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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安23

_15 温瑞安(现代)
两人一拍即合。
“蛛”、“珠”合一之后,气势更壮,声威更响。
也不知是不是詹奏文命太硬之故,还是他“御妻有术”,他跟房子珠合在一起后,“流氓军”本身的力量,加上房子珠注入的“生力军”以尔她足以富甲一方的财力,“东方蜘蛛”在江湖上的地位可更高了。
——若不是他声名也太狼藉的话,几乎已足以跟“叫天王”分庭抗礼了。
——就算他名声太败坏,以此声威,他也足能与“一线王”别别瞄头了。
房子珠是“投奔”嵯峨山的“流氓军”,主动向詹奏文“投怀送抱”的。
她没有办法不逃亡。
原因很简单。
在“鹰盟”新任盟主林投花号召和设计之下:“虎盟”的子弟首先“起义”,要起来推翻房子珠。
然后是“龟盟”亲信,声言是房子珠狙杀陆大命,誓言要为旧盟主报这血海深仇。
在这要害关头“破衣帮”失踪帮主王坏雨突然出现了。
他重现江湖,主要是为丐帮另一大分支“素衣帮”帮主白开心所救。
他原来一直让房子珠幽禁。
——房子珠一直不杀他,是还要借之号召,让她可以逐一并吞“污衣帮”、“锦衣帮”和“素衣帮”。
这几个丐帮重大支柱一旦纵控在伊之手,房子珠就可以只手遮天,甚至可以号令当时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了。
可惜事与愿违。
这“危机”唤醒了“素衣帮”。
“一笑倾城”白开心出了手。
也插了手。
白开心当然不会卖房子珠的账——正如“鹰盟”现任盟主林投花也无视于这“洞房之珠”之“诱惑”的道理是一样的:
一,她们都是女子。
二,她们都很漂亮。
三,她们都很有才干。
——这样的人物,天生便是与房子珠这种女子相克互制的。
王坏雨一旦脱困,已不复人形,但却力指房子珠的阴谋诡计。
这时候,房子珠已兵败如山倒,也四面楚歌。
偏生是遇衣轻的“自尽”和石唱唱的“失踪”,也引起公愤,有人要为他们翻案。
要翻案的自然是十分“有力”的人士。
——据说背后策动这次“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是源自孙收皮孙大总管的授意。
就连她的第六任丈夫“独眼独臂独行大盗”江带衣,也越押逃狱,出言要找她复仇。
他要“报仇”的原因是。
他之所以失手遭掠,东窗事发,全因房子珠告的密。
房子珠剩下的,大概只有第七任丈夫:“一指定中原”朱一点在金盆洗手后,全无动静,既不出面指责他,亦不出力支持她。
朱一点没有动作,然而朱一点的大“背景靠山”:“风云镖局”却有,而且还是大动作。
总局主“九大关刀”龙放啸决定要剿灭房子珠这等丧德败行的淫妇。
以龙放啸在武林中之声威,登高一呼,谁人不听?何人不从?何况房子珠所作所为,早已让人切齿、齿冷,所以一时间,反的反,叛的叛,都对房子珠喊打喊杀,落井下石,谁都以诛杀这“洞房之珠”为职志。
房子珠撑不住局面。
她只有逃。
逃。
逃向远远的嵯峨山,找“风云镖局”的敌人、敢与龙放啸做对头的詹奏文,跟他联手一起,齐心对抗“风云镖局”、“虎盟”、“龟盟”、“破衣帮”和武林其他各门各派、各帮各会联结声讨他们的势力。
房子珠知道詹奏文必然有诚意帮她抗敌:因为她的敌人原就是他的敌人——更何况,有她人力、物力、财力的加盟,“流氓军”的战力就算不敢加倍,也添加了不少实力。
以策安全,以防万一,她一入“流氓军”,也尽可能去纠合她的势力——效忠于她个人的势力。
其中,“小妖怪”余华月就是她力争、拉拢的对象之一。
其他从第六名当家开始,都是她一力提拔、擢升上去的。
很快的,“流氓军”中都知道房子珠掌有实权,亦相当得宠,还十分得势。
詹奏文很宠她。
很顾惜她。
是以,“东方蜘蛛”在军中管的事,渐渐少了,享受却日渐多了,人也闲适、疏懒了下来。
反而是房子珠更忙了。
——“流氓军”中的事,已多由她来料理。
她是迅速晋升为“二当家”的:原来的“老二”:“屠夫”黎崩因攻打“感情用事帮”而丧生,她就完全“飞跃式”的升上了“第二把交椅”的“大位”。
她也受之不疑,不逞多让。
——所以,许多新加入“流氓军”的徒众,甚至只知有“二当家”:洞房之珠,而未见“大当家”东方蜘蛛其人。
这就是“东方蜘蛛”和“洞房之珠”的来历。
孙青霞当然不会忘记:“流氓军”里有这样的人物。
——甚至可以说,他就是为了有这样的“幕后人物”,他才在此时此际做出这些行为来的。
所以他说:“有一日,我想会会东方蜘蛛詹大当家。”
余华月道:“可惜,我们的大头领一向不大喜欢接见客人的——许多名人高手都找他,也没找着。”
孙青霞道:“我知道。不过,有一天,我总会会你们的东方蜘蛛和洞房之珠。”
余华月没有再辩驳下去,他只是笑笑:“有那么一天吧。”
他眯着眼观察孙青霞。他的眼睛本来就小,这样眯着眼睛看人,更加小得像眼皮上下都给缝合起来似的,只剩一点精光华现。
他那么细微、用力且针锋相对的盯着孙青霞,仿佛要把对方就锁在他几乎缝合了的眼睛里,留存起来,夹得平平扁扁死死牢牢的,一动也不能再动似的。
孙青霞道:“你现在已可以作出交待了没?”
——他问的当然是:余华月是不是已可以把军队徒众撤走了。
余华月倒也答得干净俐落:“你不只是几次击败了我,也一并击败我的弟兄,并都饶而不杀,大家就算不致于就此服了你,但都领受了你的不杀之德——我回去也足以向头儿作出交代了。我已认命,技不如人,没话说。”
的确,孙青霞虽在短短的时间内一连击败他几次,但他不服气、也不服输,用计用强的反扑了几次,最终还是仍受制于孙青霞。
所以他这次向程巢皮说:“你也没话说了吧?”
程巢皮什么也没说。
只一翻身,就上了马。
余华月向孙青霞一抱拳,并用他一双精明的小目向四周一逡,道:
“青山不改,绿不水流,咱哥儿们今儿有孙大侠在,冒犯了也不敢得罪,这就承让,告退,但望他时他日再相见,看看到头来谁还谁的义,谁欠谁的命。”
话一说完,他就下令:
“撤!”
只一字。
马上上马。
马上撤。
退。
一下子,风卷残云,百余骑“流氓军”徒众,尽走一空,只留下孙青霞、龙舌兰、王大胃、言尖等仍留在“义薄云吞”客栈之前,且看如狼似虎来袭的敌军如何绝尘而去。
稿于九五年六月十七日至二十一日:上军皇,识高级经理郑等,及大开大阖谭、河合来保子/多一“场”/艺林有意派人上圳洽谈出版我书事/何肥猪、梁撒赖踩煌、陵、樱/取获港版《纵横》四册,靓到晕/梁半废、何人爱向赖介绍/今在新王朝跪见,礼重/左右逢源,乐其所哉/春风情,刘文雅/一日用连甫TW/“双火”头头均亲至招待/购小红玉/过瘾良宵,与孙甩牙、仆街仔、梁念礼、何差劲、燕子明月萍/公布“敦煌版”之《四大名捕战天王》/第一届自成一派“搞笑公审大会”在紫微轩进行,笑到碌地/佳忽来电,不接,已难挽/敏向何胀鸡要借我书/何碎银、梁艾之向刘文问道不成/始知孙念因严《兜笃将军》事而震惊/与梁爱礼、何口可乐蒲于德/在尔遇大岛、虹、嘉欣、蕴、张中敏、雪雯/收获丰/NC斋T/梁爱孙、何艾尖往见敏。
校于九五年六月二十二日~七月一日:初会FM,纯善/西门阿猪、东门阿猪、没门分三阶段倾谈/路引弟,支一流,畅/二晤朱/互M一次F一半/何聋震、梁聋佬去杏芳踩线/安妮交回《水性扬花》/西门主动联络,初好后烦/赴晶失利,梁贱隔、何好人阻我勾烦我心/失裕子/不快,何善良、梁目豆恶补/云南人民要出我《刀》/淑慧129/晓兰寄来相片/莉差,梁暗疮、何恶婆失刊失守/读友东荣、卢柱明提意见佳/与陈心台、陈例迟、陈志创“三陈”各通电欢/《武侠世界》刊完《金血》/终得田中真车过瘾/奖赏何K、梁爱念/桃花滚滚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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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第八章 记得要对部下好
第八章 记得要对部下好
1.完全走掉
一下子,完全走掉。
全部走光。
——一个不剩。
可见纪律严明,来去如风。
留下在“义薄云吞”庭前的,是孙青霞,以及龙舌兰、王大胃、言尖。
还有正匿伏于客栈内言氏夫妇所布下的高手,此际正一个个松了口气,释了半怀。
——也只释怀了一半。
因为大家谁都在震服、惊疑。
震佩的是孙青霞的武功。
——那是什么样的剑法?似魔多于神,但又出手极神:是妖强于佛,却又对敌饶而不杀有佛心。
惊疑的是对“流氓军”的撤退:
——他们真的撤走了便不再来吗?”
“他们真的撤走了便不会再来吗?”
大军去后,陈粉肠是第一个“跳”出来,第一个发问。
“不。”
回答的居然是言尖夫人于情。
“‘流氓军’一向记仇不记恩——他们的记忆力很好,他们的报复能力也很强。他们只是暂时撤退,一定会卷土重来。”
她很担心。
——“义薄云吞”是她的家,她丈夫在这儿,她孩子都在这儿,她自然很是担心。
她年轻的时候很浪荡。
也很浪。
——武林中也确有人背里唤她“浪蹄子”而不名之。
她也知道这充满恶意的、不屑的、不怀好意的绰号和它背底里的意思、意味。
她不以为忤。
——有什么关系?
那时她还年轻。
她玩得起。
她疯得起。
她风光得起。
她是江湖浪女,她没有家,没有负担,没有一事一物一人一情让她可以定下心来奉献出自己的。
她十三岁失身,她没有后悔。
她自十六岁起开始只身闯江湖,她也无侮。
她十八岁便开始杀人了,由于她杀的是强暴了她夺了她童贞的恶人,是以她也杀得无愧。
她二十三岁便有了“惊雷娘子念珠拳”的绰号,名成江湖。
她到二十八岁所作所为,依然无悔无愧无怨无冤。
但之后便不行了。
她年纪大了,她需要爱,需要家,需要有真心爱她的人和她真心爱他的人——不然,她就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纵活下去也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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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时她遇到了言尖。
言尖真心爱她,真心待她。
她珍惜他,她回报他。
她给他孩子。
——她知道他最喜欢孩子、最需要孩子。
一个像言尖那样老实、勤奋、终生都任劳任怨、为人打抱不平行侠仗义的男子汉,最需要的是什么?
一个爱他的女人。
一个家。
——一个家便能稳定下一颗男人的心。
要让他有家的感觉,便应给他孩子。
——有了孩子,男人便有了根了。
有根的好男人,便不再飘泊流浪,而且会誓死保护他的家。
好女人也一样。
所以于情也极维护她的男人,她的“家”,她的孩子。
她对任何可能侵犯到她这些极力维护所珍惜的事物都会尽一切能力打击、反抗、拼到底。
所以她才会担心。
——人总会对她所珍惜而不想失去的事物提心吊胆。
龙舌兰明白这道理。
所以她虽然在心中对这“无行浪子”的剑法和武功也颇叹为观止,但她还是怨责孙青霞这“逞一时之能”的行动:
“你要嘛就不出手,要么就不放他们走——你既出了手,又放了他们,且不是常住在这里,你就不理他们会找言老板报仇!”
孙青霞没答腔。
他微蹙着眉,目蕴神光,但又偏似眼无所视似的,而且在听龙舌兰说话时,脸上流露了不耐烦之色。
他显然在留心一件事。
——什么事呢?
“他们不会回来报仇的。”
这是孙青霞的回答。
大家都大惑不解。
“为什么?”
——难道“流氓军”都改行去持斋吃素不成?
“因为他们已自顾不暇。”
“——自顾不及!?”
他们都知道这话自有下文。
大家都急着听这下文。
只有一个人在问:
“叔叔,你在听什么?”
问的声音很清。
很脆。
——也很嫩。
问的人很天真、烂漫、也可人。
问的人的“心水”很清。
所以她才一眼看出孙青霞留意留神的在细聆。
——他在听什么?
问的人是小花。
——言氏夫妇的宝贝女儿。
孙青霞瞄了小花一眼,但眼色非常友善,还带着点微微的讶异。
“我是在听。”
“听什么?”
“听他们的去向。”
“——你要……”
“我要跟踪他们,直接找上东方蜘蛛和洞房之珠,杀他个清光。”
“你——!”
“许多人找他们,都找不着,这两个人,不好找,杀一个留着一个,反而结仇惹祸,不如放了这些活的,追踪他们回巢,才一气铲除他们!”
的确,与其追供,不如追踪他们:跟踪一人,还可能有失,但追踪这么一大群人,以孙青霞的轻功,武功,还真不是难事。
只不过,万一跟上了,查出了,找到了,以他的武功,足不足以与那两大头领抗衡呢?以他的能耐,又能不能够对付那么一大伙如狼似虎的人!?以他的轻功,又可不可以在万一失手败走时,能作全身而退?
再说,他已树敌奇多,群凶不伺,他还凭什么招惹这一干穷凶极恶之徒,自讨苦吃?”
他应付得来吗?
——叫天王、任劳任怨、仇小街、苏眉等人对他正全力追杀、缉捕中,他那头尚未喘定气平,这头又要去惹“流氓军”这一彪凶神恶煞的人马,他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当真活得不耐烦了,来个“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不成?2.完全走调
这连龙舌兰都大感震讶。
“你要对付他们?”
“我想对付他们已久——难得他们今天送上门来。”
“你——你要一个对付他们这么多人?”
陈粉肠也显得不敢置信,倒抽一口凉气,问。
“——却难道还带你同去?”
孙青霞讥诮的回了一句。
于情却忧形于色:
“你肯定他们会折返巢穴去?”
孙青霞这回斩钉截铁的道,“他们攻打贵栈无功而退,必要找个背得起黑锅的人来报告——如果不是房子珠,便是詹奏文;找上他们一个,还怕找不到第二个?”
随后,他极表不耐烦的说,“如果不是你们一直在这儿唠唠叨叨,我早就听到他们往哪儿去了!”
“我也去!”
龙舌兰说。
她兴奋的时候,面颊上那一道外伤,也在发红发亮。
孙青霞却一眼望入她的伤疤里,冷冷的说:“你去?你去做什么?”
“帮你啊!”
“你能帮得了我?”
“嘿,‘流氓军’这伙悍匪,早已人人得而诛之,我想对付他们亦已久矣——难道有你去得我就去不得的事!”
孙青霞冷哂而且坚决的道:
“不。你留在这儿。你要去,先治好脸上的伤吧!”
龙舌兰一下子气红了脸。
孙青霞向言尖一拱手,道:“小颜姑娘交给你和大嫂了——我先去荡平‘流氓军’,决不容这匪人侵扰八无先生的至交好友。”
一说完,他就走。
一走不回头。
大家一时都不敢去看一个人:
龙舌兰。
——个人在没面子的时候,最好少去看她,不去惹她,不要去引她注意为妙。
尤其是女子。
——虽然男人比女人更好面子,更要面子,但女人一旦失去了面子,没了面子,更是什么东西都会使出来的,啥南北都可以豁出去的。
孙青霞一说完便出走了。
他仿佛就知道龙舌兰会发作。
龙舌兰也果然发作。
她跺着脚,咬着银牙,气得脸色幽幽发白,全身颤哆。
“你这个衰人,坏蛋、色狼、淫贱、色魔、登徒子、无行浪子、无耻之徒……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龙女侠我……”
这时,孙青霞早走远了。
他去追蹑那干土匪去了。
只剩下气得语音完全走了调的龙舌兰,以及大伙儿在“义薄云天”客栈门前傻傻愣愣的在听这位龙女捕头切齿忿恨的咒骂。
大家都以为她会一直骂下去。
可是……并不。
孙青霞追的方式很奇特。
他用嗅的。
——就像一头野兽,凡他要狩猎的事物所过之处,留下的气味,他都闻在鼻里,成竹在胸。
他好用看的。
——蛛丝马迹,全不放过:何况,他真的在寻“东方之‘蛛’”的线索和这一干“马”贼的痕迹。
他更用心听着。
——那么一大帮马队在赶程,尽落他灵敏过人的耳中。
他最用的是。
心。
他用心。
他留神。
——他这一留心一用神,就生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是,他也在被跟踪,有人跟他后头的感觉。
他当然戒备、提防,但他还是极有信心。
他有信心这群马盗逃脱不了他的追踪之下。
他要追杀这一干人——至少是这一彪悍贼的领袖。
他早已听闻“屠杀王”:“东方蜘蛛”的血腥事迹。
这种人他是必杀的。
他也对“洞房之珠”嫁一个男人就毁掉一名汉子而且也同时败坏了一帮一派一门一族的事早有所闻。
他也没意思要放过这等女子。
他要格杀这种“江湖败类”,打散“流氓军”的军心。
他将这种事“视同己任”。
——他天生的职责。
但除了这些理由之外,他更别具用心。
——什么用心?
那都是为了他的大敌。
叫天王!
他的大敌。
——他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了对敌。
与查叫天为敌。
与“叫天王”这种人为敌,可真不容易,也给丝毫轻忽不得。
孙青霞本来的第一个方式是。
面对。
他要面对面,打击来敌。
所以他一出手就击杀烦恼大师。
敌人若要来袭,趁对方主力未坚,他就先把敌人打杀掉——就算万一打杀不了,至少也可以正面挫一挫敌方的锐气,让他们不敢猖狂,不致器张。
但敌方主力一旦凝聚、会合,他已打之不散,击之不溃,便只好采取第二个方式,那是:
那是且战且逃。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冷,武林中人都晓得他傲,大家都知道他是个硬角色,而且谁都了解他一向目中无人。
对。
他冷。
他傲。
更且目中无人。
——也就是自负。
但他并不傻。
也不笨。
更不蠢。
——打得过,自然就打;打不过,自然不会送死,能逃就逃。
避起锋锐,保存实力,再战江湖。
——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一年也不太晚,而一年半载也不算太早。
所以,俟他一旦发现“叫天王”已聚合了“大军”,高手如云,敌手太强,他身边又有顾碍(龙舌兰和小颜夕),他便立即退走潜逃。
不硬碰硬。
——碰得过,才碰;碰不过,偏去碰,这不叫勇,只叫送死。
是以他带同两个女子一齐逃遁。
可是他的性子:一向是好战,而不是爱逃的。
当他逃到一个“暂时安全”之处,“逃”,反而变成了一种“幌子”,他就用了第三个方式:
以退为进。
反守为攻!
他要反咬敌手的“尾巴”。
——让敌人以为他胆怯,落荒而逃,不敢还手之际,他反过来,突然反扑,化整为一,逐一消耗掉敌手的助力,羽翼,然后才全力攻杀敌人的主力。
他在逃亡的路途上,忽尔自“大深林”改投“义薄云天”,就是为了安顿好两个女子,再行逐一偷袭消灭叫天王其他的小股兵力。
可是他刚好却遇上:“流氓军”正要攻袭“义薄云天”中“用心良苦社”的实力。
这使得他灵机一动:
临时改变了方式。
——他用上了他对敌的第四种方式:
反攻!
——出奇不意,直捣黄龙!3.全都走光
这一招,其实也是: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明是追击“流氓军”。
——他也真的是要对付“东方蜘蛛”和“洞房之珠”,铲除“野兽兵”这一股流匪败类。
但他暗的是要对付一个“大敌”。
叫天王!
因为他算准了一点:
一个要害。
——余华月、程巢皮率领的人马既毁不了“义薄云天”,就一定会走报“东方蜘蛛”詹奏文或“洞房之珠”房子珠。
他们虽然行动失败,但却有一个重大发现:
那就是他!
他们发现了!
孙青霞!
——尽管任务失败,但已发现了“纵剑淫魔”孙青霞的行踪,绝对可以说是一个“意外收获”。
大收获。
从“小妖怪”余华月、“黑煞神枪”程巢皮的反应,已可推想“叫天王”查叫天要捉拿格杀孙青霞的命令,早已下达:余老三、程老五出手试了一试,也完全可以证实这“不速之客”确是“一直神剑”孙青霞。
这就好了,走了螃蟹,捞得龙虾。
——孙青霞可是“叫天王”遍寻不获而又志在必得的人哪!
是以,余华月要走报的消息,也一定会向“叫天王”主力部队禀告:
说不定,还会直接向查叫天禀报。
于是,只要追踪这股人马,一直盯死下去,就会查出他们首领的下落,这还不止,甚至还可以找到他也追查已久那个真的叫天王,抓住查叫天的生死大穴。
——最好,还能杀了“一线王”查叫天!
他就知道,查天王一直巴不得杀了他。
他也极欲杀了查一线。
——个中原由,只有叫天王及其心腹人马和他自己心里明白。
——除非他肯加入查叫天麾下,要不然,一线叫天王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不过,对孙青霞而言,路只有一条:
他要杀了查叫天!
——斗下去,不惜斗死为止,而全无妥协余地。
他大可妥协。
——只要他肯加入“叫天王”一系,前程锦绣,大有可为。
但他决不妥协。
他宁可斗死为止。
原因无他: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也。
他以一种游走、蠕动、爬行、跳跃、掠纵、乃至飞天适地的方式和姿态,来追踪这一干马贼流寇。
于是,他紧蹑这百来匹快马,进入了“大森林”地带。
而且还进入了“大森林”的深处。
余华月、程巢皮、吴中奇、辛不老、雷越鼓、吕碧嘉等人,显然也当然对此处地形,十分熟稔。
所以,他们顺利绕过沼泽之地。
也成功的避过毒蕈遍布之处。
甚至连毒蛇猛兽常出没的地方也给他们以快马抄路的拐过去了。
他们已进入了“大森林”的心脏地带。
在这之前,孙青霞的追踪却很顺利。
也很成功。
他细心算过。
——来人一百二十一骑,一个人、一匹马也没少。
一个也没走失。
可是,当马队经过这森林地带一处灌木丛时,忽然停了下来。
止。
歇。
隐隐传来马低嘶不已,还有讨论、争论的声音。
——不知何故?
(不知是为了啥事?)
孙青霞静候了一会儿。
依然没有动静。
于是他决定潜伏近去看个究竟。
这时候,那队人马的争论似终于有了结果。
马长嘶。
蹄声如雷急响。
——他们终于又出发了。
可是这次有点不一样。
他们显然是兵分两路。
一路往西南方向续行。
一队则向东北方向走。
(为什么要分散了人马?)
(莫不是他们发现了有人跟踪!?)
——西南方向是往大深林的路向,东北走则是灵壁在望。
孙青霞枉有一身绝艺,此际也不禁犹豫了起来。
他只一个人,分身乏术,但这股人马可是骤分成了两彪二路,他再不盯死其中一队,就会全部走光了。
他该如何取舍呢?
——该追哪一队是好?
正在此时,他忽然生起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他霍然回首。
拔剑。
——剑自他腋下古琴抽出,已抵在迅疾贴近他身后那人的咽喉上。
幸他住手得快。
因为来人是一个女子。
他熟悉的女子。
——巧笑倩兮,桃花满脸:
龙舌兰。
“你真以为我这女神捕是白当的呀!”她粲然一笑,艳若桃李,“你能追踪人,我就不能追踪你啊!”
她根本就不怕他。
也不怕他的剑。
她好像什么都不怕。
孙青霞却怕。
他最怕的就是这种又美、又有点真本领、但又不要命的女人。
光是其中一样,都不可怕。
真正美的女子虽然不是很多,但还是不算太少。
又美又有点真本领的女子,却是更少了:一般男人见着她们,都难免又爱慕又自卑。
爱慕,是少不免的,至少男人都贪图美色,但遇上又美又能干的女人,男人难免就生出自卑感来:也就是说,有许多男人天生的劣根性又浮现上来了。
他们宁可想出美丽而有才干的女子手淫自渎,也不敢光明正大、真心诚意的去追求她们。
其实,美丽而有才的女子多半是寂寞的,她们寂寞的原因,有一大半,还是因为男人只敢观望不敢奢望,有色心无色胆的劣根性子所造成的。
至于又美、又有才、又不要命的女子,绝大多数的男人只怕都敬而远之了。
可是一个真正有美色、有才干、不要命的女人,她可以使你快乐,又可以帮你做事,又可以为你舍命,甚至大可以为你死——但却是男人有种的不多,多半把这种女人拒之于安全距离之外,有时,男人的私心还是远大于色心。
所以他们所要的女人大都是听话的、柔顺的、乖巧的、对他们没有威胁性的。
也许,在他们心目中,这才是女人。
——可是,这是好女人吗?
这,他们就不管了。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好男人。4.本小姐
对孙青霞而言:总算龙舌兰还好。
——她只是美,也有才能,更不大要命,却不至于不要脸。
要是一个女子连面子都不要了,那就完全没办法控制了。
幸好龙舌兰还是极要面子的女子——女人本来生来就是很要面子的,所以,她们就算嫁了个坏男人,也会尽量为那男人说好话,为的不只是保护她的男人,而是保住她们的面子。
何况,越美的女子,自尊心越强,就越要面子。
要面子,其实是件好事。——一旦连面子都不要了,就没有人性,也失去尊严了:沦落、堕落的女子,之所以变成了残花败柳,就是因为连面子都不要了才落到如此困地的。
——尽管,许多是环境造成的,受命运和他人摆布所致,但归根究底,性格仍是一切因果循环最大的催化剂。
光在性情上,龙舌兰至少有一点是跟孙青霞极为接近的:
他们都极倔强。
都骄。
且傲。
自尊心强的人难免都好面子。
孙青霞和龙舌兰也不例外——仿佛就跟他们面上那一道刀疤剑痕一样,在迥然不同中,又如许地接近、相似。
所以,就算在这一刻里,孙青霞发现来的是龙舌兰,心中掠过一阵无由的喜欢,但还是故意沉着脸、沉着语音责问:
“你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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