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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推理》中国本土推理挑战思维极限

_4 青青细胞等 / 李文(现代)
  负责拆迁的项目经理,也就是原来基建处的狄合德正在麦教授旁解释:
  “麦教授,这真不是我干的。再说也没有那么拆房子的,一个晚上就无影无踪了,连那些柱子啊、梁啊、砖头啊都不在了。我查过,校园昨天就一直没有什么大车进出过,更没有校外人员进入。整个校园我都搜过,多余的一块木头都没有发现。虽然我们以前有点过节,但那都是些小事,我打心眼里还是很尊敬你的。我绝对不会瞒着你拆楼。”
  麦教授带的一个女研究生,叫宋波鸿的显得很生气。她说:“狄经理啊,明人不做暗事。谁不知道你现在是大名鼎鼎的弘信地产集团的经理啊。这公司注资我们大学,其实就打着这块地皮的主意,想修个什么星级酒店。听说他们广告词都想好了——不是你拆,谁拆?”
  狄合德气得一跺脚:“我是偷鸡摸狗的人吗?我是想拆,可我有本事这样拆吗?突然一下就不在了,什么痕迹都没有。再说我还能藏哪呢?到处都搜过了。我要会这法子,这世界就没有钉子户了,房地产公司不打破了头抢我去啊!”
  这会,麦教授发出了一声清冷的长叹,微微摇着头说:“小宋,房子都不在了,还吵什么啊。只是咱们大学留下来的传统,是越来越少了。”
  “哼!传统……”狄合德冷笑了一声,小声说道,“麦教授当年不就是在这里结识了他的初恋嘛!所以他就舍不得。一栋50年代的砖木老房子,有什么传统不传统的,我可是学建筑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房子稀罕啊!”
  “说话悠着点哦,狄经理。”一个中年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站在麦教授的身边。他就是麦教授的儿子,麦图,目前是市场营销系的讲师。由于专业原因,也在弘信集团挂了个推广总监的头衔。
第19节:图书馆消失之谜(3)
  麦图扶着麦教授的肩膀,低着头说:“爸,别和狄经理计较了,他没准也在寻思这房子怎么就突然不在了呢。”
  宋波鸿却很不服气,一定要找狄合德,甚至弘信集团讨个说法。她说:“总不会是外星人干的吧?奇了怪了,敢偷偷拆房子却不敢认!”
  麦教授这才仿佛从遐思中回过神来:“不过我还真佩服,有谁能在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房子整没了。”
  要说外星人,谭松还真有点相信了。因为没有人像他一样,是昨天真正看见老图书馆突然就没了的。他给周围几个同学那么一说,个个啧啧称奇,既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狄合德听见学生们传的话,很不高兴地朝他们吼了起来:“胡说八道!一栋房子怎么可能突然就不在了!没人有这本事!都回去上课。”
  宋波鸿在一边带着讥讽的语气说:“哟!您还真谦虚。”
  麦图连忙劝她别多嘴,然后劝麦教授还是先回去。麦教授走的时候,几乎是一步三盼,他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就没影了呢。”
  谭松仔细地四下查看,一栋房子说起来那么多材料,木梁、柱子、屋顶……当真是片瓦不剩。而且狄合德也说过,校园里都搜过了,连块多余的砖头都没发现。
  这怎么回事呢!谭松把脑袋挠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把旁边的许珂又惹到了:“干吗呢,弄我一身头皮屑!”
  非著名侦探出场
  虽然已抱定有可能是外星人所为的想法,谭松还是想找出一些人为的蛛丝马迹来。不然,外星人的结论还真落定了。
  他看过不少侦探小说,想起这情形似乎碰见过,就是某人在某地突然消失,看似魔幻,其实不过是人使的什么机关或者心理陷阱而已。可让那么大一栋房子突然都消失了,这倒是少见。
  他又带着许珂到了老图书馆那里,东看看西看看,仍然没有什么发现。许珂终于忍不住了。她说:
  “你别瞎琢磨了。多简单的事情,弄得自己像个侦探似的。我说啊,肯定就是那个狄合德怕麦教授惹出是非来,麦教授在学校多德高望重的人啊,他狄合德惹得起嘛。所以他就悄悄地派人把房子拆了。具体呢,可能使了什么障眼法吧,这个就像变魔术一样。”
  “天!我是眼睁睁看着它消失的啊!就算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那么多材料都去哪了?中午我还去门卫那里打听过,除了轿车,真没有什么大点的车辆进出。这校园就那么大,藏得下一栋图书馆吗?”
  许珂似乎被问得卡住了,但她四顾一下,没好气的一手抓住谭松的肩膀,另一手指了出去:“你看这是什么!”
  “路啊!”
  话说出了嘴,连谭松都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好回答的。可是再一细想,这条路可以通往哪里呢?要运走材料,必然要从路上经过。到老图书馆的有三条路,一条和体育场直接连接,一条通向学生宿舍区,还有一条通到一个分叉路口,向右是往望江路,而向左就是明珠湖。
  “对了!”
  谭松紧紧拉住许珂的手大叫:“原来是明珠湖!把材料藏在湖里,就找不到了啊!”
  他们两人立即兴奋地跑到了湖边,找了根长树枝,看能不能捞点材料上来。可是他们发现来晚了,有好几个学生已经在湖边捞了。上去一问,果然也是其他系的学生怀疑老图书馆的建筑材料被藏在了湖里。
  但数根长树枝在湖水里荡来荡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捞起来。
  湖里还种着一些荷花,此时还没有到盛开的时候,但荷叶长得已很茂盛了。谭松观察了下荷叶的枝干,又看了看湖岸边,有点丧气地摇了摇头。
  他说:“不可能。那么大的图书馆藏进去了,这湖水没有涨啊。我记得前几天还在这里……把脚放在里面的,这湖水线还跟原来一样。”
  许珂轻蔑地看了他一下:“什么放过脚……你就明明是洗脚,我当时还骂过你。”
  旁边一个戴着眼睛、抱着胳膊的学生对那些捞东西的人冷笑了起来。听见谭松的话,这才收住了笑声:“还是这位同学说话有道理。我就说不可能藏在湖里嘛,看这些傻瓜,跟捞财宝似的。”
第20节:图书馆消失之谜(4)
  “对啊!真是异想天开。”谭松一面说着,一面把树枝递给了许珂,“我说不可能嘛,你偏要来捞。”
  “你……”许珂气得脸色发白,顿时无语。
  谭松走到那个“眼镜”面前,嘿嘿笑了几声:“这位同学是个聪明人,怎么看老图书馆突然消失的事情啊?”
  “眼镜”清了清喉咙,这才对在场的学生们说:“我是建筑系的,对建筑嘛略知一二。首先,我们要明白那栋建筑是什么结构。我查了,那是50年代修建的一栋两层的砖木结构房。木材主要是构筑屋顶、大梁、柱、窗和楼板,结合的方式是木楔式的。而砖头主要是填充墙面。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这房子很坚固,不然也不会挺到现在啊。所以要瞬间把它拆掉,是很难的。但有个办法,就是爆破。”
  谭松立即表示了反对:“不可能!我就是亲眼看见它突然消失的。当时没有听见声音啊!而且我见过建筑爆破的,那声音多大,而且粉尘大得不得了啊。这两者都没发生啊。”
  “原来传出突然消失的人是你啊!哼哼!”“眼镜”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除了你还有旁人看见吗?”
  谭松摇了摇头。
  “整个学校就你看见突然消失了,我就琢磨不对。大家想想,这合常理吗?一栋立了50多年不倒的结实房子,就在这位同学的眼前突然不在了!太荒谬了吧。我想啊,其实很简单的,是有人趁着晚上去把房子拆掉再运走的。至于拆卸的声音怎么掩饰嘛,很简单。往老图书馆后面的树林外不远,就到大学围墙了。外面就是个建筑工地,昨天晚上在浇注混凝土。由于那也会产生很大的声音,所以就把拆除老图书馆的声音掩盖了。”
  “可是……”谭松不满地问,“拆那么栋房子,两层啊,得多少时间?一个晚上够?那还得多少人啊!怎么都没有惊动校园呢?再说,拆了后,那些材料呢?”
  “眼镜”对这个问题显得更自信:“有什么难的!建筑工地多的是人。要知道,那个工地就是弘信地产的。他们自然可以派人来拆嘛。靠近工地的就有道小门,小是小点,但通过辆长安小货车不难。他们还可以买通看门的保安嘛,让保安假装看不到。把建筑工人都召集进来,人多力量大,一个晚上够用了吧?你们啊,这些不过是弘信地产和学校方面联合起来,骗麦教授的谎话嘛。真相就是,麦教授要当钉子户,校长不忍心伤他面子,就和弘信的人想出这么个鬼点子。不然,这一切都无法解释!还有这位同学,很可能也是校方一路的。”
  谭松琢磨着,这人说话口吻倒像也是看侦探小说的,可他竟然说自己和校方一路来骗麦教授的!是可忍,孰不可忍!“眼镜,你别乱说!我是真看见那图书馆突然消失的。”
  “骗谁呢!大家仔细想想,这可能吗?突然消失,还没有踪影!拆掉后根本就不在学校里了,昨天晚上就给运走了。你这个骗子!”
  谭松心想这简直比昨天在球场受辱还可恨呢!他气得脸都绿了,恨不得给那人脑门来个干脆的,一记铁拳。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有只手拦住了他,示意他冷静。然后一个长发男人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谭松看了看,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那家伙瘦高瘦高的,穿着很休闲,脸上始终洋溢着微笑,看起来30多岁,那头长发让他看着像是艺术系的老师。
  那人笑着对“眼镜”说:“同学,你的推理似乎不完全对。建筑工地上的工人修的都是钢筋混凝土,和老图书馆的砖木加木楔结构可不同,能不能很熟练的拆卸没接触过的这种结构老房子,还要打个问号呢。第二点,拆迁这个老房子需要很长时间,至少需要大半夜的时间,那么声音也会维持很长。试想,晚上校园里那么安静,却没人发现吗?第三,就是你对门卫的怀疑。虽然你怀疑门卫有不实证词,但校园门外的那些星罗棋布的小超市、餐饮店总不会撒谎吧?我问过每道大门外的一些店铺,都否认整个晚上有任何类似货车的车辆出入。
第21节:图书馆消失之谜(5)
  “所以我们应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昨天晚上老图书馆不会按照你说的方式拆迁,材料也不是从校门运走的。”
  对这猝不及防的一番话,“眼镜”显得有点慌乱:“那……那照你说,材料还在校园里?我可是把每间教室、办公室都看过的,我也问过几个宿舍楼的同学,加上我对校园的检查,还有明珠湖,大家刚才都捞过了,材料根本就不在这里啊。”
  谭松忽然想到了一点:“哦,对了,望江路!下面就是嘉陵江啊!也不对,嘉陵江面距离望江路有30多米,那么高!而且江面我看过,没发现有材料浮现啊。而且江面上的石壁都没有发现有残留的砖瓦。那么大栋房子,就算扔下去,总会留下什么痕迹吧?”
  “眼镜”说:“而且最关键的就是怎么拆!那么你相信真如这个白痴同学说的,突然就消失了?”
  那个长发男人仍然笑着说:“如果真是像他说的突然就消失了,那么这个事情,反而就好查清了。”
  之后他不再说什么,而是要谭松带着他去看见老图书馆消失的地方。
  在路上,谭松对这个“救命恩人”问道:“老师,你是艺术系的吧?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啊?”
  那人耸了耸肩膀,然后掠了下额前的头发说:“我不是这里的老师。我是你们校长请来的私人调查员,或者说私家侦探。我叫涂键玄。”
  常看推理小说的谭松想不到真碰见了个私家侦探,顿时兴奋莫名起来:“就是像福尔摩斯、波洛那样的?”
  那人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算是吧。我可没有他们出名呢。”
  疑云再现
  涂键玄背对着体育场,站到了它的西南侧,也就是谭松昨天站的那个位置。由于现在已经没有老图书馆了,所以他让谭松指出了原馆所在的方位与大体位置,也就是现在位置的右侧一方,即体育场的西南侧再向前延伸的方向。
  然后,涂键玄顺着这个方向看了过去。他指着那片树林说:“树林后就是大学的围墙了,再外面就是校外,现在那里有个建筑工地。目测起来,树林距离这里大概六七百米的距离。”
  谭松点头表示赞同。涂键玄又问:“在这个位置,你看见的老图书馆是全部还是部分?”
  “因为老图书馆周围都是树林,它是掩映在里面的,只是露出了部分的屋顶、窗户和墙面。”
  涂键玄捡起了块石头,在地面的沙土上大致划出了整个校园的平面图。谭松和许珂看了眼,都说确实如此。只见老图书馆其实是位于整个学校的西南一侧,属于比较偏僻的角落。
  涂键玄又问:“那么,能看见老图书馆的位置,就是在这个体育场上了?”
  “对啊!怪不得只有我看见了它突然消失。现在,你是更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我本来就相信你啊。对了,当时体育场上不还有人吗?怎么他们都没有看见呢?”
  “昨天下午我们和市场营销系的那帮孙子比赛嘛,包了场的。来的都是我们两个系的人。我嘛……被许珂叫到这里罚站,所以就我看见了。当时比赛已经完了,其他人都走了出去。我们两个是最后走的。”
  “市场营销系?”涂键玄把这个名字念叨了一遍,眉头皱了一下。
  谭松解释说:“你不知道还有这种系吧?才成立的,进的都是些老板商人的子女。我看是学校为了捞钱才专门鼓捣出来的。”
  涂键玄让谭松再带他去老图书馆的原址看一下。可是刚一到,谭松就碰见了仇人。原来昨天在球场和他打架的那几个人都在,也在东张西望地看什么。其中一人嘴角有伤的,正是他昨天留下的战果。那人在低头四处探望,被人从旁拉了下衣角,一抬头就看见了谭松。那人脸色很是凶狠,瞪了谭松一眼,但也没有说什么,他们很快就走了。
  谭松说:“原来他们也感到好奇啊!”
  他话一说完,发现涂键玄正俯下身对着周围的草地找着什么。这让谭松感到奇怪:“你找什么呢?难道建筑材料会钻到这些草地里?”
  涂键玄没有回答他,仔细地找了许久,突然抓着一个东西站了起来。谭松定睛一看,大为诧异:“这不是那人的手表吗?”
第22节:图书馆消失之谜(6)
  谭松手上还有道血口子,正是昨天打架时自己被这只手表刮伤留下的,他记得那手表的款式。涂键玄听了谭松的解释,像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谭松恍然大悟起来:“哦!我明白了。他们在找这个啊!可是怎么会掉在这里呢?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在找表呢?”
  “我当然不知道他们在找表。但我看他们刚才在草丛里搜着什么,走的时候也是一无所获。所以我想碰碰运气,我们来的这个方向似乎是被搜过了。至于是怎么掉的嘛……”
  涂键玄反反复复地看着表链上的断裂处,又把它戴在手腕上试着看是怎样才会掉下来。
  随后他说:“因为和你打架的时候,表链上面有了裂痕,变松了。然后应该又碰见了猛烈冲撞一类的事情,这样就掉了。”
  “难道他们又到这里打架了?”谭松更是来了兴趣,挠着头想了想说,“要是白天打架的话,应该会很快发现表掉了。如果是晚上……这么说,他们昨天晚上在这里打过架?”
  涂键玄“哈哈”地笑了起来:“你以为都像你那么冲动啊。现在可以断定手表就是昨天晚上掉在这里的。掉的原因嘛……谁说一定是打架呢。比如搬运什么重物时,被什么东西挂掉了。”
  “难道……”谭松和许珂惊讶得齐声说,“老图书馆是他们拆的?”
  谭松对这个结论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继续说:“要说那几个家伙身体不错,力气也不小。可是他们怎么可能把房子一下就弄不见了的?而且当时他们也在体育场啊,难道会遥控?”
  他们三人正要离开,许珂突然叫他们等她一下。接着她就在周围的栀子花树上摘了些花下来。此时正是栀子花盛开的时候,这片树林里也一直飘荡着花香。谭松看见她那样,小声地骂了句:“女孩子家家的,竟然不学好,学做采花贼。”
  许珂耳朵尖,横了他一眼。她边采边说:“我给你省钱嘛。这花开得多好,昨天我去还书,连图书馆里都飘着香味呢。为了找你,我昨天都忘采了。现在不正好嘛。”
  涂键玄听了后,忽然在原址上俯下身体,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好几下,好似陶醉在了花香里,良久都没有睁开眼。谭松看他那样子,忍不住想到,什么私家侦探啊,这样子真像个落魄的诗人。
  等他睁开眼睛后,看见谭松一副不解的样子,便让他也站在原址上使劲闻一闻。谭松依次照做后,起先没发觉什么不对,但后来渐渐发现那股子花香怎么隐约带着股刺鼻的味道,有点像鞭炮爆炸后留下的火药味儿。
  异地再现
  涂键玄一连几天都没在谭松面前出现。这让他越来越怀疑,这个打着私家侦探旗号的家伙到底是真是假呢。也许他根本不是校长请来调查的,看他那样子更像是周围一个对老图书馆失踪而好奇的无业人员。
  直到一周后的一天黄昏,谭松带着许珂从校门口进来,忽然有个长发男人从一辆车里探出头来:“同学,好久不见啊。”
  谭松一看,这不就是那个“无业人员”涂键玄嘛。
  坐在驾驶室的涂键玄指了指车后的空位:“想知道答案吗?上来吧。”
  在路上,涂键玄的车慢慢行驶着。过了许久,谭松才发现他们是在跟踪一辆小车。那车在前面远远的,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
  天色彻底黑下来后,月色发白,他们驶入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周围都是山林,偶尔透过密林,还能看见远处流淌着的嘉陵江。
  再过了一会,前面那辆车在一栋建筑前停了下来。停车的位置旁边有一盏高挂的白炽灯,算是充作路灯。这个时候,谭松和许珂忽然目瞪口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栋建筑,竟然就是老图书馆!
  前面那辆车下来个老人,借着灯光一看,那不是麦教授吗?谭松惊得险些从座位上掉了下去:“麦教授使了个什么法子啊,把老图书馆变到这里来了?”
  “下车吧。魔术表演结束啦。”
  涂键玄把他们招呼了出来,一起走到了麦教授的身旁。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麦教授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甚至没有注意有人到了他的身边。
第23节:图书馆消失之谜(7)
  “原来是你们干的好事?”麦教授用手指着涂键玄等人,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这下把谭松彻底弄糊涂了:“教授,我们还以为是你干的呢。是我旁边这人叫我跟着来的。”
  “你是谁?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麦教授用质询的口气问道。
  “这个嘛……”涂键玄不自然地掠了下额前的长发,脸色显得很尴尬,“我是校长请来协助调查的。”
  “校长会请你?哼!”麦教授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那你怎么会跟上我?明明就是你给了我张纸条,叫我上这里来。年轻人,这不算什么大错,坦白承认了吧,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涂键玄听得哭笑不得:“我们不争了。已经叫你来的人我知道是谁。既然我们到了门口,不妨进到里面看看?”
  是啊,为什么不进去呢?这个事情太诡异了。先前突然消失的老图书馆,现在竟然又突然出现了!许珂拉着谭松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说:“这不是瞬间移动吗?难道我们碰上灵异事件了?”
  谭松也吓得不行:“没准里面藏着外星人。”
  涂键玄拍了下谭松的肩膀,对他们笑了笑,先行一步,走上去把图书馆的大门打开了。
  借着里面的灯光,众人更惊讶地发现,麦教授的儿子麦图竟然站在面前。
  许珂瞪了谭松一眼:“这就是你说的外星人?”
  只见麦图拍着掌走到了众人面前,对涂键玄说:“这也被你想到了。”
  麦教授看了看图书馆的四壁,又看了他儿子一眼:“似乎小了点,但完全是一模一样的。我记得那些木材的纹路,确实就是那栋老图书馆。”
  经过麦教授的提醒,谭松也注意到,这栋房子比原来是要小些,但不注意确实也发现不了。怎么回事呢?
  “怎么做的?”谭松抢先发问。不过麦图却摆了摆手:“我更好奇的是,这位先生是怎么发现这个秘密的?一个魔术被人看穿了,还不知道是怎么看穿的,这本身就是个更棒的魔术。”
  众人的目光齐齐对着涂键玄,期待着这个看似“无业人员”的家伙来揭穿谜底。
  原来如此
  笑过之后,涂键玄缓缓地说起了经过。这个时候,涂键玄脸上那份腼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投入案情分析的老练的侦探。
  “一栋房子突然无声消失,在现实里是不可能的事情。当然,不见得就看不到这种情况的发生。可能有人会说,既然不会发生,那又怎么看见呢?这不是矛盾吗?
  “要知道,我们看见的不过是现象,也很容易被扭曲,目的是掩盖真相。于是我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突然消失不过是人为制造的假象。这个假象掩盖的事实是,房子还在!
  “我到了谭松说的体育场西南侧,对望了下那栋房子。大家一定知道陕西那件华南虎的事情吧?”
  谭松立即插嘴说:“知道啊!那是有人用华南虎的照片,掩映在树丛里拍的。晃眼一看,和真的一样。难道这个也是……”
  “对!”涂键玄继续说道,“老图书馆也是掩映在树林里的。有人在那个时候用一个巨幅的树林喷绘,从屋顶一直放了下去。
  “老图书馆因为要搬迁所以在那天已经封了,周围不再有人。而在校园其他地方能看见图书馆的,唯有体育场。如果用巨型喷绘从屋顶放下,从那个距离,远看就会和周围的树林融为一体。”
  “可是……”谭松立即表示出了疑问,“这不过是罩住了房子,而房子是消失了啊。”
  “就是因为这个,才暴露了拆房子的一些细节。还记得许珂说过在老图书馆里也闻到栀子花香了吗?但花开在外面,房子里面怎么能闻到呢?而且仔细一闻,会发现有点淡淡的火药味。当然不可能用炸药爆破老图书馆,爆炸声和剧烈的粉尘是无法解决的。那么还有什么物质有这个味道呢?这就是配置成火药的硝酸了。老图书馆是老式的砖木结构,木材都经过了防腐处理,普通强酸是很难腐蚀的。但王水呢?用一份硝酸和三份盐酸,就可以配成一种最强的酸性液体,它有个大家熟悉的名字……王水。利用王水腐蚀结构部分,一旦完成,房子就会很快垮塌。
第24节:图书馆消失之谜(8)
  “而王水必须临时调配才行。硝酸味道很大,所以在室内就可以利用栀子花香精进行掩盖。由于很难进行事先测试,所以他们在一些结构部位涂抹了王水后,是拿捏不准具体腐蚀时间的,搞不好在周围还有人的时候,房子就突然垮掉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封馆时候开始涂抹,并清场。许珂就是那个时候进入馆里,就闻到了花香。
  “由于两层楼房的承重是很大的,所以他们必须事先拆除屋顶。这样就要利用那个喷绘外套。由于屋顶是拱形的,套子罩下后,屋顶部分有空隙,便于在屋顶操作,拆除掉砖瓦。到了晚上,结构部分的木楔子,和缝接砖头的草灰都被腐蚀了。房子便垮了下来。由于外面有工地在施工,本身就有噪音,加上罩子也起了一定的隔音和防止粉尘外散的作用,房子垮下来后,时间也短,就不容易被察觉到。”
  “可是……”麦教授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这是拆除啊,那房子又怎么在这里出现了呢?”
  “呵呵,别着急。这只是魔术的第一部分。房子塌掉后,也不需要太多的人,就可以用推车把建筑材料运到了望江路。望江路与嘉陵江面有近30米的落差,之间全是石壁。拆迁者可以用塑料布做成一条30米长的传送带,分别连接着望江路和江边的船上,建筑材料就可以不留痕迹的顺着这条带子,滑到了船上。
  “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老图书馆拆走了。所有的建筑材料都被送到了这里。木料的结合部分被王水腐蚀了,但锯掉那部分,仍然可以重新衔接。于是就会感觉到现在的老图书馆变小了一点。”
  “可是费那么多心思,动机又是什么呢?再说,你又是怎么猜到是麦图做的呢?”谭松望着麦图,满脸疑惑。
  麦图仍然抿嘴不答,但麦教授似乎已经明白了,突然哽咽了起来,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涂键玄对谭松解释说:“麦图在弘信地产也有任职,处在他的位置有点两难。所以就想了这个折中的法子,既完成了拆迁,又保存了房子。看出破绽也很简单,还记得那只手表吧?证明有市场营销系的人在那天晚上参与了搬运。他们在当天下午包了体育场踢球,就是为了吸引人注意,不让人发现图书馆那面的动静。只是他们想不到你会阴错阳差的去罚站。
  “有市场营销系的人参与,加上麦图是这个系的老师,联想到他和他老爸的关系,他有动机,我便想到了这一切都是他筹划的了。于是我只要监视麦教授的行动,就能找到这栋房子。今天看见专配了司机的麦教授亲自驾车,我便知道真相就要水落石出了。”
  谭松这才明白了整个过程。他嘿嘿笑着说:“原来市场系球队的那帮混蛋也有参与啊。看他们那么讨厌,偶尔也能做点好事情。”
  “其实他们也没有那么讨厌。那些球员都是我学生,也帮我做些事情,我把想法给他们说了后,他们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麦图转而又对涂键玄鼓起了掌,“分析得完全和事实一样。就好像你在现场似的。看来,你才是最好的魔术师。我知道这栋楼是父亲和母亲相识的地方,感情深。但我也知道老爷子守旧,不愿意参与。就悄悄做了,并且也想给老爷子一个惊喜。”
  麦教授长叹了口气,连连摇头:“哎!我和你妈的认识留着记忆就可以了,这栋房子可是学校的文化记忆啊。现在摆在这样一个地方,就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怎么这样傻呢。”老头越说越不满,重重地戳了下麦图的脑袋。
  涂键玄提了个建议:“要不这样,学校里其实还有很多空地的,不如把老图书馆搬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这不就两全齐美了吗?”
  麦教授等人点头称是,觉得这个建议很不错。只有谭松偏着头想了想,然后冒出一句:
  “天啦!老图书馆消失后再突然出现在学校,全校学生真的要晕翻啦!”
  众人听后大笑不止。麦教授又看了下这房子的四周,那眼光充满了难以言状的爱意。
第25节:预知(1)
  预知
  文/王稼骏
  谁没有为这个故事感到困惑,那他就是没有真正明白这个故事。
  一团漆黑的窗外,凛冽的寒风正拍击着单薄的玻璃。我被这不安的节奏搞得有些心神不宁,感觉到在身旁的阴影中,似乎有更加黑暗的东西在靠近我。我的皮肤能感觉到空气中那股冰冷的杀气,它令我毛骨悚然。
  我慌忙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身体蜷缩在被子里,战战兢兢地探出脑袋环顾四周,房间里除了我,别无他人。
  可奇怪的是,地上不知从哪里多出了一排脚印,其中右脚的脚印正中有个十字的印记。它位于台灯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令我很难分辨它的颜色,只能看清它延伸至盥洗室前,被门阻断了。
  我抓起平日里放在床头柜上摆设用的瑞士军刀,赤着脚来到了盥洗室的门口。
  我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耳边没有响起恐怖游戏中的“吱呀”一声,可更为诡异的是,明明已经熄灭的灯却亮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门后的景象令我睡意全无,我熟悉的盥洗室消失不见了。我正置身于一个偌大的理发店中,光亮正是红、白、蓝三色转灯所发出的幽幽萤火,左右两侧墙上大块的镜子都碎裂成了蛛网,整个世界似乎被撕得四分五裂。供顾客理发时所坐的皮椅脚下,散落着尖锐的玻璃碎屑。在深不见底的理发店尽头,好像有个人影正慢慢地朝我走来。
  “你是谁?”我心虚地朝着黑影大声叫道。
  声音随着地上的脚印一路远去,直至被黑暗所吞噬。
  没有人做声。
  我无法抗拒对躲藏在那潭黑水深处的人的好奇,眼睛睁得老大,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着往前走着,麻木地移动着脚步,脚掌丝毫感觉不到碎片应该带来的钻心痛。
  越是走近黑影,我越是感到呼吸困难,手中的刀也快被我握得窒息了。
  阴影逐渐消隐,转灯的光线慢慢流转到了那个人的身上。
  我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真面目,那是一张令人毕生难忘的脸。称其为脸并不准确,那是一颗被溃烂皮肤包裹着的肉球。两只充血严重的眼球凸出眼眶,两只比眼睛更空洞的鼻孔一扩一收,从烂疮流出的腐汁汇聚在了他那张无法严合的嘴里,冒着恶心的泡沫,他的耳朵像被人咬过似的残缺不堪,血肉模糊的贴在脑袋的两侧。
  寒意从我的背脊升腾开来,这张恐怖的脸在我的眼前慢慢放大,他手中一把利器寒光闪闪,满脸腐肉堆积而成的变态笑容令人作呕。
  片刻之间,我与那张脸已经近在咫尺,此刻,恐惧已经彻底征服了我。我的喉咙像被塞了团棉花,想拼命呼救,却欲喊无声,想竭力挣逃,却寸步难行。
  没等我开口问他想干什么,他那含糊不清而又阴森的发音,传入了我的耳膜。
  “死吧!让这个世界恢复原有的秩序!”
  他迅疾地扬起手中的利器,从我面前一晃而过。
  瞬间,我感到世界开始飘渺,鼻腔前所未有的冰冷,世界在颠簸了两下后静止不动,我的视线最后停留在自己的脚踝上。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是我的脑袋离开了身体,而最后残留在我视网膜上那模糊的影像,是杀人者别在胸前的那枚白森森的骷髅胸针。
  剧痛随即而至,我大喊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
  汗湿的睡衣已经可以拧出水来了,我长嘘一口气,摸了摸还安着脑袋的脖子,庆幸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我打开台灯,想下床喝口水,这场噩梦实在耗费了我太多的体力。
  而我不曾想到的是,如世纪审判般的噩梦注定将成为我难以摆脱的梦魇,在此时此刻,已有了预兆。
  床头柜上的瑞士军刀掉落枕边,身后的墙上,刻着几个营养不良的小字,这样写道:
  是我谋杀了我
  令我冷汗直冒的是,这六个莫名其妙的字,正是我的亲笔手迹。
  而这个离奇的梦,竟隐含着重大的秘密。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一起超乎常人想象的谋杀案件如这场梦一般,与我的生活不期而遇。
  从我出生到现今,稀奇古怪的事情就时常伴我左右,不管发生在我周围的这些事情是因我而起,还是纯粹的巧合,它的真实性都不容怀疑。
第26节:预知(2)
  我出生不久,一晚突然大哭不止,着急的父母赶忙将还是婴儿的我送往医院,经检查并无大碍。可回家后父母大吃一惊,我家附近正在施工的工地发生了事故,拆除房屋所用铁球的链条断裂,巨大的铁球滚入了旁边的居民楼,而它正巧从我家穿过,如果当晚我们全家不是去了医院,一定早已葬身巨球之下了。
  我六岁时,同两个小伙伴一起玩冒险游戏。来到一个废弃的打火机厂厂房里,当我们鼓起勇气准备走进去时,我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我们进入打火机厂后的情景:在我们进去之后,随即发生了火灾,炙热的火焰把我们都烤成了黑焦炭,我们的皮肤如熔化的蜡油一片片滴落下来。我猛然惊觉,立刻劝阻我的小伙伴进入工厂,并将我刚才的感受重述了一遍。而将信将疑的小伙伴认为这是我胆怯进入工厂的托词,两个人说着嘲笑我的话,肩并肩地走了进去。而可怕的灾难正如我的感觉那般如期而至,两位小伙伴都在火灾中受了重伤,身心都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可怕烙印。
  从此以后,街坊邻里都把我看成了怪物,并把两位小伙伴的受伤全都迁怒于我,他们认为这场火是我的恶作剧,因为事后,打火机厂的起火原因一直是个谜团。
  我委屈地承受着人们的责难,若不是我的及时报警,我的两位小伙伴很可能就和打火机厂一起化为了灰烬。
  还未发生的事情在我脑中会有预演的情况,在年幼的我身上时有发生,父母也没有少为我的一些怪异言谈举止向亲友邻里解释赔罪,甚至几度举家搬迁。
  所幸预演的事件除了那场火灾外,基本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件。而随着我年龄的增大,这种蕴藏体内的特殊能力也消耗殆尽,很久都没有体验这种神奇的感觉了。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许多人都有过与我相似的经历,干一件事或者去一个地方的时候,仿佛是在重复以前的经历,而这件事和这个地方是你从未干过或去过的。
  当我好不容易从这段并不怎么愉快的童年记忆中爬出来,已经到了上大学的年纪了。
  对于三年高中禁闭苦读的学生来说,大学生活简直就是来到了天堂,像苦苦抗战的游击队终于同大部队会合了。
  游击队有了正规军的编制,于是便诞生了军训。
  暑假前夕,清一色迷彩服打扮的大学新生在炎炎烈日下挥汗如雨,军训队伍早已杂乱无章。就连满口集体啊,荣誉啊的老师,也站在树荫下,像射击选手一样睁只眼闭只眼。
  不过我们的教官可不管这些,他的态度和他的身高完全成反比,他毫不留情地以军人的标准来考量军训的成果,把我们这些娇生惯养的独生子女累得够呛。
  “这个‘鬼见愁’,尽教些没用的东西,现在打仗还用费我们这事?上级嘴唇动动,下级手指动动,敌方就全身炮眼洞洞了。”我身旁一个戴着粗框眼镜,长相酷似白岩松的哥们发起了牢骚,并给严厉的教官注册冠名。
  “以‘鬼见愁’的身高趴在战壕里,估计安全得很。”搭话的是一个瘦高个,他身上略显紧身的绿色军装外加一顶宽大的军帽,远远看起来就好像一瓶未开盖的三得利啤酒瓶。
  “你看他在部队里是什么军衔?”“白岩松”问“啤酒瓶”。
  一脸坏笑的“啤酒瓶”说:“估计能来教我们的,也不会是什么大人物,‘鬼见愁’估计也就是个炊事班里切菜的吧!”
  “你怎么猜出来的?”“白岩松”有些不解。
  “这很容易看出来,戴绿帽背黑锅说的就是他。”
  他们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犹如马季和大山一样,一个捧哏一个逗哏,就教官的身高问题演绎了一段脱口相声。一来二去,眼镜兄和瘦高个就熟络起来。因为列队时和他俩站得近,在休息时他们便招呼我坐到了一起。互通了姓名之后,我才知道,戴眼镜的名叫华谨文,瘦高的“啤酒瓶”名叫吕司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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