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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推理》中国本土推理挑战思维极限

青青细胞等 / 李文(现代)
中国本土推理挑战思维极限:最推理
作 者:青青细胞等 出 版:珠海出版社
每个人对陌生的东西都会害怕,这是很正常的。旁边的丈夫孙环这么安慰她,我知道你心中不安,因为我们是第一次住在这个房子中,睡在陌生的床上,看着从未看过的天花板。这一切都会让你觉得不安心,这很正常。但慢慢地,你就会熟悉这些,了解它们。当然,你了解的不一定是这个房子的优点,有可能你了解的全是缺点,比如说:龙头总是漏水,天花板的角落里时不时出现一只羞涩的蜘蛛等等。但毫无疑问,你会爱上它,爱上这个房子,你会在这里住上好一阵子,也许是一辈子,这全是因为一个原因——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家,这是我们的新房。
第1节:神探伽利略·离断(1)
  神探伽利略·离断
  文/童哲
  “又是你!”栗林晃动着笨拙的身躯,绕着桌子追跑着,“汤川老师今天没空,你就别麻烦他了。”
  “我跟他说说话就走。”被追赶的人正是内海熏,她正在到处寻找躲避栗林的角落,“如果他对我说的东西不感兴趣,我绝对不会再麻烦他的。可是如果他对我的话有兴趣,我是拦都拦不住他的。”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拜托的调查,老师已经耽误好多工作了,”栗林来到黑板前面的桌子那里接连抱起好几大摞打印纸,“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是学生的论文,汤川老师再不批阅的话他们就无法毕业了啊。”
  “毕业了也是在这里当助手,还不如整天上课的好。”内海嘟哝了一句,所幸栗林没有听到——栗林已经在这里当了二十几年的助手了。
  “总之现在请你回去,”栗林还是坚持道,“老师是不会——”
  “又有什么有趣的事了吗?”实验室的门被打开,来人正是汤川学教授,他拍了拍肩膀上的雪,又在门口的垫子上跺了几下脚,然后来到了内海的面前,“不过栗林说得对,我确实还有好多工作,近期恐怕无法跟你一起调查案件了。”
  你又在门口偷听人家谈话!内海愤愤地想。
  “不过真的是很有趣的事情啊,”内海虽然心里怒气冲天,但是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就在前天夜里一个人被勒死在了圣诞乐园,凶器——”
  “栗林,高压控制开关做好了吗?”汤川完全不顾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内海,把大衣挂在衣架上后向他的助手问道。
  “做好了!”栗林对汤川的工作向来都是很支持,只要汤川不和那个叫内海的女人去外面调查案件,让他做什么都行。
  “凶器是本来套在冰雕上的一根钢丝,可是现在却——”内海誓不罢休,追着汤川念着手里的调查记录。
  “竹野君那个报告交上来了吗?还有……”汤川还是在屋子里到处走着,不时翻翻这动动那的。
  “如果不破坏冰雕,凶器是根本不可能从那个冰雕上拿下来的,可是现在凶器却就在我们的证物课!”内海提高了嗓音,她希望这句话能引起汤川的注意。
  “把那个报告交到证物课去,栗林——”汤川说完话后才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跟着内海的思路走了,脸上一副冰冻的表情。
  内海熏的脸上却终于露出了微笑。此时的栗林在一旁低头托着脑袋,还不时叹着气,心里想着:老师,你每次都是这么上当的啊。
  “你是说根本不可能被拿下来的凶器,现在却就在你们的证物课?”汤川索性把工作放在了一边,认真问内海道。
  “是的。”内海非常肯定地回答,“而且凶器绝对只有那唯一一个,不可能是凶手后来调换的。”
  “凶手没有说他是如何得到这根钢丝的吗?”汤川问道。
  “现在还没有抓住凶手,所以这才是个谜啊。”内海语调很高亢,她在试图激起汤川的热情。
  “那样的话,还真是……”汤川托腮思考着,“……有趣呢。”
  “就是这里。”内海带着汤川来到了圣诞乐园,然后穿过警戒线来到了案发现场,“死者名叫中田正,男,32岁,游乐场工作人员。发现尸体是在12月14号也就是昨天的凌晨4点,第一发现人是游乐场的清洁工,名叫直树勇男,他是在清理垃圾和打开冰雕展区大门的时候发现中田正的尸体的,当时尸体俯卧在那个最大的冰雕的旁边——喏,就是那里,你从这里还能看到还有我们画的标记呢。中田的死因经鉴定是机械性窒息,凶器当时就在他的身边,是一根细钢丝。死亡时间初步确定为12月13号23点到12月14号凌晨3点,我们调查了死者周围的人,没有不在场证明的都是……”
  “游乐园几点关门?”汤川似乎完全没有理会内海的陈述,“一般这样的游乐园不是通宵营业吗?”
  “嗳?”内海标志性地一瞪眼,“难道……老师没听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那些对于我来说都是没有用的东西,”汤川推了推眼镜,“告诉我,游乐园几点关门?”
第2节:神探伽利略·离断(2)
  “嗯……”内海翻了翻手里的小本子,“找到了,由于距离圣诞节还有一段时间,而且这里是前天傍晚才最后布置完毕的,所以游乐园没有通宵营业,现在的营业时间是早六点到晚十点。”
  “也就是说凶手是在人都走了之后才行凶的了。”汤川若有所思,“现在说说那个凶器的奇怪之处吧。”
  “好的,现在困惑我们调查的也正是这个。”内海带着汤川来到了那个大冰雕的前面,“这个冰雕表现的是神奈川冲浪。”
  汤川后退了几步仔细看了看,果然和那副名画的样子很相像。
  “那根钢丝是为了以后固定横幅的,它本来是套在下面镂空的浪花上面。”内海指着一朵冰雕的浪花说道,“其他浪花上也有这样的钢丝,汤川老师可以去看看,所有的钢丝都是一样的。”
  汤川来到了冰雕的那头,看到了在一朵浪花上果然固定着一根钢丝,钢丝很细,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是注意不到的。不过为了美观,钢丝接头的地方都是用铅印压紧的,并不是简单地互相缠绕着固定,汤川拿起钢丝看了看,铅印上还有游乐园的LOGO。接着汤川又整体地看了看冰雕,发现除了两侧的浪花有一些是开放的,其他的浪花全是镂空雕刻,也就是说如果带着铅印的钢丝已经套在了上面,那么不破坏冰雕也不破坏铅印是不可能取下钢丝的。
  “这就是凶器的照片。”内海递给汤川一张照片,“钢丝根本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我们也跟游乐园方面取得了联系,当时钢丝就是套在那朵浪花上的,绝对没错。”
  内海又带着汤川来到了地面上有人形标记的地方——看来当时死者就是倒在这里了。内海指着离死者不远的一朵浪花:“就是这个。”
  汤川仔细地审视着这朵冰浪花,显而易见它是对外界完全封闭的,虽然浪花是向左蜷曲,本来应该有一个开口,但是开口的地方已经被左面的浪花给遮挡住了。浪花上几乎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甚至连一个裂缝也没有,汤川又异常仔细地看了看,隐隐约约地能看出上面在挂钢丝时候留下的划痕,不过已经非常浅了。整个冰雕的局部只有浪花的最下面有一点破损的痕迹,不过非常微小,似乎是谁不小心碰到的。除此之外,这朵冰浪花和其他浪花完全一样。
  “冰断了之后,是不可以被重新连接上的吧?”汤川问内海,“而且还是在不留任何痕迹的情况下。”
  “那是绝对不可以的,”内海看来也已经向游乐园方面问过这个问题了,所以才能这么肯定地回答汤川,“只有在用一整块冰雕刻之后才能是一整块雕塑。两块冰如果当初是分开的,不论你是用什么方法连接它们,就算你能把它们紧紧连接在一起,它们之间也肯定会有很明显的缝隙。”
  “也就是说不可能是凶手破坏冰雕,拿出凶器,然后再复原喽。”汤川似乎在自言自语。
  “是的,”内海肯定了汤川的结论,“冰雕如果看起来是一个整体,那么从雕刻它的那块冰开始它就是一个整体,不可能再分开过。否则谁都会看出来后来拼接的痕迹。”
  “钢丝也绝对没有被破坏过?”汤川又回头问道。
  “这是一种强度很大的钢丝,没有特殊工具是无法剪断的,更何况连接剪断的钢丝要比连接两块冰难多了。钢丝上的铅印也是游乐园专有的,铅封机在用过后也被锁起来了,钥匙只有管理员一个人有,一起被锁起来的还有剪断钢丝的那种钳子。管理员是有不在场证明的,不必怀疑他作案。钢丝制作的时候也没有多余的,也就是说不可能是凶手利用替换钢丝完成犯罪。”内海一口气读了这么多,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刚才还真想到是不是替换钢丝的诡计了呢,”汤川笑了笑,“凶手可以剪断浪花上的钢丝,然后用另一根制作时多余的钢丝杀人,再把这根钢丝留在现场,这样现场看起来就是现在的样子。不过看来这个手法已经被否定了。”
  “这个猜测在我找你调查之前就已经被我们否定了。”内海故意用像个机器人那样没有一点起伏的语气说。第3节:神探伽利略·离断(3)
  “好冷……”刚打开汤川学实验室的门,内海熏不禁紧紧抱着双臂——这里怎么比外面还冷啊。
  栗林和其他学生们此时都已经牙齿打颤了,只有汤川一个人热情洋溢地指挥着,似乎他对寒冷已经免疫了。
  “汤川老师,你这是在干什么啊?”内海紧了紧大衣的领口,来到了实验室的里间,只见桌子上一堆碎冰,旁边还有很多瓶瓶罐罐,看来是装化学试剂的,再旁边有一些手术刀之类的东西,地下甚至还有一个乙炔钢瓶。
  “用物理和化学的方法都无法突破那朵浪花的障碍,”汤川踢开一地的碎冰来到内海的面前,“我们至少试验了二十种方法,结果都不能在不破坏冰的情况下取出钢丝。”
  “可是作为凶器的那根钢丝确确实实是从冰块中脱离出来了啊。”内海说,“难道是外星人干的?”
  “作为警务人员应该是理性的人,”汤川也紧了紧大衣领口——不工作的时候他也是知道冷的,“不要相信外星人什么的,这件事一定可以用现今的科学来解释。”
  “老师……”栗林声音颤抖地说,“可以把空调的温度调成零上了吗?”
  “哦,可以了。”汤川回应,然后接着跟内海说道,“我们肯定还有不知道的事情。对了,你今天来这里干什么啊?”
  内海像漫画人物那样猛地低下了头——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来干什么,我真是彻底被你打败了。
  “我来是告诉老师,凶手抓住了。”内海又拿出她的小本子,“凶手叫和原中辉,男,28岁,也是游乐场的工作——”
  “那就没事了是吧?”栗林兴奋地冲了过来,“那个叫和原的肯定说过了他是怎么把钢丝从冰块上拿下来的是不是?”
  “如果是那样我也就不来这里麻烦老师了,”内海白了栗林一眼,“事情其实变得更复杂了,据和原的口供,他是在凌晨两点左右约了死者中田到了冰雕那里,他们讨论的是和原欠中田钱的事情,后来话不投机和原便把中田杀死了。而最关键的凶器,据和原说,那根钢丝他就是随意从地上检的,根本不是从冰雕上拆下来的。”
  “钢丝……”栗林的声音颤抖着,而且似乎不是因为寒冷的关系,“难道是自己从冰雕上脱离的?”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呢。”汤川再次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要挂石头?”汤川问一个游乐场的工作人员。
  为了更彻底地调查事件,汤川和内海又一次来到了游乐场,不过从工作人员那里似乎得到了一些新的线索——一个工作人员说作为凶器的那根钢丝在12月13日傍晚冰雕完全建好以后曾经有挂过一块石头,警方后来的确在现场找到了一块石头,不过当时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刚刚建好的冰雕有很多杂物是很正常的。
  “因为当时怕走过的人绊在钢丝上,毕竟只有那根钢丝离人行道最近,本来是决定在正式展出挂横幅的时候再把那块石头拿下来,可是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工作人员解释道。
  “那块石头有多大?”汤川问道。
  “因为当时也没找到更小的,大概……”工作人员比划了一下,“比普通柚子小一点吧。”
  汤川仔细地想了想,没过一会,他便跑到了冰雕那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找了一块比较平整的冰块,用钥匙的尖端在上面嘎吱嘎吱飞快地写起了数学公式,脸上的表情时而神采奕奕时而眉头紧皱。
  “这位先生,那个是……”工作人员试图去阻止汤川破坏展品的行为。
  “没关系的。”内海拦住了工作人员,然后低声自言自语道,“也许那些数学公式是更好的展品呢。”
  汤川此时完全沉浸在思考中,前几天调查的场景在他脑中一一飞快地闪过,当思考到达尽头的时候,他用左手食指推了一下眼镜,严肃的脸上似乎蕴含着一丝微笑:“谜解开了。”
  至此,线索已经全部给出,有“神探伽利略”之称的汤川教授显然已洞悉了真相,亲爱的读者们,你们的高见呢?
  “我们直到最后一刻才得到最关键的线索。”汤川对刚刚来到实验室的内海说道,他在破解谜题的时候并没有立即告诉内海,而是让她在两天后来实验室,汤川说那时候会向她证明一切。
第4节:神探伽利略·离断(4)
  内海如约而至,实验室还像那天一样冷,但是实验室里只有汤川一个人,连栗林也不在,似乎除了汤川之外已经没人能再忍受这样寒冷的环境。看到内海进来之后,汤川便掀开了桌子上的一块黑布,内海看后顿时惊呆了。
  只见桌子上用金属架子架起了一个冰块,一根下面拴着块石头的钢丝搭在了冰块上面,石头不大不小,最令人惊奇的是那根钢丝——钢丝已经完全切进了冰块,此刻正停留在冰块的中央。
  内海惊讶地过去摸了摸冰块,上面没有一丝裂缝,钢丝简直如魔术般完美地嵌入了冰块的内部,就像两者原本就是一个整体一样。
  “你是……怎么做到的?”内海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这是物理学里的压力定律,所施加压力的物体的表面积越小,施加给被压物体的单位面积上的压力就越大。”汤川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公式,“钢丝的表面积是非常微小的,这样一块石头的压力通过钢丝施加给冰块以后,冰块单位面积上就会受到很大的压力,压力是一种机械力,它可以通过微小的下降位移做功从而生热,这份热量虽然很微小,但是足以融化钢丝下面的冰,冰融化以后形成了水,而水是无法阻挡钢丝的,这样钢丝便由于重力的关系下沉了一些,从而又遇到了阻挡它下沉的冰,而钢丝上面微量的水由于失去了钢丝压力做功的热量,在寒冷的环境中马上又结成了冰,这样钢丝就切进了冰块却没有在冰块上留下切痕。钢丝切进冰块后继续做功融化下面的冰,如此周而复始就形成了这样的效果。”
  汤川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个装置。内海尽管听得不是太明白,但是也大致了解到了钢丝是如何脱离那朵冰浪花的了。
  “不过这个过程是很慢的,”汤川补充道,“我大概花了一天的时间才让钢丝切进这么多,但是‘神奈川冲浪’下面的冰浪花比我试验用的冰块还能薄一些,如果冰雕是在傍晚放置好的话,那么我想大概到半夜的时候钢丝就会脱离那个冰雕了,而浪花最下面微小的破碎就是钢丝脱离冰雕时留下的痕迹。由于落地的冲击石头和钢丝分开了,后来那根钢丝就被和原捡来做凶器了。所以说,关于凶器是如何从冰雕上离断的,这完全和那个叫和原的无关,这只是这次案件里一个艺术性的小插曲而已。”
  内海已经完全沉浸在汤川的话语中,她第一次感觉原来血腥的犯罪中也包含了些许艺术的气息。内海此刻欣赏着桌子上的那个看起来笨拙不堪的大冰块,可是在她看来,这个冰块比圣诞乐园里的冰雕更要美丽。
  “真漂亮啊……”内海不禁对汤川的试验装置感叹道。
  “嗯?”汤川很奇怪,“你说这个东西……漂亮?”
  “是啊,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内海对着汤川认真地说。
  “那……你喜欢的话就拿回去吧,”汤川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个冰块,“就当我送给你的圣诞礼物了,正好放在我这里还占地方。”
  内海算是又被汤川打败了一次——哪有拿这个当圣诞礼物的啊。
  “我才不要呢!”内海收起手里记录的本子,然后从衣架上摘下大衣开门离去。
  “什么意思啊……”面对着内海离开的背影,汤川又回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冰块,“既然喜欢,为什么送给你你还不要呢?”
第5节:水开了(1)
  水开了
  文/人芸忆芸
  人芸忆芸,14岁接触推理,十分热爱之,典型的双子座,十分善变,却以推理为终身爱好。初接触推理乃07年年末,半年后即着手创作。中考前夕完成处女作。今15岁,系90后。真实姓名很独特,常为人茶余饭后之所聊。所写之文总是出奇的短,且篇篇如此。性格,诡异。
  对于写作,非常喜欢,喜欢文字从笔下流淌出来的感觉,甚是美妙。现隐姓埋名,隐居于上海某市井之中,泯然众人矣……
  我拿起桌上的报纸,大致浏览了一下报上的新闻。报上说,有个单亲家庭的女孩,受到母亲的虐待,经常要做家务做饭。一天夜里,那个女孩子把热开水浇到了她母亲的脸上,身上。母亲的脸被毁容了,正在X医院治疗。
  这则新闻给了我灵感。我放下报纸,拿起了手边的纸和笔,开始奋笔疾书起来,一篇文章很快就成形了,作为母亲,我常常因为工作而忽略孩子,但作为一个悬疑小说的作家,我并没有像别人一样,整天苦思冥想,我的信条是“灵感来了,自然就写得多了”。
  下面是我写的文章:
  “你是怎么倒的茶啊,这么烫,是不是想烫死我啊!死丫头!”女人吐出刚刚入口的茶,随即放下杯子,使劲地掐了她面前的小女孩一下。女人有个习惯,就是每天都要喝茶,但要不冷不烫,温吞的那种,只要温度有一点不合适,她就会发火。
  小女孩麻木地忍受着这样的虐待,那双眼睛里,缺失了一股生气。面对这样的折磨,她并没有像同龄人那样,哇哇大哭,也没有叫,因为这对于她来说,只是家常便饭罢了。她的心里只是想着,这地板,又得再拖一次了。
  “去,再去给我倒一杯!”女人大声地使唤着小女孩。
  几分钟后……
  “你是成心气老娘是不是!这个和凉白开有啥区别啊,让你泡茶,是茶!”女人嘭的一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或许,这里用砸更合适些。她用那双长着尖利指甲的手,使劲戳着丫头(暂且称她为丫头吧)的脑门,“我养你有什么用啊,你就是个废物!你这拖油瓶,干活都不会!去,给我到浴室里呆着去!”
  小女孩一言不发地站着,可以看出她眼里的恐惧。“聋了是不是啊,快去!”小女孩的双腿颤抖着,走进了浴室,转身拉上了门,锁住了满屋子的黑暗。
  丫头坐在合上的马桶上,屏息静气地听着外面的任何一丝声响。嗒嗒嗒,是妈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唰地一声,浴室的门开了,阳光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照亮了这个房间。光明,温暖——这与即将发生的事情,是如此的不协调。女人瞥了丫头一眼,嘴角扬起邪恶的角度,她拔掉热水瓶的木塞,微微倾斜一点角度,里面的热水就倾瓶而下,注入了一个蓝色的,印着几只可爱小猫咪图案的脸盆中去了。倒了一会,水开始溢出来了,就像放了干冰一样,女人的周围都是妖娆的白烟,镜子上蒙了一层水汽。女人此刻像个仙境中的仙女,却向小女孩伸出了属于撒旦的罪恶的魔爪。她一把抓住小女孩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反抗,把她的手硬是压进了这滚烫的开水中。在一片白烟之中,只能迷迷糊糊地看到,小女孩原本肮脏的手,此刻变成了令人恐怖的红色,手上的皮肤,就好像要脱离肉体了一样。小女孩挣扎,哭叫……哀求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女人。而女人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她的孩子,竟然无动于衷。那些痛彻心扉的嚎叫,这种歇斯底里的残忍,在女人冷酷、冷漠甚至冷静的眼神中,转变成了极致的享受。
  小女孩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小野花——她想反抗,她不想忍受这样的生活。然而,她却没有反抗的勇气,一旦与母亲反目,招致而来的不仅仅是皮肉之苦,更有可能会被赶出家门,无家可归,像乞丐一样风餐露宿,然后就这样死在风雨里抑或是残酷冷漠的人情中。
  本来,事情的发展会像这样一日一日地循环往复,直到其中一个生命的枯竭。却不料,在这个外表平凡实际卑劣的家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天早上9点,女人揉着她睡得麻木的肩膀走出房间,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她连忙到厨房里去找吃的,打算先给自己泡杯蜂蜜水。她挨个提起热水瓶,摇了摇,每个都是空的,她有点生气了,但一大清早的,她不想发火。眼光瞥向煤气,发现上面有个水壶,这丫头还知道烧水,她的气有点消了,可当她倒出里面的水,并没有想象中的蒸腾出热气时,火又不打一处来,可是要是再等水烧开,她非饿死不可,她只能将就着喝了下去,这水很冰,彻骨的冰,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还带着种淡淡的味道,像是血腥味。她并没有在意,只是在心里抱怨物业,水管老化了也不晓得修修,水都有怪味了。
  是那个死丫头烧的吧,真是的,做事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总是忘记把水灌到热水瓶里去啊!欠收拾了吧。女人理所当然地这样想。
第6节:水开了(2)
  可当女人问丫头时,得来的却是一阵沉默,继而是机械地摇头。既然不是丫头放的,自己也肯定没放,那水是哪里来的呀,鬼烧的?可笑!
  这本是一个小插曲,就像一块不经意跌入河中的小石子,并不能引起千层的浪。可是之后的几天里,每天都有一壶水放在煤气上。女人觉得越来越奇怪,问了丫头好几次,甚至打她骂她她也不承认。
  丫头应该不会骗自己,也不敢骗自己。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为了一探究竟,女人一夜不睡,守在厨房里监视。
  时钟敲了十二下,女人开始犯困了,她用手撑住头,直到手腕处都开始隐隐作痛了,仍然没有丝毫动静。无论是什么季节的夜晚,都一样的阴森,丝丝的风从窗子的缝隙飞过,直达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特别是脖子,那种感觉就像是情人在调情时的鼻息。她觉得越来越恐怖,只得尽力将单薄的睡衣往身上裹,双手环着肩头,打算要离开厨房,不料她刚一挪脚,灯就熄了,她的心都快忘记要跳了,用尽全力地大叫,“啊!”她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是鬼吗?一步,一步,她紧紧地闭着眼睛,直到脚步声停止,她的心里,好像在期待着什么,结果,只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妈妈,怎么了?”她睁开眼睛,只看到小女孩揉着眼睛,看来是刚刚被她的叫声给吵醒了。“没事没事,快去睡你的觉去!”
  第二天,女人的眼镜肿得像核桃一样,大概是昨晚吓得不敢睡吧!奇怪的事又发生了,今天煤气上没水了,怎么会这样呢?万分纠结中她面色苍白地走出了厨房。
  第三天,煤气上也没有放着一壶凉开水。
  第四天,第五天也都没有,这让女人的心理彻底崩溃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女人受不了了,她把心中的抑郁苦闷,全发泄在丫头的身上。她使出浑身解数,鞭打,用烟头烫,跪搓衣板等等,无所不用其极,弄得小女孩体无完肤,遍体鳞伤。可怜的丫头,每次被虐待之后,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自己给自己上药,她只希望妈妈不要打她的后背,因为那里,她没法上药。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女人渐渐忘了这件事,日子又回到了从前,她每天有事没事地找丫头的碴,每天变着法地欺负她。
  第十天早上,空气清新,阳光也不强烈。小女孩在浴室洗衣服,女人穿着睡衣到厨房里找早饭吃,当她的脚跨进厨房的那一刹那,就注定了她今天会被吓死。煤气上的水,又出现了。面对这壶水,她抓狂了,提起水壶的把手,像是扔掉她最讨厌的老鼠一样,轰隆一声,把水倒进了下水管道。看着水打着转的下落,同时从下水管道里涌起一股令人厌恶的酸味,莫明的,心中有种奇怪的舒适感。长长地叹了口气,吐出了藏在心中已久的郁闷。
  这时,小女孩正好捧着装满衣服的脸盆经过,看到这一幕,她委屈地对女人说:“妈妈,这是要给你泡茶的水啊,你怎么给倒了!”
  女人愣了一下,才发现煤气上的火苗还在跳动着,水池里没倒完的水还在明显地冒着白烟,刚刚怎么就没注意到呢?女人很纳闷。
  “我爱倒就倒,你管得着嘛!皮又痒了是吧,快去晾衣服,等会再烧一壶水给我泡茶!”女人拔高音量掩饰着自己的惊慌,说完这些话后就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早饭也没吃。
  下午,女人又行色匆匆地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这一次,她忍到了1点钟,然后是2点钟,3点钟。护身符呢,那个护身符呢,刚刚还在手里的护身符呢?!哦,还好,还好,在枕边。她紧紧地攥在手里。这是她下午去庙里求的,据说非常灵,准保平安——没什么好怕的了。
  像那晚一样,依然阴风阵阵,小区里的野猫不合时宜地叫着,像是哀泣着的婴孩。那声音辗转在空气里,惊得空气飞快地飘荡,形成了有一阵没一阵的风。
  女人不敢让自己分心,像一只受惊吓的兔子,紧紧蜷缩着,仔细地听着周遭的动静。
  飘来一朵云遮住了月亮,厨房里只剩下一盏灯在孤军奋战。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传来,好熟悉,她仔细地听着——到底这个声音,是在哪听过。“啪嗒”,灯又一次熄灭了,走进来一个女孩。丫头!?她怎么又来了!
第7节:水开了(3)
  她掩饰不住的惊讶写在脸上,丫头却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她一样,以一个机器人僵硬的动作,从柜子里拿出水壶——那只银色的水壶,踱步到水龙头旁边,拧开龙头,把水调得不至于太快而溅出水花,发出声响,也不至于太慢了影响装水的时间。不出半分钟,水壶里就被装满了水,然后丫头用她那双满是伤痕的手握住水壶的把手,费力地将它提到煤气上,顺时针拧开煤气开关,只听到啪啪的声音,并没有看见火苗,又试了几次,泛着紫光的火焰终于升腾起来了,它灼热的身躯跳动着,撞击着水壶稳健的底座。小女孩又默默地站了一会,直到水咕嘟咕嘟冒泡了,她就把煤气关上,以来时的步调走回房间去了。在这个过程中,完全没有看到,或者注意到身边的女人。太奇怪了,女人说不出话来了,是吓的吧。
  又是白天了,女孩完全没有异样。她试探性地问她关于水的事,丫头迷茫的眼神仿佛在问她——“你在说什么呀?”
  连续几个晚上,丫头也是一样的烧水,她发现,丫头总是在水正好烧开的时候把煤气开关关掉,然后继续回去睡觉。
  她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她想起,这个世上有种病,叫梦游。她上网查了资料,知道了只要不强行叫醒正在梦游的人,就不会有什么事,就算发生什么事,也是丫头的危险,而非自己,同时,她也庆幸自己前几天夜里没有贸然行动,把她叫醒。
  至少知道了那壶莫明的水,是怎么来的。心里踏实了,也就睡得着了。第一次体会到,睡眠的幸福!
  那天夜里,野猫适时地停止了叫声,她安然地入睡了。她的房门被打开了,迷糊中,她感到脸上、身上传来一阵阵烧灼感,劈头盖脸的热水,让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听到一声丫头的呓语:“妈妈,水开了……”
  我放下手中的笔,心满意足地又重新看了一遍。正当此时,书房的门被打开了,我最爱的小女儿走了进来,轻轻地用她最甜美的声音说道:“妈妈,水开了。”
  ……
  我从梦中惊醒,还好只是一个梦。我抚抚胸口,发现手上缠满了纱布,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子走进来,对我说:“三号床,该换纱布了!”
第8节:蒙昧人生(1)
  蒙昧人生
  文/青青细胞
  未尽之途
  我继续低头往前走着。
  面无表情地迈着缓慢步履的我,也许和路上的行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只除了,在两个钟头以前,曾经吞下一把“心得安”药片这个事实。
  曾经有一部推理小说里面写过,这种可以导致心跳减慢的药物,如果让正常人过量服用,就可以成为毒药。让这样的言论蒙蔽的我,此刻真恨不得要破口大骂了: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我将手按在心脏那个部位,也许一直在行走的关系,那里跳动得并不缓慢——至少我的手掌还能感到明显的起伏。
  事实上,除了觉得十分困倦,脚步有些沉重得抬不起来,头皮有点发麻以外,我并没感到什么明显的不适。
  最好笑的是,我原本是想这样无边无际地走下去,然后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的。现在的确是到了一个极陌生的地方,可是我并没有死。也就是说,我必须忍着困意再走回去。
  想要自杀的理由简单得有些无聊。
  因为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这并不是能够让我感到痛苦的事实。尽管身边到处都有人在装腔作势地痛苦着,但我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挫败。
  连让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样的小事,我都做不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突然这样想的我,便在放学以后,走进一家药店,鉴于安眠药这样的危险药物是不可以随便买卖的,我便信了某篇推理小说上的杀人手法,买了最便宜也是号称“有效”的“毒药”:心得安。小小的白色药片,一瓶100片也只要1块4毛钱。
  我打开瓶盖,胡乱吞了一把药片之后,就将药瓶随手丢弃在路边的垃圾筒里,然后踏上了我的“死亡之旅”。
  终于艰难地走回家以后,我不顾父母“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的质问,钻进自己的小房间里打开电脑。
  回来的路上还很想回到家就睡觉的欲望,被另一种想法取代了。
  连上网络,打开QQ,我点开一个灰暗的头像。
  “在吗?”
  “在。”
  对方的头像马上亮了起来。明明在线却总是隐身,我将之理解为不愿被人打扰。但既然对我有所回应,她应该还是喜欢和我说话的吧。
  “我有一个同学今天吞服了一大把心得安药片。”
  “啊!”
  简单的一个字。并没有问结果如何。人们对于其他人的境遇基本是漠不关心的。如果我直接说就是我的话,也许还会来两句假惺惺的问候吧。
  对方可能马上也意识到了这点。
  “现在怎么样了呢?”
  “就是觉得胸口有些难受啊。打电话来问我该怎么办呢。”
  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觉得那个地方不舒服,有什么东西像堵在胸口一样让我呼吸困难。在几个小时之前还因为没有死掉而怨恨那些药片的我,此刻却惊慌了:该不是,药效现在才发作了吧?
  “那快点去医院吧,可能要洗胃。”
  “不行啊。”
  “为什么?”
  “因为她不想被父母知道。”
  “……”
  “喝点水可以吗?或许能将药物稀释一下?”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啊。”
  “你不是说吃这个药人会因为心动过慢死掉的吗?她是看了你的小说才这么做的。”
  没错,对方正是写下了那样愚蠢文字的人。而我也是因为喜欢她的小说才去找寻她的QQ的。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呢。其实也说不上喜欢,只是因为无聊地在翻一本推理杂志,然后无聊地翻到她的文章,再因为无聊地去找她的QQ,结果真找到了,也只能无聊地说“我很喜欢你的文章”,然后就无聊地认识了。
  这么无聊的事情,简直就像为了“因为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这么无聊的理由去自杀一样无聊。
  “啊?难道她是故意想要自杀的吗?为什么啊?”
  “因为啊,家里的猫生病死了吧。”
  “哦。”
  这个理由大约还不及我自己的那个来得高明。然而对方居然也接受了,大概是在想:现在的小孩子啊……
  她好像已经有26岁,但在我看来,和小上她整整10岁的我比起来,心智又成熟到哪里去呢。
  她的作品大都是因为感情的失败而去杀人一类。从她26岁还没有恋人来看,大约真的是经历过不如意的感情,于是只好发泄于笔端。
  这约摸又是另一种无聊。
  “那你好好安慰她一下啊。猫死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见我久久没有回应,对方又发过来一句。
  “嗯。”
  也许是跟她聊天分散了注意力的缘故,我发现胸口没有那么难受了。刚才大概只是因为我的后怕而引起来的紧张情绪吧。我记得一本书里提到:一个从美国金门桥上跳下自杀的生还者说:在我松开栏杆的那一瞬间,我发现其实一切都可以挽回,除了我现在的撒手。我也是直到现在,才感觉到自己的幸运。
  因为体会到自杀是多么愚蠢的行为而后振奋起来,成长为一名社会栋梁,如果这就是结局的话,应该会引得读者发笑吧——不,也许根本就没有能引得读者发笑的机会。人生的荒谬就在于每当你以为自己人格升华的时候现实却又堵死了你的出口——“乔希翎,你在干什么呢?作业做好了吗?你都初三了还不知道用功吗?你知道多少人这个时候在发奋看书吗?给你买电脑是让你学习的,是给你上网和无聊的人聊天的吗?先出来把饭吃了!”
  应该有很多小孩都和我一样怀疑过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其实大家都是这样的”,这样的话应该可以起点安慰作用,至少我每天就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我在书桌面前呆愣了一分钟。胸口的憋闷又升腾了,但我已经能明确原因了。为什么我没有死掉呢?难道想自杀的原因就真的只是因为感情上的不如意吗?也许还有别的。不管怎样,如果真的想活到明天的话,书包里那一大堆功课才是我更该需要担心的吧。
第9节:蒙昧人生(2)
  抵达之岸
  如果作为一篇小说来写的话,接下来尽情描述的,应该就是让我为之情死的对象吧。
  然而第二天来到学校的我,却一下子坠入了比小说更为荒诞的幻境。
  前一天还自以为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我,如果知道在同样的某个时刻里,自己喜欢的人境遇也是一样的话,会不会不管怎么样,都会守在他身边呢?
  但,且慢——说着这样煽情的话的我,正挤在胡说八道的人群当中呢。人们正因一个男孩莫名其妙的死亡在揣测着,兴奋着,不安着……而我发现,我的反应,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两样。
  可笑的是,死者还正是我昨天差点为之自杀的人呢。
  好吧,我觉得自己应该说实话。风华正茂的我怎么会因为那么无聊的事情去死呢。这个世界上有的是各种各样自杀的方式,而听信了一篇俗滥小说里的死法,这怎么可能是聪明的我做出来的事情呢?
  如果真的想死的话,我也不会仅仅是吞吃了100片药品的一部分——如果全部吃掉的话或许真的能达到死亡的效果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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