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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行

_11 古龙(当代)
过分吗?”
  费一童候然脸色一寒,笑容尽敛,沉声喝道:“老夫只问你,是给?还是不给?”
  展白嘿然一声冷笑,傲然说道:“那要问问这柄剑,看它自己愿不愿意!”
  费一童目光中杀机顿现,展自以为他要出手抢夺,立即暗中运功戒备;忽然那费一童目
光一转,又看向四周那些横七竖八、折断倒地的巨松,忽地脸色又趋缓和,用手四下一指,
问展白:“这是怎么搞的?这些大树怎会齐腰折断?”
  展白真有啼笑皆非之感,自己白紧张了半天,他却转变了兴趣,忽然又去问那些断树
了。转又一想,此老不可理喻,何必跟他多耽误时间。
  “那——”展白说:“还是请老前辈自已去研究研究吧!晚辈还有急事待办,就此告
辞!”展白说罢,回头就走。n”
  哪知耳畔一声冷哼,面前人影一晃,“辣手童心”又横阻在展白面前,厉声叱道:“娃
娃!你又想跑是不是?在我老人家面前玩这一套,那你可是自讨苦吃!”
  展白一震手中“无情碧剑”,冷然说道:“那么,就请老前辈划下道儿来吧!在下接着
就是了!”
  “哼!”费一童从鼻孔里哼出一般冷气,满脸不屑之色,说道,“小伙子!你还敢跟我
老人家动手吗?”
  展白胸脯一挺,毫不畏惧地说道:“说不得要领教老前辈几手高招了!”
  费一童脸上阴晴不定,目光左右流动……
  展白知道这“辣手童心”,虽然表面上疯疯癫癫,其内心却最是阴险诡诈不过,怕他突
施什么暗算,立判全神戒备,功运全身,推备随时接受贸然一击。
  “辣手童心”费一童,可说是怪诞到了极处,眼看双方搏斗一触即发之际,忽然他眼光
又停在数丈之外的地面上,好像又把要跟展白动手的事忘了,脸上流露出好奇之色,一边迈
步向那眼望之处走去,一边嘴里自言自语:“咦!这地下是什么人写的字?”
  费一童这样一阵紧一阵松,使展白的心情也跟着紧一阵极一阵,展白真感到微笑不能,
欲哭无泪。对费一童奔向充满了好奇的地方,连看也不看,昂首提剑,大踏步地向林外走
去……
  同时,展白暗下狠心,只要费一童再一拦阻自己,一定运起周身功力,当胸就给他一
剑,哪怕一剑把这者怪物刺一个透心窟窿,自己决不皱一皱眉……
  哪知,展白的狠心又白下了,任着他大踏步地离去,费一童这次却没有再来拦阻他。不
过,费一童在展白身后,断断续续地读出地下的字迹,听到展白耳中,展白可不由自主地转
了回去!
  只听费一直在那里旬不成文的念道:“杀父仇……盘……金陵……势可……天……
不……妄动……驴……胆……”
  “不通!不通!”只听费一童在那里跳脚骂道:“简直狗屁不通!”
  展自呀入耳中,心头猛震!“哎呀!这岂不是骑驴老人,书告自已杀父仇人的线索
吗?”
  展白猛然回身,急向费一童站处奔去——但是,晚了!费一童已经在那里骂驾四则,又
蹦又跳,飞起一只脚来,用鞋底把那些字迹涂去!
  “老前辈!不要把那些字迹擦掉!”
  展白急声呼止,人飘风闪电也似地赶了过去;但是,费一童已把地下所有字迹,擦了个
干干净净,反而瞪起一双小圆眼,望定展白问道:“怎么?小伙子!这地下的字是你写的
吗?真是不通已极!难道你小于长这么大连书都没有读过吗?”
  展白哪有心跟他胡扯,镀低头望去,见地下已是沙土一片,毫无字迹可寻不由跌脚急
道:“老前辈!你这是何苦呢?处处和在下作对!真是!真是……”
  展白“真是”了半天,真是不知该怎么骂他才好。
  那“辣手童心”费一童,见展白急成这个样子,倒颇觉好玩,竟然拍手打掌地笑了起
来。
  “唉!”展白仰天长叹一声,心说:“何必跟他一般见识,还是早早离开他为妙!那骑
驴老人既是挂剑留字,可能是暗中帮助自己,那留字中既有‘杀父仇,盘金陵’宇样,虽然
字义不全,但杀父的仇人,可能是在南京,自己不如就经南京走一趟,说不定可以探听出仇
人的踪迹来……”
  展白想罢,当即转身准备离去……
  可是,那“辣手童心”费一童突地又晃身挡住展白去路,喝道:“小子!你剑还未留
下,就想走!你想你走得了吗?”
  展白真被他逗的发起火来,再不发言,“剑指天南”,抖手一剑,直向费一童“眉心”
重穴刺去。
  “来得好!”
  费一直陡喝—声,上身一侧,躲过锈白剑尖,晃肩跨步,左手候伸,猛扣展白右手脉
门,竟是“空手入白刃”手法,同时,右掌闪电般从肘萨容出,掌缘挂风,猛按展白左胸要
害。
  “辣手童心”费一童,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出乎招式诡奇绝伦,不同凡响。
  展白猛吃一惊,估不到费一童赤手空拳,对着自已凌厉剑招,不但不退,反而欺身直
进。展白气极力猛,长剑出招用老,待费一童逼近自己身前,再想撤剑换招,已经来不及
了,赶紧沉右腕,右腕已被费一童指风扫中,展自只觉骨痛如折,半边身子发麻,“无情碧
剑”几乎脱手而出……
  好在右腕末被费一童抓佐,但费一童按向自已胸前的一掌,却再也躲避不开。
  展白也是个急劲,提起左掌向外一封,“嘭”的一声大震,二人同时蹬蹬退后三步。
  因是还身博斗,二人均末运上全力,但谁也没有占到谁的便宜。
  展白匆忙中,运掌一封,化险为夷,心里还不怎么样,但“辣手童心”费一童心有不
甘,以他的武功修为,和素常颇为自负的心情来说,就凭展白——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
敢跟自己硬碰硬的对一掌,而且竟能跟自己打个平手,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好小子!真有你的!”
  费一童双眉轩动,两眼圆降,厉声叫道:“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说着,圈臂立掌,远了八成功劲,猛然平胸推出。
  掌风山涌,呼啸而至,辣手童心”掌力惊人。
  展白无心中与费一童硬对了一掌,竟然打了个平手,信心大增,见费一童又劈出一举,
当即剑交左手,迎着费一童强劲掌风,以右掌全力迎去。
  “轰”然一声巨震,二人掌力击实,余力四激,飞沙扬尘。
  展白身形晃了两晃,依然稳站原地不动;那“辣手童心”费一直却蹬蹬蹬……一连后退
五六步才拿被站稳。
  这一回该轮到费一童吃惊了,暗想:“自己成名江湖数中年,很少遇到敌手,怎么眼前
这不起眼的少年,竞能一掌把自己震退?”
  尤其是一月之前,在这里曾和这少年遇到过,分明他武功平平,怎能在这一月之间,他
的功力忽然增高许多?……
  费一直极为自负,素常眼高于顶,如今,被这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一掌震退,如若传出
去,那以后自己不要在江湖上叫字号
  费一童想到这里,既惊且怒,两只怪眼圆睁,头上白发根根直立,看这老儿能够“力贯
发梢”,足见其内功修为已至炉火纯青之境。
  “小子!有点门道。”
  “辣手童心”费一童暴吼道:“还要接老夫一掌!”
  费一童说罢,这次竟未猛然出手而是跨前数步,骑马蹲挡一站,鼓腹纳气,闭目垂眉,
先把两臂平直伸出,然后缓缓收回双掌,掌立如刀,置于胸前。他在做这些动作时,内腹真
气流转,皮下肌肉鼓起如鼠,随着气流来回乱窜,而且周身骨节咯咯作响,样子凶恶已极。
  展白看他这份神情,犹如一只激怒的公鸡,蓄满全身力量,待机扑敌,知道此老儿必欲
和自己全力一拼。当即想道:莫若跟老儿全力一拼,也好试一试自己内力修为究竟进境到什
么地步?想到这里,立即将剑还鞘斜插于背上,然后也拿桩站稳,澄心净虑,抱元守一,把
“天佛绝学”运至十成。
  在展白运功戒备时,费一童已经功聚双手,缓缓睁开眼睛,双眼内竟是精光如电,杀气
逼人。
  他见展白也在凝聚功力,咧嘴笑道:“娃娃!你准备好了吗?”
  “请老前辈赐招吧!“
  展白不知费一童有诈,当即说道:“晚辈准……”
  谁知趁着展白开口说话,真气一泻之际,费一童吐气开声:“嘿!”
  双掌如排山例海一般,向展自猛推而至。
  展白大吃一惊,赶紧闭伎一口真气,运起周身功力,以双掌向袭来的强劲手风迎去。
  “砰!”
  一声短而脆的暴响,展自只觉双耳雷鸣,眼前金星乱窜,犹如狂风怒浪的巨大冲力,几
乎使自己立足不稳。
  而且,那巨大无形的压力,仍然如长江大河一般,向自已汹涌而至;展白知道自己危机
一发,如不能奋力抵住,那么,自己这条命也就算完了。
  展白心思电转,立即气沉丹田,力打“千斤坠”,强把身形稳住,赶紧把周身功力运集
在双臂上,力透掌心,咬牙苦撑,竞把这千钩一发的危险场面,硬给他挺住。
  “辣手童心”费一童,虽然未把展白放在眼内,但是连着硬对了两掌,已知道眼前少年
不可轻视。在第三次对掌,运功集气时,使诡弄诈,引诱展白说话,趁着展白开口说话真气
一泄之际,猛然双掌全力推出,想把展白立毙掌下,以保全自已的颜面。
  他运集了修练四五十年的功力,双掌全力推出,心中一阵得意,暗道:“小子,这一下
子你小子算玩完……”
  谁知,展白掌力一泻,又猛然挺住;一般威猛绝伦的力道,反而压迫回来。
  费一童大吃一惊,赶紧收摄心神,把余下的力道,又加注到双掌之上…。.
  展白也自运集周身功力相抗…。.
  这一来,二人互相较量上了真力。只见二人均是骑马扎桩站稳,相距约有五尺,双臂乎
直前伸,四掌遥遥相抵。不知道内情的人,远远望去,还以为一老一少,两个人在树林里摆
什么架式哩!
  离近了一看,才能看出二人神情紧张无比:老人头上白发狠根直立,怪目圆睁,周身肌
肉索索直抖。
  可是,展白习得《锁骨销魂天佛卷》上的正宗心法,那《锁骨销魂天佛卷》是前辈异人
“只眼郎君”所遗,为天下第一奇书,书上所录,均是尘世难见的上乘武功,具有佛门降魔
的无比威力。又加上展白连番奇遇,先受“银箫夺魂”章士鹏“音魔大法”的试炼,使他
“归真返璞”,又被“凌风公子”无意中一掌把他周身奇经八脉震开。可以说,展白在短短
一月之间,武功内力大增,不亚于平常人按正规修练五六十年的功力。因此,二人实力相
当,竟闹了个棋逢对手。
  二人掌力甫接时,展白吃了费一童使诡弄诈的亏,几乎被费一童内力震伤,待他勉力撑
住,气纳丹田,一日真气在内腹流转,立觉费一童双掌的压力大减,自己内力反面源源而
生,心内大定,即刻又加上两成力道,向费一童反击回去。
  费一童只有在双掌初改时,感到展白内力一泻,没想到迅即被展白挺住,继而感到展白
内力如长江大河一般,从双掌之上,滚滚压来,心中又惊又怒,只有咬牙苦撑。
  又是一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荒野密林中竟是出奇的静,红日已偏西,微风拂过树梢,
只有林荫处不时传来一两声斑鸠的啼声,此外,四野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又谁知在这
宁静的树林里,正有一场生死的搏斗。展白在稳住局势之后,心有余裕,脑中灵光耀闪,突
然想到《锁骨销魂天佛眷》中,有两句秘诀:“虚而不虚,弱而不弱。”那解说正是一个
“吸”字诀。
  展白急欲赶往南京,实不愿与费一童在此苦耗,心想:“像这样跟他苦撑下去,不知何
时算完?何不用‘吸’字试一试,如能脱离一点离开此地!”
  展白少年心性,并没考虑到此举关系生死,却是想到就做。当即调节内腑真气,掌心向
内一吸,突感费一童的掌力,如万河决堤一般,向他汹涌压来!展白大吃一惊……
标题 <<旧雨楼·古龙《剑客行》——第十七章 小镇险遇>>
古龙《剑客行》
第十七章 小镇险遇
  费一童却是心头狂喜,忽感展白掌力一泻,以为展白内力耗尽不支,当即大吼一声。
  “躺……”
  但是,他“下”字还未出口,突觉展白力道又猛然弹震而回,费一童立感有如千钩巨闸
压上身来,眼一黑,耳内雷鸣,再也支撑不住。
  “嗷!”一声悲惨长号,人也往后倒撞出去,又是“嘭”的一声大震;费一童直跌出一
丈开外,四仰八叉地乎摔在地上。
  原来展白“吸”字诀刚一施出,立感不妙,随即又把“实而又实,强而又强”,《天佛
卷》中的“弹”字诀施出,立把“辣手童心”费一童震倒。
  这例是展白没想到的,他看费一童惨降一声,倒跌之后站直身形,先自调息一番,才走
过去,一看那桀傲怪诞的费一童,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跟、鼻、口、耳内都渗出鲜血,人已
经是死
  展白虽也在江湖上走动过,但这还是第一次杀人,他看到费一童七窍流血,双眼上翻,
脸上肌肉扭曲,死状之渗,触目惊心。
  对这三番两次欺侮他的老者,竞而心生歉意,暗暗默祷道:“老前辈,这是何苦来?你
三番两次找我麻烦,哎!想不到我竟失手把你打死……”
  展白默祷罢,心说:“还是把他掩埋了,免得使他曝尸荒郊,被野狼苍鹰吃掉……”
  于是,他拔出“无情碧剑”,就在树林里挖了个坑。可是,当他拖着费一童的尸身,刚
要丢下时,突然从林外“嗖!嗖!嗖!”接连窜进三个劲装大汉来。
  “好哇!”
  一个豹头环眼的大汉说道:“青天白日,杀人还想灭迹,你小子就别想脱了这个干
系!”
  展白猛然一楞,又一个满脸精悍之色的汉子嘿嘿笑道:“朋友是哪条线上的?沾了油水
别想独吞!”
  第三个劲装大汉,脸色青白,一脸的晦气,也在一边冷冷地说道:“见者有份,大秤
金,小秤银,摆出来过过分量吧!”
  展白虽在江湖道上混了没有几天,但对这些眼面的黑话还是懂得的。一听三个劲装大汉
竞把他当做拦路劫财的强盗,而想找他来分油水的,心中颇不是滋味,他也打着半生不熟的
江湖黑话答道:“原来三位是合字,可惜招子不亮,这里并没有油水可沾,只是在下一个同
伴,病死途中,在下为他收尸!”
  听了展白的话,三个劲装大汉似是不信,一齐走拢来看。一见费一童那份死像,满脸精
悍的汉子立刻看出蹊跷,嘿嘿一笑,说道:“明人眼前不说假话,朋友,你这位同伴不是病
死的吧?”
  “哎呀!”
  展白尚未答言,脸色青白的汉子一声惊呼:“死的这不是‘辣手童心’费老前辈吗!”
  其他两个壮汉闻言’,也睁大了眼睛,重新打量了费一童两眼,待发现死者果然是“辣
手童心”费一童,立刻腾身后退两步,各自探手背后,“呛哪”一声,抽出刀来。
  三个劲装大汉三柄鬼头钢刀,立向展白采取包围的态势。
  “你小子怎么把费老前辈害死?”
  豹头环眼的大汉朝指展白,吨道:“还不照实说来!”
  “老大!”
  另两个壮汉一齐叫道:“还有什么可问的!要他小子给费老前辈偿命就是了!”
  说罢,手执鬼头刀,恶狠狠地齐向展白围了上来。
  “三位且慢!”展白喝道:“在下与费老前辈比武,一时失手误伤……”
  “小子!说大话不怕折了舌头!”脸色青白的汉子,冷森森地说道:凭你明打明斗,会
是费老前辈的对手?一定你是用什么暗算,害死费老前辈!”
  “小子!你就偿命来吧!”满脸精悍的汉子跃起身形,搂头盖顶向展白一刀砍下。
  展白晃身躲过,另两个汉子,一左一右,两柄鬼头刀,一刺展白左肋,一刺展白后心一
齐向展白攻来。
  展白转身出掌,躲过身后鬼头刀,顺掌一推,又把刺向左肋的鬼头刀推开。
  三个壮汉身影交错,又一齐举刀攻上。
  展白看三个壮汉刀法凌厉,而且有理说不清,在身形电旋星飞之际,反手抽出背上的
“无情碧剑”。
  “呛啷”龙吟声中,一溜碧色光华,“无情碧剑”出鞘,展白就撤剑出鞘之势,施出一
招“桥江断流”。
  “呛!”“呛!”接连两响,有两柄鬼头刀为展白“无情碧剑”削断。
  三个牡汉惊呼急退,各自跃身纵出一丈开外,一齐惊视着展白。
  这时,他们可不敢小看展白了,见展白一剑便削断了两人的兵器,巍峙站在当场,稳然
有大将军八面威风之概。
  三伞壮汉既惊且怒,两个被削断兵器的壮汉,一咬牙把手中的断刀,猛向展白掷来。
  “嗡!”“嗡!”两柄断刀,接着风声,一袭展白面门,一袭展白前胸。
  看来劲力颇猛,展白不敢用手去接那断刀,身形一矮,用“白鹭卧波”身法,躲过掷来
两柄断刀。
  可是,一矮之际,另一壮汉趁着展白躲闪两柄断刀之际,举起鬼头刀,“玄鸟划沙”,
猛地向展白砍至。
  展白估不到三个壮汉,如此剽悍,败而犹斗,才伏身躲过两柄断刀,见另一壮汉刀又攻
到,立用剑尖一点地面,身形平射而起,半空中飞出一腿,左脚尖一点壮汉的腰眼,壮汉立
脚不住,直在地上滚出老远,方才挺身站起。这时,三个壮汉灰头土脸斗志全失,满脸惊恐
之色望定展白,意思是恐怕展白追杀他们,脚步避超后退,可又不敢掉头后跑,后来见展白
并没有追杀他们的意思,胆气稍为壮了一点,脸色青白的壮汉,色厉内茬地说道:“相好
的!有种留下个万儿来!”
  “在下展白!”展白体会到自己武功进境甚速,身法招式得心应手,内心闪过一丝得
意,闻言答道:“三位还有何见教?”
  “阁下不要神气!”满“我们哥儿三个认栽啦!咱们走着瞧!”
  说罢,三个壮汉悻悻离去。见三个壮汉走了,展白暗自一笑,心说:“我展白也该是扬
眉吐气的时候了……”
  他把费一童尸体埋葬了,立即返身上路,认定方向,直朝南京赶去。
  天黑时,走近一个大镇,展白也不知道这市镇是什么名字,只见街衢上灯火辉煌,人来
熙往,商肆林立,市面竞是非常热闹。
  展白匆匆行来,腹中早感饥饿,一边走一边向四处打量,想找一家酒楼用饭任宿,天明
再走。
  一路上展白东张西望,只注意酒楼的招牌,可就没注意到不少的短装汉子,也在不住地
打量他。
  展白走着走着,远远看到一家酒楼,金字大愿,上书“群英酒楼”,楼上楼下灯火照耀
如同白昼,酒客进出川流不息,划拳闹酒之声喧达户外,而且一阵阵酒看香味,袭进鼻端,
展白当即大步向群英酒楼走去。
  展白一进门,即看到一个短衣劲装汉子迎上前来,在展白面前一站:问道:“你是想吃
酒,还是想住宿?”
  展白看他不像酒保模样,但嘴里还是照实答道:“既要吃酒,也要住宿。”
  短衣劲装大汉,上下又打量展白几眼,冷冷地说道:“对不起!本店酒座客满,房间也
均被客人包下,请你到别家去吧!”
  展白看这大汉,不像开酒店之人,又见帐桌旁几个酒保面现惊煌之色,只远远地站着并
不敢走近来,心中充满了疑问,但是,人家说客满了,当然也不好意思硬往里闯,只有转头
出来。
  谁知展白连走了五六家酒楼饭馆,均有人在门口挡驾,全说客满,请他到别家去。一一
直走到最后一家饭店,达已是到了市镇的边上了。再往前看一片昏黑,不要说是人家,连灯
光都没有了。展白不仅心中起疑,也渐渐生起气来,暗道:“哪有这样巧的事?一家客满,
家家客满!眼看再向前就要走出镇去了,难道这么大的镇城,竟连吃饭住宿的地方都找不到
吗?”
  这样想着,他可就又迈步走进一家酒店的大门,这次他学乖了,子里向里边看了看,见
食客三三五五,倒有大半座位空着,这才大踏步地向里边走去。
  果然从里又走出一个劲装大汉来,卡腰在展白面前一站,喝道:“朋友!你慌慌张张往
里闯,要干什么?”
  展白灵机一动,说道:“找人!”这次他不说吃酒住宿了。因为他已看出每遇到拦路的
壮汉,均不像开店的人,他想先走进里边去,要吃什么,找到酒保以后再说。
  谁知那劲装大汉,并不放过他,仍然挡在他身前,冷冷地问道:“你找谁?”
  展白一楞,说道:“我找谁还要告诉你吗?”
  那壮汉嘿然一笑,说道:“找人要说出姓名来,由我派人去叫,自己不能随便往里边乱
跑!”
  展白心说:“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但他已看出来,这些人是专门找麻烦来的,于是
也装傻充愣地说:“我要找酒保!”
  那人一愣,似是估不到展白有这一招,即旋即会过意来,知是被展白耍了,当即一瞪
眼,叱h道:“你找酒保干什么?”
  展白此时倒沉住气了,慢条斯理地说:“我找酒保当然是要吃饭住店了。”
  “朋友!老实对你说罢!”劲装大汉一阵冷笑,说道:此地没有饭给你吃,也没有房子
给你住,我看你还是到别处去吧!”
  展白饥肠辗辘,连番受阻,一把怒火,早已按压不住,闻言也冷笑道:“我吃饭给饭
钱,住房给房钱,何必要阁下多管?”
  展白说罢,绕过大汉直向店内走去。
  “说不准你住,你就住不了!”劲装大汉说罢,伸手就向展白抓来。
  展白岂能让他抓住?身形一晃,已躲道那一抓。但大汉左手一抓落空,右手兜胸向展自
又打来一拳。
  劲装大汉这一拳,劲道还不小,虎虎带风,而且又疾又快。
  展白直等大汉拳已近胸,恢然疾伸左手,反掌刁住大汉的腕子,轻轻往前一带,口中说
了声:“滚出去!”
  那劲装大汉还是真听话,矾哩咕唱一直滚出酒店门外。
  劲装大汉从地上爬起来,向展白裁指骂道:“好小子!有种你别跑!”骂完之后,匆匆
离去。
  展白淡然一笑,大摇大摆走到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原在酒店吃酒用饭的客人,都一齐
睁大眼睛望定展白,店小二畏缩地站在一边,见展白坐下竞不敢过来打招呼。
  “喂!”展白坐了一会儿,见仍无人走过来,便叫道:“拿酒拿饭来用!”
  店小二、帐房先生,互相望了望,停了一下,才有一个大着胆子走近来,说道:“这位
爷!还是请到别处去用酒用饭吧!小店实在不敢接待!”
  “你放心好了!”展白道:“尽管把酒饭拿来,我惹了什么祸由我一个人担当,决不会
连累你们。”
  店小二苦笑一声,说道:“客爷!您说的是不错,可是,我们要是留您用酒用饭,我们
这小店也就别想开了。”
  “刚才那小子是干什么的,你们这样怕他?”展白问道:“难道这里就没有王法吗?”
  “王法倒有!”店小二说:“客爷,您可听说过‘安乐风流’?”
  展白心头一震,悟然而悟,心说:“噢!是了!我说这店家为何这样惧怕,原来那小子
竟是安乐公子门下!”
  旋即展白又想道:“自已月余之前,曾会过安乐公子,看他朗朗侠行,且衣表不俗,难
道他的手下,如此胡作非为,那安乐公子竟一点也不知道吗?……”
  “你说的可是安乐公子?”展自想罢问道:“安乐公子是住在这镇上吗?”
  店小二见展白能直呼安乐公子的字,立时脸上堆下笑来,向展白哈腰说道:客爷,您知
道就好了,安乐公子虽不住在此地,但这镇上大半是公子的产业,乃是我们这一方小民的衣
食父母,您想谁敢不尊呢?……”
  展白一边听店小二说话,一边心思电转,暗想道:“这些劲装大汉,可能是借安乐公子
的名望,在这里作威作福,听酒保说安乐公子并不住在此地,有理无处说,自己纵然说出认
识安乐公子,他们也不会相信,看来今天真要挨饿了!……”
  展白眼光一转,忽然看到厨内有现成的鸡、鸭、熟肉,灵机一动,说道:“店家既然这
样说,我也不叫你们为难,你就把现成的熟肉给我切两斤,再拿点馒头花卷,我带在路上去
吃罢!”
  店小二面有难色,望着展白点头哈腰连连苦笑……
  “不要逼人太甚!”展白双目一瞪,神光四射,喝道:“快去把食物拿来!如若不然,
可别说我要不客气……”
  “不客气,你又敢怎么样?”
  展白对店小二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室内烛光一暗,微风辣然,等到烛火复明时,居中已
多了两个劲装汉子。
  来人一老一少,老者年约六旬,满头短短的白发如猖,红光满面,浓眉环目,精光如
炬,生像异常威猛,身穿雅青纺绸裤褂,腰扎手掌宽丝挺带,胸系十字绊,肩上斜插一柄手
掌样的奇形兵器,绸带钢环,闪闪发光,更增加了老者的几分杀气。
  年轻者年约二十出头,长身玉立,剑眉星目,乍看不失为俊品人物,但玉面带煞,而且
嘴角下撇还但阴狠,看样子也够狂傲,也是短装劲服,肩下剑穗飘扬,双眼注定展自,满脸
不屑之色,
  这二人一现身,店小二吓得面无人色,众酒客纷纷站起,离座后退……
  展白往起一站,还未开口,红光满面的老者沉声喝道:“尔就是骤施暗算,害死‘辣手
童心’费一童的人吗?”
  这红面老者,说话中气充足,瓮声瓮气,震人双耳,嗡嗡轰鸣。
  展白一听,这些人硬往自己头上扣黑帽子,明明是搏斗而死,而强说自己是暗算害死费
一童,当即苦笑一声,说道:“这事恐怕有点误会,在下与安乐公子有一面之识,如若见到
公子”
  在一旁站立的狂傲青年,冷哼一声说道:“安乐公子岂会认识你这无名之辈,废话少
说,你小子就给费老前辈偿命来吧!”
  嘴中说着,五指如钩,猛向展白右腕脉门扣来。
  展白看他出手的手法不弱,错步回身,右腕一沉,已脱出狂傲青年的五指之外。
  狂傲青年,变抓为掌,随着展自撤身之势,猛向展白软肋插下,竟是“金插手”手法。
同时,跨前一步,右掌如刀,猛劈展白“肩穴”重穴。
  这一招两式,不但变幻快如电光石火,而且掌缘破风锐啸,显见狂傲青年内功劲力也不
弱。
  如果是一月之前,就这两招,展白便要当场落败,可是今日的展白,已非昔日吴下阿
蒙,见狂傲青年突施杀手,立刻双手齐出,“嘭!嘭!”两声,狂傲青年一双手腕,随着被
展白双手抓住。
  展台双手微一用力,狂墩青年立时痛得颜色惨变,额上的豆大汗珠立刻滚下来,所差未
出声惨呼而已。
  这一招名为“巧套双锁”,正是展白跟“独脚飞魔”偷学来的绝招,设想到今夜派上了
用场,只一出手便把狂傲不可一世的青年制住。
  因为这一招展白双手扣住狂傲青年的双腕关节,狂傲青年双腕痛如不能动一下,空有一
身高强武功,也自无法施展。
  展白不为己甚,刚想交代两句场面话,就把狂傲青年放开,突然,一般劲风,直向他身
后撞来,
  同时,听那位红面老者喝道:“放手!”
  不用红面老者呼喝,展白也知道是那老者向自己出手,当即放开抓住狂傲青年的双手,
飘身横跃五尺开外。
  “砰!”一声巨响,红面老者用力过猛,收手不及,展白及时躲开,那强劲的一掌,正
好打在狂傲青年的胸上。
  这一掌把那狂傲青年凭空震飞,直飞一丈开外,才“嘭”的一声,撞在墙壁上,狂傲青
年立时委顿倒地,连吭声都未吭一声,看来已是死多活少……
  店家、食客一阵大乱,高声呼喊:“打死人了!……”
  红面老者见自己一掌未伤展白,反而把自己爱徒打伤,气得面如喷血,发眉皆炸,双掌
一抢,向展白猛扑而至。
  展白也没想到红面老者见自己闪开,仍不收掌,以致把那狂傲青年打死,又见红面老者
暴怒如雷,掌势如翻江倒海而至,当即晃身躲开。
  可是,红面老者状如疯虎,展白才一躲开,红面老者暴吼一声:“哪里走!接招!”双
掌横扫,又猛向展白拦腰打来。
  房中狭窄,又有桌椅屏风等陈,红面老者双掌来势,又猛又快,而且威力广罩一丈方
圆,展白无法躲闪,只有奋力硬接了两掌。
  “砰——嘭!”“哗啦!”一阵暴响,两人四掌打在一起,余力四激,桌上的盘、碗、
碟、盏,横飞四溅。
  “呼啦!”“哎哟!”店中的食客以及店小二,急向门外蜂拥逃窜,有不少人被掌力余
劲和横飞的盘碗击伤,发出惊呼惨叫,乱成一片……
  展白只觉红面老者掌力深厚,双掌一接,掌心火热,双眼一黑,暗惊红面老者好大的掌
劲。
  突又见红面老者,头上短短白发根根直立,双目怒睁,几乎凸出眶外,双掌掌心如涂朱
染血,向他作势扑来,状极可怖……
  展白猛然记起,武林传说有一种绝毒掌功,名叫“红砂血形掌”中人如被火侥,五脏内
腑焚烧枯焦而死,歹毒无比,不过只闻传言,从未见过,如今陡见红面老者双掌掌心火赤,
而且,刚才硬接两掌,掌心火热,也是以前从未经过,想到这里,展白不由心内一寒……
  旋又想到,危急时安乐公子仗义援手,对自己总算有恩,如今跟他的手下人发生误会,
而且误会愈结愈深,以后难再见面,加之目前情势也无法解释,不如先脱离此地,以后有什
么事再说……
  展白思索这些时,心思电转,只是刹那间的事,但红面老者“红砂血形掌”,功力已运
至期峰,大吼一声:“嘿!”双手如狂风巨很,猛向展白推出。
  展白单掌似封似闭,只轻轻向来势一接,借力腾身,口中喝道:“失陪了!”直向窗外
逸去、
  “哪里走?”身后传来红面老者的暴怒呼吨……
  “打!”展白窜出窗外,只见三点寒芒迎面飞来。
展白凭空—个“云里翻”,身形又提高三尺,“夺!夺!夺!”三枚透骨钉落空钉在窗棂
上,展白挺身落地,抬头一看,大吃一惊……”
标题 <<旧雨楼·古龙《剑客行》——第十八章 红砂血形掌>>
古龙《剑客行》
第十八章 红砂血形掌
  展白跃出窗外,连躲过迎面而来的三般暗器,一接头猛见黑呼呼一片,带着劲风,猛如
泰山压顶一般向他头上压下。
  展白大吃一惊,猜不透这迎面压来的是什么物件。匆忙中,一挺碧剑,“四两拨千
斤”,用剑尖一顶,“呼”的一声,越顶而过,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胖大和尚,纵筋盘结
的粗臂上,挽了一个门扇大小的门牌,纵落他的身后。
  这和尚高大粗壮,神态威猛,生就的豹头环服纵须绕额,光光的顶门上,烫着八颗豆大
的戒疤,正蹬着一双环目望着他,满腿惊诧之色。
  展白猛然记起江湖上“铁牌和尚”之名,手拿千斤之重的铁脾,一扑一压之势,力逾万
斤,自己在槽然无知之中,以剑尖挡过如此重大的一压,莫说“铁牌和尚”吃惊,就连自己
也不敢相信。
  可是,窗外街道上,已有数十人把酒店团团围住,就在展白微一错愕之际,两道光影,
恍如流星,在半空中划了两道光弧,猛向展白头上左右“太阳”双穴射来。
  展白身形一矮,手中碧剑“举火烧天”往上迎去。
  “齐!呛!”
  两声微鸣,来人一对练子流星锤的锤头,被展白一剑削落,“叮当!咕鲁!”两个锤头
在青石板的街道上滚出老远。
  数声怒叱,三道寒光烟闪,两支剑,一柄刀,齐向展白砍刺而来。
  展白身随剑走,无情碧剑”在身前荡起一缕碧光,猛向三般兵器削去。
  来人似已知道展白“无情碧剑”厉害,招至半途,急忙收招,腾身后跃……
  “呼!”一股劲风,猛然又向展白袭到。
  展白剑招出手,来不及撤剑,左掌当胸挥出,宣向袭来劲风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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