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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换你微笑》作者亦舒出版书完结

_7 亦舒(现代)
王绢娇嗔说:“我哪有男朋友?”
华真好奇:“我们的朋友大至可有新欢?”
“大至爱事业。”
“可是----”
“他真的似重新做人,他们说他一改常态,每日研读剧本,天天蹲在导演身边学习。”
“导演是男是女?”
“我们也揶揄打趣他,可他真像再世为人。”
王绢忽然掏出手提电话,给华真看一个片段,“这是他新作其中一个宣传片段。”
只有短短十多秒,“啊,”华真惊叹,只见一个卑微佝偻穿短打的背影,在乡间小路踯躅,他忽然转过头来,原来正是俞大至,整个脸上都是沧桑孤寂的悲怆,双眼发出幽光。
“呵,”华真嚷嚷:“他蜕变成功了,我的天,他背脊都有戏,那么高大英俊的演员,却变身呈现落魄迷惘。”
“华真,我也要学他,这十秒钟戏,有口皆碑,没有人不称赞。”
“我真佩服他。”
这时华真凝视王绢,“那你得专心演戏,忘记桃色。”
“我愿意。”
“你到澳洲去,可是找季方搞破坏?”
“才怪,”王绢摘下墨镜,“我去激光治近视。”
“你有近视?”华真看着那双水汪汪媚眼。
“一千度兼散光,我还求当地医生给我一种药水,你看,我的睫毛多长厚,多一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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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这药水原本用来治青光眼,意外效果是增长睫毛。”
“王绢,你当心视力。”
“我爱美,传染发可能致癌,我才不理。”
华真骇笑。
“请问周富有无新故事?”
“我叫人去把她全套著作整理给你。”
“我时时想,那样斯文的一个人怎么会写得那样痴缠。”
“是,”华真微笑,“那叫天份。”
被人誉为有天份的写作人周富,那时伏在书桌上半张着嘴打盹。
写作似比担泥更耗力。
王绢请助手抱着周富著作离去。
华真叹口气。
她与同事开会。
员工们尚未平静下来:“真人比上镜更好看。”,“世上真有美人”,“一双眼睛堪称媚眼如丝”,上“身段诱人”,“真姐,几时还有明星上来?”
华真没好气,一般人看见名人,都忍不住啧啧称奇,似品论奇珍异兽一般好奇,呵,这是名成利就必付代价。
下午,接待处说:“华小姐,大使馆有一件包裹寄给周富,你请代签收。”
华真接过包裹一看,寄自沙地阿拉伯西部的亚伯市,华真立刻知道这是金睛杰作,还有什么人会去得那么远。
他们就是不放过周富,总要叫她无法安心写作。
一个世纪之初,最坏的男子只想骗取女性身体,今日,存心不良的男人才会捣乱女性的事业。
华真巴不得把包裹投入垃圾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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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终于亲自送上门。
叫别人她不放心,怕会泄露周富匿藏地点。
周富来开门。
华真发觉她又瘦了一点。
接到礼物一看,富说:“咦,他不是往湖南省洞庭湖吗。”
“他习惯神出鬼没。”
富拆开一看,只见毛巾包着一只古色古香波斯款玻璃瓶,里边装着三层颜色细沙,注明采自阿拉伯沙漠。
华真说:“像煞里头会钻出许三个愿望巨灵的瓶子。”
金睛像是哄撮小女孩般取悦周富。
说实在,每个女人心中其实还是小女孩。
“还有一封手写的信,多名贵。”
周富拆开读,片刻脸红,把信放进抽屉。
“写些什么?”
“问候而已。”
华真不便多问,“我替你买了水果。”
“这是拙作第一页至一百页,你请拿回去过目。”
“呵一百页,这个速度非同小可。”
“已经构思经年,我不想饿饭。”
“真是读者佳讯。”
“我也希望能够那样想。”
华真忽忽离去。
周富把金睛的信取出再读。
“……我躺在粼粼阿拉伯大沙漠的帐幕里,对着晶圆月亮思念你!当半夜盹着,梦见你款款前来,沙漠上印着你小小足迹,你掀开帐篷,轻轻唤我约书亚,钻进我睡袋,我嗅到你体息,陶醉不已,伸出手臂环抱你,看到你善良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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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忽然惊醒,飞进帐幕的原来是阿布酋长的隼,我对你的思念已超乎常情,不要再拒绝我……”
富读完不出声。
他们都有写作天份。
因为是私人信件,更能大胆肆意表达情意。
富真想问:沙漠日夜温度是否相差摄氏四十度,帐幕旁可有卫生间……
十六岁那年,小男同学与周富一起观星,他应允说:“我会摘一瓶子星星给你。”
那时周富已经知道流星落在地上不过是陨石,彗星更不过一团冰球气体,但听着幼稚的甜言蜜语只觉窝心,到今日感觉依然良好。
她放下信,吃了一只桃子,回到写字台上。
傍晚,一个人步行到附近小食肆吃面。
她那段新闻已经过气,她自由了。
邻座有少男少女偷偷拥吻,男孩用无比申请眼光看着那娇俏女友,这一刻叫他赴汤蹈火,他肯定在所不辞,女孩享受着他的爱意,打心底笑出。
小小面店,忽然沾到欢愉光采。
富代他们高兴。
但是十五六岁就如此贪欢未免太早一些,不切实际,果然,连面店老板娘都籍故高声对伙计说:“功课做妥否?爸妈放心否?”
小情侣悻悻付帐离去。
富怕热心老板娘转过头问她:“你明明适婚年龄,为何只得一个人”,也连忙走开。
她想想生活终于又趋于平静,《微笑》风波已成过去。
她倒想。
出版社同事知道周富有新稿,“可以先睹为快否?”
华真答:“我想她还要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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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打稿制光碟吧。”
“且慢。”
“写得可好?”
“作风又改了些。”
“周富自第一本书至今风格已做U字型转变,读者好似不大察觉。”
他们絮絮说了好久。
同事说:“这两瓶梅洛暂时不喝,拿到冰箱放好。”
华真说:“王绢真大方疏爽,竟送了一箱。”
“行走江湖,当然要豁达。”
华真手握一瓶,走向大堂,忽然看见一个人站着与助手说话,助手伸手一指,那人转过头,他温和亲切的叫:“华真。”、
华真却似听到晴天一个霹雳,顿时呆住,双手一松,两只酒瓶跌落地上,幸亏铺着地毯,不致打碎,只滚到一边。
那男子轻轻走近,替华真拾起酒瓶,交还给她。
华真瞪着他,一言不发,走进员工茶水间。
她把酒放好。
那男人笑说:“华真,你气色很好,可以给我一杯你私人的孔那咖啡吗。”
华真坐下。
他坐她对面。
那男子剪平头,神清气朗,眼角细纹说明他不是黄毛小子,人们称这种年纪叫盛年,女子约三十岁,男子有四十岁了。
“你来干什么?”
他走到咖啡机器前做了两杯咖啡,他对出版社环境非常熟络,似常客,又像老友。
他微笑问华真:“你说呢?”
“你心怀叵测,我如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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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找周富。”
华真忍无可忍,霍一声站起,“周富在何处,与你无关!”
“华真,我们不是敌人。”
华真忽然歇斯底里,“你是人民公敌,走,走!”
同事闻异声走进茶水间查看,见平时镇定宁静的大姐怒不可遏,大为讶异。
“叫警卫撵他走。”
那人却说:“不用,华真,你请息怒,一切都是我不好,这是我名片。”
他已经向大门走去。
华真把他的名片拾起大力往他背后摔过去,名片轻飘飘落到地下,并无杀伤力。
那人走后,华真还双手颤抖,面色发白。
“真姐为何气成这样?”
“那人是谁?”
“可要叫文森来?”
华真只是摇手。
她回到私人房间,来回踱步,拿起电话,又放下。
外边的助手自地上拾起那张名片。
“谁?是她前男友?”
“华真只得文森一人。”
大家看名片上姓名:“左琨,多好听名字,华南大学工程学院院长。”
“他是谁?”
大家都讶异,“人也长得登样,天然卷发,十分潇洒。”
他们看见华真忽忽离开办公室。
华真去见周富。
她也知道,周富不是她的小妹妹,即使是,大家都已成年,各归各,彼此不可多管对方私事,但是,她放不下周富,她不想再看她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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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真踌躇廿多小时才把消息告诉周富。
“富,大左回来了。”
富缓缓抬起头。
“是,大左。”
富像是听见一个与她无关的讯息,她想了想,反问:“他自美国加洲回来?”
“我想是。”
“你在何处见到他,他可是与家人在一起?”
“他独自找上出版社。”
“今晨?”
“不,前日下午。”
“有什么事?”
“找周富。”
富终于放下笔,“大左,他别来无恙?”
华真轻轻答:“鬓边有白发,更显英俊潇洒。”
“他一直漂亮。”
“不过穿一套百货公司架上取下西服,却无比熨贴舒服。”
富微微笑,她一直钟爱漂亮男子。
“他找你。”
“我不在家。”
“我猜他去你住址打听过。”
富没有回家已经有两个月,但,却不是为着避大左。
华真把那张名片放下,“我已把消息传到,见不见他由你。”
华真总算缓缓站起,“看过拙作没有?”
“尚未。”
“可见你们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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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下星期我与文森赴美注册结婚,我已向陈总告假。”
“他亲人在美国?”
“我们到拉斯维加斯。”
富张大双眼,“这么斯文的一对新人怎会选择往九反之地仓卒结婚?”
华真笑笑,“赌一记。”
富黯然,“说得好,婚姻根本是赌博。”
“试想想,一般年轻男女相识一年半载就决定共度终生,双方都怕错过时机,在踌躇怕要空手走出树林,孤寂一生,这不是赌博是什么。”
“几时回来?”
“文森拍完《微笑》只想休息,我们到加国卑诗省一个叫渥其那根的乡镇,他父母叔伯在该处经营四百亩葡萄园,我们会住在该处。”
富发呆,看样子老好华真这一记赢的局面极高,不,不是贪夫家富有,而是人家祖业浪漫有趣:酿酒,整座庄园都弥漫着葡萄香氛,多美。
“我未必很快回来。”
富说:“我会探访。”
“是你的一本小说,撮合我俩。”
她俩紧紧拥抱。
华真嘱咐一些事,但没有再提到大左两字。
倒是周富,忽然说:“你们都不喜欢他,觉得他拖累蹉跎我十年。”
“哼。”
“这十年,还我也无用,我都不知如何应用,况且,我一直有用心写作。”
“哈。”
“可是,你也得替他想:好好的一个工程系主任,忽然被小妖缠住,遭鬼迷,抛妻弃子,一定要离婚,甘心抛弃前半生一切成绩,失去亲友同情友谊,一无所有过日子在所不惜,他牺牲岂非更大更多。”
真一怔,她从无替那男人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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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对。”
“他是成年人!”
“我也不小了。”
“他始终没有离婚。”
富微笑,“这倒是事实。”
“你真笑得出。”
华真提着一箱蜜月应用衣物离去。
她走到楼下,有一辆车向她响号。
华真缓缓走近,她对司机说:“你是教育英才的一院之长,为何行为如无赖泼皮,死缠烂打。”
“她住在你处?”
“名片已经交到她手里。”
“我感谢你。”
“大左----”
“我已办清离婚手续。”
“可是,谁也不能肯定名作家是否愿意嫁人。”
“传言可是真实?”
“什么谣言?”
“全世界传两个英俊男子为她打架。”
华真不出声。
他叹口气,“我立刻知道那是事实,因为我也会那样做。”
“大左,她已忘记得七七八八,这是你俩从头开始的好机会,不要再添乱。”
左琨并没有下车,他伏在车窗,下巴枕在臂上,那样大年纪了,浓眉长睫,眼瞳里失神,都还似少男似,一脸委屈,华真忍不住,伸手过去,轻轻抚摸他手臂上网似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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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记得富也喜欢男子身上汗毛,富曾说过一句:“乏体毛者不必申请”,在大学传为笑话。
“真,我知你不讨厌我。”
华真没好气,走进自己车子驶走。
左琨知道周富不接电话,只得亲自上门。
他按门铃习惯一长一短。
富一听就知道是他。
她放下笔去开门。
门外正是左琨。
富不知说什么才好,她不能说“什么风把你吹来”,只得看着他,双膝不自觉发软。
左琨看着她雪白小脸,她似许久没晒日光,脸似白玉半透明可见脉络。
“富,”他踏前一步,“可以进来吗。”
富不知如何开口,让开一点身子。
他在她记忆中仿佛要高大一点,相隔年余,再次见面,比起大至或金睛,他毫不输蚀。
他坐下,“咖啡,请。”
富帮他做咖啡:黑色,大量牛乳,不要糖,越大杯越好。
“我可否脱下外套?”
“请便。”
他脱下西服,穿着白衬衫的他可见肩格身型仍然扎壮。
他也在看她,周富身穿破旧运动衣裤,宽大衣物遮不住纤丽身段,湿发只简单拢在耳后,更见稚气。
他接过杯子,“富你美丽如昔。”
富客套地说:“你也不差。”
他垂头像是考虑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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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轻轻说:“你在明,我在暗,请问你有什么事?”
“富,我已办清离婚手续,我只只身出走,每月收入五分三付赡养费。”
周富不语,这也是应该的。
“周富,你愿意下嫁我左琨否。”
富一怔。
她等这句话等了十年,可是今日听到,却不觉惊喜,“琨,”她说:“事情不是这样安排的。”
左琨看着她,“富,那你教我,我袋里只有一只不锈钢指环,所有积蓄已不在我名下。”
富恻然。
她主动伸手过去抚摸他发脚。
左琨发呆,她比从前主动,以前,她只爱伏在他背上,像可爱小动物,今日,她姿态成熟。
他问:“你另外有男朋友?”
富摇摇头,她轻轻捏他手臂。
这些安抚小动作,可以说是一种安慰体贴表示,可是异性感觉不同,左琨只觉挑逗,他趋前一点。
“你写了一本色情小说。”
“不正确,我否认。”
“我读过那诱惑文字,也看过那卖座兼得奖的改编电影,绯闻说戏里两个男主角都追求你。”
“不是他俩。”
左琨吃惊,“还有其他的人?”
富忍不住笑。
“我妒忌如火烧,忍不住赶过来亲自查证。”
富用拇指轻轻摩挲他发根,他痒不可当,紧紧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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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你一直有控制我的魅力。”
“彼此彼此。”
“只有我最认识你。”
“此言不差。”
“富,我们结婚吧。”
富不出声。
“你要我从头开始追求你,富,我们哪里还有十年?”
富不知如何回答。
“你看你此刻应付男人手段多么纯熟,可见你已加锻炼。”
从前,她只会钻在他怀里痛哭。
他把她的手放在颊边,“我不会再放你走。”
富说:“我有韭菜饺子,做几个?”
左琨大吃一惊,“你还学会烹饪?”男人死路一条。
“不,华真买来放冰格里,不过我有勤读一本叫《如何烧开水》的小册子。”
“富,我爱你。”
她开始在厨房张罗,他站她身后,在她颈后闻她体息,他思念到鼻尖都红了。
他想把她拥到怀中,但到底有点陌生。
他轻轻说:“等饺子浮起,便可以大快朵颐。”
周富坐下,“不,琨,我不考虑结婚。”
左琨黯然。
“琨,我也仍然爱你。”
左琨颓然,“你爱另一人更多。”
“真瞒不过你,我爱自己最多,琨,想起来,真惭愧,竟苦缠你十年,害得你妻离子散,是你小女儿那一巴掌打醒了我----”
“她是小孩子,请原谅她。”
230-231
“她好吗?”
“十五岁了,在伦敦寄宿读书。”
“少女在英伦读书,特显矜贵。”
“家庭破裂,全是我的错,我淫邪恶劣,见异思迁。”
“琨,是我好胜逞强,我在崇拜你之余又想把弄你:看,一个教授听我小尾指的话,像不像蓝天使一剧中坏女人?多过瘾。”
“但你爱我。”
富微笑,“我为你疯狂。”
忽然可以直言不讳,可见是不一样了。
“我俩为什么坐着讲话?你应该团在我身上。”
“琨,我已老大。”只有少女才可骄纵放肆。
“胡说。”
他忽然心酸。
当年,淘气捣蛋的富竟趁他睡着时量度他。
他惊醒,看见她双眼晶亮,咬着一支笔,双手拿着管尺,小心翼翼测量,同时全神贯注在一本小册子上做笔记注解。
他又惊又好笑,一手抓着她,她挣脱。
“这次我非杀你不可”,他追上去,捉住她的足踝,一起摔倒地上。
他笑得落泪,手册本子上工笔画着他裸像。
那样美好的时光也会过去。
他温言问:“那笔记本仍在否?”
“锁在保险箱。”
“资料可有增加?”
“密密麻麻。”
“本子叫什么名字?”
“《那么多男人,那么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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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
“我也那样想。”
“说,你始终爱我最多。”
“我始终爱你最多,那是必然的事,我迷恋你心身,离开你之后,痛楚像是永远不会过去,直至现在,仍有失恋感觉。”
“我就站在你面前。”
“琨,我们出去走走。”
他无奈只得应允她。
他把直线电话与电邮号码输入她账簿。
“大学宿舍环境优美,你会喜欢,大可安心写作,本市家务助理不难找,富,我们重头开始。”
外边气温比想像中低,富觉得冷,瑟缩一下,像从前那样,左琨把她拥在怀里,用一半大衣裹着她。
这时,富发觉天色已近黄昏。
她忍不住垂头流泪。
这是她出来溜达原因,她情愿站街上哭泣。
左琨揪心。
他重重伤害了这个年轻女子。
他把她抱紧紧。
他的名字与痛楚有关,她不想再走回头路。
富轻轻说:“即使那时我俩牺牲一切结合,不久也肯定离婚。”
他不出声,这极有可能是真的。
“至多一两年时间,反脸成仇。”
她往回走,“你的车子停哪里?”一边像孩子那样用手背擦眼泪。
“不要赶走我。”
“我要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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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陪着你。”
“琨,你还想浪费更多光阴?”
“富,我不会与你辩论。”
第二天清晨,华真过来,发觉左琨和衣躺在长沙发上仍然未醒。
富则坐在书桌前打稿。
华真意外,“你居然可以写作。”
“开了头,一鼓作气。”
华真把一卷报纸放桌上。
富看到娱版头条:“俞至惠与巴比伦妖姬”!
富笑出声,真想得到,图中欧籍美女果然打扮妖娆,厚红唇像要挣脱面孔朝男性扑过来。
“这是谁?”
“荷里活想拍国父故事,这是其中一个女角,”华真也绝倒,“荷里活无所不能。”
“国父故事里有艳女?”
大家嘻哈不已。
“你可想念大至?”
“我替他高兴,他从此扬眉吐气,脱颖而出。”
“他仍在找你。”
“啊。”
“他留言给我,想带你到荷里活,你或可以英语写作。”
“真,我不喜欢被人带来或带去。”
“是我说错,他指一起行动。”
“我在本市土生土长,不能连根拔起,况且,大至的性格,大家心中有数。”
这时左琨醒转,“华真,原来是你教坏小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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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真讽刺他:“睡得好吗?”
“不错,谢谢你。”
华真继续揶揄:“你看,男人才不要同老妻一起,他们到处睡,不知多么高兴,在男人,称潇洒不羁,换作女性,就是巴比伦妖姬。”
“华真你仍然不喜欢我。”
华真上下打量他,“终于离了婚。”
他点点头,“官司了结,身无长物。”
华真低声说:“本来要毒打你一顿,可是看到你的长睫毛,又觉得一切都可以原谅。”
左琨苦笑,“一个教书先生,惨遭调戏。”
富旧时常常伸手指像挟蝴蝶翅膀那样轻轻扯他睫毛,并且问:“借给我用一晚可好。”
可是昨晚他躺在沙发上,她却没有碰他。
华真到厨房为他俩准备早餐。
左琨说:“怎么好意思。”
“你知道周富,茶来伸手,饭来开口,否则,情愿捱饿也不动手。”
“你一直照顾她。”
“她是出版社摇钱树,我只想她交原稿给我。”
“华真你要嫁人了,那小子好福气。”
华真忽然沉默。
隔一会她说:“大左,也许你不知道,一直以来,真正仰慕你的人是我。”
左琨声音也很低,“如果我不知晓也太不敏感了。”
“但你迷恋周富,你心中没有别人。”
“你说得正确。”
华真微笑,提高声音:“早餐做好了。”
周富说:“我在电脑这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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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真说:“多可恶,大左你给她拿过去。”
左琨却问:“你爱文森可是。”
华真回答:“我至爱他。”
左琨放下心来。
再选一次,他也会回到周富这小精灵身边,每日与她厮混,浑忘天色时辰,那十年,他像置身无窗无钟的赌场,只管享乐。
华真坐在左琨对面喝咖啡。
她说:“你与周富都不喜淋浴。”
“有气味可是,对不起,我是男人。”
“她拒绝你?”
左琨低声答:“她等我十年,我也可以等她十年。”
“哗,荡气回肠。”
“不敢当。”
“这些日子周富变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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