师讲课：
你们冲洗胶片的时候，我要求你对斯科特太太讲的话要听得特别仔细。
那些化学试剂都非常危险。 不要在教室里玩耍打闹。不然有可能会把那些
东西溅到眼睛里。而且如果吞下去的话，会死掉的。
亚历克斯却认为妈妈得到的信息是错误的，他决定忽略妈妈的指示，并教给她正
确的东西：
亚历克斯纠正她说：“斯科特太太告诉我们，我们不小心吞下去也不
会死的。但是我们会生很严重的病，而且得洗胃。竹克里斯蒂娜并没有继续
和儿子争论下去。她只是重申自己的要求，让儿子一定小心。
很有可能因为此处涉及安全问题，所以威廉斯女士没有鼓励亚历克斯多讲话。否
则如果话题没有这么紧要的话，她是会给儿子商量的余地的。就此，她重申了自
己的指令，而且还着重要求亚历克斯一定照指令去做。
又有一次，当威廉斯一家有不同意见的时候，每个人都对（反对）意见捉出
了一个理由：
特里低头看着亚历克斯边笑边说：“如果你不吃青菜的话，怎么能打
得过弗里茨呢？”亚历克斯用叉子叉起一根青豆，摇着头说：“我才不和他
打呢！竹特里得意地笑道：“你要像其他小朋友那样任他欺负吗？一亚历克
斯看看他的父亲又看看自己的盘子：“如果我没辙了才会和他打架，但我首
先会告诉老师，把他停课审查。竹
克里斯蒂娜面带微笑地看着亚历克斯：“这就对啦，宝贝儿。你不用
动武。要解决冲突有很多更好的办法。如果有人骚扰你，你就告诉老师。骨
特里看着亚历克斯，坚决地说：“总会有那么几次你来不及跑掉的，那
时候你就不得不跟他打一架。到时候你就不得不站出来保护自己。竹
第入章 发展孩子的能力：哑历山大·威廉斯 117
总之，威廉斯夫妇和其他中产阶级家长都经常用语言来愉悦心情，用语言来
谋求利益。他们的孩子也是如此。比如，一月的一个傍晚，亚历山大被一项作业
难倒了，这个作业要求写出五个谜语。他和妈妈以及一位调研人员一起坐在厨房
的餐桌旁。威廉斯先生背对着大家，在洗碗池子旁边洗碗。他并没有转过身，只
对亚历克斯说：“你干吗不到三楼去从那些书里翻出一本，看看那里有没有谜语呢？_
亚历克斯笑着【说】：“对呀，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啊！我要到楼上去从
那些书里抄一条。竹特里手里拿着一个盘子，转过身，“那只是个玩笑——
不是一个正当的建议。不能从书上抄o_他一边笑一边转回身面对洗碗池子。
克里斯蒂娜看着亚历克斯说：“你知道吗，还有个词专门形容这种行为，叫
做剽窃口一特里（没有转身）说：“人家有可能会以剽窃罪控告你呢。你知道
吗？竹亚历克斯：“那只是在抄袭的内容是有版权的时候。竹他们几个都不约
而同地开始谈论起来。[8J
在这里我们看到亚历克斯假装误解了他父亲的口授，把参考图书从而受到启发扭
曲成了抄袭剽窃，高高兴兴地（虽然还是很温柔地）引父亲上钩。威廉斯先生老
老实实地钻人了他的全套。威廉斯女士通过同亚历山大引介一个新的词汇而重新
塑造了这一轻松时刻。威廉斯先生又进一步把这个新词汇与．．个法律后果联系起
来。亚历克斯把他们两个的戏都给抢丫。他展示出自己已经大体上熟悉“剽窃竹
这个概念，而且他还了解“版权一的概念。
威廉斯一家人还经常很轻易地把科技术语和医学术语混杂在日常闲谈中。当
一名调研人员陪亚历克斯一起到足球场去并提到孩子的咳嗽声音很低沉时，亚历
克斯评论说：“我对青草过敏，竹然后他又用一个很专业的词汇补充说：“对，还有
叶霉病菌。静两位家长还认为发展孩子初生的政治意识也十分重要。他们每星期
天参加的非裔浸信教会包括有关社会和政治问题的布道，例如国债、福利政策和
扶贫项目。他们还在晚饭时和他讨论政治问题，包括国内的新闻动态，侧如，南
部非裔美国人教堂发生的破坏性火灾。
最后，我们观察到，亚历克斯和他的父母以及其他中产阶级家庭都运用说理
和商讨的方式达到具体的目的。比如，中产阶级家长并不会给孩子下达命令或指
示，而是会给孩子一些“选择竹的余地来作出决定。不过，这些家长会不加张扬
地引导孩子到他们觉得更好的选择。例如，在选择快餐或暑假书同时，威廉斯女
118不平等的童年
士会问亚历山大他想要什么，然后又会给出一两个自己认为最适合的选项。亚历
山大常常感觉自己在作出自己的决定，而实际上他却已经接受了妈妈的建议口
总之，致力于协作培养的策略有时会让家长身心俱疲，然而这却并没有削减
这种儿童教养方式对中产阶级父母的吸引力。对威廉斯夫妇来说，他们最优先考
虑的就是，有准备有意识地作出努力，用他们相信能最大限度发展儿子人生潜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