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棒球，或者骑自行车。有时候，他们的父母也会到后院加入他们的游戏中。但是，
塔林格家的孩子却不会像穷人家的孩子那样整天在外面玩。塔林格一家的左邻右
合本就没有多少小孩子，而且也没有与这些男孩年龄相仿的其他男孩子。有时候，
也会有小朋友骑车来找他们玩，但是，想互相找着玩的孩子通常都会由父母开车
送到“玩伴约会一的地点。
塔林格一家既喜欢运动类的游戏又喜欢言语机智的问答游戏（类似脑筋急转
弯）o有一天晚上吃饭前，孩子们就玩起了猜谜语，还把调研人员也弄了进来。
斯宾塞一边笑着一边缠着我，和我猜了一连串的谜语。他先问我：“玛
丽，如果一只公鸡在鸡篷的顶上下了一个蛋，你说，这个蛋会从哪边掉下
来？竹我笑着想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假装怀疑的口气说：“嗯，让我想想，
我觉得公鸡不会下蛋啊。竹
一家人还会边吃饭边讲笑话。一次斯宾塞提醒他妈妈在参观美术馆的回执表上签
字。加勒特为了显示自己有知识，考验了一下斯宾塞到底对凡·高了解多少。而
这又给了塔林格先生一个灵感，来插入他自已的机智应答：
加勒特考斯宾塞说：“你知道凡·高做了什么（不一般的）事情吗？一
斯宾塞说：“我知道，他把自己的耳朵割了下来，还把它寄给了一个朋友。竹
唐低声地咯咯笑了几下，说：“所以你可以说，他传送了‘耳听邮件’！一每
个人都被他的双关语逗笑了。
（译者按：“耳听电邮”是一种苹果电脑专用的用手机查电邮的共享软
件，使用苹果电脑而不是微软公司的电脑是欧美有钱人的特点o）
塔林格女士也喜欢和孩子们玩，正如下面这个实例中所表现出来的：
加勒特在自己的卧室里和妈妈站得很近，互相对视着，胡乱搞笑。他
双眼直视着她，然后举起双手，和他妈妈掌心相对。路易丝很配合地陪他玩，
没有推开他。他们玩了三次，一边玩一边笑。
这个游戏进而演变成了一个“坚持瞪眼_的游戏：
第三章 协作培养的忙碌节拍：加勒特·塔林格 45
【加勒特】说：“瞪着我。坚持瞪下去？看谁先眨眼？竹她说：_好吧。一
他们站在那里，双手相对，使劲儿瞪着对方。路易丝先眨了眼并把目光移
开了．他们俩都笑了。他说：“还想玩吗？竹她就又和他玩。他们大约相持
对视了十五秒钟，然后她又把目光移开了。他安静地笑了，但是很开心很
满足；她也笑了。
恬静的时光也是会出现的。比如一个早晨，加勒特还很困没有完全醒来，他
在通往父母卧室的走廊上用胳膊环抱着他爸爸，紧贴着他站着。身着蓝白双色浴
衣的塔林格先生也把胳膊搭在儿子的肩膀上。他们俩就这样安宁地相拥着在那里
站了一会儿。
然而，一家人之间自由玩耍和恬静的瞬间通常都是很有限很次要的。有组织
的活动仍然是塔林格家孩子生活的中心。这些活动深入到了家庭生活的核心。钢
琴、足球、棒球和篮球成了家庭成员谈话的焦点，孩子们和父母，和前来做客的
成年人以及亲友都会谈论这些话题。对于像加勒特这样天性并不健谈的孩子来说，
与有组织的活动相关的交流可能会很简短。比如说，州际足球队的第一次训练之
后，塔林格先生和加勒特在回家途中在车里“讨论竹了有关新赛季的情况：
唐：那个，莫尼教练怎么样？好吗？
加勒特：挺好的o
唐：他和你们谈过（球技）吗？还是他只是给你们操练？
加勒特：只是操练。
唐：他说过有关决定位置的事情吗？
加勒特：没有。
除了塔林格先生问的那个没有团队精神的“贪功小猪竹是谁之外，这次在回家路
上的交流总共十五分钟，全都是由典型的父子一问一答组成的。
加勒特能够和他的父母以热诚亲密的方式交流，但是这样的对话并不经常出
现。更多的都是像上面描述的和塔林格先生之间的对话那样，或是像下面描述的
和塔林格女士的对话那样。这里请注意，虽然加勒特和妈妈之间的感情联系显然
很好，但是他们所谈论的话题却是和加勒特参加的活动有关。
（路易丝坐在加勒特的床边，她把手放在他的胸前。那天晚上斯宾塞
46不平等的童年
为了给调研人员腾出一间卧室，就来他哥哥的房间里过夜。屋里熄了灯，
很黑，只有走廊里的灯光隐隐照进来。路易丝和加勒特正在讨论当晚早些
时候加勒特在春季音乐会上表演的歌曲o）
妈妈：啊，你知道吗？我把_从远方一（From a Distance）和你今晚唱
的“从我的角度竹（From WbereI Stand）给弄混了。我以为你唱的是贝特·米
德勒( Better Midler)的“从远方_呢。
加勒特：“从远方竹是怎么唱的？
妈妈（开始唱）：从远方——（忽然停下来，笑了一笑，又开始唱然
后又停了下来，记不起来了）——我记不起来了。你知道你妈记性不好！
斯宾塞（取笑地）：从远方，太遥远了，我记不起来歌词了。
妈妈：这歌儿很好听的呢。
协作培养：为爱孩子而加倍付出的努力
孩子们参加的各种活动给父母带来了十分繁重的工作。家长为孩子们填报名
表、开支票、安排与其他家庭合用汽车接送孩子、洗制服、开车送孩子去参加活动，
还要做点心和饮料给孩子们吃喝。在塔林格家，这些任务都依哪个孩子要做什么
而定，常常总是双倍的。单是帮助孩子准备好去参加活动——拿好所有的器具、
把孩子组织好、往车上装东西——就够令人疲惫的。
对于成年人来说，除了耍花力气准备之外，还要花力气看孩子们的活动。五
月的一天，塔林格先生头天半夜才出差回来，眼睛熬得红红的，转天的早上一直
在工作，下午才眯了两小觉。当晚天寒料峭，他又带孩子去练足球了。在训练中，
塔林格先生起身出去不看了。他解释说，要到旁边的小卖部去买一杯咖啡：
晚上7：05的时候，唐说他要去买杯咖啡喝。他问汤姆（另一个孩子
的父亲）是否要他给捎一杯。汤姆摇了摇头。唐问我想不想要。我问他能
不能让我和他一起去（主要是因为我太冷了）o在去小卖部的路上，唐说：_我
并不是真的想喝咖啡。我只是觉得太没劲了。以前他的每次训练每次比赛
我都去看，但是现在他参加得太多了，我也并不是每次都全看下去。可是
这是他的第一次训练。一
塔林格先生特别渴望训练早点结束：
第i章 协作培养的忙碌节拍：加勒特·塔林格 47
我们回来的时候，孩子们正在休息。唐说：-结束了？我们不会这么
幸运吧?一
孩子们参加的众多活动能让家长的耐心及时间都丧失殆尽。例如，在暑假刚
刚开始的一个六月的下午，塔林格先生下班回来，要带加勒特去参加足球比赛。
加勒特还没有准备好，而他那种懒洋洋不想好好准备的样子也让他爸爸很是心烦：
唐说：_把你的东西准备好——你得去参加足球比赛了！一加勒特穿着
白色的短护腿和长长的绿色球衣进入私室里，他是16号。他坐在和电视机
斜对角的扶手椅上，慵懒无力地看着世界杯。他慢慢地心不在焉地穿上护
胫，再穿上长袜。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视屏幕。唐走了进来：“快去拿你
的其他东西。开加勒特说他找不到短裤了。唐说：“你是不是放在抽屉里了？竹
加勒特点了点头……他起身去找短裤，几分钟后却又回到了私室。我问他：
-找到了吗？骨加勒特摇摇头。唐在家里的其他地方翻找着，然后又走了进
来，对加勒特说：誓哎，加勒特，你是不是也该穿上鞋子了呢？一（唐离开
了一下又很快回来了）："加勒特，我们必须得走了！我们迟到了！一他的
口气简短而唐突。接着他走了进来看到加勒特正坐在那里，兢一言不发地
把那条绿色光面短裤抛到了他的大腿上。
类似这种忙乱翻找一条绿色光面短裤的事情在塔林格家是很常见的。最典型
的解决办法就是家长最终找到了不见的东西，同时还要催促孩子加快动作。比起
今天狂乱的时间安排来，明天的日程压力只高不低，这一点同样是事实：
唐（描述他们星期六的安排）：明天真会忙疯的。我们有一场足球比赛，
然后有一场棒球比赛，然后还有一场足球比赛。
每隔几天，塔林格一家的活动日程就会出现冲突，这样一来也就更是加重了他们
为协作培养而不懈努力所付出的辛苦。比如，加勒特一人参加了好几个足球队——
-最好竹的巡游赛队即私人森林足球俱乐部，镇区足球队，以及州际足球队0 5月
22日星期天，加勒特和他在足球队里的一个小朋友坐在车里等着家长送他们到州
际足球队参加第一次训练a塔林特先生和小朋友的爸爸（比尔）则在讨论一次近
48 不平等的童年
在咫尺的时间冲突：
唐又说：-我发现足球训练和预选之间有冲突。竹比尔说：“州际的那个
看起来更紧迫，因为他们还没有太多的机会一起合作过。竹唐说：-是呀，
可是如果不去参加预选的话，就不能加入那个队了o"比尔说：“可不是嘛。
我得【和预选的教练】谈谈这事。竹他停顿了一下，转身走下台阶，然后又
回过头说：“也许（戏谑地眨了一下眼）我们能被特免呢。竹他哈哈笑了起来，
唐也笑了。
有时候，塔林格夫妇通过调整自己的工作时间表来解决潜在的时间冲突。但是，
他们显然很不情愿进行这样的调整，正像塔林格先生所说：“足球总是有种傲慢
的感觉。我是说，他们就认定你会有时间，你能随时放下工作，把孩子拖到球场
上去比赛。可是如果你的工作是计工时的，那怎么办呢？一另一些时候，加勒特
为了参加一个活动就必须放弃另一个。比如说，学校音乐会的那天晚上，他只去
参加了游泳训练，而没有能够参加足球比赛。父亲节的那天，加勒特不能到乡村
俱乐部去参加父子特别高尔夫联赛，因为——他解释说——那天“我有两场足
球比赛和一场棒球赛竹o斯宾塞倒是参加了父子高尔父球赛。所以，就连像父亲
节这样特别的日子，一家人也要分头行动。
在像塔林格这样的家庭里，如道活动之间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并不能减少
这些冲突给他们带来的紧张和受挫感。最后一刻的变动有时会使全家日程的综合
结构功亏一篑，无论这些变动是和孩子的活动时间有关，还是和学期起始日期的
调整有关，或是和塔林格夫妇各自（或二人）仓促既定的工作会议有关。比如，5
月18日星期三这天，加勒特得到通知说，州际足球比赛定在了即将到来的这个
星期天。当时父母都不在家，一个高中生正在他家看着他们。塔林格先生下班回
到家中已是晚上9：30，塔林格女士十分钟后才到家，并开始准备送看孩子的高
中生回家。当时他们都站在厨房里，塔林格先生把足球赛的时间告诉了他夫人：
唐对路易丝说：“他22号有场比赛。竹他把足球时间表拿给她看。路易
丝说：“这个可没有写在我们的日程安排上。竹唐听起来一副很烦的样子，说：
“我知道，球赛时间交了。竹路易丝走到厨房的综合时间表前，那个综合时
间表就挂在电话旁边的墙上。她说：H新时间是在几点？竹唐没有再去看那
第三章 协作培养的忙碌节拍：加勒特·塔林格49
张纸，只是应了一句："4: 000开路易丝说：誓那他可以去。竹我从来没有听
到唐如此沮丧烦闷过，他对看孩子的高中生说：“他在同一天有两场足球赛，
一场棒球赛，还有一个毕业派对。一路易丝（看着活动地点）说：“离得都太
远了啊。竹
像这样的时间冲突加剧了家长所承担的“无形的劳作竹，他们要照顾孩子的
饮食，收拾房间，还要协调时间表上各种不同事务的最后期限。随着职业女性人
数的不断增长，家长尤其是母亲身上的强大压力也日趋增加。阿利·霍克希尔德
(Arlie Hochschild)已经将这一现象用术语“第二轮班竹(the second shift)来表示。
她和其他学者还指出，虽然现在男性为家庭和子女所做的贡献有所增加，但是他
们仍然把自己的力量集中在户外劳作上（例如，割草、刷漆或是修房子）o塔林
格先生是一位很有参与精神的父亲，他经常和孩子们在外面玩球。但是，和很多
家庭一样，当塔林格女士在家的时候，她在做饭、穿衣和协调孩子生活等方面都
起着主导作用。塔林格先生只是她的帮手。
另一方面，女性在家里做的事情仍然是在室内而且主要是有时间期限的（例
如，做饭、帮孩子准备好到幼儿园或学校去、映孩子上床睡觉）o虽然研究人员
已经记载了“无形家庭劳作竹的很多方面，但是现有的论文并没有去调查孩子的
活动是如何影响那些做“第二轮班”的家长的。和孩子的饮食起居不同，孩子参
加的有组织的活动通常有严格的起始时间。家长们得按时去接送孩子。这些规定
都是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家长也都会尽量遵守。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观察到，活
动刚一结束，家长们在一两分钟之内就都到了。定期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所有这
些随意制定的最后期限，让人在感情上和身体上都可能会吃不消。
塔林格夫妇对家庭生活步调的处理方式不尽相同。比如说，有天下午5：40
的时候，塔林格先生从外面匆忙地开进了车道。他从车上跳下来，从身上搜出钥匙，
他打开房子的前门，然后几乎马上就严厉地告诉孩子们他们应该去做作业。塔林
格女士6：00左右到家，她看起来比她丈夫要放松得多。即使她的压力显然很大，
在孩子们向她提出很多问题或是在看到最终期限降临的时候，塔林格女士和孩子
们独处的时候也不像塔林格先生那样紧张。
而且，家庭生活中的压力在塔林格夫妇身上并不是平均分担的。虽然塔林格
先生很积极地参与孩子的生活，但是他每周都要出两到三天的公差。塔林格女士
50 不平等的童年
做全职的时候，她也还是要在家务方面承担更主导的角色，像看管孩子、给孩子
做饭、帮孩子打理日常事务等工作她都要做。尽管如此，塔林格先生仍然是一位
不可多得的好父亲，他会在塔林格女士出差的时候积极地承担起照顾孩子的责任。
当家庭利益面临冲突时，也是塔林格女士在自己的事业上作出调整。在调
研快要结束的时候，塔林格女士决定辞职。她要在离家近的地方找份工作，这样
她就可以为了孩子经常在家“坚守阵地竹了。最终她选择了做一家极少有出差要
求的非营利性机构的高级管理人员。她把这个决定描述成“把我的事业暂时搁置
起来一o
虽然如此，在家务的某些方面，塔林格先生比起其他中产阶级的父亲为家里
作的贡献来还是要多得多。当他夫人早上开会或是出差的时候，他总会很胜任地
把孩子打理好送上学校。有天早上塔林格女士很早就要去上班，他就留在了家里
送孩子上学并参加了“和爸爸一起吃多纳圈竹的活动，而这个多纳圈活动就是由
家教联会组织的。现在孩子们正在地下室玩呢。他们把枕垫塞在衣服里，让自己
看上去更像冰球的守门员：
突然，【唐】从楼上半带愤怒地往楼下喊了一嗓子，“斯宾塞——你喂
伊凡和法利了吗？加勒特，你喂鱼了吗？一斯宾塞说：u我喂伊几了。一两个
孩子都快速地向楼梯跑去，他们上楼的时候胸前还塞着枕垫。他们正往上
走的时候，【唐】往下喊道：“给法利喂点食。还有加勒特——喂鱼。一我跟
着他们上了楼。加勒特到私室去喂鱼了。
喂好鱼后，加勒特走进了厨房（那个鼓鼓的枕垫还塞在他的衣服里），站在桌子
旁边。他爸爸在整理文件，全新的音响系统正在大声地播放着。塔林格先生（并
不理会那个塞在儿子胸前的枕垫）开始很严肃地提醒加勒特：
【唐】说：“你要坐校车去上学，对吧？一加勒特说：“是呀。竹_……校
车什么时候来？……你有家门钥匙吗？一加勒特一边点头一边检查书包，
看自已有没有带钥匙。【唐】点点头，说：-别误了车。竹
在这一次互动中，塔林格先生在设法提醒孩子们完成各种任务时看上去很匆忙也
很不耐烦。萨姆和斯宾塞一边在前门等爸爸开车带他们去学校，一边抱怨个没完
没了。他们的爸爸穿过走廊，停下来斥责萨姆。他命令道：-萨姆！住口！_
第三章 协作培养的忙碌节拍：加勒特·塔林格 51
在我们所观察的其他家庭中，在照顾孩子方面，那些父亲们都没有塔林格先
生这样在行，也没有他这么高的参与程度。但是，就连他自己也不认为他在家里
照顾孩子有他在单位的工作那么繁重。当父母二人都在家的时候，大多数家务就
都由塔林格女士承担了。钢琴汇演那天，是她找到并熨好了孩子们的裤子，是她
安排好了汇演所需的小吃（草莓和栗子松饼）o是她给孩子们的老师买了圣诞及
年末礼物-又是她给老师们写了贺词，感谢老师们在一年当中所付出的努力。重
要的是，这种性别分工的模式符合孩子和学校教职人员的期望：学校要求母亲而
不是父亲在回执许可上签字并帮助孩子完成日常生活中的各种事务。
一个受到悉心培养的童年：加勒特的视角
加勒特并不是一个特别外露的孩子，但是显然他很喜欢自己参加的各种活动，
尤其是和体育运动有关的活动。他认为，没有这些活动，他的生活将会很“没劲一o
和下一章中的工人阶级男孩泰雷克·泰勒不同，加勒特不会为要去训练或比赛而
抱怨。如果他不得不错过一场比赛的话，他看起来显得十分失望。在一次面谈中，
加勒特汇报说，他尤其喜欢竞技比赛。比如，像篮球，他说他喜欢-防守……把
其他球员推来撞去竹o淼林足球巡游队和州际足球队在他心里排名很高，因为这
两个队的队员技术好，“球场更大，得分更高_o相比之下，体育课的足球q踢一
会儿就变得很没劲了竹o当调研人员问他是否会感到很累的时候，加勒特承认说，
当他一天里有两场足球赛和一场篮球赛还有三个其他活动的时候，的确会“很累竹，
但是跟着他就说道：“其实也并不是很多啦。一接着他想了一下，又改口道：“对我
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对我爸来说可能就比较累了，【因为】他得带我到处跑，还
得在大热天里看我比赛……他得接我又得送我。竹
对于不同寻常的足球活动，像到外州去参加联赛，加勒特总是热切地期待着。
在周末旅行前的那个星期三晚上，他上床钻进被子里，他的妈妈正和他道晚安，
加勒特兴奋地说：“还有两天我们就走了！_同样的，加勒特在得到那套装饰着“精
选竹字样的州际足球队球衣时也十分兴奋。训练结束后，他和爸爸一坐到车里，
他就马上开始研究起自己的新球衣。
唐和加勒特系上了安全带。加勒特马上打开口袋看里面的东西。他把
52 不平等的童年
一件上面印有“精选竹字样的绿色尼龙球衣拿了出来。加勒特说：“我想我
会穿这件（去比赛）的。一唐说：“这就是比赛时候穿的。一加勒特看起来特
别喜欢这件夹克。然后他又往袋子（一个棕色的纸袋子）里面看了看，说
里面还有两件短裤、一条裤子（其实是一条亮绿色的短裤）和两双袜子。
加勒特大声地列举着袋子里的每一样物品，听起来特别兴奋。
一回到家，他就马．E把这套球衣给妈妈和兄弟们看。像这样明显地表达他对
所参加活动的喜爱与热衷是真诚的，但对加勒特来说又是有选择性的。比如说，
虽然加勒特进入了明晕棒球队，但他却说：_我并不【像】发现自己入选了州际和
森林巡回赛队那么兴奋。竹但是他又解释说：“棒球就像是我的第四种运动一，排
在两个足球队和篮球之后。加勒特参加的活动太多了，所以每个活动本身反而显
得不怎么重要。例如，他在学校的春季音乐会上表演萨克斯管三重奏，但是这个
活动对他来讲却了无趣味。而在我们所观察的工人阶级家庭中，像音乐会这样的
学校活动能让他们谈论好久又好不期待。同样的，工人阶级和贫困家庭的孩子认
为值得兴奋的事情——像吃比萨饼、面包店烤的面包、或是和大家族中的亲戚开
派对——对加勒特来说都没有吸引力。
右的时候，加勒特也会很疲累很烦躁：
加勒特心情不好……布赖恩的爸爸晚上8：20开车把他送回家。他进
了家门，却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我评论他新理的头发时，他也没有说什么。
他看起来很安静，很疏远。整个晚上他基本上什么都没说。唐晚上9:30到家。
唐迸屋【对看孩子的人】说：“嗨，弗兰基。很高兴见到你。竹弗兰基站起身
来和唐握手。唐然后说：“嗨，加勒特。一加勒特没有回答。唐说：“嗨，加
勒特。竹加勒特看了唐一眼说：“嗨。竹唐问：“加勒特，你还好吗？一加勒特
回答道：“还行。竹唐转身进了厨房。
我们观察到其他中产阶级的孩子也有同样疲累的时候。亚历山大·威廉斯，一个
中产阶级黑人男孩，也在从课后辅导班到周五晚间唱诗班的路上显得很疲倦，一
个星期六的下午，一个名叫斯泰西·马歇尔的中产阶级黑人女孩在电吹风的下面
睡着丫。而在工人阶级和贫困家庭的孩子中，我们却没有看到类似的现象。如果
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大人们评论说这些小孩子有着无穷无尽的能量。
第一{章协作培养的忙碌节拍：加勒特·塔林格 53
一个受到悉心培养的童年：斯宾塞和萨姆的视角
中产阶级的家庭生活是以每一个孩子的活动为中心而组织起来的，这种组织
生活的方式塑造了所有家庭成员的经历，包括并没有参与某项具体活动的兄弟姐
妹的安排。斯宾塞和萨姆——尤其是萨姆——要花很长的空闲时间辗转在去加
勒特的活动的路上，还要在一旁看着这些活动（或者只是在那里等着活动结束）o
萨姆的很多个下午都是跟着他两个哥哥的日程安排团团转。他从幼儿园回到家里
待上一小会儿，就要坐车由家长带着去看加勒特的某一个活动。一旦到了活动现
场，他通常会到处闲逛，向大人要零食，然后等着比赛或者训练结束。不足为奇，
在活动还远远没有结束的时候，他的兴趣和耐心就都已被消磨殆尽a萨姆每周抱
怨哭闹四五次是常有的事（这种行为在他饿了或是累了时会变得更加突出）o
然而，就像他妈妈所说的那样，有时候他的烦躁会升级到一种让他“崩溃竹
的程度。他会大声嚎哭而且经常打断别人，如果他不喜欢周围发生的事情，他有
时候还会乱蹬乱踢，又哭义叫。比如，加勒特参加学校音乐会的那天晚上，萨姆
才过了半个小时就坐不住了。一开始他通过拒绝安静地坐着来考验他妈妈的耐心；
然后他叉伸长双腿把脚放在前排椅子的靠背上，差点就踢到前面的人：
他妈妈一把抓住他胳膊的前段（看起来很生气）说：“注意你的脚一
你差点儿没踢到她！坐好了！一他坐了几秒钟然后又开始动脚。她又抓住
了他的胳膊低声说：“坐好！竹
每个月萨姆都要“崩溃竹几次。塔林格先生会采取比较直接的方法，告诉萨姆H住
口竹o塔林格女士则通常会对萨姆的爆发采取温和忍让的态度，她还鼓励萨姆的
哥哥们多从萨姆的角度感受一下（但其成功率却是有限的）o
萨姆才4岁，所以除了幼儿园之外他没有太多其他活动。而斯宾塞则有一个
包括钢琴、幼童军和棒球在内的活动日程。尽管如此，他也还是要花更多的时间
去作一个不情愿的观众。斯宾塞不像萨姆那样，他不会“崩溃竹，但是他的确会
与父母交流自己的无奈。例如，他爸爸知道誓他确实为我们都必须去看加勒特的
比赛而感到恼火竹o实际上，看加勒特参加活动是斯宾塞生活的主要部分。在学
校组织的和爸爸一起吃多纳圈的活动中，斯宾塞领着他父亲到自己的画前看他画
了些什么。斯宾塞在讲解自己的画时告诉父亲说，画里有一些孩子在操场上训练，
54 不平等的童年
站在一旁观看的就是他和他的家人。这幅画的题目叫做“观看足球"o塔林格先
生亲切地用手抚摸着儿子的头，评论说：“我们的确老是在看足球。竹
与观看相对的，当然就是踢球了。在这方面，斯宾塞还是得适应加勒特定下
的标准。虽然斯宾塞也参加棒球和足球，但与他哥哥相比，他看起来对体育并不
是那么感兴趣——也没有那么有天赋。从他父母的角度来看，这个就很成问题。
有好几次，塔林格夫妇都（分别）提到过他们为斯宾塞对体育运动不怎么感兴趣
而担心。
唐：我们和斯宾塞没少费劲，因为他不喜欢运动。我们觉得他在这方
面特别一般。路易丝和我都这么想。但是然后我们又问自己：“我们能做点
什么？一我主张到外面去玩传球。我通常不会想到外面收集蜘蛛或是做斯
宾塞喜欢的那些事情。他喜欢自然科学。我一般不会去想那些东西。
调研人员：这可不容易。
唐：我们在体育运动方面很有天赋。
调研人员：斯宾塞会和加勒特竞争吗？
唐：他知道他竞争不过他哥哥。加勒特要强得多。
斯宾塞好像自己也知道他父母为他没有加勒特那样喜欢运动而担心，正如下
面这段笔记所示：
唐（好像刚刚想到这点似的）以一种疑问（但是又很热情）的语气对
斯宾塞说：“斯宾塞，你想加入游泳队吗？竹斯真塞看起来有点儿紧张，咬
了一下嘴唇，回答说：“不想。竹小作停顿之后他爸爸带着一种接纳的口吻
说：“好吧。竹（话里也带着一丝失望o）斯宾塞【到厨房】去找书包，他爸爸
又站到了他身边。斯宾塞说：“我也想啊——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划水。竹他
爸爸说：“那就是他们要教你的啊，他们会教你怎么划水。竹
父子之间的整个互动过程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至少对斯宾塞来说，这
是很紧张的一分钟。
兄弟姐妹之间的竞争和冲突
第‘章协作培养的忙碌节拍：加勒特·塔林格 55
斯宾塞在体育方面稍见逊色，这也影响到他和加勒特之间的关系。有时候他
会故意去找他哥哥不擅长的东西。比如，一天下午，加勒特和一位调研人员正在
车道上玩投篮，斯宾塞评论说：
“加勒特篮球打得不怎么好。真的不怎么好。竹加勒特很快反驳斯宾塞
说：q噢，是嘛？我比你打得好。丹斯宾塞不理睬加勒特，他看上去并没有
被加勒特的话吓倒。斯宾塞继续说：“我是说，他并不擅长篮球。他不是最
好的篮球手。竹加勒特看起来好像是被斯宾塞的话给惹恼了，他镇定地自卫
说：-嗅，是嘛？因为我打得不好所以才有【X个】反弹球，所以才比体育
课上任何人都多。竹斯宾塞实事求是地声明说：“我是说篮球并不是你最擅
长的项目。一
斯宾塞还会定期炫耀自己作为天才班学生的身份。加勒特虽然已经试考过两次了，
但他还是没有到达智商为125的分数线（他得了119分）o当斯宾塞考入天才班
的时候，加勒特特别伤心，泪流满面。对加勒特来说，他也会抓住机会突出自己
高超的技能。比如，在一次钢琴课上，他故意弹起了斯宾塞将要在汇演中弹奏的
曲子，而且他知道自己比弟弟弹得好，也知道斯宾塞能听到他在弹：
加勒特：我能弹…~
钢琴老师：别弹了o（加勒特继续弹o）别弹这首曲子。他弹不了这么快，
你别给他捣乱了o（加勒特继续弹着，还咧着嘴笑着o）你把他的方寸都搅
乱了o（加勒特还在弹着o）我不想让你再弹了o（加勒特这才停下来o）
虽然兄弟两个之间存在着这样的竞争，但是斯宾塞和加勒特之间的关系经常还是
很友好的。加勒特也会帮忙的：
加勒特拿出一个练习本，低头看着上面的一道数学题……斯宾塞说：
_加勒特，我不明白这道题该怎么做。竹加特勒轻声说：“来，我来帮你看看。一
这是一道加法题。加勒特说："75加99等于多少？竹斯宾塞翻了一下眼睛说：
“我不知道。我没有办法心算！竹他听起来被加勒特问烦了。好像他简直不
能相信加勒特居然还会这样问他。加勒特把作业纸放在桌子的一角，好让
56 不平等的童年
斯宾塞能够看到，他慢慢地说：“没关系，9加5是多少？竹斯宾塞说：一9
加5……嗯，是14，我能算出这个o"加勒特把这个数写了下来，说：u然
后你在这里进位，竹然后他指了指进位的那个数。他又接着说：“现在l加7
加9是多少？一斯宾塞停了一下说：“170竹加勒特把数字写了下来。唐在加
勒特把作业纸还给斯宾塞的时候大步走过厨房。唐充满怀疑地问：“你们俩
干吗呢？竹加勒特镇静地说：“我给他讲了一道题。竹
但是，斯宾塞却不能和萨姆处好关系。他们俩经常吵架，有时还会吵得很凶。
斯宾塞忽然在客厅里大叫起来，“停！停！躲我远点！竹萨姆开始大哭。
我听见楼上一声沉重的摔门声，然后路易丝大声跺着脚走下楼来。她走进
客厅命令说：“到底怎么了？说啊！_斯宾塞解释说：“他总是跟着我！竹路
易丝越听越烦，说：“他跟着你又怎么了！竹她还用责备的口气说：“你像萨
姆这么大的时候也总跟着加勒特！你这样对待萨姆，一点道理都没有。没
有道理。竹
孩子之间发生这样的口角是常有的事，也经常需要第三方出面才能解决。父母中
会有一个站出来干涉，并转移开一个或两个孩子的注意力。
塔林格家的孩子和很多中产阶级的同龄人一样，会坦诚地表达他们对自己兄
第姐妹的看法。说“恨"家里的某个人是很常见的，而且听到的人也不会作出什
么特殊的反应。比如说，有天傍晚斯宾塞和萨姆跟着来看护他们的弗兰基（还有
·一位调研人员）在前院玩垒球时，
斯宾塞问萨姆他最恨谁。萨姆说是加勒特。斯宾塞让萨姆假装自己在
【用球棒】打加勒特的脑袋。弗兰基说：“萨姆，你可是告诉过我你最恨斯
宾塞的。竹斯宾塞重复说：“假装它（球）就是加勒特的脑袋。”
这种我们所看到的中产阶级孩子在兄弟姐妹之间公开表现出的敌对行为，在工人
阶级和贫困家庭的孩子中却并末出现。工人阶级家庭的孩子之间明显有相互讨厌
对方的时候，但是我们却从未听到过中产阶级孩子这种毫不掩饰甚至是随随便便
就提到憎恨的话。同样的，巾产阶级孩子之间的大声吵闹及需要大人出面才能解
决冲突这一现象，在工人阶级和贫困家庭中也是很少见的。对于后者来说，兄弟
姐妹之间的冲突既没有这么吵吵闹闹，也不大会在大人在场的时候发生。
亲戚的重要性相对较小
第三章 协作培养的忙碌节拍：加勒特·塔林格 57
塔林格家的社交生活都是围绕着孩子的活动，而不是围绕着和大家庭保持联
系来安排的。这种弱化了的亲戚关系和我们看到的工人阶级及贫困家庭中的亲属
关系形成了巨大的对比t在后者中我们经常可以观察到，他们和自己的直系亲属
及大家族之间的联络十分紧密。在工人阶级和贫困家庭里，家长每天都要和自己
的兄弟姐妹和父母联络。小孩子和堂表亲的兄弟姐妹们每周都要在一起玩好几次。
塔林格女士的妈妈住的地方离塔林格家只有几分钟之遥，塔林格夫妇每周至少会
去看她一次。但是塔林格先生妈妈的家离得就远了，开车要一小时四十分钟，所
以只有在主要的节假日他们才去看她（塔林格先生到母亲家去得比较多——大约
每月一次，当他因公外出到她家附近的时候）o
即使每年只有几次亲友相聚，加勒特和斯宾塞都不会因为要和亲戚在一起而
被迫放弃参加有组织的活动。塔林格女士解释说，如果有时间冲突，孩子们可以_选
择乃自己想参加的活动。所以，当塔林格一家为塔林格先生唯一的侄子在户外开
大学毕业派对的时候，虽然塔林格家族所有的人都来参加这个派对（即，他的妈
妈、姐妹、侄女和外甥），加勒特却并不打算参加。
路易丝解秤说：“他要去打半小时棒球，然后跟着希思一家去踢足球。一
唐对此深感失望，他说：“我们俩不能跟着他去比赛了。竹调研人员问：“如
果棒球和足球产生了冲突，你们怎么做选择呢？竹唐说：“足球更占优先。
是吧，加勒特？竹加勒特站在厨房正中，点头同意。
对加勒特来说，足球比和亲戚在一起“更占优先竹，但是，塔林格一家的确
也很重视和亲戚保持联络。塔林格女士每星期至少给妈妈打三次电话，姥姥经常
参加孩子们在学校里的活动，而且她有塔林格家的房门钥匙。如前所说，塔林格
先生会定期去看他母亲，他的大家族也会在主要的节假日聚会。加勒特有一个表
兄弟和他年龄相仿，就住在离他家二十分钟的地方。据塔林格女士说，这两个男
孩子在一起玩得“特别好竹——但是他们只在主要节日才见面。对塔林格一家来说，
和大家族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不重要，但却没有体育活动那么重要。
58 不平等的童年
钱：永远存在却决不提及
塔林格家除了花很多时间在体育活动上以外，还要花很多钱在这些活动上。
加勒特的活动很昂贵。足球每月15美元，但还会有另加的大笔花销。森林足球
队的新球衣、袜子和汗衫一共100美元。钢琴每个孩子每星期23美元。网球50
美元，冬季篮球30美元。开车到外州去参加比赛及住宿都要花钱。加勒特的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