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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田芳评书-童林传》

_23 单田芳(现代)
夏侯伦说:"咱俩要这么走当然不费吹灰之力,但是老师有话在先,咱们得立功,光这样走哪成啊!"
"大哥你说吧!咱们立个什么功劳?"
"嗯,当务之急应当把牛儿小子和刘俊给救出来。咱俩二老救二小,带过岷江赶奔剑州,见着童侠客把他师弟、徒弟往家一送,这不咱们就立下功了吗?不然的话,咱俩拍着空巴掌去,自我介绍,大家也不信呀!"
司马云山点头称是,又问:"师兄!这俩人咱们怎么能救得出来呢?他们俩都归秦凤管,都押在秦凤的大寨,恐怕不那么容易吧?那姓秦的很难对付。"
"哈哈哈,师弟呀,你好糊涂,你知道我跟秦凤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你真不知道?我们还是一师之徒呢。"
"是吗?那么过去你怎没提过呢?"
"哎!我一看秦凤那个美劲儿,英王对他那份重视,我何必去巴结他呢?干脆我就不理他那个茬儿。实质上我们俩又不是同堂学艺,我在先,他在后,也许我师父没跟他提起过此事。"
"对!不然的话他见到你也应有所表示。"
夏侯伦说:"不管怎么的,这个秦凤咱得把他制住,要能把他制住,救二小就不成问题。"
"师兄,您说怎么才能制住他呢?"
"我倒有个主意,等一会儿我准备一桌酒席,命人把他请来叙叙旧,然后我再用言语打动他,倘若他也愿倒反英王,咱们仨一条心,那咱们立的功就更大了;话又说回来,如果秦凤不听良言相劝,在酒席宴前咱哥俩收拾他一个,把他置于死地,也算给童林除了害了。你看怎么样?"
"嗯,主意倒不错。但这个秦凤可不是好收拾的。"
"他那能耐我都看过了,虽然说不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我们一个人对付他恐怕不易,要是咱哥俩同心协力,他不是白给吗?贤弟呀!不能再犹豫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要不可就误了大事了!"
司马云山点头道:"既然这样,咱就定下来,我听您的。"
夏侯伦这才把手下人叫上来,让他们准备了一桌上等酒席,然后派个心腹人拿着自己的帖子,到先锋的大寨邀请秦凤。
下书人走了。夏侯伦和司马云山准备了二十名刀斧手,这二十人都是最心腹的,不管办什么事、说什么话都不会泄密,让这二十人内披重甲,手提利刃埋伏在屏风后面,以摔杯为号。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秦凤往里头钻。约摸等了半个时辰的工夫,就见下书人回来了,面带惊慌。夏侯伦吓了一跳,忙问:
"怎么,我那帖子交给骷髅鸟没?"
"交给了。他非常高兴,已经来了!"
"啊,来了?带了多少人?"
"谁也没带,就他一个人。"
"现在何处?"
"这就到门口了。"
夏侯伦心想道,秦凤,这回可到了你的生死关头了。夏侯伦和司马云山由于激动,脸上都有些发烧,哥俩把兵刃准备好,亲自到府门外迎接。他们刚到府门口,秦凤就到了。再看骷髅鸟秦凤,身披大红皮斗篷,头上戴着水獭皮帽,腰中挎着那把长剑,面有得意之色。夏侯伦和司马云山紧行几步,躬身施礼:
"先锋大人!蒙您赏脸,大驾光临,我等三生有幸。"
"哈哈哈……"
"里边请,里边请!"
秦凤抓住他们的手说:"二位老剑客!你们这又何必呢?咱们同殿称臣何分彼此呀!你们连我一口热水都没喝过,反过来请我吃酒,我真觉得不好意思。"
"先锋大人!您太客气了,里边请!"
说话间携手揽腕,说说笑笑来在正厅。这正厅是三大间房子,屋里头光灯蜡就掌起几十盏,真是亮如白昼,正中央一张八仙桌,放了三把椅子,让秦凤坐于正位,夏侯伦在上首,司马云山在下首相陪。时间不长,摆上来一桌上等酒宴。夏侯伦亲自拿着银壶给秦凤满满地倒了一杯,又给司马云山满上,然后又给自己满上。他擎杯在手,一笑道:
"先锋大人!先敬您一杯酒,祝您连中三元,连升三级。"
"哎呀!多谢二位老剑客的美意,恭敬不如从命,我这就喝下。"
秦凤端起杯,一扬脖,酒杯见了底了。夏侯伦、司马云山把酒也干了。司马云山拿起壶来又都给满上,擎杯在手说:
"先锋大人!我也敬您一杯,祝您前途无量,福禄绵长。"
"司马老剑客!咱们是自己人还用得着这个吗?您太高抬我了。"
"不不不,您乃是当世的豪杰,可钦可敬。为我们共事在一起,干杯!"
"干!"
"干!"
第二杯又干了。夏侯伦拿过酒壶来,第三巡又给满上:
"先锋大人!这杯还得干了。"
骷髅鸟秦凤没动,看看夏侯伦:"二位老剑客!莫非你们俩商议好了,今天要灌我不成?叫我喝醉了,好当众出丑吗?"
夏侯伦一摆手:"秦大侠!您太多心了。这第三杯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哦?为什么?"
"秦大侠!咱们俩跟别人不一样,就冲咱俩的关系这第三杯酒你也得喝。"
秦凤一愣:"夏侯老剑客!你指的关系是什么?"
"哈哈哈,当然是一种特殊的关系了。请问秦先锋,您的受业者恩师是谁?"
"啊?"秦凤赶紧站起来,显得很恭敬:
"我师父乃是江南八大名剑的头一位李晚村李老剑客。"
夏侯伦一笑:"着哇!那你问问我师父是谁?"
"啊!莫非说咱二人是一师之徒?"
"对喽!这回算叫你说对啦,要论门户你还得管我叫声好听的,我是师兄,你是师弟呀!"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童林传》
第一八六回 习武艺身遭暗算 寻恩人得拜高师
话说夏侯伦和司马云山请骷髅鸟秦凤吃酒,明曰请客,暗中布下天罗地网,如果秦凤答应投降官府,释放牛儿小子和刘俊,别无话说;不然就要把秦凤置于死地。从谈话当中夏侯伦还表白他和秦凤是一师之徒,这话倒也不假。那秦凤是怎么一个出身呢?他怎么拜的李晚村呢?这里面有些原因。
原来秦凤是四川万县靠江屯的人,他的父亲是使船的,一家人住到江边。在秦凤小的时候,他父因船发生事故葬身水底,秦凤随母亲长大成人。他从小就捉鱼摸虾,想方设法帮着母亲维持生活,所以人们都喜欢这孩子,那时的秦凤挺漂亮,脑袋两边根本没有肉瘤子。由于他生在江边长在水边,所以从小水性就挺好,后来又靠着捕鱼捉虾为生,每天跟水打交道,天长日久就练了一套水底的功夫,旁人在水底换气一个时辰,他能呆一天一夜,同时他还能在水底下行走。人们提起秦凤的水性没有一个不挑大拇指称赞的。就因为他勤勤恳恳,家里的日子过得倒挺富足,娘俩吃喝有余。秦凤到了十五岁,酷爱武术,在那个年头武术大行其道,特别是到了四川万县靠江屯一带,真好像河北的沧州,不管是男女老少没有不会打拳踢腿的。秦凤在这十里八村一带是个佼佼者,要讲究比拳脚、摔跤、扔大个,十个八个到不了他近前。后来镇上和庄主成立个武术会,号召本地的年轻人都报了名。骷髅鸟秦凤跟娘一商议,他娘同意了,就这么交了五两银子也报了名了。武术会不是瞎练,由大伙凑钱请来一位老师父,是回族姓马,叫神拳马四。马四爷不但拳脚好,弹腿的功夫也不错。马四爷自从来了之后,把武术会二百多名年轻人全都组织起来,先教他们练基本功。经过一年的时光,徒弟们是大有长进,特别是秦凤练得最好,深受马四爷的赏识,有时别人练完了,马老师单独把秦凤留下,给他吃小灶。什么意思呢?就是单独教给他一套。就这样,秦凤的能耐大有长进,远远地把别人抛在后面。马四爷还推荐他当了学长,就是这些练武术的头头。马老师因事不在就让秦凤给代课,大家也非常服气,后来出了事了。原来本地有个庄主,此人姓庄叫庄人,庄人有个儿子叫庄蒜。庄蒜这小子十八岁也加入了武术会,仗着他爹的势力,在武术会里横踢乱打,是人都看不起。他一看样样事情都是秦凤出头,心里有点吃醋,在老师面前他不敢说什么,老师不在了,他就想方设法刁难秦凤。有一次马四爷因事请假走了,让秦凤代教,秦凤欣然领命。第二天,弟兄们都到齐了,排好了队,秦凤正在前面布置功课,庄蒜出来了,就见他仰着脖子,挺着肚,把嘴撇得跟瓢似的,小母狗眼一翻:
"我说,你是谁呀?"
"啊?我叫秦凤。"
"你他娘算干什么吃的!老师不在了,得由我带头,为什么我带头?因为我爹是庄主。这个武术会是我爹一手成立的,我是他老人家的儿子,老师不在了,应当我来布置功课,你他娘的算哪头葱?跑这来充当大瓣蒜来了。滚!"
这小子不说人话,一张嘴就带脏字,招惹得秦凤十分不悦:
"少庄主!请你说话自尊自贵一些,不要恶语伤人。"
"怎么?我就这么说话,你还不爱听吗?"
秦凤把火压了又压,跟他辩理:"少庄主!你可听明白了,我当这个学长是老师指派的,我当这个头头是大家推选的,又不是我自己说怎么的就怎么的。请你不要误会。"
"不管怎么说,我就不同意你当这个头头,要想当也行,你得露出两手来。"
"少庄主!你这是指什么说的?"
"我是指你的功夫说的,究竟你有没有这种能耐呢?"
"哎呀!这就叫我难说了。我可不能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姓秦的,这么办吧!今天咱俩伸伸手,分上下论高低,你要把本少爷赢了,你就当学长,我毫无怨言;要不是我的对手,土豆搬家给我滚!"
庄蒜撸胳膊挽袖子跃跃欲试。秦凤知道他们家有势力,不敢惹人家,暗里生气,气得肚子鼓鼓的。可这些练武的小伙子看着不公平,大伙一拥而上,非让秦凤跟他比比不可。
"秦大哥!跟他比比。这种人非揍他不可,你不打他,他不能老实。"
"大兄弟!你看他有多猖狂?平日专横拨扈,谁都欺负,把弟兄们都气坏了。你就教训教训他,给大伙出出气。"
被大伙一说,秦凤的劲上来了:"好吧!弟兄们闪闪。"
大伙呼啦往后一退,秦凤把衣服收拾好了,冲着庄蒜一抱拳:
"少庄主!既然你非要比武,休怪秦某不客气了。"
"用不着你客气,谁领你的情了?你接拳!"
庄蒜往上一纵,就是一个通天炮,秦凤闪身躲过,两个人插招换式战在一处。其实庄蒜是唬人,要讲能耐他比秦凤差得太多了,也就是十几个照面,秦凤上面一晃,底下使了个扫堂腿,咚!啪!把庄蒜摔了个仰面朝天。大伙哄堂大笑。庄蒜可有点挂不住了,打地下站起来,像疯狗似地又扑奔前来。秦凤一看他不服气,接茬再比。简短捷说,一口气把他摔了十六个跟头,最后把庄蒜摔得起不来了。
"哎哟!可打死我了,哎哟!"
大伙乐得肚子直疼,心说从今以后看你还耍蛮不耍蛮。当天晚上,庄蒜回到家里,他爹庄人一见大吃一惊,一看儿子鼻青脸肿,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问:
"孩子啊!你这是怎么了?"
"哎呀!爹,快别提了,我都要叫别人打死了。"
"噢?谁那么大胆子敢打你?"
"别人谁敢哪?就是靠江屯姓秦的那小子,叫秦凤。"
"噢!秦凤把你打了,你怎么不还手?"
"谁说我不还手?我哪里打得过他?一口气叫他摔了十六个跟头,屁股都叫他摔成四瓣了。哎呀,爹呀!你可得给我出气呀!"
庄人这小子最护犊子,他也不问青红皂白,第二天把马老师给请来了。马四办完事刚回来,一听东家找他,不敢不来,换了套新衣服,来到庄人的家里头。两个人一见面,马四爷就问:
"东家!找我有事吗?"
"哼,你干的好事!"
马四一愣:"东家!莫非我有什么过错不成?"
"哼!你还问我哪,我来问你:你凭什么指派秦凤当学长?你凭什么让他代替你教大伙的武术?我们花钱请的是你,可不是请的秦凤!这是什么原因?"
马四爷闻听一笑:"东家!您听我给你解释。就因为二百多个练武的当中,秦凤比别人强得多的多,论武艺高人一头,因此,他当学长当之无愧。我有些事不在,您说让谁来代替呢?只有秦凤能来代替我。这又有什么可责怪的呢?"
"行行行,别说了!我说马老师,你不在家的时候,秦凤把我儿子揍了,你知道不?"
其实马四爷回来就听说了,他假装不知道:
"东家!有这等事?"
"你到我儿那屋看看去吧!打得满身都是伤。我要不看在你的分上,不看在同乡的分上,我用一张片子就把他送到官府治罪。他欺负别人我不管,竟欺负到本庄主头上来了,这还了得吗?你看这事怎么处置吧?"
马四爷一笑:"东家!年轻人吗,没有舌头不碰牙的,再说,比武交手一定得受点伤,这事并不奇怪,肯定年轻人凑在一块儿都逞强斗胜,秦凤失手把少庄主打了。我看这样吧!我回去严加管教,让他今后注意也就是了,挑良辰择吉日给您赔个不是。您看这么处置怎么样?"
"不行!那也太便宜姓秦的了。"
马四爷就问:"以东家之见呢?"
"我说把他开除!像他这种品质恶劣的人,我们武术会里不能留。"
马四爷也不是好惹的,老头爱讲直理,闻听此言把脸往下一沉:
"东家!言之差矣。那秦凤一没偷,二没抢,怎么能把人家随便开除呢?再者说,秦凤来学武,人家花了钱了,交了学费,无缘无故把人撵回家去,恐怕于理不合吧?"
庄人一听,把桌子一拍:"姓马的!你可听清了。我是庄主,我是这个会的发起人,你是我雇来的,我既然能用你,也可以不用你。既然你舍不得叫秦凤走,那你就算账吧!"
马四爷一听庄人说出这种话来,站起来了:
"好吧!既然你不用我了,我还不强求。再见!"
马四说完,气呼呼到账房把账结清就走了,打这一天开始,武术会就解散了,二百多名学员也都回家了。庄人心里不死心,心说人家各地方都有武术会,就我这个乡里没有也叫人小看哪!后来经人介绍又请来一位老师,此人姓花叫花万春,人们都管他叫花九爷,今年四十一岁,精明强干,据说功夫比马四还高着一筹。此人善用气功,什么马前一掌金,马后一掌银,大口天罡气、鹰爪力他都会。就这样,庄人派人把花万春请来了。双方讲好条件,八月初一武术会又成立了。学员们一听兴高采烈,纷纷报名参加。等开课的这一天,花万春拿着底册子,啪啪一点名,别人都在,就没有秦凤,花万春就问:
"秦凤知道不?"
这些学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没言语。
"大概没听着信吧!谁跟秦凤住得近?"
"回老师的话!我们跟秦凤住邻居。"
"好吧!烦你们给秦凤捎个信,让他明日就来报名。"
头天过去,到了第二天,花万春点名,秦凤又没来。一连等了好几天,秦凤也没来。花万春就问他的邻居:
"你们给他送信没?"
"天天到他家,都跟他说了。"
"他怎么不来呢?"
"谁知道!每次跟他提到这件事,他又高兴又难过,总是唉声叹气的。我们也不知他想的是什么。"
"噢!"花万春心想,恐怕秦凤有难言之隐。这可是棵好苗子,我教一回不能白教,怎么也得培养出几个尖子来,秦凤正是理想的人。不如我到他家去看看。他就叫几个学生领着他到了秦凤家。
秦凤一听老师登门来了,非常高兴,把花九爷接到屋里头,恭恭敬敬地施了礼。
花万春看看:"你就叫秦凤?"
"正是。"
"你知道武术会又成立了不?"
"我听说了。"
"那你怎么不去呢?"
"我想去,过几天再说吧!"
"秦凤啊!我是你师父,你是我学生,咱们无话不说。在家里关上门没外人,莫非你有什么想法不成?跟老师说说看。"
秦凤口打唉声:"师父!我对武术十分喜爱,说实在的,自从武术会散了之后,我心如刀绞,听说现在武术会又成立了,我高兴得不得了。不过有庄人、庄蒜父子,我就不乐意去了。你也知道,以前为什么好端端的武术会散了呢?就是老庄家的人给搅的。我要去,恐怕引起他们父子的忌恨,怕又把武术会搅黄了。因此,我宁愿自己不学,也不能耽误了大伙。"
"噢!"花万春点了点头,"秦凤啊!其实我没来的时候就听说过。我跟马四爷也认识,马老师到我家把详情都跟我讲过,同时也向我推荐过你。这样吧!明天你该去还是去。至于庄主那里,我亲自解释解释也就是了。"
秦凤非常高兴,答应第二天去练武。
简短捷说,第二天秦凤真去了。头半个月没事,过了半个月又起风波了。庄蒜这小子又犯了老毛病,见着秦凤的头骂头,见尾骂尾。秦凤忍气吞声假装没听着。花九爷有点看不下去了,怎么张口骂人呢?一点教养都没有。花九爷把庄蒜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庄蒜没敢强嘴,当晚回家告诉了他父亲庄人。庄人听了火往上撞,派人把花九爷请来了。庄人在后厅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宴,没请别人陪客。花九爷也不知怎么回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庄人单刀直入:
"花老师!你知道今天把你请来为什么事吗?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爱如珍宝,他是我们老庄家千顷地一根独苗,我指望他传宗接代。实不相瞒,我这孩子有点窝囊,尽挨人家欺负,特别是秦凤,把我的孩子欺负得不得了哇!您说我这个当爹的能不心疼吗?前次就因为他们俩打了交手仗,我一怒之下把武术会解散了。现在武术会又成立了,把您请来了,希望花老师要公事公办。"
花万春明白,他嘴上说公事公办,实际上是让我袒护他儿子,怪我今天训斥他儿子。花万春一笑:
"庄主放心,我一定公事公办就是了。"
"哈哈哈,好!另外我还有点事情求你。我儿子练武练得不错,除了秦凤之外,在这两百人当中我儿子是头一把呀!谁当老人的不是望子成龙呢?我希望我孩子能出人头地,但是有秦凤在头前挡着不太容易。我的意思呢,您对秦凤是不是,啊?你明白吗?"
庄人说话吞吞吐吐,花万春没太明白:
"请问庄主,您说清楚点,叫我怎么办呢?"
"这个,这个,比如说吧!听说您会很多功夫,您在我儿子身上多下点心,我必有补报。另外对秦凤呢,应该这么教,你不这么教,转个弯儿你那么教。只要秦凤的能耐超不过我儿去,我必有重谢。"
花万春心里不太高兴,心说这不是耍阴谋吗?明明秦凤可以栽培,却不教给人家;明明你儿子是饭桶,还叫我偏心,心说这事不能答应。可又一想,这人哪,不能太强了啊!我是个把式将,指着在外头教徒为生,这要把财神得罪了,饭碗不就打了吗?方才庄人还跟我许了愿,多给我钱。人这一辈子不就为了钱吗?秦凤跟我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我就把他教成了,他能把我怎么样呢?我为什么乐得河水不洗船呢?花九爷就动了心了。
"好吧!东家的话我牢记在心,您就瞧好吧!"
"好好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听您的喜信儿,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这顿饭吃完,花万春回到家,半宿没睡着。思前想后,心说,我怎么能把这事办得圆满呢?最后他想了一条妙计。
从第二天开始,他教给这些学生练气功。大伙练完都走了,他单独把秦凤给留下:
"孩子啊!我听马四爷说你最有出息。这两天我这么一看哪,一点不假,你比别人强出一头。我得给你吃小灶,单独教给你一套功夫。你看好吗?"
"多谢老师!"
师徒俩人约定好了,打这以后,秦凤每天晚上到花九爷家里练气功。假如花九爷口和心一致还行,他没安好主意。他不是教秦凤练气功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暗下了毒手。这可够损的,他教的气功都不是真的,怎么对身体有害他怎么教,无异于慢性杀人。秦凤年轻又不懂气功,误以为老师出于好心,人家怎么教他就怎么学,而且学得非常卖力,也正因为如此,越练对身体越有危害。头一个月秦凤没觉察出来,过了一个月就觉得周身上下不得劲,开始四肢有点麻木,腰酸腿疼,又过了几天觉得头脑发胀,心里怦怦直跳。秦凤也没往心里去,你想人吃五谷杂粮,哪能没有天灾病热的呢!他也就喝点药过去了,接茬还练。三个月过去,把个秦凤练得个骨瘦如柴,只剩下个大脑壳。最后秦凤起不来了。他母亲一看大吃一惊,赶紧请大夫调治。这块儿的大夫也是二五眼,看了数次也没找出病源来,只是抓了几付汤药对付着。后来秦凤的两肩头鼓出俩包来,越鼓越大,就好像仨脑袋。他所吃的东西和营养全都集中到这俩包里来了。总而言之,不管你吃多少好东西,人体不能吸收,全吸收到这上边来了。秦凤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毙命。
这个消息传到庄家耳朵里,庄人十分得意。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是花九爷想的办法,因此赏了花九爷五十两纹银。花九爷回到家里也不太舒服,心说我纯属图财害命。又一想,算了,人这一生就是这么回事,想要好就得把别人踩下去,不这么干就发不了财。他为了借酒消愁,整天喝得是昏昏沉沉。
单说秦凤,眼看卧床起不来了。这天,他母亲把药熬好端来让他喝,秦凤泪如雨下,把药碗放到旁边,拉住母亲的手说:
"娘啊!我父亲死得早,就剩下咱们孤儿寡母。儿只说长大成人孝敬娘亲,让您老也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没想到咱们家命苦哇!儿我年纪轻轻身患不治之症,眼看这条命就保不住了。我死之后您可怎么维持生活呀!"
老太太也哭了,还得安慰秦凤往开处想。娘俩哭罢多时,听屋外有人敲门。老太太开开门一看,是他们家的一个邻居叫小六子。小六子跟秦凤的关系不错,两个人无话不说,小六子把门关上,看看秦凤,眼泪也掉下来了:
"秦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哎!病入膏肓,活不了几天了。"
"大哥!别这么说,你还年轻,身子骨还结实,把牙关咬咬就能挺过去。大哥呀!我跟您说点事,你可别着急。"
"什么事?"
"这……"小六子挺为难,把门开开看看没人,二次把门关好,趴到秦凤的耳边说:"秦大哥!前天咱们庄主把我找去了,让我给他打扫西房,说咱们老师花九爷要搬到那儿去住。就这样,我里里外外地忙活。偶尔走到内书房,我听屋里有人说话,就动了好奇心了。我隔窗户缝往里一看,正是庄人请花老师吃饭。要说东家请花老师吃饭并不奇怪,但是我发现他们俩鬼鬼祟祟的,就引起我的疑心,我见左右无人,就趴到窗户缝仔细听着。我听庄人说:'花老师!我谢谢你了。要没有你,我出不来这口气呀!'花老师说:'不客气,不客气!我理应当替东家效劳。'接下来庄人又说:'他能不能活得了哇?还能活多少天?'花老师说:'恐怕活不了几天了。'庄人担心地问:'倘若他要活了呢?'花老师说:'没有关系。他真能挺过去,我还有主意,一定把这块绊脚石搬开。'我再想往下听,庄蒜从那边来了,我怕被他们发现,就溜了。回到家里我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这里头有鬼。他们虽然没有提名道姓,我敢断定这是指你说的。秦大哥!你上当了。他们两个人插圈弄套,你钻进去了。你之所以有病,就出自庄人、花九爷之手哇!"
秦凤一听,就一皱眉:"小六子!你说的可当真?"
"哎呀大哥!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信口胡说呢?我保证一个字没添,一个字没减,全盘告诉你了。"
"小六子!要这么说,是他们俩把我害的?"
"没错,就是他们!"
秦凤咬牙切齿,把眼珠子都瞪圆了。心说,庄人哪庄蒜!我跟你们有什么仇恨?你们竟买出人来对我下毒手。此仇此恨是非报不可呀!秦凤撩被就要下地,把小六子可吓坏了:
"秦大哥!你可别动啊。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去报仇!"
"办不到哇!也慢说你身染重病,就是好的时候也不是花九爷的对手哇!我把话告诉你了,你心里有个数。依我之见,你现在身陷虎口,危在旦夕。人家都研究好了,你不死也得把你整死。要防备他再次下毒手,怎么办呢?我打算让秦大哥先避避风,跟伯母赶紧逃走吧!远遁他乡隐姓埋名,他们找不着你也就算了。如果再住下去,他们非把你收拾了不可。"
他们的谈话老太太都听着了。老太太是个善良人,胆子又小,吓得浑身颤抖,拉着秦凤说:
"孩子!小六子说的一点都不假。咱惹不起躲得起,快随娘逃命去吧!"
"我不走!娘啊,我要跟他们辩理。"
"我的儿呀!别说傻话了。在这地方人家一手遮天,上哪辩理去呢?快听娘的话逃命去吧!"
老太太死说话劝,小六子也苦劝,秦凤才点了点头说:
"好!小六子,我跟我娘走后,这个家就由你看管了。迟早我有回来的一天,只要我还不死。"
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他们娘俩准备了一辆车,小六子把他们送出了靠江屯,顺着大道就下来了。
上哪去?秦凤长这么大没出过门,老太太更是两眼一抹黑,一边走一边哭。秦凤躺在车上明白一阵,糊涂一阵,心如刀绞一般。老太太赶着这车走了七天,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正往前走着,秦凤不行了,他两眼发直,四肢抽搐。老太太一看,魂不附体,把车赶到一个镇子口停住,她扑到秦凤身上就哭开了,儿长肉短哭得很伤心。这一下把行路人哭过来了,眨眼间就围了一百多口子。大家就问:
"老太太!你们是哪来的?车上的病人是你什么人?你们怎么了?是投亲哪还是访友啊?还是有什么困难?"
老太太一把鼻涕两行泪就把身世讲诉一遍。但是她可没敢公开说是被人陷害。就说我们是靠江屯的人,孩子他爹早不在了,我就指孩子一个人活着,孩子练武也不知怎么练到这分上,如今一病不起。我们打算到四外找点活干,没想走到这里孩子病情恶化。我现在两眼一抹黑,找亲没亲,找友没友,身逢绝地。围观的人不住地点头叹息,有好心的掏出几个钱来,默默地放在车上,还有给馒头的。老太太再三称谢。
正在这个时候,顺大道来个行人。这人头戴大草帽,两根五福捧寿的飘带飘在肩上,身穿长衫,腰系凉带,在带子上挂着一口小宝剑,手中拿着雨伞和长条的包袱。此人面似金盆,立剑眉,五缕须髯,精神饱满,二目如灯。这人走到镇子口一看有一堆人,中间还有女人啼哭,不知为什么,他就站住了,仔细听听又往里看看,终于听清是怎么回事了。这人就动了怜悯之心,对看热闹的说:
"各位!借光,借光!我到里边看看。"
这些人闪目一看,这老者穿衣打扮非常精神,自动往两旁一闪,老者迈步来到车前,把被子撩开看看秦凤。不看则可,一看就是一惊。先给秦凤摸摸脉,而后又摇摇头。秦凤他娘一看这人像个医生,双膝跪在面前:
"好心的老爷子!救救我儿的命吧!要能把他救活了,让我死都行啊!"
"老嫂子!你起来。你们是哪的人?"
"我们是四川万县的。"
"噢。本地可有亲戚?"
"没有。"
"这样吧?你们最好先找座店房住下来,我也好给他治病。"
"那太好了,不过呢……。"
老者一看明白了,老太太没钱。他笑了笑:
"老嫂子!你不必为难。没钱没关系,我这带着哪!"
"哎呀!初次相逢,我们怎好让您破费?"
"哎,天下人管天下事嘛!事不宜迟,赶紧找店要紧。"
老者真热心肠,在十字街找了一座丁家老店,把他们娘俩接去,让人把秦凤抬到屋里。一切安排好了,这个人细心地给秦凤做了检查,然后问秦凤他娘:
"老嫂子!你儿病了有多长时间了?"
"能有一百多天了。"
"一开始发病的时候是什么样?"
"他就说堵心,四肢无力,吃不下饭去。后来腰酸腿疼脑袋发沉。我呀,也没理会这事。后来越来越重,一直到下不了地了。"
"他练过武术没?"
"练过呀!天天练,练了好几年了,要不是练武术他还不能这样呢!"
"跟谁练的?"
"好几个哪!我记住的有马四马老师,是清真教的,马老师走后又来一个姓花的花九爷叫花万春。"
"嗯,明白了。老嫂子别着急,你儿有救。"
"是吗?我先谢谢老先生。"
"我先给他开个药方,你看着儿子,我去给他抓药。回来我教你怎么煎汤熬药给他吃下去。多者十天,少者七日我就能叫他下地。"
"您可真是活菩萨呀!"
老者根据病情开了个药方,然后到街上抓药。下午把药抓回来了,教老太太怎么熬法,老太太如法把药熬好。不光是吃药,这老先生还运用气功给秦凤治病。他让秦凤躺到床上,仰面朝天一丝不挂。老头短衣襟小打扮,把宝剑摘了放到桌上,运足丹田气,晃双掌利用五行八卦相克之理,由头至脚、从前心到后背用气功按摩法,每天三次。连吃药带按摩加上气功法,不到五天,秦凤能下地了,同时还能吃东西了。娘俩千恩万谢。老者又给秦凤治疗了五天,秦凤身体康复,一点事都没了。就是脑袋左右这俩大包可下不去了,老先生说:
"你这是练气功练错了。比方说,你应该从头上练,练一二三四五;结果你练珍珠倒卷帘,从后头练的五四三二一。不但无益,而且有害。"
秦凤一听,明白了,肯定毛病出在花万春之手。他这么教给我,是出于他的无知还是有意的呢?要说出于无知,不对。花万春远近闻名,是气功大师,无不称赞。看来小六子说的不假,他踉庄人密谋之后对我下毒手。想到这,又气又恨。
再说治病的老先生,给秦凤治好之后,也没报个名姓,偷着给留下三十两银子,不辞而别了。这娘俩后悔不知人家的名姓,也不知他的住址。虽然说秦凤好了,身落他乡没有个归宿,心里头仍然着急。老太太一股急火也病倒了,老太太一病不起,不到一个月就死在丁家老店。秦凤哭得都死过去了,后来勉强忍着悲痛买了口薄皮棺材把母亲装殓,找了块地埋葬了。秦凤如今就剩下光身一个,钱也花没了。秦凤一想,怎么办呢?我挺大的小伙子能冻饿而死吗?左思右想,还得找我那个救命恩人去。不图别的,跟人家学点能耐,哪怕把治病的本领学到身上,我也有生活出路啊!但是老先生走了,是谁不清楚。他就跟店房掌柜的打听。掌柜的挺好,秦凤一晃在这住了两个多月了,也彼此熟悉了。当秦凤问起来那个人姓什么时,掌柜的把店册子拿出来,由头到尾一查,查着了:
"小伙子!那位老先生姓李呀,叫李晚村。"
"噢。没写哪的人吗?"
"写的是杭州天竺街的人。"
秦凤找着这么一个线索,打这起身奔杭州。虽然说是万水千山,但是秦凤下了决心,非把恩人找着不可,他一路上打把式、卖艺、卖短工,挣点吃点往前走着,一直走了一年多,这才到了杭州。他真没白来,到这里真把恩人找着了。到现在他才知道,他的救命恩人是江南八大名剑的头一位李晚村李老剑客。原来李老剑客到四川去看望一位朋友,可巧碰到了秦凤,这才把他给医活。李老剑客没想到秦凤能找到门上来,相见之后非常高兴。秦凤往李老剑客面前一跪,非要拜师不可。李晚村万般无奈,才把他收留,一看他的武术果然是不错,一方面动了怜悯之心,另一方面也挺喜爱他,这才把他收留在家,传授他十年功夫。十年徒满,秦凤的能耐可就成了。李晚村给他送了个号叫骷髅鸟丧门大剑。为什么要起这个外号呢?据说骷髅鸟这种鸟仨脑袋,秦凤一颗脑袋、左右俩大包,就如同仨脑袋似的。另外秦凤的命不好,所以叫丧门大剑。赠完了号,秦凤辞别了师父开始闯荡江湖。他要办的头一件事是报仇,回到四川万县靠江屯。到家真把小六子找着了。现在小六子娶了媳妇,有了三个孩子,一看秦凤回来了,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先是一愣,而后是热烈招呼,他把秦凤让到家里,这份招待就甭提了。当夜晚秦凤就住到小六子家里,向他了解家里的情况。小六子说:
"现在庄人还是庄主,他的儿子庄蒜比当年还坏。花九爷仍然是这里的教师爷。"
秦凤一咬牙:"此仇我是非报不可!"
要知秦凤如何报仇,且看下回分解。
《童林传》
第一八七回 识大局弃暗投明 二少侠虎口逃生
话说秦凤艺满回家打算报仇,先向好朋友小六子了解情况。小六子把情况讲说一遍,秦凤心中有数了。小六子向秦凤表示歉意:
"大哥!您不在家,您那房子我给卖了。卖的钱不多,一共是三十两纹银,我给您留着呢!总算把您盼回来了。"
小六子把银子拿出来,秦凤笑了笑说:"贤弟!这是你给我操心费力赚下的钱,哥哥不能要,给兄弟你用吧!"
小六子执意不要,秦凤非给不可,最后小六子才收下。秦凤告诉小六子:
"这回我回来是为了报仇,希望你嘴角严密,不要走漏风声,也别对任何人说我回来了。"
小六子点头同意。到了第二天,秦凤早早地起来,梳洗完毕,不辞而别,一直赶奔镇店。这座镇店就是秦凤经常在这练武的所在,也是庄人住的地方。秦凤走进镇店,闪目往两旁看看,青山依在,人面已非。他围着把式场转了几圈,心中一阵难过。又到庄人家门口,来回走了几趟,一看大门紧闭,并无人出入。抬头看,道那边有一家回回馆,挂着蓝幌,卖清蒸牛肉、羊汤下碎外加烧卖。秦凤迈步进了屋,往靠边的地方一坐,眼睛盯着庄人家的大门,要了俩菜、四两酒、一碗羊汤、十个烧卖。他一边吃心里一边盘算着怎样下手。最好的办法是先摸清了情况,然后让花万春和庄人互相对质,然后再杀他们。心里正想着呢,眼前人影一晃,走进一位吃饭的,这位就在旁边那桌边拉了把椅子坐下。秦凤一看这人有点眼熟,仔细一看认出来了,正是前一个老师马四马老师父。秦凤急忙站起来走到那张桌前:
"马师父,您还认识我吗?"
马四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一条大汉,这个人仨脑袋怪吓人的,瞅着眼熟可想不起来是谁了。他晃了晃头,秦凤压低声音:
"马师父!您不认识我了?我不就是秦凤吗?当初跟您学过武艺。"
"秦凤?哎哟,孩子是你?"
"正是我。"
"哎呀!你变了样了,也发了福了。我上哪认出你来?你怎么脖子长俩大包?"
"哎!一言难尽。师父,咱俩进单间吧!找个雅座,我有话和你说。"
"好吧!"
秦凤和马四爷就挪到雅座去了。把帘一放,屋里就剩下他们师徒二人。秦凤先问了问马师父这些年的经历,马四爷不住地摇头:
"唉!我就是对付着活着。如今上了年纪,老胳膊老腿的,所以也没教徒弟,全凭着当年有点积蓄混吃等死。今天我来镇子赶集,饿了在这吃口饭,没想遇见了你。"
马四爷又问秦凤的情况,秦凤并未隐瞒,把这些年的遭遇如实他讲说了一遍。马四爷听完,紧锁双眉,把酒杯一放:
"噢,原来如此!这么说是花万春和庄人合伙把你陷害的?"
"对!我敢肯定就是这么回事。"
马四爷点了点头,问秦凤:"秦凤!那么你这次回来打算怎么办呢?"
"我打算找他们辩理。"
"秦凤!我看算了吧!要光为辩理没有多大的意思。花万春肯定矢口否认,庄人也会装糊涂。你问不出青红皂白来。有这工夫你不如干点别的。我看是八字注定的,你就认命吧!谁让咱们是师徒呢,我不能让你吃亏呀!你想你一个人,身单势孤,说好了好,说翻了你不是要吃亏吗?"
秦凤一笑,未加可否。爷俩正吃着呢,就听外边伙计说话:
"哎呀!九爷您来了,里边请!"
秦凤一愣,把半截软帘撩起来,往外屋一看,进来个瘦高老头,花白剪子股的小辫,新剔的脑瓜门青亮,身着灰色的长袍,腰里勒着根丝带,手里拿着个扇子。他美儿巴叽地找个桌坐下,脚往凳子上一蹬,这时候伙计先把水给沏来了:
"九爷您先喝口水吧!"
"嗯。今天有好牛肉吗?"
"刚杀的牛,非常肥。您想吃清炖牛肉?"
"对,给我来两碗清炖牛肉、十个烧卖、一碗下碎汤。"
"哎,好唻!"
秦凤一看仇人来了,把他的心气得怦怦怦跳成一个蛋。为了把事情问清楚,秦凤让马四爷在屋等着,他一挑帘来到外屋,一直来到花万春的面前:
"花老师,您挺好吗?"
花万春一愣:"不错呀!你是……?"
"不认识我了?我不是秦凤吗?你还曾单独让我吃小灶,单独教我气功。"
"啊!"花万春的脸当时就变了,把腿也放了下来。"你,你还活着?"
"哈哈哈!算我命大,我活过来了。花老师!此地并非讲话之所,您看我就在那里间呢。走吧!今天我请客,请您吃饭。"
没等花万春表态,秦凤拉着他的胳膊,硬把他拉进了雅座,告诉伙计:
"再添几个菜,我请客!"
伙计也不知怎么回事,什么好做什么,一会儿端上八个菜。秦凤坐到花万春身旁:
"九爷!您认识这位吗?"
"啊!马老师也在这。"
马四爷点点头:"九爷您也来吃饭来了?"
"啊,我也想吃点饭。正好遇上秦凤了。"
寒暄了几句,秦凤不动声色,心平气和,先给花万春满了杯酒,往前一递:
"老师!我先敬您一杯,您把它喝了。"
"哎,好好好,那我就受了。"
花万春把酒喝了。秦凤又给他满上,然后就问:
"花老师!我知道您是个好人,咱们爷俩见面就投缘,您在我身上没少花功夫,至今我是念念不忘。不过后来有人拿您当枪使,您一时糊涂,在我身上就下了毒手。您看您在我身上留的记号,长了这么俩包。这都是练气功吃小灶吃的。我没别的要求,我就恳请老师把当年的实情跟我讲一遍。您放心,我明白明白就得了。"
"这个……"花万春看看秦凤是威风凛凛,相貌堂堂,脖子两边再长俩包,真好像三头六臂。他内心有愧,不寒而栗,额角上的汗珠就下来了。马四爷在旁边插话:
"九爷!秦凤这孩子说的不是没理。他对你毫无恶感,就想了解真实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你就说说吧!"
"好吧!秦凤我对不起你,我果然叫人家当枪使了。咱们爷俩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不该我的,我不欠你的,咱们又是师徒关系,我为何要这么干呢?就是庄人吹的风。有一天他把我找去,说了你一大堆坏话,打算把你打下去,树立他儿子。头一次我没听,第二次没听,可架不住他老跟我说,而且还动用威吓的手段。我要不答应他的要求,他要对我下毒手。全怪我胆小如鼠,就听了他的话了。因此,在教你气功的时候,我没按着正路教,是按反路教的,把你害成这样。我对不起你呀……"
秦凤仍然不动声色,说:"师父,你也别难过了。那么后来呢?"
"后来听说你病倒了,一病不起,奄奄一息。庄人爷俩挺高兴,请我吃饭,还给我五十两银子。就这些。"
"不对,还有话。您再想想。"
"还有?对了!庄人还担心你不死,如果不死,要我再想办法。总而言之,非把你这个眼中钉拔掉不可。之后没过几天,听说你们娘俩离开靠江屯,下落不明。庄人曾经派人去找过,也没找着,我这心才算放下。我天天念佛,盼望你们娘俩能找到一条生路。如今我看着你平安回来,命不但保住了,而且身子骨还这么结实,我也就放心了。"
"好!我谢谢您。师父,我再敬您一杯!"
然后秦凤就不提这事了,尽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这使得马四爷大惑不解。心说秦凤这孩子没心哪!怎么问半截不问了?这就算完了?真来得怪。但自己是旁观者,又插不上话去,一直到吃完了饭,秦凤把伙计叫进来,把账算了。
花万春心里有鬼,在这里坐着如坐针毡,他把汗擦擦站起来说:
"秦凤!你这次回来住到哪了?"
"啊!还住到我原来的家里。"
"你娘挺好吗?"
"我娘已经故去。"
"哟!怪可惜的。老太太多好!秦凤啊!要不走的话到家串门。从今以后咱爷俩还得多亲多近。"
"好,谢谢您!"
"要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有点做的,就告辞了。"
"您上哪去?"
"我到东庄去拜望一个朋友。四爷您坐一会儿,我先走了啊!"
花万春说完,急冲冲离开饭馆,出了镇子奔北下去了。他心里怦怦直跳,心说,秦凤这叫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腰里挎着口大宝剑,说话声如洪钟,跟当初可大不相同了。莫非说这十来年他又拜了什么高人学了本领?他报仇来了,可看那样子又不像。花万春一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当教师这碗饭我也不吃了,干脆回家,把房子一卖远走高飞。他打定主意往前走着,路过一片小树林,没想从树林里出来一个人,正是秦凤。他一看秦凤跑到前边把他截住了,唰啦脸就变色了:
"秦凤,你还有事吗?"
骷髅鸟看看左右无人,一阵冷笑,"嘿嘿嘿!花九爷,我找你算笔账。"
"啊!什么账?"
"你把我害得家破人亡,难道说就这样算了吗?"
"那……你说怎么办呢?"
"我说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虽然没死,我娘死了,也是你给逼的。不然的话,她老人家身子骨那么结实能死吗?你打算怎么办呢?"
"秦凤啊!莫非你还想要我的性命不成?"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是让我动手啊,还是你自行方便?"秦凤说到这里,按绷簧把长剑拽出来了,往前一递,"你看着办吧!"
花万春颤微微地把宝剑接过来,心中暗想,秦凤这意思是让我自杀,我要舍不得自杀,他就动手。难道说我就这么死了不成?他眼珠一转,把牙关一咬,心说秦凤你错打了算盘,我花万春也不是好惹的。想到这里,他一阵狞笑:
"嘿嘿嘿,秦凤!我要不死你该如何呢?"
"你要舍不得,我替你动手。"
"秦凤!你可不要逼人太甚哪!既然你如此无情,可休怪我姓花的无义。着剑!"
花万春说着,冷不丁就是一剑。哪知骷髅鸟早有防备,跳步闪身往旁边一躲,一把把花万春的手腕子抓住,又一拧就把宝剑夺回来了。花万春一看不好转身要走。没跑出两步去,这柄长剑已从后背刺了进去。
"啊!"花万春四肢瘫软倒到地上,双手捂着胸口看了一眼秦凤,两腿一蹬,魂归那世去了。
秦凤在他身上把宝剑蹭干净了,收起来,心说姓花的,你算便宜。他伸手把他腰带子抓住拎进树林。树林里有几座古坟,秦凤用宝剑挖了个坑把他掩埋起来就走了。晚上,夜入庄府,又把庄人、庄蒜全给杀了,而后放了把火便出离村镇。他站到高坡上背着手看热闹,火着的越大他心里越高兴,十几年的闷气这一下都散开了。秦凤报完了仇,别无牵挂,一心一意闯荡江湖。但是他也怕官府抓他,为了安全起见,他才投靠了英王富昌。
书接前文,夏侯伦和司马云山请秦凤来吃酒,名义上是请他,实际上是逼他投降官军。如果秦凤答应还则罢了,如果拒绝,马上就把他收拾掉。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夏侯伦给秦凤满了几杯酒之后,话锋一转谈到正题。
"师弟!我这样叫你,你不生气吧?"
"师兄!您太客气了。既然咱们都是一师之徒,你理应当管我叫兄弟。"
"好!那么哥哥说几句话你能听得进去吗?"
"师兄有话请讲!"
"那好!我就把话直说了吧!兄弟,你看英王富昌能长久得了吗?"
秦凤一愣:"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无非是闲谈。你看他能不能长久?"
"师兄!我是个武人,就知道打仗。至于能长能短我也说不定,反正混一天是两个半日,我就是混饭吃。"
"哈哈哈!师弟啊!要像你说的这样可不行。人这一辈子要活个明白,不能糊里糊涂过日子。你想,英王富昌乃是国家的反叛,插旗造反,自立为王,想跟康熙皇帝抗争天下,这不是白日做梦吗?再说,老百姓都厌烦打仗,谁不想过好日子?可英王无端给四川的老百姓带来灾难。我们经常到外边去蹓跶,人家一听我们哥俩是剑山的人,全都背后骂祖宗。你说我们这碗饭吃得窝囊不窝囊?"
秦凤一笑:"二位!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二位究竟是怎么想的?今天晚上把我请来究竟为什么?不必转圈子。"
夏侯伦冷笑一声:"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把事情给叫开。我和司马云山主意打定要倒反剑山,投靠官府了。由于看你是个英雄,咱们俩又是一师之徒,不得不事先跟你打个招呼。不知你意下如何?"
夏侯伦说到这,两只眼睛放出凶光,紧紧地盯住骷髅鸟。与此同时,司马云山紧握兵刃,做好了准备。屋里的空气刹那间变得异常紧张。骷髅鸟一不慌,二不忙,把眼前的一杯酒干了,看看夏侯伦,瞅瞅司马云山:
"哈哈哈……"
"你笑什么?我叫你给我个明确答复!"
"二位呀!人各有志,不可勉强,既然你们要投靠官府,我不能阻拦。但是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任何人不能强迫我。"
夏侯伦冷笑一声:"师弟!假如我强迫你,怎么办呢?"
"哈哈哈……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我弟兄还想变脸不成?"
"变脸又怎么样?"
司马云山火往上撞,一伸手把眼前的酒杯抄起来,就打算摔。哪知秦凤手疾眼快,一把把司马云山的手腕子抓住了:
"司马老剑客且慢!我刚才开个玩笑。你们二位所说,我完全赞同。"
"啊?"夏侯伦看看司马云山,司马云山瞅瞅夏侯伦,两个人又全把眼睛盯到秦凤的脸上:
"你说这话是真的?"
秦凤庄严地说:"上有天,下有地,离地三尺有神仙,我要口不应心,叫我不得善终。"
原来古人最迷信,拿起誓判断人的诚实不诚实。秦凤这一起誓,老哥俩相信了,夏侯伦抓住秦凤的手:
"贤弟啊!我可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你说的是真的?"
秦凤口答唉声:
"唉!二位老剑客,此心我不是一天半天了。我早就看出英王富昌不能长久,他所作所为天怒人怨。无奈他对我不错,我不忍背弃他,因此左右为难。既然二位老剑客看出成败利害,给我指引迷途,我当然欣然应允。我们仁人一齐投奔官府真是上策。"
三人抚掌大笑,吩咐手下人重新摆酒,他们要进一步商讨脱离剑山的办法。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突然后窗户外有人喊了一声:
"呔!尔等胆大包天,竟敢策划背判英王!"
这一句话把三个人吓得魂不附体。心说什么人偷听了我们的谈话?要是禀报英王焉有我们命在!三个人同时拉出家伙,赶奔后窗外,就见窗户一开从外面跳进一人,冲着三位剑客一拱手:
"诸位不要惊慌,是我!"
来人个不高,长得好像画上的南极仙翁,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英王手下的站殿将军赛南极诸葛洪图。秦凤跟他关系不错,但是这种事情关系重大,不能掉以轻心,秦凤仍然怒目而视:
"诸葛老剑客!莫非你跟我们开玩笑吗?"
"哎!"诸葛洪图一再摆手,"我是有此心,只是没有机会。你们不信?上有天,下有地,离地三尺有神仙,如果我说的不是实话,不得好报!"
三个人这才放心,把诸葛洪图请到桌案前边,摆了把椅子,加了碟筷,四个人开怀畅饮。夏侯伦问:
"诸葛老剑客!我做梦也没想到你也有这种心。不知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诸葛洪图连连打唉声:"唉!别提了。因为当初我在家乡杀了人,为了躲避官府的通缉,迫不得已才来剑山入伙。我跟英王共事多年,对于他的为人了如指掌。英王这个人按说不错,但是耳软心活诡计多端,有时候听信燕普的话,有时听谭天的话。就由于他自己没个准主意,最终成不了大事。眼下剑山四分五裂,各怀异心,我看得是清清楚楚。我诸葛洪图也不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找个光明的去处呢?谁愿意失身为贼?但是我又举目无亲,实在没有办法,不得不暂时在剑山栖身。方才我看见二位老剑客请秦大侠吃饭,就产生了疑心,在后面跟随,偷听你们的谈话,这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我也愿意入伙,帮着你们倒反剑山,投降官府。"
四个人立刻划破中指,对天盟誓。秦凤说:
"当断不断,必留后患。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咱们说干就干。现在我就到后山石牢去一趟,把牛儿小子和刘俊给放出来,然后咱们起身到江边,登船就上对岸投降。"
"好吧!"
这三位在这等着,骷髅鸟秦凤挎着宝剑大步流星离开夏侯伦府第,带上亲兵赶奔后山。闹了半天,后山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也不光押着刘俊、牛儿小子,山上凡是触犯剑山法规的都在此关着。英王派了一百多人在这里看管,其中有个头目叫花面鬼蓝霸。蓝霸这小子挺凶,专门虐待犯人。他吃饱了,喝足了,就挨个的提审,让喽罗兵拿鞭子抽打犯人,惨叫声不堪入耳。今晚上他又把三个犯人十字插花绑在木架上,正命令喽罗兵用皮鞭抽打。他坐在一把藤椅子上,架着二郎腿在这品香茶。正这时候喽罗兵给他送信儿:
"报!先锋大人来了。"
"谁?"
"秦凤,秦先锋。"
"哎哟!赶紧迎接。快快快,别打了。把人都架走。"
喽罗兵赶紧把犯人架走。蓝霸整理衣装列队迎接,一见秦凤,满脸堆笑:
"先锋大人!卑职迎接来迟,当面恕罪。"
秦凤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免礼。蓝寨主辛苦了!"
"哎哟,这是分内的事情,怎敢称辛苦二字!大人,您这么得闲?"
"嗯。我奉王驾千岁所差,前来巡查。"
"噢,那您看看吧!"
秦凤从南走到北,从东走到西,看看十字形的监牢,最后脚步就停在刘俊、牛儿小子关的监房。他假装不知道,问监霸:
"这间牢房押的是谁呀?"
"押的是牛儿小子和刘俊,就是童林的师弟和徒弟。"
"噢。把牢门打开我看看。"
"哎,好唻!"
蓝霸从腰上把大钥匙拿下来,把锁打开,吱呀一声,把牢门推开。秦凤一哈腰钻进去了。蓝霸在后面跟着,一边走一边说:
"先锋大人!您可留神哪。这俩小子可野了,见人就骂,离他们近了不是踢你就是咬你。您可别吃了亏!"
"嗯!"秦凤点点头,继续往里走。到了第二层门,墙壁上点着猪油灯,照得挺亮。秦凤看得真切,靠墙角并排坐着俩人,上首是牛儿小子,下首正是穿云白玉虎刘俊。秦凤到了眼前一乐:
"二位!你们受委屈了。"
刘俊睁眼睛一看:"你小子不是秦凤吗?"
"是我。"
"姓秦的!前次在战场交手,我二人未加小心,被你生擒活拿。要杀来个痛快,要放赶紧把我们爷俩放了。这样死不死活不活,我们可受不了。你今天晚上来要干什么?"
"哈哈哈哈!本先锋要夜审。"
"从我们嘴里你休想得到什么。"
"不见得吧!不信咱就试试。来人,把他俩带走!"
秦凤的心腹往上一闯,把刘俊和牛儿小子架起来,不容分说拖着就走。蓝霸一看有点为难了,紧行几步来到秦凤身后:
"先锋大人!您要把他们带到哪去?"
"带到府里,我要亲自审问。"
"是是。大人只是手续不合。"
"什么手续?"
"这个,是这么回事。小人在这负责看管这些罪犯,没有大帅的令箭,没有英王的手书,任何人也不准提审犯人。要审也行,得在这地方,不能离开。尤其刘俊和牛儿小子都属于重号,哪能随便带着走呢?"
"呸!"秦凤把眼一瞪,"你说什么?本先锋在执行公务,我这样做也不是我的主意,乃是英王千岁让我这么办的,你还敢拦着吗?"
"吓死我也不敢!既然英王千岁让您这么干,得有个字据。"
"噢。王驾千岁是给了我个字据,由于来的匆忙,没有带到身边,这样吧!我先把罪犯带走,等会儿我派人把英王的手书给你送来。"
"哎,哎!"
官大一品压死人,秦凤说到这里,蓝霸不敢拦着了,眼睁睁看着秦凤把犯人带走。秦凤急匆匆来到夏侯伦的府里头,进门就说:
"坏了!方才我去提犯人,蓝霸这小子起了疑心,非管我要王爷的手书,我说了瞎话,硬唬着把这两个人给带来了。咱们赶紧行动,怕迟了生变哪,等他禀报了英王,咱们可就走不成了。"
"好!那先把刘俊和牛儿小子请进来。咱先把底交给他们,别发生误会。"
"哎。"就这样把刘俊和牛儿小子带进来了,果不其然这爷俩进来就骂,秦凤一笑:
"二位!你们别误会,容我们把话解释清楚,我们是好人。"
牛儿小子一瞪眼:"去你娘的吧!剑山还有好王八蛋?"
"别吵吵!多余的话咱别说,告诉你,我们四个人要倒反剑山,投靠官府,特意把你们二位给放了。不信咱现在就走,投奔剑州,你看如何?"
刘俊一看秦凤说话出于至诚,相信了:
"秦先锋:你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口不应心,我不得好死!"
"那好!我们谢谢了。"
秦凤亲自把他们俩的绑绳松开,把兵刃找回来,爷俩活动活动了腰腿,夏侯伦命人给拿过吃食,这爷俩也真饿了,虎咽狼吞饱餐一顿。吃完了秦凤说:
"快走!时间可不短了。"
他们带着几十个心腹,摸着黑,摸到江边水师营。再看江面跟火龙一样,一座座水寨,一座座炮台,戒备森严,秦凤壮着胆子来到水师营,正好遇上水师营的一个大头目。此人姓李,叫李达。李达跟秦凤还非常熟,提灯一照,一看是先锋官,急忙过来迎接:
"先锋大人!您还没歇着呢?"
"啊!晚上有什么情况?"
"一切平安无事。"
"噢。今天晚上你当班?"
"是!我负责这段水域。"
"李头!我奉英王所差,大帅的密令,今晚过江有要事去办,给我准备两条船。"
"哎!带多少人?"
"嗯,多了不用,水手够了就可以了。"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定。也许天亮以前我就能赶回来。"
"好唻!"李达一一照办,给准备了两条快船。
秦凤把手一挥,大伙都呼啦上了船。李达紧走两步,上前说:
"秦先锋!我还有点事得跟你交待清楚。"
"什么事?"
"水师营规矩可多了,尤其这两天,要求特别严。大帅有话,水师营由他亲自掌管,不管什么人不得动用船只。咱俩不错,另外您又是先锋大人,您叫我办我就办了。不过得补个手续。"
"什么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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