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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剑风云录

_26 梁羽生(当代)
它作甚。你是谁的弟子?”
  东方赫道:“家师是哀牢山管神龙。”乔少少道:“啊,原来你是独臂擎天管神龙的弟
子。你师父的大名,我也久仰的了。”乔少少对东方赫本来不大好感,这时见他对自己竭力
奉承。心想:“这人虽然粗鲁,也还可喜。”再听说他是管神龙的弟子,登时便换了一副面
色,不再是冷冷淡淡的对他了。娄桐荪乘机说道:“管老前辈久仰令尊大名,这次派东方大
哥的来,正是要上昆仑山晋谒他老人家。小可非常愿意见南北两大武师联合,所以毛遂自
荐,给东方大哥做个引见之人,现在碰到公子,那真是最好不过了!”乔少少笑道:“啊,
原来如此,这是一件好事,我爹爹定然应允的。”娄桐荪道:“还求公子在今尊面前美言两
句。”乔少少满口应承。
  东方赫这时方有机会说道:“我瞧那两个小贼的马背上似是驮有金银宝物,定然跑得不
快,娄大哥,咱们何不将它取了来作为向乔老的辈进见之礼?”娄桐荪哈哈笑道:“乔老前
辈是世外高人,岂在乎你的进见之礼?咱们还是早点陪乔公子回山要紧,那两个小贼,就算
他们造化吧。”乔少少听得非常舒服,也笑道:“东方大哥盛情可感,娄大哥更是解人。两
位的厚意我都心领了。”其实乔少少何尝不贪财宝?只是他是急着回山医病罢了。至于娄桐
荪,则是因为他已看出了慕容华的一指禅功,料想他必是乌蒙夫的弟子。娄桐荪不愿多树敌
人,这才作辞推搪,有意放走了他们的。这正是娄桐荪的老奸巨滑之处。
  且说慕容华与长孙玉放马疾驰,走出了十多里路,长孙玉一直没有说话。慕容华放慢坐
骑,笑道:“师妹,你难过什么?胜负乃兵家常事,何足介怀?”长孙玉道:“这是咱们出
师之后第二次和人交手,就打了个败仗,岂不有负咱们师父的期望,这也罢了,那女子这等
可怜,咱们救不了她,你不难过?”慕容华道:“我看那鹰鼻老儿的分筋错骨手法,似乎是
师父说过的那个曾任御林军统领的娄桐荪,咱们输给他,不算是丢人的事。嗯,只是那女子
救不出来,我也是于心不安。”想了一想,说道:“不过,咱们反正要去见金刀寨主,金刀
寨主交游广阔,咱们将这事情告诉他,或者他会查出那女子的来历,设法救她。”原来他们
二人奉了师父之命,叫他们去拜见几位长辈,以便日后在江湖行走,有个照顾。金刀寨主纠
集各路英雄抢劫贡物之事,天下皆知,想到义军缺乏粮饷,因此去劫了曲野樵的不义之财,
准备献给山寨。”
  长孙玉听他说出这个办法,点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两人继续赶路,走了一程,
忽见前面又有两匹快马奔来,马背上的骑客形容甚是古怪!
  这两个骑客装束大不相同,一个年仅二十左右,器字轩昂,英姿飒爽,披着白狐裘子,
腰悬镶着宝石的佩刀,看来不是贵介公子,就是少年得志的英雄;另一个却是个五十开外,
满脸胡须,鹤衣白结,手里提着一根打狗棒的老叫化。这两个人并辔同行,实在是不伦不
类。慕容华怔了一怔,低声说道:“这两个人不知是什么路道,咱们避开他们吧!”长孙玉
初走江湖,样样好奇,不免对那叫化多看了两眼,只听得那老叫化哈哈笑道:“你这两个娃
娃怕些什么?怕我老叫化向你们要钱吗?”
  慕容华刚拨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驰去,眨眼之间,那老叫化已策马赶到,将打狗捧一
伸,拦着他的马头,嘉容华心中一动,想道:“莫非他看出我的马背上驮有金银?”伸手便
拔剑,那老叫化哈哈笑道:“不必着慌,我老叫化虽然拍手无尘,你这点财物还未放在我的
心上呢!”慕容华心道:“这叫化子口气好大,我劫来了曲野樵的家财,最少也值几十万两
银,他居然还瞧不起。”慕容华猜不透对方的路道,只好问道:“我和老丈素昧平生,不知
有何赐教?”长孙玉策马奔来,叫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拦阻我们?我们还要赶路
呢!”那老叫化笑道:“你这女娃子好凶,是不是刚才打输了给人家,满肚皮闷气?”长孙
玉道:“咦,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心想这等如不打自招,承认是刚刚打输架了,不觉
面上一红,那老叫化道:“你们和什么人打架,说给老叫化听听,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帮你们
的忙。”
  慕容华比较有点见识,知道这叫化子不是寻常人,看来也不似怀有坏意,便道:“老丈
不必多管闲事,说给你听也没有用,跟我们打架的人,普天下除了两个人之外,谁也招惹不
起。”那老叫化伸伸舌头道:“这么厉害!那么敢招惹他的两个人又是谁?”慕容华道:
“一个是金刀寨主周山民,一个是天下第一剑客张丹枫!”慕容华故意说出这两个名字,试
看他的反应!老叫化“啊”了一声,笑道:“原来都是我的熟人!”慕容华吃了一惊,连忙
问道:“老前辈是谁?”那老叫化道:“我先问你,那么,你现在是不是要去求周寨主或张
大侠帮你的忙?”慕容华道:“不错,我们正是要去拜谒周寨主。”那老叫化哈哈笑道:
“你们先见见少寨主吧!”向那同行的青年招手说道:“志侠,你过来!”
  原来这老乞丐乃是北方丐帮的副帮主褚元,那个披着狐裘的少年则是周志侠。他们访查
阴秀兰的消息,一直来到此间,恰恰碰见了慕容华和长孙玉。这二人衣裳破裂,身有血质,
褚元一看,就知道他们刚刚打了一场。
  彼此通名,见过礼后,周志侠道:“家父也经常提到今尊师的大名,嘱咐我这次若然经
过唐古拉山,一定要去拜谒他老人家。想不到两位却先来了,真是令我又欢喜又惭愧。”慕
容华道:“去年听说你们劫皇帝老儿的贡物,干得轰轰烈烈,我真是羡慕得紧,可惜未能参
加。这次我们只稍稍取了一个强盗的不义之财,作为到山寨晋谒的一点薄礼。”说出之后,
忽然想起褚元刚才的说话,不觉面上一红,褚元哈哈笑道:“我老叫化要金银没有用,所以
我才不放在心上,至于山寨里的弟兄吗,他们要粮要饷,你这几十万两银子,那却是很有用
了。”
  周志侠问道:“两位刚才和谁动手?”慕容华道:“乔北漠老怪的儿子。”周志侠吃了
一惊道:“呵,是乔少少!为的什么事情!”长孙玉道:“他劫了一个少女,一路鞭打她,
我们看不过眼!”话未说完,周志侠吓得叫起来道:“莫非是阴、阴秀兰!”长孙玉道:
“不错,那女子正是姓阴,你知道他的来历?”周志侠道:“她是我们山寨的恩人,我们正
要找她。和乔少少在一起的还有些什么人。”慕容华说出了娄桐荪和东方赫的形貌,褚元笑
道:“这些人我们果然一个也惹不起。那鹰鼻老者一定是娄桐荪!”周志侠道:“惹不起也
要惹!”一提马缰,便要去追。褚元道:“且慢。”周志侠道:“怎么?”褚元道:“做事
不能凭血气之勇,他们已去了多时,休说咱们不一定追得上,就是追上了也打不过人家。我
看乔少少一定是回昆仑山。”周志侠急道:“让他把阴秀兰带上昆仑山,那不是更难救
了?”褚元道:“依我之见,不如由他们二位先到山寨报信,咱们跟着车轮的痕迹追下去,
沿途再请朋友帮忙。”周志侠冷静下来,心想只是一个娄侗荪已难抵敌,看来阴秀兰暂时未
有性命之忧,只好依照褚元的办法。长孙玉道:“你们沿途若是找不到帮手,到昆仑山去反
正要先经过唐古拉山,你们可以见见我的师父、师娘,就说我们给乔北漠的儿子欺负了。我
师娘最疼我,一定会给我出口气的。”褚元笑道:“不错,令师是天下第三个敢惹乔北漠的
人。”当下分道扬镳,各自赶路,按下不表。
  目说乔少少带了娄桐荪等一班人回到家中,出来迎接的三个人都是他意想不到的,一个
是厉抗天,还有两人却是客人身份的摘星上人和曲野礁,他们为了巴结乔北漠,不惜以长辈
和客人的身份出来迎接他。
  乔少少问道:“抗天,你怎么就回来了?”厉抗天道:“百毒神君和七阴教主都已死
了,那本百毒真经也给阴秀兰拿了去,阴秀兰现在托庇金刀大寨,我拿她没有办法,不回来
做什么?”乔少少笑道:“你看看马车里面是谁?将她提出来吧!”厉抗天失声叫道:
“咦,是阴秀兰,你把她拿来了!”乔少少道:“不错,百毒真经也已到了找的手中,你快
给我去禀报爹爹。”厉抗天道:“师尊闭关练功,要明日午时方能开关,摘星上人来了有两
天,也还没有
  娄桐荪道:“我们不着急,多等两天不妨。”他除了要撮合南北两大魔头之外,另外还
想拉拢几个著名的魔头,摘星上人就是他计划要拉拢的之一,大家谈了起来,才知道摘星上
人和曲野樵是因为在天山大败而归,要请乔北漠给他们报仇的。这一班人意气相投,一拍即
合,娄桐荪所提出来的计划,他们当然赞同的了。
  第二天乔北漠练功告了一个段落,开关见客,他听了厉抗天的禀报,便先叫乔少少带了
阴秀兰来见他。
  乔北漠叫阴秀兰坐下,对她说道:“听说你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就在我这里住下来
吧,我拣个好日子再给你们完婚。”阴秀兰骂道:“你自封武林霸主,却欺负我一个孤女,
我宁愿死也不嫁你的宝见儿子!”在她进门之时,乔少少已给她解开穴道,这时她突然跃
起,一头向石墙撞去,乔北漠把手一挥,微微笑道:“有话好说,何必寻死觅活?”阴秀兰
但觉一股大力压来,身不由己的又颓然坐到椅上,但觉浑身酥麻,动弹不得。当真是求生不
得,求死不能,心中叫苦不迭。
  乔北漠望了儿子一眼,又对阴秀兰说道:“小夫妻吵架是很平常的事,你为什么用剧毒
来害我的儿子?”阴秀兰道:“他抢了我的东西,又欺负我,我自知逃不了你们的魔掌,但
我要叫你的儿子也活不成!”乔北漠道:“呵,原来如此,少少把那本百毒真经拿给我
看。”接过百毒真经,凝神阅读,乔少少十分着急,却不敢打搅他的父亲。过了大半个时
辰,乔北漠的眼睛离开书本,对阴秀兰道:“你真不愧是七阴教主的女儿,使毒的本领果然
了得!”
  乔少少变了颜色,颤声问道:“爹爹,怎么?——”乔北漠道:“她的解药你搜不到
吗?”乔少少心头一沉,听他父亲这样问法。他已知道所中的毒,除了阴秀兰的解药之外,
别无他法可以救治的了。乔少少道:“搜是搜出来了,但有十几种之多,不知哪种才是。”
说罢将那药羹交了出来。
  乔北漠带了鹿皮手套,将囊中的毒药和解药分别捡了出来,阴秀兰吃了一惊,心道:
“他只读了一遍百毒真经,居然就分辨得出哪些是毒药,哪些是解药,如此本事,比他的儿
子高明多了!”
  乔北漠道:“把对症的解药拣出来!”阴秀兰冷笑道:“你可以杀我,要我说出解药,
那却是万万不能。”乔北漠道:“哦,原来你这样恨我的少少,好吧,你不愿嫁他,你指出
解药,我放你走便是!”阴秀兰心中一动,但一想到乔少少一路上对她的虐待,把心一横,
仍然闭口不语。
  乔北漠“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你不指出解药,我就没有办法了吗?”提起笔
来,写了两张药方,唤来了一个侍者,说道:“每一张药方,煎十五碗水份量,煎好了就拿
出来。”阴秀兰暗自想道:“即算你知道解药如何配制,一年半截之内,也配不齐这些配
药,我就不信你家中有现成的药材。何况百毒真经并未载有现成的药方,必须要精通了各种
使毒的本领之后,熟识各种药性毒性,这才能够融会贯通,自己配制各种解药。”阴秀兰只
道乔北漠的处方是给儿子服的,心中冷笑不已。
  乔北漠不再理睬她,叫乔少少请摘星上人和曲野樵进来,问了他们在天山败给霍天都夫
妇的经过,说道:“好,我给你们报仇便是,但摘星上人,你可得给我办一件事情。”摘星
上人道:“只要力之所及,我一定办到。”乔北漠道:“容易得很,你给我将星宿海中的鸡
血石带几块来。”星宿海是摘星上人所居住的地方,来回不过三日路程,摘星上人笑道:
“我只道你要什么难得的东西,原来是要这个,我等下就去,后天晚上,准可给你送来。”
阴秀兰知道星宿海的鸡血石是一种热性极强的药物,心道:“你若用这种石头作为药散,管
保你的儿子死得更快。”
  摘星上人和曲野樵退出去后,乔北漠的魔宫侍者已把药煎好,提了两个大铜壶进来,乔
北漠吩咐道:“你再去把十五条狼狗带来。”阴秀兰甚为奇怪,抱着看把戏的心情,看乔北
漠到底要做些什么。
  只见乔北漠从两个大铜壶中各倒了一碗药茶,将一包解药打开,每碗茶中弹进少许,对
乔少少道:“你把这两碗药茶拿去——”乔少少惊疑不定,心道:“难道这就是解药?”只
听得乔北漠续道:“灌给狼狗喝了!”乔少少这才知道不是要他服的。
  那待者抓着两条狠狗,乔少少叉着它们的喉咙,各自灌了一碗,过了片刻,一条狼狗突
然大吼起来,状若疯狂,扑过来见人便咬,乔少少一掌将它推开,那条狼狗在地上打了几个
滚,眼耳鼻口都流出血来,不一会便死了。乔少少吃了一惊,再看那另一条狼狗,情状刚刚
相反,瑟缩一角,哀哀呻吟,好像发冷一般,过一会儿也死了。这两条狗死状之惨,乔少少
也不较为之心悸。
  乔北漠将那两包解药左右分开,继续从两个铜壶中倒出解药,再试其他解药,仍依前
法,叫乔少少灌给狗喝,狼狗不肯喝的,便用武将它们制伏,强灌它们,闹了大半个时辰,
方始完毕,十五条狼狗死了十二条,死状各个不同,但大体用分为两类,一类是服了之后,
乱蹦乱叫,状若疯狂而死的,另一类则是浑身颤战,无声无息便死了的。还有三条未死的也
奄奄一息,伊如大病了一场,乔北漠叫侍者将十五条狼狗,死的活的都拖了出去。笑道:
“虽然损失了十五条得力的猎犬,试出了解药的性能,也还值得!”
  阴秀兰猎疑不定,只见乔北漠将三包解药放在她的面前,喝道:“把对症的解药拣出
来。”阴秀兰大吃一惊,那对症的解药果然是在这三包之内!她是使毒的行家,这时业已明
白子乔北漠试验的法子,不由得暗睛佩服他的聪明。
  原来乔北漠那两壶奈,一壶性热,一壶性寒,乔北漠虽然不知道对症的解药,但从儿子
的脉象,已知道他中的是惧性的寒热交侵之毒,而毒药的成份则是热多寒少,所以解药的成
份则必须是寒多热少。他用十五条狼狗试出了十五包解药的性能,极热的狼狗则疯狂而死,
极寒的狼狗则颤战而死。剩下三条半死不活的,即是试出了有三包解药,兼有寒热两种药
性,而且是比较偏于阴寒的了。
  乔北漠一看阴秀兰的面色,就知道他的试验完全对了,哈哈笑道:“现在只要从三种解
药中认出一种来就行了,你还要我多费心思么?”
  阴秀兰心道:“这三包解药药性相近,饶你再聪明理,料你也试不出来。”姜知七阴教
主下毒的本领当世数一数二,阴秀兰用她家传的毒针伤害了乔少少,对症的解药只有一种,
这三包解药虽是药做相近,但若是错用了其他两种,乔少少便得立时毙命!
  乔北漠冷笑道:“好,你不肯说,我偏偏要你亲自告诉我!”突然一手执着阴秀兰的手
腕,拇指按着她的脉门,另一只手拿了一包解药,在她眼前一晃,大声问道:“是不是这
包?”阴秀兰咬着牙根,紧紧闭了嘴唇,心想: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告诉你。乔少少也在奇
怪,心道:“她若肯说,早就说了,这样问她,有什么用。”
  乔北漠又拿起第二包解药,说道:“一定是这一包了?”阴秀兰仍然毫不作声,乔北漠
拿起了第三包解药,猛然喝道:“我知道啦,是这一包!”阴秀兰极力忍着,连脸上的神色
也不露出来。
  乔北漠哈哈大笑,从三包解药中捡出一包,掷给乔少少道:“她已经亲自告诉我了,是
这一包!”乔少少接了解药,尚自有点疑惑,乔北漠道:“你赶快服下,绝不会错。”乔少
少想他父亲绝不会拿他的生命作为儿戏,这才放心服下。
  这一包确是解药,阴秀兰大大吃惊,暗暗叫苦,原来当乔北漠问她的时候,她虽然紧闭
嘴唇,但看到那一包对症的解药之时,心情总不免略为紧张,乔北漠是个武学的大行家,拇
指按着她的脉门,从她脉搏跳动的强弱快慢已测了出来。
  乔北漠笑道:“百毒真经到了我的手中,解药我也认出来了,你还敢对我倔强么?”阴
秀兰自份心死,亢声说道:“你自命武学宗师,欺负一个小辈,也算不得什么本事!”乔北
漠道:“好,我再显一点神通给你瞧瞧,让你心服?”拈起了一包毒药,问道:“这是不是
最毒的一种?”阴秀兰道:“怎么?”乔北漠道:“你瞧着!”叫侍者取了一碗清水,他将
毒药倾入碗中,冷水登时沸腾,可见这种毒药性奇热,乔北漠张开大口,咕咕噜噜的将那碗
水喝得干干净净,笑道:“不要说你,就是你师祖毒王复生,也岂能奈我何哉?”
  乔少少服了解药,再无顾忌,跳起来道:“将这贱人打死算了,还留她作甚?”乔北漠
道:“她是我给你定下的媳妇,她虽不仁,你不可无义。只要她心服便应饶恕她!”阴秀兰
大骂道:“谁曾答允你的婚事?你这魔头,居然也敢侈谈仁义?我死了也不会服你!”乔北
漠道:“我偏不要你死,少少,将她看管起来,等她心服口服了,再放她出来。”
  乔少少不敢违拗父命,而且阴秀兰长得甚为美貌,他回心一想:“留下她慢慢折磨更
妙!”便将阴秀兰驱入后堂,交给了他的两姬人,叫她们将阴秀兰严加看管。
  乔北漠待儿子出来,再给他把了一下脉,说道:“你服解药过迟,真元气已亏耗不少,
须得好好调治,一个月之内,不可亲近女色。”这时解药已开始发生作用,与他体内的毒性
相抗,乔少少渐觉头晕目眩,过了一会,五脏六腑都如针刺一般,乔少少知道这是应有的现
象,但亦禁不住呻吟出声,把阴秀兰恨之刺骨,自回房中去静坐运功不提。
  处理了阴秀兰的事情之后,乔北漠再招见娄桐荪和东方赫,乔北漠早已知道他们的来
意,当下一拍即合,答应和管神龙联盟,约定了明年的中秋之夜,在崂山的上清宫相聚。上
清官的海若道人本是东海海盗,因为叶成林夫妇占据了东海十三个海岛,他立足不住,故此
做了道士。娄桐荪和他素有交情,上清官这个地点,便是他提出来的。他把南北两大魔头安
排在上清宫聚会,有一个阴毒的计划,崂山离叶成林的东海基地不远,到时他准备将叶成林
夫妇引来,将他们逮捕。一来可以向朝廷邀功,二来可以使两大魔头和张丹枫的仇恨更深一
层。
  乔北漠对娄桐荪的计议,一一允从,然后又问了东方赫几句话,请他明年到崂山聚会
时,采苗山几样草药来,东方赫受宠若惊,当然也是满口应承!谈话之间,他们见乔北漠的
面色始而铁青,继而渐渐变作一团黑色,都觉得很奇怪,却不敢问。
  乔北漠端茶送客之后,对厉抗天道:“我现在又要闭关练功,这次若用较短,但也要三
日之后,方能开关。在这三日之中,任它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惊动我。管神龙的弟子和姓娄
的那个客人你留他们多住几天,待我开关之后,再送他们下山。”以往乔北漠在每次开了关
之后,最少也要隔十天半月方始再行闭关练功,像这次的连续进行,那是绝无仅有之事,而
且他把客人留下来,也似乎是准备留来作护法的,厉抗天也不禁暗暗觉得奇怪。
  乔北漠吩咐了厉抗天一些应该注意的事情,便即走入静室,揭开百毒真经,再看一遍,
心中得意之极!哈哈笑道:“古往今来,从未听说过有谁将修罗阴煞功练到第九重,我乔北
漠将是第一人了!”正是:
  不迫奸人多得志,武林从此不安宁。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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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联剑风云录》——第三十一回 恩怨齐消 同心御强敌 夫妻朕剑 午夜闯昆仑
梁羽生《联剑风云录》 第三十一回 恩怨齐消 同心御强敌 夫妻朕剑 午夜闯昆仑   原来乔北漠自败给张丹枫之后,便回山苦练修罗阴煞功,他本来已练到了第七重,再进
一重,到了第八重便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他自恃功力深厚,不顾危险,一意虔修,居然发生
了一个令他吃惊的现象,原来修罗阴煞功每进一重,威力便增加一倍,但他本身的功力,却
不能在急促之间骤增一倍,由于练功而积聚的阴寒之气,他自己先受不了,等于一个本来可
以挑一百斤担子的人,加到了两百斤,当然是难以负担了。
  他苦思的结果,知道只有两个办法可以帮助他渡过难关,一个是取得正宗内功的心法,
练了正邪合一,扭转阴阳的境界,便自然百邪不侵;另一个是“以毒攻毒”之法,用赋性奇
热的毒药再配上其他几种刺激心脏、败血伤身的毒药,练成“外丹”,用以克制体内的阴寒
之气,两种有害的东西,合了起来,彼此相消而又相长,便可以令他适应练功而引起的对身
体有害的变化。
  但是乔北漠既不懂正宗的内功,对用毒药的学问虽懂得一些,也没有深入的研究,因此
他才千方百计,要取七阴教主的百毒真经。他在阴秀兰面前服食毒药,也并非故意逞能,而
是有作用的。
  这时他服下了那一包赋性奇热的毒药,接着闭关练功,积聚在丹田的阴寒之已气与毒药
相抗,但觉忽如置身洪炉,忽如陷入冰窟,难受之极,但在难受之中又感受到一种奇趣,真
气渐渐通过奇经八脉,流转全身。照这个情形看来,进入第八重大约是不成问题的了,即将
成功的喜悦,减消了他身受的痛苦,渐渐地便如醉如痴,专心一意,陷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之中。
  乔北漠闭关之后的第二天晚上,霍天都夫妇和龙剑虹三人来到了昆仑山。这时正是午夜
时分,静悄悄的毫无声息,霍天都道:“奇怪?乔北漠的魔宫竞似是毫无防备似的。”他哪
里知道乔北漠正在闭关练功,厉抗天在静室外面护法,乔少少又正在养伤,魔宫的侍者本领
比不上他们,他们以绝顶的轻功来到了魔宫外面,侍者们还未察觉。
  凌云凤道:“他没有防备更好,咱们闯进去救人便是。”霍天都道:“不可,乔北漠好
坏也是个武学大师,咱们理该按照江湖规矩,和他把话说明。”凌云凤一想,以乔北漠韵本
领,断不会让他们这样容易的将人救去,一定有一场恶斗,便道:“也好,咱们便指名挑
战,和这老魔头明刀明枪的大干一场!”
  霍天都气纳丹田,一声长啸,接着面对魔宫,朗朗说道:“天山霍天都有事求见,乔老
前辈请你出来。”他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内功,震得树叶纷落,林鸟惊飞,估量乔北漠在魔宫
深处,也定然听得见了。
  不料却听不见乔北漠的回声,霍天都自有点奇怪,忽见几条人影从各个不同的方向扑
来,纷纷斥骂:“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大呼小叫!”“无知小辈,我们的祖师爷可是你请得
动的么?”这些人是乔北漠的侍者,他们不知道霍天都是何等人物,见他年纪不大,根本就
未把他放在眼里。
  霍天都道:“你们的祖师究竟在不是家?若不在家,就唤你们的少主人出来答话!”心
想:“乔北漠若是在家,听到我的名字,纵不亲自出来迎接,也定当扬声答话。怎会让这班
人出来胡闹?”为首的那个侍者这时已来到了门前,露出傲慢的神情,看了霍天都一眼,冷
笑说道:“好大的架子,居然要我们的少主人出来答话,哼,你懂得规矩没有?先回去写好
拜帖,明天再来投递,还有你们的佩剑现在就要留下来,这里除了主人的至亲好友或特经允
准之外,外人是不准携带兵刃上山的!”另一个脾气更暴躁的侍者接着说道:“哪有半夜三
更上门求见的道理?师兄,亏你还有这样的耐心,替他们解说规矩!看他们这几个毛头小
子,咱们的主人也不会见他,依我之见,将他们驱逐下山便了!”
  霍天都道:“对不住,你们的主人不出来,我只有闯进去了!”为首的那个侍者又惊又
怒,骂道:“好大的胆子,要闯进来?好,师弟,依你之言,将这几个不识好坏的狂妄小辈
逐下山去!”话犹未了,只听得砰砰两声,原来是两个侍者扑上来抓人,被霍天都运用“沾
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摔出了三丈开外!
  凌云凤叫道:“乔北漠,咱们礼数已到,你还不出来,当真是要这群奴才丢人现眼
么?”当霍天都和那侍者说话之时,她掌心已扣了一块石子,这时暗运内力捏碎,将手一
扬,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洒出,但听得叮叮铛铛之声不绝于耳,那六七个侍者的手脚都给她的
碎石打中,兵刃脱手,撒了遍地!
  就在这里,那两扇大门倏的打开,厉抗天提着独脚铜人,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
  那为首的侍者刚要禀告,厉抗天斥道:“不中用的奴才,还不给我滚开!”霍天都笑
道:“厉大管家,你该认得我吧?”厉抗天道:“劫贡物的事情早已了结,俺师父算与你说
得清清楚楚,彼此都撤手不管了,你还到这里做什么?”霍天都道:“这次不是为了贡物的
事情,我也并无恶意,只是想向令师讨一个人,你们将这个人交了出来、我们马上便走。”
厉抗天佯作不知道:“什么人啊?”凌云凤怒道:“七阴教主的女儿,我亲眼看见乔少少缚
架她的,你还要替他遮瞒吗?”
  厉抗天心头一凛,想道:“偏偏我师父闭关练功,这却如何是好?”硬着头皮答道:
“主人的事情,我不便过问。”霍天都道:“你既然作不了主,就该请你的主人出来。”厉
抗天道:“半夜三更,岂可惊吵他老人家,你们先回去吧,有事明天来说。”心想明日中
午,师父便可以开关,那时再慢慢收拾你们。
  凌云凤冷笑道:“乔北漠好大的架子,他不肯见,我们自己进去!”厉抗天道:“诸位
又何必急在这一天半夜的时间?”凌云凤骂道:“阴家妹子陷在你们的魔窟,我们到了,就
要你们马上释放她!一刻都不许拖延!”霍天都也道:“令师既在家中,料想他纵在梦中,
也该醒了,事情早早了结不好么?还是请他出来吧。”厉抗天眉头一皱,装出极为难的神
气,说道:“他老人家吩咐了晚间不见客人,霍先生,你是个读书明礼的人,求见老前辈的
规矩难道还不懂么,回去写个拜帖,明天再来吧!”
  霍天都一听,心中想道:“原来乔北漠是故意向我摆架子!”他虽然不理世事,自尊心
却是极重,当下怒火上升,冷冷说道:“我和令师素无渊源,谈不上什么前辈晚辈,我这次
来也并不是以晚辈之礼来拜见他的,他放人我就走,他不放人,我只好进去向他要!”
  厉抗天叫道:“霍先生,这里是何等地方,你当真要胡来么?”霍天都“哼”了一声,
理也不理,径向内闯。厉抗天拦着中门,铜人一摆,但听得铛铛之声,有如同时敲起了几面
大钟,霍天都剑光一闪,随手一招,他的铜人已被长剑击刺了十数下,厉抗天拦阻不住,连
连后退,霍天都冲了进去,凌云凤和龙剑虹也跟着进来。闯到内院,忽见娄桐荪和东方赫双
双走出,东方赫大叫大嚷:“世间竟有这样的恶客,咱们做客人的也看不过眼了。”拔出佩
剑,先来助战。
  霍天都横掌按着厉抗天的铜人,右手剑柄一抖,剑锋颤动,登时抖起了朵朵剑花,洒落
下来。东方赫几曾见过这等精妙的剑法,饶是他使出浑身本领招架,肩臂腰腿也受了六七处
剑伤,幸而霍天都以七成的功力对付厉抗天,他刺东方赫这一剑内力未透剑尖,仅仅划伤了
他的皮肉。
  霍天都这一招是他最近新创的剑法,回环变化,一经施展,便不能罢休,他一掌按歪厉
抗天的铜人,第二剑第三剑便跟着发出,瞬息之间,既刺厉抗天胸口的“胶巩穴”,又刺东
方赫小腿的“阳陵穴”。厉抗天铜人一挪,“铛”的一声,弹开了霍天都的长剑,早就在霍
天都的意料之中,霍天都正要借他的反弹之势,加强了第三剑的力道和速度,东方赫刚刚向
后跃出,猛然间又觉剑气森森,霍天都的长剑已追到他的身后,眼看这一剑刺下,东方赫便
要变成破子。
  就在这一剑将落未落之际,霍天都忽觉微风飒然,他头也不回,反掌一推,双掌一交,
忽地身躯一震,刺东方赫那一剑也歪了几分。霍天都急忙一个“盘龙绕步”,避开了敌人接
着而来的一抓,回头一看,却原来是娄桐荪。
  娄桐荪笑道:“一别十年,阁下的剑术已达到化境了,真令故人羡慕!”霍天都冷冷说
道:“你的分筋错骨手也比以前高明多了,怎么,你是要和我比划比划么?”娄桐荪奸笑
道:“不敢!不敢!只是我身为乔家宾客,实不想见主人家受到意外的骚拢。霍兄,你是通
达情理的人,谅能体察微衷,你明天再来,我一定替主人家招待你。”霍天都道:“这么
说,你今晚是要拦阻我了?”凌云凤大怒道:“你与乔少少狼狈为奸,劫走阴秀兰的也有你
一份,我还未曾与你算帐呢!你居然又敢替乔家出头拦阻我们!”登时拔出剑来,与霍天都
并肩迈步,直闯内院!
  娄桐荪本来对霍天都有几分畏惧,但他正有所求于乔北漠,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然要替
乔家拒敌,而且一想自己这边高手甚多就是乔北漠不出头,也未必就会输给他们夫妇,于是
双掌一错,说道:“凌女侠既不肯见谅,那就请恕娄某无礼了!”话犹未了,他双掌未曾攻
出,但见剑光一闪,凌云凤的长剑已指到他的心房!
  娄桐荪大吃一惊,但他是见过无数大阵仗的人,虽惊不乱,百忙中一个回身拂袖,只听
得唰的一声,凌云凤的青钢剑虽然给他拂得歪了准头,但他的衣袖亦已被割去了一幅。
  娄桐荪曾在古庙中与凌云凤打成平手,在他心目之中,厉抗天加上了东方赫,应该可以
挡得霍天都,那么他们以三敌二,大约还不至于怎样吃亏,哪知霍天都夫妇双剑合壁,威力
增加了一倍还不止,最少等于四个凌云凤或者三个霍天都在和他们对敌,娄桐荪他们三人怎
能抵挡得住?
  激战中忽所得霍天都喝一声:“着!”长剑一挥,势似奔雷骇电,厉抗天急忙将铜人挡
着胸前,哪知凌云凤的青钢剑却从他绝对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配合得妙到毫巅,厉抗天冷
不防的中了一剑,膝盖被削去了巴掌大的一片皮肉,痛人心肺。原来霍天都那一声“着”却
是为他的妻子喝的,凌云凤那一剑会刺伤厉抗天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娄桐荪老奸巨滑,见霍天都夫妇的剑术如此精妙,暗暗寒心,早已打定了不求有功、先
求无过的主意,他仗着分筋错骨手的绝技,绕身游斗,霍、凌二人倒也不敢过份迫近,一时
之间,还未能伤得了他。
  厉抗天膝头受创,跳跃不灵,威力大减,不过几招,凌云凤又喝一声:“着!”这一回
却是东方赫的左手被霍天都一剑削去了两只指头,紧接着厉抗天的肩头又中了凌云凤一剑,
厉抗天不敢恋战,慌忙退入屋中。
  娄桐荪失了厉抗天的屏障,也急忙逃走,凌云凤喝道:“老贼,这一剑轮到你了!”娄
桐荪突觉剑气森森,触到背心,慌忙伏地一滚,施展“燕青十八翻”的滚地堂功夫,一滚就
滚出了三丈开外,饶是他翻滚得快,就在那一瞬间,只觉头顶一片沁凉,头发被削去了一大
片!东方赫没那么受注意,倒反而先逃进去了。
  霍天都衔尾急追,扬声叫道:“乔老先生,你不出来,当真要我们闯进去求见吗?”厉
抗天来不及掩门,被他一直追到了后园,园子正中有一座大屋,月光下隐约可见乔北漠盘膝
而坐的影子映在窗纱上,霍天都又叫道:“乔老先生,请出来吧!”
  屋中突然窜出两个人来,怒声喝道:“霍天都,你好大胆,居然敢到这里来!这样也
好,省得老钠多上天山一趟。”出来的这两个人是摘星上人和曲野樵。
  摘星上人奉了乔北漠之命,回星宿海去取鸡血石,他日夜兼程赶路,将三天的路程缩成
了两天,在乔北漠闭关练功的第二个晚上,他就赶回来了。他连日奔波,疲劳之极,刚刚入
睡。霍天都夫妇就杀了进来,侍者们见形势不妙,只好将客人也叫醒起来。
  这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不再打话,立即便厮杀起来,龙剑虹提剑掠阵路,有
几个武功较强的侍者赶来,见了他们厮杀那等声势,都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插手,有三两个
胆大的还待观望,也给龙剑虹赶跑了。
  摘星上人本来就不是霍、凌二人的对手,加以疲劳未复,再难支持,动手不过十招,便
险象环生。摘星上人起初还以为可凭着人多,阻拦一阵,哪知厉抗天受了重伤,不能再战,
东方赫刚才被凌云凤那一剑吓破了胆,也不敢真正接战,他挥剑狂呼,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真正作战的只有摘星上人、曲野樵和娄桐荪三人,娄桐荪老奸巨滑,守多攻少,但求防卫自
己。曲野礁失了金锤,被侍者催他出来应敌之时,在兵器架上拣了一根熟铜棍,虽是棍重力
沉,使来却不顺手。
  激战中霍天都一剑掷去,摘星上人戒刀倒挂,勉强化解了霍天都的攻势,凌云凤的青钢
剑忽地斜刺飞来,摘星上人招数使老,百忙中拼着个两败俱伤的打法,一掌向凌云凤按去,
他的功力远在凌云凤之上,这一掌若然给他按实,凌云凤也得重伤。哪知凌云凤新练成的剑
法奇诡绝伦,摘星上人明明见她剑随身进,攻自己左侧,哪知她却中途突变,摘星上人一掌
劈空,但见剑光一绕,咔嚓一声,摘星上人的两只手指已给削去!紧接着曲野樵也大叫一
声,熟铜棍铛啷坠地,原来霍天都那一剑收回之时,随手一偏剑锋,刺中了他的腕脉!
  娄桐荪和东方赫先退入了大门,摘星上人和曲野樵也急忙奔进去,厉抗天在里面抛了两
张圆桌出来,阻了霍、凌二人一阻,迅即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这一战霍天都大展天山剑法的威力,将敌人杀得落花流水,高兴非常,对乔北漠也就不
那么惧怕了。他运掌推门,那两扇大门是极坚实的红木做的,有六七寸厚,推之不动,击之
不碎,凌云凤道:“咱们找件合用的家伙撞它。”两人合力拔起了庭前的一棵树,轰轰隆隆
的就撞起门来!
  摘星上人、娄桐荪、厉抗天等人在里面拼命顶住。休看他们都败在霍,凌剑下,但论到
功力的深厚,摘星上人要胜过霍天都,娄、厉二人也胜过凌云凤,霍天都夫妇合力攻门,他
们也合力防守,双方的内力相消,守的一方且还稍占优势。撞了一会,那两扇大门轧轧声
响,但却丝毫无损,霍、凌二人反而感到胳膊酸麻,只好放下木头,不再撞门。
  凌云凤骂道:“乔老怪真不要脸,居然做了缩头乌龟,咱们就在他的窝边守着,看他能
一辈子不出来?”霍天都也觉得非常奇怪,心想以乔北漠的武功和身份,断不会容许敌人登
门辱骂的道理,但刚才分明看见他坐在屋内,却又为何不作一声?他也曾想到乔北漠或者正
在练功,但他却不曾想到这种邪派的“闭关练功”和正派的练功大不相同,正派的练功纵然
到了紧要关头,最多在一时三刻之内,便可以惭复常态,出来应敌,邪派的“闭关练功”,
却非到一定的期限不可,尤其现在乔北漠正练到“龙虎交会”“阴阳颠倒”之际(练功术
语,指经脉逆行,真气即将贯通之际)当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霍天都他们虽然在外面
闹得天翻地覆,他却半点不知。
  龙剑虹道:“乔老怪不敢应战,难道咱们就没有办法了么?”霍天都道:“咱们破不了
这两扇大门,有何办法可想?这真奇怪,乔北漠为什么不敢应战?”凌云凤道:“咱们且别
理他,先想个法子救阴姑娘。”龙剑虹道:“依理推测,阴姑娘断不会与乔老怪同住一间屋
子,咱们到其他地方去搜。”霍天都道:“这不大好吧,咱们的对手是乔北漠,何必去惊扰
他的家人?”他还想按照武林的规矩,一板一眼的与乔北漠较技索人。凌云凤道:“乔老怪
不知什么时候才出来,依我之见,也不如先到其他地方搜去。说起理来,乔少少劫人上山,
他们先不合理,现在乔老怪又避而不出,对付这些恶人,咱们还与他讲什么武林规矩?”霍
天都一想,救不出阴秀兰,凌云凤就不肯回去,他也想这事情早早了结,便只好同意她们的
意见。但他仍然先打招呼,扬声叫道:“乔老前辈,你不出来,我们可要遍搜你的家院啦。”
  里面无人答话,凌云凤又好气又好笑,说道:“给你这么一嚷,阴家妹子给他们收藏起
来,就更不好找了。”走了几步,霍天都忽又说道:“我还是不去的好。”
  凌云凤道:“怎么又变卦了?”霍天都道:“你们进入内宅搜查,碰到扎手的敌人再叫
我,我在这里看看乔北漠。”原来他是个规行矩步的人,虽是在敌人家中,却也不愿失了礼
数,擅闯人家的内宅。凌云凤一笑说道:“偏你有这许多顾忌!也好,你便在这里看着乔北
漠吧。若有意外发生,各以啸声为号。”说罢便与龙剑虹分头进行,一个挫查南方的几进房
子,一个搜查西方的几进房子。
  龙剑虹冲了进去,在走廊的转角,一揪揪着了一个慌张奔跑着的丫鬓,喝道:“姓阴的
那女子关在什么地方?快说!”那丫鬓道:“我不知道:“龙剑虹又问道:“乔少少住的哪
间房子?”那丫鬓道:“我是服侍二娘的,少爷回家之后,一直就没有进二娘的房。”龙剑
虹道:“好,那你就带我去找你的二娘!”
  小丫鬓不敢不依,到了一间房子外面,颤抖叫了声:“二娘!”房门打开,龙剑虹拔剑
闯进,里面一个妖娆的女人,大叫一声“啊呀!”侧身一闪,空手便来夺剑,她虽然懂得几
分武艺,与龙剑虹相去尚远,被龙剑虹一个“顺势牵羊”,抓着她的手腕,剑尖指着她的胸
膛,喝道:“乔少少在哪儿,快说!”剑锋轻轻一划,划破了她的衬衣,那女人吓得魂不附
体,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从不住我这儿,你,你要问,问那狐狸精。”龙剑虹道:
“什么狐狸精?”那丫鬟道:“她说的是三娘!”原来乔少少未娶正妻,先娶两个妾侍,两
人争宠,后来的那个更为妖艳,占了上风。
  龙剑虹依法炮制,反剪她的双手,剑尖顶着她的后心,喝道:“领我去找那狐狸精!”
这个“二娘”在她的剑尖之下,而且她也想移祸东吴,自是奉命唯谨。
  乔少少正是在他“三娘”的房中,阴秀兰也被关在那儿,他听得霍天都夫妇杀了进来,
早已把房门紧紧关上,他越想越气,点了阴秀兰的“哑穴”,狠狠打她,叫她痛在心里,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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