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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煮中国:写给天下喝酒人的书

_3 张向持(现代)
  她对弟子们说:从“两个注意到六个跟上”,是“酒仙”的基本素质,大家必须具备这些素质。切记:“酒仙”把酒当工具,“借酒行船”是真谛,这是本校长的切身体会和经验。本校长之所以多年春风,凭的不是酒量大,而是牢牢把握了这些东西。若不然,早被酒淹死了。
  “酒仙”之衔当属女性酒民,因为“酒仙”是美酒与美色的结合,男性断不可攀。中国的女性酒民中“酒仙”不少,她们的出现可谓美色浓美味,美味润美色,使酒坛犹如万绿丛中一片红,更加丰富多彩起来。
  男性酒民多希望有“酒仙”同桌共饮,若有“酒仙”相伴,男士们往往酒兴大涨,酒量大增,酒风大变。尽管不少男士为此吃了不少苦头,比如不该醉倒却倒了,酒钱活活多掏了,但并不在乎,多少也要显示出些英雄气概。“酒仙”在男士面前确有消不去的魅力。
  只是没有几个男士希望自己的妻子成为“酒仙”,到底为什么,并不难理解。
 
  宁可食无肉,天天不离酒;拿酒当水喝,一生没醉过;只要有酒喝,不恋“热被窝”。这种人世间少有,所以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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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魁(1)
  “酒圣”之名早被杜康老君拿去了,后人不再奢望。可是古人还是把大诗人李白誉为“酒圣”。“李白斗酒诗百篇”大概是他获誉“酒圣”的原因之一,其实更重要的是他对酒的理解达到了“至圣”的境界: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是酒中趣,勿为醒者传。酒中藏精神,李白具有如此的精神境界,的确不虚“酒圣”之名。“酒圣”之名到李白这里就算结了,后人自愧不如。前几年中原一位酒坛人物曾得到日本友人一块“酒圣”匾,可是他不受,对日本友人说:我哪敢和杜康、李白比?我顶多是个“酒魁”。敢自称“酒魁”也不是非凡之人,领略为快。
  20世纪80年代,全国众多媒体纷纷报道,中原某山区一位老人狩猎不用刀枪,凭一身好武功活擒过数十只虎豹。这位老人一时被海内外人们视为奇人。
  日本有位中年浪人闻知,专程来到中国,找这位老人切磋武艺。省、市、县领导都很重视此事,把老人接到县城,反复提要求:切磋武艺是个手段,增进友谊是目的。言下之意是别把胜败看得太重。
  老人嘴上说好,心中却想:几十年前小日本欺负到咱家门口,那时年幼打不了日本人。小时候憋着一肚子气学功夫,就是为了长大打日本,哪想到功夫学好后日本人早跑了,那口气还没出哩。现在小日本送上门了,我不打个痛快才怪。
  比武那天,日本浪人最初没把老人当回事,没料到第一回合被老人撂倒。第二个回合日本浪人认真起来,还是败给了老人。第三个回合时,日本浪人通过翻译对老人说:你的年纪大大的,我的不忍出手太重,你的这次要小心了。
  那种傲慢与轻蔑的神态早已激怒了老人,老人大叫一声:我送你上天去!话音落时,日本浪人已被抛在空中,老人又抢前一步,举手接住日本浪人,回头对翻译说:翻给他听,我才用了七成力气。退回几十年前,他若是日本兵早被老子摔死了!
  日本浪人当场跪下,要拜老人为师。老人对翻译说:给他说,我不收日本人。
  县里领导马上对老人说:收了收了,现在讲中日友好,大局为重。
  老人想,收个日本人做徒儿,也算长了志气。于是答应了。
  日本浪人请求到师傅家里举行正式的拜师仪式,县里领导便陪同前往。进了家,老人摆出几只大碗,搬出酒坛倒上,对大家说:没茶水招待大家,我一辈子没有喝水的习惯,渴了就喝碗酒,大家也喝碗解解渴吧。说罢带头一气喝下。
  打这时外界才了解,老人的“酒功”更奇,实属酒坛“顶级人物”。
  老人说,小孩子时期,跟着一位和尚学功夫,渴了没水喝,乘和尚不注意,偷喝了和尚葫芦里的“水”,又憋不住对和尚说:师父,你这水咋辣乎乎的?
  和尚笑了,说:葫芦里哪有水,是酒,好喝吗?
  他说好喝。和尚把葫芦递给他,说想喝就再喝吧。
  和尚没想到这个小徒接过来一气喝个精光,吓得连连说:罪过罪过,一口气喝下两斤多酒,醉了醉了。
  几个时辰过去,他却无事;和尚又守他半夜,还不见醉。和尚心里踏实了,拍拍他的脑袋说:阿弥陀佛,奇徒。明日起师父把酿酒手艺也传给你。
  他跟着和尚学了一身好功夫,也学会了酿酒。临走,和尚特意送他一只酒葫芦。
  他十几岁就在自己家中酿酒,从来不卖,只供自己喝,有时也送些给亲戚朋友或者村里人。
  从自己在家酿酒开始,他便离不开这东西了,外出狩猎时总要带一葫芦酒,走亲戚也要带着酒葫芦,下田干活仍然带着酒葫芦,总之酒葫芦天天不离身。年轻时老爹为他这种喝法担心,对他说:你喝酒咋恁大瘾?就这种喝法,还不扒房子卖地?外人拿你当酒鬼看,能娶到媳妇?就是娶了媳妇,家里除了酒没别的,咋过日子?
  他对爹说:我没有酒瘾,不过是当水喝。你渴了不喝水不中,我渴了不喝酒不中。
  老爹心中暗暗叫苦:当水喝,这种“水”也是咱穷人家喝的?咋养了这么个怪儿子?但老爹还最喜欢这个“怪儿子”,因为他有一身好武艺,是把狩猎的好手;更要紧的是,他力大无穷,拉磨不用驴,拉车不用牛,家里地里的重活累活全靠他,一个顶几个用,从不叫苦叫累。想想这个“怪儿子”对家里的贡献,老爹也就不再限制他喝酒了。
  爹娘死后,兄弟们分家另过,谁也不愿和他这个光棍汉一起生活,因为他的饭量太大,尤其是酒量大得吓人,实在供不起。
  全村人都知道他是个好人,都希望他能够成个家。但没人敢给他提亲,明摆着的事:打的粮食差不多都被他酿酒喝了,谁敢和他过日子?
  他倒是不在乎成家不成家,“没老婆也能活,没酒还不渴死?”他就这个态度。
  光棍汉的生活最简单,不讲吃、不讲穿、不讲住。他一辈子的“生活方式”差不多就是饿了吃干粮,渴了喝碗酒。
  20世纪50年代末,上面一声令下,村村办起大食堂,家家户户禁止冒烟;加之全国性的自然灾害和国家粮食统购任务重,家家粮食颗粒无存。他遇到了致命的难题:无粮酿酒喝了。别人无酒可以,他无酒喝等于“无水喝”,绝对不行。一段日子,他觉得天天口干舌燥,浑身乏力,连眼皮都耷拉了。他找到村支书家,想弄些粮食。村支书说:你也不想想,连大食堂都闹起粮荒,眼看就要饿死人了,哪有粮食给你造酒解渴?有水喝还能渴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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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魁(2)
  他心里说,水能解我渴,还能变得霜打似的?我这毛病反正说了别人也不信。他问:公社粮库在哪?
  村支书急忙劝他道:你可千万不能胡来,偷国家粮库可是要命的事。
  他想,渴死是死,枪毙也是死,日他奶奶,就是死,也得把酒葫芦装满。
  终于打听到公社粮库在哪,还知道了一个远房亲戚在看守粮库,他觉得有一线希望,便趁天黑摸了去。
  可是等找到了远房亲戚,他又觉得什么希望也没有了,因为他看到远房亲戚穿着孝鞋,一问才知道老人被饿死了。他想,守着粮库家里还饿死人,可见这粮库谁也动不得。远房亲戚也终于知道了他的来意,犹豫半天,对他说:爹饿死了,俺娘恐怕也撑不多久。有几十袋玉米被雨淋了,发霉了,明天要晒。我们五更开仓往外搬粮翻晒,你瞅准了,扛一袋快走,天亮前一定到家。你听清楚,要不是为了救俺娘,我不会给你出这主意,所以你一定留一些粮食救俺娘。另外,万一被人发现了,这罪可不轻,是死是活都难说,那时候你不能卖我。
  他点点头答应了。他爬上粮库院内一棵大槐树躲起来,爬树是他的拿手活,进山狩猎经常这样。骑坐在树杈上等待五更到来,哪料“口渴”数日,精神头不济了,不知不觉竟睡着,天大亮时被粮库人发现,当作小偷捆起来。
  粮库主任是位好心人,对手下人说:不是没看到偷啥吗?在树上睡觉又不犯法,别嚷嚷了,快放人吧。
  粮库主任把他叫到一旁,说:大家都缺吃,俺家老人也快不中了,可是我守着粮库也不敢动一粒,谁动没准就没命了。回吧,别再打这儿的主意了。
  粮库主任救了他,他感激不尽。离开粮库,他直奔山里狩猎去了,心想着能捉到只野兽送到粮库主任家救老人,也算报答。
  浅山处光秃秃的,大大小小的树已被砍净,都拿去大炼钢铁了。连树毛都没有的地方肯定也没有动物,他只有往大山深处走。深山处人们不容易走到,树木不容易砍伐,深山老林是各种动物最好的藏身处。
  山路难走,更何况他已经数日缺粮缺“水”,体能大减,只觉得力不从心。终于进入了深山,可太阳已经坠下。他想这时候的体力见到野兽不但捉不住,非被野兽活活撕烂不可,先躲起来歇够再说。
  他记起了一个山洞,摸了进去。山洞很大,黑漆漆阴森森的,什么也看不到,他不敢往深处进,躺在洞口睡了。朦胧之中,似乎听到有叽叽咛咛的声音,他想是饿得闹耳鸣了,便没在意。一觉睡到天亮,刚睁眼,就听到扑通一声响,顺着响声看去,顿时毛骨悚然:老虎。他第一个念头是今天要完蛋,因为狩猎人知道老虎的凶险。他第二个念头是死活免不了一拼。于是翻身站起,准备迎战,却看到老虎摇摇晃晃刚站起来,又摔倒了。他长喘一口气,心想遇到病虎了,真是老天相助。他拿起砍刀走上前,细看,老虎瘦得皮包骨头,一排奶子干瘪下坠,这才明白这是只下崽不久的老虎,饿得站不起来了。唉,人没吃的,老虎也一样。他叹声再往里走,果然发现了三只猫大的虎崽。心想,我砍了母老虎,三只虎崽也就完了,怪可惜的。他把砍刀插进腰中,走到母老虎旁说:日你奶奶,本来该砍了你回去救人,这下好了,还得救你。
  他终于猎到了一只半大的野猪,拖到山洞立马开堂破肚,把内脏留给老虎,说:能不能站起来,只管你这一顿,下顿就看你的本事了。接着自己生啃下一只猪腿,太饿了。扛起血淋淋的野猪下山去,要救粮库主任和远房亲戚的老娘。
  第二天,粮库主任得到了老娘吃到野猪肉的消息,心想自己救的“小偷”原是个知恩必报之人,值得。也终于从“小偷”的远房亲戚口中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后,粮库主任动了侠义之情,当天深夜背着一袋发霉的玉米送到“小偷”家。
  他连夜把玉米背进山里,家里是不敢酿酒的,被人发现不得了。山里洞多,酿酒容易又保险。那次进山他一个多月没下山,村里人不知他的去向,纷纷猜想可能是去狩猎时被野兽吃了,或是饿死在什么地方了,总之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人,有点玄。谁能想到这段日子他活得好好的,有酒喝,打猎还有肉吃,不下山是因为大雪封了路实在下不去。
  过小年那天他终于回到村里,听说已经饿死几十口人,便赶快对村支书说:我在山上打了20多只野物,都埋在雪堆里,快带人扛回来救人吧。
  那段时间,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连树皮都剥光了,还有人吃起观音土,一碗稀饭就可能救活一个人,几十只野兽管大用了,全村人一连几天都能喝上肉汤,再没饿死人。他成了全村人的救星。
  过罢春节,救命的粮食发下来,允许各家做饭了,尽管大家得到的口粮极为有限,还是有不少人你一捧、我一碗地送到他家,让他酿酒喝。这是村里人报答他这个救命恩人惟一能做的事情。
  他对别人说,自己酿的酒对口味,从不买酒喝,所以直到80年代,还弄不清酒厂出的酒和自己酿的酒到底味道一样不一样。被许多媒体介绍、又与日本浪人比武后,他在外界的影响大了,成了县、市政协委员,开会、参加各种社会活动的机会越来越多,喝公家的酒也多起来,这才知道酒厂出的酒从口味到酒劲都没有自己酿的酒喝起来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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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魁(3)
  许多人知道他喝酒海量,却没见过他到底能喝多少,那年市里开政协会,大家算大开眼界了。就餐安排八个人一桌,每桌摆两瓶白酒、两瓶红酒,还有几瓶啤酒。他对会务人员提要求说:每次开会我都吃不饱、喝不好,这回能不能安排我独自一桌?
  会务人员说:八个人的东西,你有多大肚子?
  他笑笑说:分家时兄弟们都不愿养我,就是因为我太能吃、太能喝了。浪费不了。
  大家眼见着,一桌的东西他吃完了,酒也喝光了,奇得直叹。有人问他:酒喝够了吗?我这桌两瓶白酒没动呢。
  他说:酒这东西哪有喝够的时候?拿来吧。两瓶酒又让他两口气吹光了。
  自此再到市里开会,会务上安排他单独就餐成了习惯。后来又年年参加省政协会,还是享受单独就餐的待遇。
  新华社一位记者听说了这位老人的故事,极感兴趣,专门前去采访。老人见到记者和见到其他人一样,打上两缸子酒当茶水待客。这位新华社记者也是善饮客,连喝两缸子,一斤酒就下肚了,对老人说:我完成了采访任务,咱俩再喝。
  老人似乎发现了一位好酒友,高兴了,说:你这酒量还中,今天你问什么我说什么。
  记者问:这么多年喝醉过吗?
  他说:只见人家醉,我咋喝也没事,不知道喝醉是啥滋味。
  记者问:正常人酒量再大也会喝醉,你老人家咋就喝不醉呢?
  他说:我也说不清楚,我就知道拿它当水喝,喝水能醉吗?
  记者又问:老人家,您的酒量到底有多大,最多喝过多少?
  他说:酒量多大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你问最多喝过多少我还记起一次。那年和表弟去潼关,到一家饭馆吃饭,看到人家柜台前摆坛酒,我揭开坛盖想闻闻是不是烧酒,谁知酒味太冲,打了个喷嚏。饭馆掌柜的不干了,说这酒卖不出去了,非让我赔钱,不赔钱也中,一个人全喝光。这明明是难为人呀,一坛子酒少说也有十多斤。表弟说,咱出门在外该低头就低头,赔钱免是非。我说这可不中,碰到神该敬就敬,碰到鬼该打就打。我把一坛酒往饭桌一放,对掌柜的说,你给咱上盘花生米,搬把凳子坐咱旁边看清楚了,这坛酒喝不完,我赔你两坛酒钱。看热闹的人多呀,喝下几碗后,好多人劝掌柜的说,别难为人家外地人了,喝出事不好收场。掌柜的也有点怕,赶紧对我说,你喝出事我霉气,有钱你就随便给几个,没钱你快走人。我一听火起,大声叫着说:“硬起的家伙不如葱还叫爷儿们?”碗也不用了,干脆抓起酒坛往嘴里倒,一口气喝个干干净净。这时候我听到有人连声说,要出人命了,要出人命了。我表弟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坐在地上不动了。我笑笑,脱下布衫拧下汗——布衫被汗水湿透了,拉起表弟往外走。掌柜的追出门叫:“好汉,回来躺会儿,醒醒酒再走”!我说谢了,再回去你没酒了。只听掌柜的说:“这人还是不是人?是人这种喝法还不醉?”后来我也琢磨,自己是不是有啥病,要不咋和别人不一样?
  老人的话提醒了记者:有必要从人体医学的角度研究这位老人——酒精对他到底有没有作用?他的胃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记者回到省会便四处游说,建议医学界成立了专门研究小组,把老人正式列为“独特研究课题”。
  有请必到,每喝必醉;洋相百出,时常后悔;隔夜便忘,还喝还醉。人们称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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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鬼(1)
  有人编出一则荒诞故事:
  玉皇大帝接到人间密奏,称凡界酒鬼越来越多,已给酒坛带来极大的管理不便。玉皇大帝问主司酒政的杜康:卿可有良策?
  杜康说:启禀圣上,可在凡界组织众酒鬼恩科考试,选出酒鬼状元主持凡界工作,替天宫节制众酒鬼。
  玉皇大帝说:准奏,杜爱卿任主考官,即刻办理。
  杜康把凡界众酒鬼移梦天宫会考,考题是:《列出自己喝酒的特点,并举例说明》。
  会考完毕,杜康翻阅答卷,发现五花八门——
  有的答:在下一日三餐不离酒,酒壶夜夜放床头;
  有的答:老夫斗酒无醉意,酒后仍把老伴戏;
  有的答:本官从不喝孬酒,只有茅台对上口;
  有的答:喝酒只认二锅头,从来不喝低度酒;
  有的答:酒一入肚胆子大,天王老子也敢骂……
  杜康边看边叹:才疏学浅,有负圣恩,凡界无人啊。
  叹罢再翻一卷,杜康眼睛突然生亮。此卷连述八大特点:
  一:态度好——谁请都到。贡生是个办报人,结交三教九流乃报人之需要。故此被采访对象请酒必到,撰稿人请酒必到,同事请酒必到,朋友请酒必到,朋友的朋友请酒必到,红颜请酒必到……总之,凡请酒都到。有一日晚,已饭余,有朋友发短信息:酒已三巡,突然想起你,如不见怪请共临“醉仙楼”。被人遗忘总归又被记起,朋友之间无需拘礼,于是即刻前往。“谁请都到”换来“请准都到”,工作需要也是交友之道。故告己铭记:酒桌不分贵贱,有请准时赴宴。
  二、不挑剔——啥酒都喝。报界有句话:报人不是官,充大是笨蛋;报人无冕王,谦逊记心上。此乃报人立身做文之训。联想酒场,乃人品显露处,“报说”可鉴。有人谱大,“非茅台不喝”,因人因酒而席,实不可取,我乃白、红、啤、黄遇之不挑,酒好酒坏高度低度客随主便。有宴设豪厅,啤酒倒杯中,本人见啤肚大,实乃厌之。但情不在酒,酒不淹情,照饮不怠。主人似觉酒不对路,提议换之。我乃哈哈一笑,曰:啤酒上肚,白酒上头,各有利弊,无需讲究。免去主人尴尬,保存主客共兴,岂不快哉?本人驰骋酒场数年,喝遍大江南北,结交酒友无数,从无挑拣之为。挑拣有充大之嫌,非报人所为。故而告己铭记:酒乃助兴物,喝啥都舒服。
  三:性子急——主动出击。多数人在酒桌上迟迟按兵不动,别人敬酒到自己跟前时便应付一杯,这样能少喝许多酒。往往谁最活跃、最积极,出手最早最快,先喝多的肯定是谁。我实乃性急之人,常常不等三巡便主动出击,一人不落地从头到尾敬一圈,从来不考虑酒杯大小。何以如此性急?因为过分讲究酒场礼节,总认为先敬不失礼。元旦那天本编辑室同仁会餐,加上老婆孩子整整六桌。领导几句祝酒词落下,大家共饮一杯后,许久风平浪静,大概都怕人多酒难敬。只有在下一马当先跃出,六桌碰遍斤把酒下肚。实乃无此大量,岂有不醉之理?常常主动出击常常比他人多喝酒,急性子改不掉。总想,既然来喝酒,早晚都是喝。故告己铭记:性急无需改,早醉醒酒快。
  四:作风硬——来者不拒。喝酒看作风,平时说话办事干脆利落者,在酒桌上表现也不会拖泥带水、推三拖四;平时遇事知难而退者,在酒桌上同样硬不起来。正所谓“酒风就是作风。”我非海量,但凡遇敬酒者,决不二话,一碰便喝。何故?因为敬酒敬诚敬意,人家瞧得起咱,对咱表示敬意,岂可推辞?所以来者不拒。出京去河北授课,席案上敬酒者颇多。一后生立身举杯道:老师为主客,今晚酒负过重,学生敬您一杯,您沾唇便可。我说杯中酒不尽,有负敬酒人,你敬多少我喝多少。此生甚为感动,说既敬佩老师文风更敬佩老师作风。我心甚慰。有道是“美酒杯杯入口来,敬多喝多情意在”。故告己铭记:无论新朋或老友,凡遇敬酒欣然受。
  五:胆子大——多少都喝。先讲一战例:去京外某地采访,县长设宴款待。县长尚酒,且海量,气势压人;本人好酒,且胆壮,不甘顺服。县长说:您是孤军深入,我乃大军作后,不平等。咱俩人单打独斗见个公平如何?我说甘愿奉陪。先是小杯换大杯,又是大杯换茶碗。县长说,罢了,白酒伤客,换啤酒如何?我说换什么都行。说话之间我已感醉意。县长提议对瓶吹,我说他妈的用盆倒也可!我与县长同醉。县长说:我量大干不过你胆大。我说:这就叫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吹牛,平时朋友与我对饮从不与我斗酒,都怕我那股不要命的劲头。也知酒多伤身,又想人活多久是个够。故告己铭记:胆大走天下,与牛对饮也莫怕。
  六:酒德正——一滴不剩。本人最蔑视那种“叫得凶喝得少,躲杯酒转圈跑;什么酒都敢洒,满身子都发潮”之人。什么东西?酒德不正!那年春节,小舅子来家,与我斗酒。喝得高兴,速度极快,老婆热菜未上完一瓶茅台便光了。打开第二瓶,老婆拦住了,说喝的没有洒的多,喝不下就停了。我一看,小舅子座下湿一片。我说他妈的这么好的酒你也敢洒,我今天非教你个标准喝法不可。又与小舅子连干十杯,杯杯倒挂金盅,监视他一滴不剩全喝干净。又逼着他照我的样子再喝十杯“改过酒”。喝酒嘛,能喝就喝,喝不多就少喝,喝不下就不喝,干么端杯子“养鱼”?酒德不正难以服众。故告己铭记:酒杯对口吱吱响,一滴不剩常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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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鬼(2)
  七:劝不住——不醉不走。“睡觉要睡够,喝酒要喝透”。这是我的理论。什么道理?因为觉睡不够要发困,酒喝不透要烦闷。别人我不知,这种“境界”在我身。大凡酒过三巡后,本人酒兴已浓,再喝几轮,便自己要酒喝,此时已醉意上身。别人越劝我越上劲,直到把大家吓得不敢端杯时,我脑子开始空空荡荡,被别人连哄带骗方肯走人。总编辑见识过我在酒桌上的拗劲,同桌喝酒时,他见我醉意已现,劝我停杯,我说,谁不让我喝我就和谁喝,硬揪住总编辑的领口连灌几杯,气得老人家从此再不与我同桌。酒喝不透心中难受是长期过量养成的毛病,有时也会令别人烦。可是常在酒坛混,没个毛病还算喝酒人?故告己铭记:毛病不算大,醉酒也乐哈。
  八:有酒功——醉而不倒。这样的例子本人能列举许多。有一天中午醉酒后仍没忘记下午报社组织业务研讨会自己有上台发言任务,拿着发言稿一口气爬上12层踢开会议室的门,用力过猛摔倒在地。总编辑说别人醉酒躺下踢不醒,你这家伙却从不倒下还乱说乱动。我咧着嘴说,老总呀这就叫“酒功”,顿时,引得哄堂大笑。有一天晚上,醉酒到家对老婆提“要求”,老婆怒气冲冲说道:瞧你那死样浑身上下没一样不发软,快滚出去,一把被推往客厅。我说:老子手还不软,照样能写稿子。一晚上写完一本稿纸,总共百来字,每页一个。我这种状态属于“熟醉”,喝三两酒是这样,再加半斤亦如此。所以尽管醉后“走路两腿打弯,洒尿直画圆圈”,就是不倒。这不是“酒功”是什么?故告己铭记:喝酒看酒功,不倒是英雄。
  杜康阅罢大喜道:凡界有此人物定能服众。随报之玉帝钦定为“酒鬼状元”。
  “酒鬼状元”实为某报记者,“八大特点”虽为他人总结,倒也完全符合本人情况。
  自古至今酒鬼多,“传统”、“现代”分两窝。传统的酒鬼属于过去许久的年代,它留给人们的印象是嗜酒如命,喝得倾家荡产在所不惜,着实让人生厌。现代之酒鬼即便天天喝好酒也没有一个喝得自家揭不开锅,因为多为公款吃喝,极少有机会自败家财。现代之酒鬼不但极少给人生厌之感,而且与酒仙一样成为酒坛快乐之星。“酒仙”、“酒鬼”两大品牌酒横空出世,岂无纪念与褒奖之意?
  入席谈笑风生,喝酒轻轻松松;对人政策放宽,量大从不呈能;遇秀坐怀不乱,遇粗颜笑杯迎;屡喝不见其醉,酒坛大将之风。此类酒民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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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 贤(1)
  孔孟之道搞得许多人似乎不食人间烟火,可是孔老夫子也论酒,留下了“惟酒无量不及乱”的训诫。后人把这句话视为“酒贤”之道:喜饮有节,醉不越度,谈吐中节,举止合规,儒雅绅士,君子风度。酒乃纵情放性物,而酒中之节、之敛、之礼、之谦与“纵”与“放”皆背,可见能成为“酒贤”决非易事。难归难,却也有人能做到,唐代的大文人苏轼,西汉的贤相曹参都被誉为“酒贤”。当今酒民纵情放性更甚古人,而“酒贤”也能找到。
  熟悉高先生者,都认为他是当之无愧的“酒贤”。不熟悉高先生者,不妨一睹其采。
  高先生的父亲是位中原乡村教师,更是远近闻名的“场面”人物,所谓“场面”人物,也就是经常出入酒场者。中原地区自古酒盛,大凡遇到婚丧之事,或者添丁庆寿,不论贫富都摆酒设宴。这类酒宴中的老规矩极多,老规矩体现了中原人的尚古遗风。而高先生的父亲在这方面是明白人,比如主客之位怎么摆,酒宴程序如何排,有哪些礼节必须做,有哪些禁忌应该避免等等,他一清二楚。所以方圆十里八方常请他做酒司。也不是除他之外再没有明白人,而是他的名气大,能请到也成了一种“规格”,就像现在各地组织什么庆祝活动请来文艺圈大腕一般风光。
  60年代末,高先生还在上小学时,就经常跟着父亲参加这类活动,次数多了,便懂得了酒桌上的许多礼节。上中学时,高先生就成了酒桌上人,而且酒量不凡,父亲说“虎生虎子,犬生犬子,酒桶生了个酒瓶子。”
  因为自小受父亲熏染,高先生也尚酒而且精熟酒道,似乎命中注定他定会成为“酒贤”。高先生大学毕业后就职京城,自此“酒贤”风采一展无余。
  高先生之“贤”首在貌:面圆容清、慈态如佛。此等风度天生而成,非常人可比。所以高先生每每就席先给人留下几分敬意。
  高先生大学哲学系毕业,更喜欢中文、历史学科,所以听其谈吐严谨而不失风趣,广博而不显其浅。尤其是“酒桌语言”古今融通、妙趣无穷,一句话能使人笑中受启,见酒忘烦。比如发现有人锁眉显烦,他便举杯一语:烦恼算龟孙,张口把它吞。假如有人说戒酒了,他会说:连酒都敢戒,交情岂不拿刀切?总之不管新朋老友,有高先生身旁调侃,你喝酒多少都显得无比开心。这也是高先生一“贤”。
  在高先生大学毕业纪念册上,有位同学画了一幅漫画——与牛对饮。牛说:饶了我吧,明天还要耕地。高说:再喝两桶明天免你劳役。同学的留言是:量大逼死牛。诚然夸张,却也证明高先生的确海量。高先生夫人36周岁生日那天,夫人邀请了自己单位八男二女好友助兴,高先生摆出四瓶高度茅台酒。来客见状生畏,有人说,满桌人一半不喝酒,除您之外剩下的没有哪个酒量超过四两,好家伙摆这么多谁喝?高先生哈哈一笑说,您别担心,我有办法全打发干净。喝到最后客人们发现四瓶酒真的全光了。一杯一杯地算细账,说我们几个加起来也没超过二瓶呀,剩下哪去了?高先生的夫人拍着老公的肚子说:都进这里面了。客人们说这酒量才叫神,一个顶几个,还没事儿似的。夫人说,这种喝法有茶有菜有说有笑慢慢悠悠的,两瓶酒还不算神。最神的一回是在贵州机场,带六瓶茅台酒被安检人员查了,说是规定只能带四瓶。这先生可好,说半天好话见人家不放行,一气之下,张口把两瓶吹肚里了,还问安检:“这下符合规定了吧?”人家安检当时就看愣了,说您这样非醉不可,更不能放进去。他对安检说,小兄弟,如果没这个量,我敢为两瓶酒玩命吗?如果不信咱俩打个赌,我再喝一瓶今天可以不上机,但如果我不醉,您把明天的机票和三瓶酒钱全掏出来怎么样?安检说,这位大哥您的酒量真够神的,快去登机吧。就这人,喝酒喝水似的。
  就这种量,少有人比才叫神。客人们听后感觉到高先生像是天外来客。
  人家高先生尽管这般酒量,但在酒桌从不仗量欺人。如果高先生与人碰杯,习惯于“我几杯你几杯”那种干法,还不碰一个醉一个?人家敬酒时总是忘不了说句话:敬酒必干是我个人习惯,您喝多喝少请自便。对己严,对人宽,人家高先生就这气度,就这习惯,
  高先生不欺人,却曾被人欺。随朋友赴宴陪客,遇到一位派出所长有胆有量。酒喝得有些文雅,不合派出所长脾气,所长说,你们这么多人陪不好我一个,这酒喝得欠把劲。高先生举杯笑立,说大家都被您这酒量、气势吓住了,我陪您再喝几杯。有些人上了酒桌爱找个对手,所长大概就属这类人,于是说,好呀,终于有人冒出来了,咱就喝个痛快。所长把一瓶酒全部倒进六个茶碗内,对高先生说:要喝就平分秋色,谁喝不完是地下爬的。所长与高先生初次酒遇,并不知高先生酒量,大概认为全桌没有对手,摆出这种架势,便有点仗量欺人了。
  高先生尽管从不主张喝酒人“野蛮装卸”,却也不甘当“地下爬的”。所以爽朗一笑对所长说:各人有各人习惯,我的习惯是不管自己喝多少,不要求别人一样多。我先喝您先看,而后您再依量而行。
  所长尚无完全反应过来,高先生已把六碗酒尽收腹中,于是所长惊呆了,说:八路的厉害,今天开眼了。泼出的水收不回,我认裁,也喝!所长也算胆盛,只是喝下三碗后,看着剩下的酒,心中发憷,喃喃说道:喝三碗不废,喝四碗小睡,喝五碗大醉,全喝下恐怕要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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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 贤(2)
  高先生见好便收,连忙说:您前面已经没少喝了,所以这杯酒我有言在先,请您依量而行。剩下的不喝了,如果投酒缘,咱们改日再续。
  这等气度,谁不称贤?
  被称为“酒贤”的高先生在酒坛留下的英雄故事极多,讲起来没个完。有新的故事仍需一述。2003年4月起北京“非典”大疫,闹得人心惶惶。有几个“段子”足以说明当时的恐慌局面:
  京城四多——喝中药比喝茶的多,发烧比发财的多,开车比坐车的多,戴口罩比戴乳罩的多。
  京城四少——朋友相聚少,情人相见少,交头接耳少,见面握手少。
  京城四士——上班是战士,上街是勇士,上酒店是壮士,上课是斗士。
  “非典”大疫如此严重的局面误了高先生的孝举——父亲5月2日过70大寿,高先生原本打算利用“五一”长假携家人回老家庆寿,因为疫期控制人员离京,也因为外地把北京人视为“瘟神”,见车扣车,见人拦人,所以只好作罢。2日晚上,高先生与父亲通上电话,父子俩一边一瓶酒,拜寿活动开始。
  这边高先生说:爹呀,今天给您祝寿,咱爷儿俩都要喝够,一人一瓶喝完罢手。
  那边父亲说:儿子,你年轻,喝两瓶老子更高兴。
  这边高先生说:好。我先代表一家三口敬你老人家三大口!说完对着瓶子吹三下。
  那边父亲说:嗨,不用杯不用碗,用口吹了?好,我也吹一口,1∶3。
  这边高先生说:10岁一杯酒,再敬你老七大口。
  那边父亲说:你小子敬酒这么冲,多亏老子还喝得动。
  这边高先生说:再敬你老八大口,待您八十我喝跪酒。
  那边父亲说:小子,我算着一瓶酒该完了,电话里看不见,别蒙老子。
  高先生说:放心吧,第二瓶又打开了。
  爷儿俩手握电话说说笑笑、热热闹闹个把小时,各自完成规定任务。
  酒量不算大,自控能力差;一旦显醉意,准会把野撒;屡屡惹事端,谁见谁也怕。这类人被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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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 魔(1)
  “酒魔”这个叫法不好听,却不失准确。这种人若平时对谁有意见,或者与谁有矛盾,酒桌相遇便借酒生事;要么醉酒后行为失去控制,有意无意地伤害别人。“酒魔”的行为体现了两个特点:一是心胸欠宽,报复;二是攻击性强,性格疯狂。大凡被人视为“酒魔”者,往往让人“敬而远之”。
  列举几个“酒魔”的“杰作”供大家“欣赏”:
  A先生极爱拨弄是非,在张三面前说李四的坏话,见到李四说张三的不是,搅和得本单位同事之间你防我,我防你,一团乱麻。当遇到有个处长的位置空缺时,A先生挖空心思做了许多铺垫工作,想谋此位。无奈部长放出了话:这种人嚼舌比娘儿们还厉害,把一个处交给他还不带出一窝“婆婆嘴”。最终部长把处长的位置交给了别人,惹恼了A先生。大年三十晚上他硬拉死拽请几个人喝酒,无非是借酒解忧。醉意萌发之时话题扯到了部长,A先生便恶狠狠地对大家说:老子搬不倒他也要气死他!“酒魔”醉酒之后往往没有理智,他当晚深夜把一只避孕套吹大挂在部长家门上。部长第二天早上一开门便看到了这个“年货”,气得一家人年也没过好。
  B先生在评职称时未能竞争过本科一位同事,便怀疑同事对他搞了小动作,因此心生恨意。同事知情后感到冤枉,想找机会解释一下,以弥合关系,于是借自己过生日之机请他喝酒。生日宴众客捧场,气氛热烈,B先生醉意攻心却刺儿话不断。同事知道B先生想借酒找茬,连忙附耳说道:老兄呀,今天大家都很高兴,咱们只管喝酒,有事过后我再给你解释。B先生一拍酒桌说好,你又拿职称又过生日,双喜临门,我不能只敬你两杯,要敬你两碗!喝下第一碗,见同事面露难色不“应战”,便把碗摔到地下,高叫:“瞧不起人咋的?”大家见势不妙纷纷劝阻B先生冷静,无奈B先生“魔火”燃起难以控制,又端起第二碗仰头饮下,顺手把碗砸向同事,大骂不止。同事倒霉,引魔入宴换来满面血流。
  这就是“酒魔”所为,实则令人胆寒。
  “酒魔”常常按捺不住伤害别人,总归也会伤及自身。一来名声受损,越来越让人瞧不起;二来交往成为问题,尤其是明白人再不敢与之同桌共饮,更多的情况恐怕只有独饮排闷了;三是人生之旅辛酸相伴,事业、前程必受影响。这就叫因果相报。C先生的经历就是例证。
  C先生曾是名军人。由于出身贫寒,当兵后不乏志向,奋斗精神非常人可比,加之文笔不错,极受领导器重,入伍第三年便被提为排长。就在排长任职命令下达的当天晚上,因为兴奋与连队几位干部同饮庆贺酒,不想闹出事来,莫名其妙地把副连长揍了一顿。醒酒后追悔莫及,差点没给副连长跪下。副连长倒不失大度,认为醉酒有情可原。只是团领导认为耍酒疯的行为影响不良,C先生没躲掉一次行政警告处分。“八一”建军节,连会餐,C先生又喝晕乎了。这次还好,没打人,却跑到猪圈拿起砖头把刚生下不久的一窝猪娃一个个砸死。团长闻听又好气又好笑,说这小子到底什么毛病,砸猪娃就不是耍酒疯?这次拿猪生气下次还不砍树砸门窗?这种行为不能迁就!C先生又背了个处分。团领导想来想去认为C先生属于文明素养不高的问题,不久把他送往一家军事院校接受“文明熏陶”。
  开学刚一个多月,C先生被军校开除了,背个处分回到部队。原因是周末与几位同学在校外喝酒,进校门时受到卫兵盘查,酒胆一来把卫兵一颗门牙打掉了。团长说罢罢罢,你“神勇”我怕你,赶快安排滚蛋。召集几个团领导商量来研究去,最终认为留下这个“酒魔”后患不尽,于是决定C先生转业。
  C先生痛不欲生,然而眼见一切无法挽回,只好背着提干三年挣到的三个处分回家乡。
  怎么年纪轻轻就转业了?到家没法对老母亲和妻子说呀。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部队缩编,干部转业量大。老母亲相信了,可妻子多了个心眼,问他:你不是上学吗?转业量再大也摊不到你呀?最终对妻子说了实话,并发誓说:放心吧,这辈子再不喝了!
  C先生被安置在市文化局工作,果然两年没喝酒。这其中固然有“决心”在起作用,也有人际关系环境陌生、遇酒好推辞的原因。不管怎样,总算老毛病没犯。再加上仍有在部队那种奋斗精神,更何况文笔好,C先生的表现让局长非常满意,很快把他提升为局办公室主任。这是个好位置,从更大程度讲办公室主任是局长的“大内总管”,只要不出毛病下步便是副局长。
  C先生高兴之时忘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办公室主任迎来送往的差事极多,与酒打交道是常事。就C先生这种酒性,即使“决心”再大,总有不小心沾酒的时候,这就注定后面还要出事。
  局长50岁生日那晚,C先生终于憋不住开喝了。平时总说不会喝酒,此时喝起来,大家也觉得正常,毕竟是局长过生日嘛。连C先生自己也暗想,只要控制得好就不会出问题。酒桌上果然无事,因为既没人点他的“火”,也没有他讨厌的人,更何况是局长的生日宴,也不敢轻易造次。
  回到家中,妻子猛然闻到浓重的酒味,顿时不悦,问:都戒两年多了,怎么又喝起来了?还嫌惹麻烦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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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 魔(2)
  就这一句话,把C先生掩了几年的“火”又点起来了。见“火”难自控本就是“酒魔”的特点,妻子没见识过,这下领教了。C先生眼睛一瞪,喘起了粗气。妻子见状也火了,又说:瞧你那熊样,想吃人不成!C先生大骂一声你他妈的敢管老子!上前抓住妻子的头发,噼里啪啦几个耳光扇上去。事后C先生反复向妻子认错,妻子想,丈夫只要不在外撒野就算谢天谢地了,自己在家受顿皮肉之苦忍就忍了,终归影响不到丈夫的前程。
  C先生当了一年办公室主任,局长非常满意,上上下下也都对他颇有好感。局长满意是看出他工作认真,办事也周到。尤其是经C先生执笔的几份经验材料,受到市领导的表扬,为局里争了光。周围人满意是因为他对人热情,并认为他既有本事又不张扬。许多人,包括C先生自己也预感到,保持这种势头,离好日子不远了。
  果然,一位副局长到龄,市委组织部在文化局组织民意测验,C先生的票数占据首位。局长把他叫进办公室,异常高兴地说:祝贺你呀,我挑选你当局办主任没看走眼。就照这个样子干,下一个就是你啦。
  C先生听局长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这次局长没打算由他接任副局长。在局长眼里,他虽是干将,但还不是心腹。C先生转业到地方工作几年,官场上的事见多了,自然明白其中的一些奥妙,因此对自己这次不能接任副局长一职并不感到十分意外,只是觉得有点亏,因为他觉得自己早就该被局长视为心腹了,没想到还没跳出“考验期”。“有点亏”的心态一旦出现,心里就难免有些不快。
  新的副局长到任了,能力谈不上多强,但的确是局长的心腹。局长为新到任的“副将”摆庆贺酒,自然是办公室主任C先生张罗。就在这次庆贺宴上,C先生又闹出了大事。
  新任副局长酒喝得差不多了一不小心对C先生说了句实话:你能力水平群众基础都比我强,只要忠心耿耿跟着局长干,以后没亏吃。
  C先生也是因为酒高了,把一句“忠告”当作“刺话”理解了,于是瞪起眼问:你的意思是说我这几年对局长不够忠心?
  副局长说:我是说今后……
  不等对方说完,C先生一拍酒桌说:什么今后不今后,意思不还是说我以前对局长不忠吗!
  其他人没在意两个人在理论什么,这时候局长举杯对大家说:今天喝的是副局长的喜酒,大家喝得越高兴越好。
  局长话音刚落,C先生大叫声“高兴他妈个头,老子不伺候了!”哗啦一声把酒桌掀翻,转身离去。
  这是掀局长的桌子呀,接下来的麻烦大了,第二天就接到通知:到影剧院报到。
  这次妻子不客气了,毫不犹豫地离了婚。
  老母亲给他跪下了:儿呀,妈求你了,以后可别再沾酒……
  C先生进到厨房拿起菜刀一咬牙咔嚓一下剁掉了自己一个手指,拿到母亲面前痛不欲生地说:儿子若再改不掉这毛病,下次把两只手全剁了,永生不能端酒杯……
  C先生以后的事情不得而知,仅此经历足以让人感到“酒魔”的悲哀。
  “酒魔”的不雅之举多也,轻者恶语伤人,摔杯掀桌,重者拳脚相加,甚至闹出违法之事。酒乃助兴之物,酒坛乃尽兴之处,酒民们相聚共饮多图个快活,而“酒魔”的种种行为的确大刹酒坛风景,使共饮者遇之败兴,思之生憎。
  最初推说“有病”,酒杯迟迟不动;一旦选中目标,大杯大碗齐用;不把对手搞晕,坚决不肯收兵。此类酒民被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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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 棍(1)
  “棍子”一旦入文,便有特定含义;打人的。
  “酒棍”何意?一想便知:酒桌上“打人”。不过“酒棍”之举并不凶险,不会给人带来皮肉之苦,顶多让“遇害”者感到肠胃难受或头重脚轻而已。如果你有躲闪之术,也令他“棍”短不及,无可奈何;如果硬碰,自然入“诱敌”圈套,定被扫倒。
  “酒棍”多用“后发制人”之术,但同为“后发制人”,也有动机之分。属“隐藏不露”,关键时候挺身“救主”者,不能算作“酒棍”,只能视为“御前侍卫”。再如大家常说的“三种人不可忽视”——扎小辫儿的,装药片儿的,红脸蛋儿的。那是因为这些人酒桌上自己谦虚了些,大家又都对其疏忽了些,这些人即便后来出手,也只是“应战”而已。
  真正的“酒棍”什么样?我们把“黄小邪”拎出来一看便明白。
  “黄小邪”姓黄没错,“小邪”却是好同学们叫出来的。上大学那年电视连续剧《射雕英雄传》正风靡全国,剧中有个东邪黄药师,几个同学便借帽移他“黄小邪”。
  “黄小邪”人极好,看不出哪点“邪”。同学们说这个绰号送给他似乎有些浪费。只是到了酒桌上,他倒是有几分邪劲。大学最后一个学期,离别将至,喝酒的事干的多一些。只不过都没多少银子,菜不讲究,酒差一点就是。那时候“黄小邪”不知道自己有多大酒量,怵酒,所以开始总是不像其他同学那样爽快,每到最后被同学逼急时,才放胆举杯。往往是同学们晕乎,他独醒。按讲,这个不该算“后发制人”。几个同学毕业分到北京,隔三差五常聚,饮酒是少不了的。这时候起“黄小邪”慢慢给同学们形成一个印象:总是最后“蓬勃”。同学们说你可真够邪性,开始怎么逼都喝不爽快,最后倒挺上劲,算起总账你也没少喝呀。他说不是被你们逼得没办法嘛。其实他玩的是酒场战术:后发制人。
  “酒棍”有几招,一是发布“迷魂阵”,让人觉得他不胜酒力,或者有恙在身。二是“棍打一片”,别人敬酒一个一个来,他是人多人少一杯“烩”。三是“后发制人”,趁大家酒倦之机狂轰烂炸。四是重点突破,盯住一个目标战斗到底。这几招都是“黄小邪”的熟招,根据不同情况区别使用。这几招的“战略目的”并无差异,都是为了“把别人搞多”。
  在京外的酒桌上,“黄小邪”往往以贵客或者“北京的领导”身份出现,自然比别人牛一些,使用“棍打一片”的招术最管用。你想呀,人家为了表示热情或者敬意,不惜几杯对一杯敬他,而他回敬别人时,一杯酒扫一圈,最终还不是“别人晕晕乎乎,自己轻松自如”的结局?
  对待京外来客,比如同乡、亲戚之类,他多采取“迷魂阵”之法,先说自己最近身体有点情况,别人往往信以为真。再劝客人说不要因为我不敢多喝影响大家的酒兴,让客人觉得不能扫主人面子该喝就喝。要么就来个“发动群众斗群众”,自己执壶鼓动别人自相厮杀。
  与同事、同学一起喝酒,他惯用“后发制人”手段。因为这种场面上总量上少喝是不大可能的,使用这种手段尽管自己不少喝,却让别人喝得更多。比如他会一开始就提出“自己人喝酒不要总是倾盆大雨,都自便”。可是同学、同事遇酒总爱热闹,喝起来不可能太温柔呀。倾盆大雨下起来,他总要找把“伞”遮挡一下。等到大家都喝得失去警惕时,他站起来,说大家都这么干我也不能装软蛋,或者说这种气氛实在受感动,受感染,再不喝几杯不好意思呀。这类话带有几分迷惑性,尤其是让已经喝得高度兴奋的人听起来觉得“够意思。”这时候出手的“黄小邪”的确“够意思”,每人一碰就是好几杯,谁还能招架住?直搞得倒下一二个,这才哈哈一笑结束战斗。事后方才有人明白过来:又上这家伙当了。
  “重点突破”常用于两军对垒之时。酒桌上常有这种情况:双方势均力敌,恶战不止,互不相让。“黄小邪”的过人之处就在于能在相持不下的“战局”中选择突破口,咬定一个对手“血战”到底。要么凭自己的实力把对手彻底打趴下,即使自己实力欠强也敢与之“同归于尽”。只要能搞倒一个,对方整个阵脚就会乱掉,就有利于扭转整个战局。对手能轻易应战与他单打独斗吗?能,一则混战局中谁也不服谁,二则“黄小邪”总把自己酒量欠佳的印象先留给对方,对手早已“轻敌”。“黄小邪”最辉煌的一个战例是那年家乡的县长一行六人做客北京,他叫来了几个同学作陪。地方官喝酒厉害,尤其是县长大有风扫残云之势。4∶6的比例使“黄小邪”阵营处于劣势,几个同学有些胆怯。他对同学们说,家乡父母官来了我做东,怎么也得陪好他们。酒过三巡之后“黄小邪”又对大家说,大家怎么喝、和谁喝我不干涉,我今天就“定点”县长,尽管酒量与县长不成比例,但我这人酒量小热情高也是出了名的。其实“黄小邪”的酒量也是半斤八两不影响上班,故作不支而已。先用小杯碰,再拿大杯敬,接着压指头、出宝、划拳,轻重武器全使出,几个回合下来县长便显出醉意。这时妇联主任出来保驾,“黄小邪”说酒不欺女士呀,你就用啤酒替吧。心想喝啤酒你不是故意找死吗。啤酒的确是“黄小邪”的强项,只要旁边有厕所没有喝醉的时候。多数女士怕啤酒,几大杯下去肚子先见成效,再喝下去便有往上翻腾的感觉。妇女主任也不例外。无奈“黄小邪”总是先礼后兵,要么自己喝两杯让妇女主任喝一杯,要么替妇女主任喝一半,要么妇女主任输一杯他故作姿态陪一杯。妇女主任稀里糊涂又被他搞得不能动了。“黄小邪”一人连破两城,奠定了本营胜局。最终县长一行六人被拿下五个,留下了个清醒的好为大家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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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 棍(2)
  “黄小邪”死也不承认自己是酒坛一棍,他说:没有我这几招哪来“最后高潮”?酒桌不醉人还叫“醉美”吗?喝酒嘛,就图个热闹,没有我你们热闹得起来吗?大家一想也是,只要这个“酒棍”在场,也的确不愁气氛不活跃。
  不过“黄小邪”承认他也有被别人收拾得极惨的时候,那准是“酒棍”遇到“酒棍”。那年他负责接待一个记者采访团,晚宴上北京某报一位女记者只端杯不喝酒。“黄小邪”总想消灭这个死角,便反复挑逗这位女记者喝酒,而女记者就是按兵不动。最后“黄小邪”说,哪怕我喝两杯你表示一杯也行呀,总得支持我工作,给个面子吧。女记者说,嗨,瞧你们满桌人喝酒个个不疼不痒的,那也叫喝酒呀?我呀,要么一滴不喝,要么喝个痛快,你行吗?“黄小邪”心想,他妈的本人也算酒场老手了,还能被这个黄毛丫头吓住。于是一拍大腿说,喝!一对一,我陪你到底。女记者一下摆出三个大玻璃杯,一杯白酒、一杯红酒、一杯啤酒,说咱们就“三中全会”来到底,一轮三个。那种架势活活把人吓个半死。满桌人拍手起哄,“黄小邪”大话既出想装熊也来不及了,只有摆出一副英雄气概奉陪。第一轮酒下肚,女记者问:还敢吗?“黄小邪”又一拍大腿说:奉陪!第二轮酒喝罢,女记者又问:还能持否?“黄小邪”再一拍大腿拍空了,暗想,他妈的今天要栽。但还是金刚不倒般回答:干到天亮都可以!第三轮酒下去大见成效,“黄小邪”舌根发硬,不停晃动,浑身发软,闭起眼睛。第二天醒来对女记者说:人家都说我是“酒棍”,专打别人,没想到碰到你这个“女棍”。看来还是“公棍”没有“母棍”粗呀。女记者说:你那些把戏我早就听说过,早想和你比一比,看来你这条“棍”还真不算太硬,我都没感觉你就全软了。
  给领导敬酒点头哈腰,领导不说他也“代劳”,领导喝水他愿陪酒,硬说领导喝得“最好”。此类酒民被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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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 奴
  一位军队高级将领前往一个部队检查工作,晚宴时,专门叫上一位摄影干事,因为这位摄影干事跟着领导跑了好几天,服务周到,颇受赏识。部队上下级观念极强,酒桌上也不例外。这位高级将领在酒桌上有个习惯,不管谁敬酒他都接受,但有个要求:谁年龄小一岁多喝一杯酒。有的官也不算小,可一算年龄相差十多岁,也得乖乖多喝十几杯。有的相差二十多岁,多喝20多杯也不敢含糊。有的平时滴酒不沾,好容易有机会与首长同桌共饮,也不能以水代酒表示敬意,更不能不敬,因此冒着风险也要喝够比例。关键是首长还要回敬大家,仍要求按“老规矩”来,一来二去满桌人便极有“酒福”了。
  摄影干事给首长敬酒时,一算年龄相差三十岁,按首长的要求要喝下三十杯。摄影干事挺愣,对首长说:请首长原谅,我这人从不当酒奴,今天也不可能按30∶1的比例给您敬酒。您既是德高望重的首长,也是长辈,我祝首长六六大顺,所以我可以喝六杯,您若不同意可以不接受,我就免敬。
  满场气氛骤然凝固似的,几乎人人都觉得这小子搞得首长太下不了台,麻烦了。一位军领导一拍桌子怒骂道:你他妈的疯子,平时跟我没正经,在首长面前还这样不知大小!
  这种场面首长还真是第一次碰到,没有人敢这样。首长并不像大家担心的那样要生气,他不愠不怒地说:还真有点我年轻时的愣劲,这种性格我不讨厌。但有一点,你只要解释清楚什么是“酒奴”,我老头子就接受你这六杯酒。
  摄影干事倒不胆怯,回答道;为了讨好比自己官大的甘愿喝不平等酒,甚至酒量不行也硬着头皮喝,这种人就叫“酒奴”。
  首长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好小子,有见解,精辟,你这六杯酒是我走一路最有意思的酒,我喝了也高兴,来,小伙子快端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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