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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换你微笑》作者亦舒出版书完结

_6 亦舒(现代)
他一直拉着她的手,走向出租车,并且联络到当地小旅舍。
在观光区他们各自买些简单衣物,他选一枚装饰铃铛,系在她帆布袋上。
他又带她去吃面,太阳下山,富有点累,他们回旅舍休息。
他问她打算留多久,她说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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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舍给他们两间房间,但是当中不过由纸门相隔,米纸半透明,可以看到约书亚脱衣钻进榻榻米被窝。
他熄灯,说:“晚安。”
周富累极而睡,半夜醒来,一脸濡湿,原来在梦中哭泣。
她叹口气。
邻房的人轻轻说:“你哭泣如一只小猫。”
富说:“我原本打算独自旅游。”
“你可要过来。”
“不。”
“我不会做你不高兴的事。”
“不。”
他不再讲话,她又朦胧睡去。
天亮她不愿起身,闻见咖啡香忍不住问要。
窗外传来鼓乐声,她去探看,原来是彩衣女童节游行。
她靠着看了良久。
背后有人轻轻说:“性格天生如此情绪化,也只好从事写作。”
“你再揶揄我就回家。”
“说好三天。”
更衣后他带她去逛书店。
小乡镇里书店也挤满各式图书,富翻阅形形色色小说,双腿累了把背靠在强壮的约书亚臂上,选了一大叠封面设计精致的作为参考。
约书亚替朋友挑色情书刊。
富看到一些匪夷所思图片不禁掩嘴大笑。
她绕住他的臂弯不放。
他愿意做她的大哥吗,他才不会那么伟大。
他们在市集吃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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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书亚日文相当流利,到每一处,都有年轻女子对他倾心凝视。
“你不愁没女伴。”
他不出声。
过一会他说:“我颇有选择。”
“说来一听。”
“要有思想,且长得漂亮,大眼大胸长腿,神情娇怯,像做梦未醒。”
富笑,“你拿什么换?”
“我会好好爱她,还有,”他在她耳畔说几个字。
富笑不可抑,“啊。”
回到旅舍,门口草地有一群孩子玩老鹰捉小鸡游戏,周富要求加入,金睛在一旁观看。
十分钟后周富扮老鹰太过投入,忽然激起群愤,那班七八岁孩子不服气,追她喊打,周富一边逃一边笑,终于不敌,摔泥沟里,众孩齐齐扑上,压她身上,嘻哈不绝。
金睛看得发呆,如此贪欢爱玩,一定要吃苦,可是人生无常,先吃甜品,既然尽欢,也就无憾。
稍后众孩一哄而散,周富爬起,拍拍身上泥斑,无所谓不在乎很玩得起的样子,与金睛招呼一声,回进旅舍。
她不得不往浴室冲洗。
已经两天没洗澡了。
富到厨房讨一包沙糖,用纱布裹着进浴室,她先坐小木凳上用沙糖刷洗全身,她洗净五官后深深叹口气,像是吐出多日鸟气,接着,又再幽幽呼气,她站着冲身,然后,轻轻走近温泉池。
这时,才发觉有人比她先到,已浸在泉中有些时候。
富退后。
她看到那是金睛,他比她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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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不禁有气,“你看了多久?”
他轻轻答:“眼睛许久不曾如此享受。”
“真是!”
富缓缓在另一头浸下。
“你看上去像那种装饰艺术象牙雕刻少女人像。”
“有那么好看?谢谢你。”
富游近一点。
“够了,”他说:“不要太近。”
富凝视他。
“你浑身甜香。”
富又游近一点。
“当心,做我女友,就不能见其他男性。”
富转身游开,她的确太放肆了。
她爬上浴池,穿好浴袍,离开浴室。
吃晚餐的时候,她头发仍然濡湿。
富一脸懊恼,闹这么久,仍然一个字写不出。
晚上,他说:“富,做我女朋友,我与你到南极象岛的火山湖温泉浸浴。”
真是天大的诱惑,但是周富没有接受。
他俩隔着纸屏风各自盹着。
第二天一早他叫她:“要回家了。”
他在身后抱着她,嗅她身边气息。
他说:“几时想起我,叫我回到你身边。”
“你会否找一份作息稳定工作?”
他诧异,“你喜欢那样的男人?”
“为什么不?”
“不到三年就长胖胖,不一定升职,回家问你晚餐吃什么,好脾气,爱孩子----像你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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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爱我,够诙谐,又擅烹饪,有何不妥?”
“这不是真话。”
他们回到飞机场返家。
满以为这次无名溜达至少帮她避过不必要应酬及更加了解自己,可是,事与愿违。
两人走出候机室,经过海关,还未到大堂,已经听见有人大叫:“SOB,你给我站住!”
富怔住,这是谁?
只见有一个高大身型跳过围栏,朝他们直扑过来。
那是大至。
他怒气攻心,扑到金睛身上压倒便用拳头猛揍,“SU!你勾引我女友,我要你的命,我要杀死你!”
周富震惊发呆。
她一时不能动弹。
忽然之间,有旁观者尖叫:“是俞大至打人,快叫记者来。”
不叫警卫,先叫记者。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已扭作一团。
这时,另外有人靠近,用外套罩住周富的头,把她强行拖走。
一左一右,架着周富腾云驾雾似跑到街上。
周富耳边还听到有人问:“两个争的是谁?是哪只狐狸精?”
周富被拥上车,她挣扎,剥下遮头外套,才发觉她的绑架者是华真及文森。
“是你们!”
“对,狐狸精。”
周富气馁,把外套罩回头上。
华真与文森之后便低声交谈,并没有再与周富对话,但是明敏过人的他俩句句话都等于讲给周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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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富当然知道。
“没想到《微笑》一戏闹出那么多事。”
“大新半愁半喜,导演当然知道,世上只有宣传,没有坏的宣传。”
“该片提名六宗奖项,但季太太不让季方出席典礼。”
“季太太也终于发威。”
“导演不得不试图阖府统请。”
“这对周小姐的事业有所裨益吧。”
“那自然,她锋头甚劲。”
“英俊小生为伊争风打架,无聊而寂寞的都会群众最爱此类新闻,适才可有人发觉是周小姐?”
“看到不要紧,只要不被人拍摄到。”
“或者,社会风气已经改变,其实男欢女爱是平常事。”
“你这样想?文森,你太天真,社会直至天荒地老,在桃色新闻里,永不原谅女方,一个读书人,写作为生,更受不起这种歧视。”
“可是,周小姐私生活与人何尤?”
“周富是半个公众人物,大至与金睛,是露面孔生活的幕前工作人员。”
“两个靠头脸生活的男人,在公开场所殴打,万一伤了容颜怎么办?”
周富听到心急如焚。
这时文森的手提电话响。
“什么,扭到派出所?双方否认打架,说什么?老友见面兴奋,不小心摔倒在地,全属误会,双方律师已经赶到?”
华真急问:“有无记者在场?”
“大约十多名记者,都追问那女子是谁?”
华真与文森一起叹气。
“你猜猜周小姐最近为何性格大变,文静的她怎会忽然放荡,是否吃错药物?”
184-185 頁 (关你猫事 錄入)
“她失恋。”
“已是一年多之前的事。”
“有人说,十年之后,半夜电话轻轻低呜,她还以为是他打来,那时,他初初追求她。”
周富听了那几句话,忽然流泪。
“还有如此痴情的人吗?”
“怎会没有。”
“她怎样会忽然跟金晴到日本?”
“大至也如此问。”
“大至又怎样找到他们?”
“他追踪周富信用卡途径。”
“这好似并不合法。”
“打人也犯法。”
“他们在周富身上追求什么?”
“男性都还是穴居人,遇见喜爱异性有什么理智可言,只知死追,到手之后,过一段日子,也就淡化。”
“据医生说,疯狂化学作用,维持十八个月之后,自然消失。”
“你看王绢与季方,燃烧过后,迅速分手。”
“我同你呢?”
“我俩是柴米夫妻,不作数。”
两人哈哈大笑。
车子不徐不疾驶到一个地方停下。
华真轻轻取下周富头上外套,富已蒙得一头汗。
“这是舍下,你先避一阵子。”
富不出声。
186 - 201頁 (甜蜜叮噹 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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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找一个隐蔽地方,诚心写作。”
“华真,周富比你灵敏百倍,毋须教育。”
“她成绩来得不易,十年寒窗苦干,岂可为两张漂亮面孔功亏一篑。”
周富还是不出声。
“你下车吧。”
富忽然伸臂拥抱他俩。
“有事知会我们。”
周富走进华真小小寓所,做杯冰茶,头脑像是清醒一点。
她所拥有一切,均来自她的工作,大人给她承继的资产,不过作傍身用,为任何人与事牺牲或影响工作,都是愚不可及。
她缓缓坐下。
那一头,华真回转出版社,只见好几个记者正在等她,一哄而上。
“咦,“她勉强笑问:”什么风把你们吹来。”
“华真,开门见山:你们旗下作者周富在什么地方?”
华真明知故说:“周富下月才有新书。”
“华真,别装蒜,大家同行,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俞大至与金睛为她打架争风可是真事?”
华真拉下脸来,“胡扯,周富是斯文写作人,她一直在加国东部诗歌纱省一间临海小屋写作,人家为题材发愁,你们好意思来无理取闹!”
华真柳眉倒竖,一边拍着桌子骂,众行家心怯。
“那么,那天在飞机场叫两个男子打架的女子是谁?”
记者窃窃私语,“会不会是王绢?”
“王绢,唉,这个祸水。”
“有人打探过,王绢那天在澳洲。”
“她去南半球干什么?”
“季方住澳洲,会不会是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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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先搞清楚这一笔。”
“对,华真,你以你的名誉发誓,周富可是----”
华真大怒,“我没有名誉,我亦无形象,你们这干人再不离开我们忙碌的出版社,我叫警卫抓人。”
“哗,这样生气。”
“我们到楼下门口守候。”
文森知道这件事情后轻轻笑:“我可以来吗?”
“不可以!”
记者三两成群在出版社门口轮更,深夜也不放弃。
一个雨夜,华真给他们送上叉烧饭及热茶。
有人拉住华真:“真姐,赠几句。”
华真诚恳答:“你们真是缘木求鱼,卧冰求鲤。”
“有人看见是周富。”
“周富有脑子,她会做那样的事?”
记者颓然,“你说得对。”
“守了整个星期,浪费粮饷,当心饭碗。”
“有人看过《微笑》试片,说其实是一出色情电影,诱惑得叫观众唇焦舌燥----”
华真白那人一眼,“带矿泉水入场。”
“周富在什么地方?”
“加拿大。”
这时华真电话响起。
她走进车子,关好窗,才问:“文森,什么事?”
“真,快来我家,大至与金睛都在我处。”
华真恼怒,“这两名尼安陀人有完没完?”
文森已经挂上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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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真缓缓驶出车子,兜几个圈子,肯定无人跟踪,先到甜品店买了些清凉润喉的汤水,才回家去。
一开门便看到那两个漂亮高大的男生躺在沙发上发牢骚。
见到华真便站起招呼:“打扰。”
看到食物,老实不客气打开吃。
“华真,告诉我们,富在什么地方?”
华真讽刺兼揶揄:“她没跟你们二人联络?想必是吓怕了。”
金睛指着大至,“都是这个人。”
“我?她是我的人。”
华真大声说:“我毒恨这种字眼,她额上刻字:‘本人周富肉身灵魂属于俞大至’?”
金睛叫好:“听,听……”
“你,”华真指着他,“你大胆诱拐他人女友,存心不良,世上那么多女子,为何偏偏与人抢夺?”
大至鼻尖红红,“真,你有公道。”
“你们两个人,根本没有资格追求周富,除出打扰她思绪,妨碍她写作,一点作为也无,你,与你,居无定所,食无定时,你们是浪荡子,害人精。”
文森在一旁听得笑出来。
大至问:“有无啤酒?”
“不准在我家喝酒。”
“真,明日我赴绍兴,三个月也回不来。”
“好消息。”
“我爱周富。”
华真答:“我毫不怀疑你那强烈的爱,当年你爱陈葱,你也爱甄虹,你更爱你的事业,大至,你熬那么久,刚有窜头,切莫分心,自毁长城。”
文森笑:“华真不愧是出版社编辑,懂那么多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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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至举起双手,“我愿意正式结婚。”
华真冷笑,“呵,皇恩浩荡,大至,可惜周富是一个真人,她不是小说里女角。”
金睛这时已经明白。
华真问:“谁养活她?跟着你们随便哪个跑,她的衣食住行谁来负责?女人能像你俩那样风流倜傥吗?”
“华真,你千方百计阻止周富与我。”
“不,约书亚,她要见你,一定会与你联络,你们三人,事业前程无限,请多加珍惜。”
“周富仍在本市?”
“她在加国诗歌纱省。”
金睛说:“我去找她。”
“不,你有任务,据我所知,你要去华中探测洞庭湖干涸状况。”
他也颓然。
“去!去!”
华真像赶小动物似。
金睛拎起背囊,大至跟在他身后。
文森说:“大至,留步,你隔三十分钟,不,一小时后才出门。”
大至无奈,“我们不会再打架。”
“我有话说。”
华真说:“你们慢慢谈,我回出版社开会。”
文森关上门才说:“大至,各方面都看好你会拿今年最佳男主角奖。”
大至沉默,他自冰箱取出冰酒,喝一大口。
隔一会说:“得奖者应是季方。”
“季方演的是苦闷好色中年人,影评人说那原来就是他自己,你却脱胎换骨,演一个文弱、婉约、踌躇、多情的人,十分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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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们。”
“大至,做人要审慎。”
“你指虚伪。”
“不,大至,低调,我知你委屈许久,反正没人注意,不妨放肆,但现在时势不同了。”
“我真心钟爱周富。”
“你刚与甄虹分手,请稍候,让别人消化了这段感情。”
“关旁人什么事!”
“大至,因为你要这些旁人买票入场,还有,社会自有一套准则,你不能番众憎。”
“吃人的礼教。”
“你总算明白了。”
大至忽然问:“周富是否真在加国。”
文森不答。
“金睛会否真去找她?”
文森耸耸肩。
“周富怎么看他?”
“大至,富与男友分手不久,她深爱那人,该次挫折,她的胸像被撕开,整颗心挖出,血淋淋十分可怕悲惨,她有异常心态,神情恍惚,华真说,她已有多时未曾写作。”
大至不出声。
“也许她只想抛开一切寻欢作乐。”
大至啼笑皆非,“我成为她短暂欢乐?”
“大至,甄虹也在不忿:他视我作房东十年之久。”
大至不再言语。
“大至,你若登台领奖,拜托,致辞时除却令堂大人,切勿感谢其他女性,尤其忌讳提到周富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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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至黯然。
文森拍拍他的肩膀。
大至与他击掌道别。
华真到小公寓探周富。
这个星期,富并没有闲着。
她不再躲懒,神情沉着倔强,看得出正与情绪抗争,约莫占着上风,每早她起床淋浴,在跑步机上运动十五分钟,吃一大碗麦粥,开始写作。
华真看到一叠稿纸第一页上小小写着三个字:意难平。
华真不敢置评,那是书名吗?
故事在三十多页之后,忽然不再继续。
“余者呢?”
“在电脑上。”
隔开若干章节,她又用手写。
这当然也是情绪不安的一种表现。
华真走到露台,在阳光下读原稿。
“……二零四二年,科学家已经发现,恋爱是一种疾病,治恋爱可以像治感冒一般,用特效药减低痛苦……”
华真嗤一声笑。
周富倒是想,她就是凭这一点天真感动读者,也叫大至与金睛,这种浪荡子爱上她。
不论怎样,故事总算有个开头,富的读者都知道,她笔下篇首都平平无奇,需有点耐心待情节推进。
才十天八天,富已经瘦了一圈,工作的时候,胃口欠佳,也不再吃下午茶消夜,一定会减磅。
华真问:“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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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答:“昨晚梦见大至强壮双臂。”
“好意思。”
“不知多少女子梦见同一强壮双臂。”
“大至的确拥有不少少女观众。”
富微笑。
“都过去了?”
“他们各有优点。”
华真给她接上:“但不是你要的那个人。”
富反问:“你知我要的是谁?我自己也不知道。”
华真低声代答:“左琨。”
“他快成为都会传奇。”
“你俩如何认识,还记得吗?”
富投诉:“你打断我的思绪,一谈整个下午!还用写稿吗,作者最忌思前想后。”
“我拿些杂物就走。”
“记住,我不应门,不听电话,不见人。”
“明白。”
怎样认识左琨?
一个午餐会,那时周富刚开始写作,不知怎地,若干读者已经喜欢她,认识她,她也傲慢地认为会得真正成名。
真是可笑。
那天午餐集会在座所有文艺工作者都比她有成绩,她很沉默,她记得穿白衬衫与卡其裤,可是戴一副银圈耳环。
左琨当年是外国记者协会主席,他带着漂亮外籍女伴,那当然不是他的妻子,他们给周富介绍:“富是我们新星”,“写什么?”他问,周富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有人淘气,在一旁代答:“月满之夜,他爱上了她,K-I-S-S-I-N-G-”
200-201
周富不恼反笑,“就是那样”,她继续津津有味吃一大碟韭菜水饺。
她当时心里想: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躺着,最好加上成名。
这时华真在另一头说:“我替你留下几套干净衣裳,换过床单,你静心写作。”
“知道。”
“冰箱里有吃的。”
“再会。”
华真略为放心,轻轻离去。
在门口,陈总电话问:“在写了吗?”
“在写。”
“她还有多少存稿?”
“像蚕食桑叶,到九月份,存稿就用光,那是说,还有四本书。”
“要妥善计划一下出版日期。”
华真开车回出版社。
富搁下笔……
可是,她想,第一次亲吻在什么时候,何种环境,她统共没有记忆。
午餐会之后,不多久他便想约她出来,不知在何处得到她的电话,天天问她有无时间见面。
她知道他已婚,不想介入。
他不忠,不是好对象。
但是他坚持找她,不肯放松。
他看中什么,是那副银耳环吗,很久之后,富才知道,因为她当年十分年轻。
一日,她自外边回家,电话还在嘟嘟作响,她以为是华真,连忙去听。
“我是左琨,”他轻轻说。
“呵,真巧,我刚刚进门。”
202-203 頁 (yl86395 錄入)
他笑,“不,我整晚打电话,你到这次才来接”,
富不好意思,终于签应约会。
可是,第一次亲吻,在什么时候?
与大左在一起,其实并不快乐,一直怕被人知道,不停内疚第三者身份,从
来没有安全感,担心不会长久。
一直没懂好好享受那段缘份。
大左多次表示她是不可多得的写作人,一个之后,富发觉这个南美洲巴西华
侨根本不谙中文。只会听,不会读写。
他确实不是一个老实人。
富写写停停,停了又在写。
首次亲吻,一定由他主动。但对她来说,那样重要的一个人,一件如此关键
的事,为何想不起来。
富心酸,可见什么都会忘记。
人脑会得自动删除记录,凡是太痛苦太长久不用的档案,自动消灭。
富忽然走到华真寝室,在抽屉找到一管深玫瑰紫口红,狠狠抹唇上,像夜总
会歌舞女郎般浓妆。
然后,又傻傻坐下写到深夜。所有茶杯酒杯上,都印着紫红唇痕。
第二天晚上,她在互联网读到新闻:俞至惠以[徐志摩]一剧荣获本届影展
最佳男主角奖……他的致辞词别有用心?
荧幕上只见大至穿着礼服上台领奖,“我刚自绍兴赶回,感谢评审委员,以
及多年来支持我的朋友,我要对一个人说,我想念你至深……”
富不禁用双手掩着脑口,那是她吗?
大至神清气朗,整个人似散发一种晶光,他们常说,演员若果炙热当红,便
会有那种丰采。
他似还要多讲,但衣着暴露得恰到好处的王娟跳上台去,搂着他便是一个
吻,一边笑说:“那个人是我可是?”
紧接着大会宣布,本届最佳女主角王娟,她凭“世界换你微笑”一片得奖……
他们两人抱在一起哈哈大笑,台下观众鼓掌吹口哨,叫好声大作,良久不停。
富呆视,呵人生如戏。
片段就那么多,若要看全套,可观看电视台重播。
富回到写字台前边,一声不响,继续写字。
文森稍后与她通话:“〈微笑〉共得三奖:导演、女主角、与女配角,大家
都希望你也在场。”
“我是栏外人,代我恭喜大新。”
“大家都觉得你是本片灵魂”
“文森,坦白告诉我,‘微笑’一片,可是色情电影”
“大新怎会拍色情片”,他断然否认,“你看到他们裸体否,女主角连胸脯
都没有露出”。
“可是——”
“感觉是个人问题,品味二字,该戏受之无愧。"
"文森,这段日子我似受监禁似。”
“富,写作本是一种惩罚”,文森温言安慰,“孤灯、冷月、寡人。”
富忍不住笑。
“大家都想念你冷冷形象”。
“过一阵子我或许可以出来饮宴”
“放心,传闻很快过去。”
“文森,我真心喜欢大至。”
“他不是你对象,你已经伤透一次心。”
富颓然搁下电话。
富猜不到王娟会到出版社找她。
206 - 完 (甜蜜叮噹 錄入)
206-207頁
她红唇墨镜穿白衬衫牛仔裤,带着助手及大批签名剧照赠送员工,还送水果茶点,大受欢迎。
华真笑问:“没带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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