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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

_5 王海鸰(现代)
  袁朗手悄悄往铁路办公室方向一指:“这次任务完成达标,哥几个都就有‘夜草’可吃了啊!大队供应!”
  马无夜草而不肥嘛!一中队的立马心神领会,不禁喜上眉梢。
  袁朗接着做个噤声的手势,还做势左右望了望“敌情”:“这好事可别让别的中队收到风声啊。”
  “怕啥,他们知道了,也还是比不过咱们中队!”齐桓首先不服气的嗷嗷开了。
  “就是!”
  “争争试看看,差远了!”
  “陪哥几个练练!”
  当下队伍里炸开了锅,战斗热情更高涨了起来,不过,“对象”好像没弄对。
  袁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有竞争,才能出成绩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已经开始期待这次的演习了:“上车!天黑前赶到指定位置!”
  袁朗一挥手,一中队的老A们纷纷抱上自己的装备跳上准备已久的突击车。
  袁朗迅速冲上房间搜刮完装备再跳下来,一股脑把东西往齐桓怀里一扔,跳上正在起步的车斗,才开始慢条斯理的拾掇东西。
  齐桓从“杂物堆”里分出手来,凑近袁朗:“队长,透露点儿内容吧?”
  袁朗对着镜子仔细画脸,故意左躲右闪的不正眼搭理齐桓吊他胃口。齐桓急了:“队长,哎呀,你那个脸再画也就是那么回事,画不出花来,差不多凑合行了!赶紧的,任务简报在哪呢?”
  袁朗顺手抓起一团东西塞住齐桓吐不出象牙的臭嘴,抬脚戳了戳齐桓身上还抱着的背包:“里面。”
  “呸!!”齐桓迅速从嘴里拽出一坨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网状物体,用力唾了两口:“什么玩意!那么臭!!”一边使劲抹着自己的嘴。等看清楚是什么玩意后,气得大骂:“靠!你多久没洗了!想毒死我!?”
  “伪装网啊!”袁朗故作无辜的样子:“伪装网洗那么光鲜亮力干嘛?找抓啊?”
  齐桓气的就剩出气没进气了。抓起袁朗的水壶狠狠的喝了两口吐出来,才觉得嘴巴里的味道淡了些,翻出任务简报,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扔回给袁朗,然后挤到角落里气鼓鼓的看起来。
  成长(一零一)
  袁朗
  我们是未来战争中站在最前排的。以寡击众。没有前方,没有后方。那是逆境中的逆境。可是天下太平的环境给了我们什么?国家是后盾,人民是源泉。班长哄着,连长罩着,物资有人供给着。有谁面临过真正的逆境,孤立无援,无依无靠。
  袁朗举着夜视镜仔细观察,一千米开外的阵地上工事严谨,人影攒动。指挥所前一排军卡一字排开,静悄悄的只有几个流动哨在营区内巡逻,一切都显得那么零散松懈。
  哼,小孩子把戏。袁朗不屑的撇嘴。一阵息息嗦嗦的响动过后,一身伪装的齐桓爬了过来。
  “队长,上么?”齐桓轻声问。
  袁朗不耐烦的瞟齐桓一眼:“还嫌人没给我丢够是吧?回去待着!等命令!”
  齐桓缩缩脖子,转身潜了回去。
  这个伪装的红军指挥所,压根儿就没在袁朗关注的计划内,他的目标是潜入后方端掉红军真正的总指挥部。可两天前的遭遇战,让袁朗气急败坏不得不亲自出马。
  A大队派了一个战斗小组,准备潜入切断这个伪指挥所的后勤油料补给,导致他们指挥瘫痪,然后直接从其侧翼直插后方。做好电子信号标记后,由负责配合的高炮营直接开炸,整个计划顺利的话,两天之内结束战斗。可是前去执行的老A,刚进入阵地警戒范围,居然就被对方的侦察连咬住了,围追堵截不算,还报销掉一个人。一接头,就是1:1的战损比,而且,还是老A们理论上实战上都应该最拿手的渗透任务——对方只是一个团属侦察连!
  袁朗气得冒火!混帐玩意!平时训练都吃干饭去了!前去报告的齐桓动都不敢动,就怕袁朗一个不高兴让他跑步去支援。
  看来低估了甲种部队的实力——应该高兴才对,至少证明我军的士兵没有在浪费皇粮吃干饭。袁朗沉下气后,决定亲自来会会这个“老朋友”,702团侦察连钢七连连长高城。
  呵呵,看了高估了他们嘛?也许是一开始的胜利让他们冲昏了头,袁朗笑笑——那么显而易见的“伪装”,傻子都不会上当——他们早已将计就计,把B师的一个步战排调了过来潜伏在旁,就等对方“乘胜追击”之时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袁朗在头后划出个圈——开始进攻!齐桓带着一个分队,装作上当的游潜过去。一边前进,一边时刻准备撤退。
  突然间灯光大亮,刺眼的车前灯晃的人睁不开眼,同时响起的是激烈的枪声和冲锋的呼喊。
  老A们应付性的交了两下火,开始“溃逃”。袁朗手拿通话机,安静的等待猎物落网——“打!”在红方毫不知情完全进入了伏击圈后,袁朗果断的吼出了命令。
  侧翼喷薄而出的火舌打乱了冲锋的步伐,截断了“敌方”的后路。红方一下子乱了阵脚。老A们趁机回身,就地隐蔽杀了个回马枪。红方战士全部被夹在“火场”里一锅端了。
  “回来!!撤回来!!不要追了!!!”高城顾不得隐蔽,跳出掩体使劲喊,炮火轰天压过了他的声音。冲锋的势头根本就无法抑止。
  袁朗满意的看着对方指挥员在炮火的轰鸣中急得狂喊,距离那么远根本听不到他在喊什么,只能看到一个手舞足蹈的身影在灯前乱跳。呵呵,还是没变,你小子还是那么沉不住气。袁朗满意得收起观察镜,转身潜回停放在不远处的临时基地。这场战斗胜局已定,他要着手准备下一个“见面礼”——我让你狂,我要彻底打掉你心爱的部队!
  离演习结束还有两个小时。齐桓已经带着一分队的老A趁乱穿插进红军后方,这会应该快到指挥所了。袁朗带着一个战斗班留守,目的是佯装大部队,让对方无法及时增援。
  居然能被一个侦察连拖住那么久是袁朗所始料未及的。
  “砰!”一声枪响,A1地区潜伏的老A头上冒出了代表阵亡的白烟。哟,枪法不错。袁朗示意老A们不要大意。可九五的卧射点太高,四周能做潜伏物的“大树”早被红军清了个干净,这样的伪装下,很难完成潜伏任务。
  “砰!”袁朗正在想着计策,又一声枪响报废了一个老A。看来对方狙击打上了瘾,一枪爆一个。先把狙击干掉!不给点儿颜色瞧瞧,还真当A大队没人了。袁朗比划了个手势,老A们心神领会开始游动攻击,有意吸引对方狙击注意。袁朗一个点射敲掉红方一个机枪手,然后迅速跃起,在灌木的掩护下蛇行穿行。红方狙击手果然再一次出枪,上钩了!袁朗有意加大穿行的动静,果然成功把对方狙击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袁朗计算好死角,隐身在灌木中默数红方狙击的位置。他没算错,这个狙击手还嫩了点——一心想要显示自己技术的精准,务求一枪击毙对手。而这恰恰给了袁朗反击的大好机会。幼稚!战场又不是表演的地方,暗想,同时食指轻扣到扳机。
  “砰!”狙枪,瞄准,射击,全程不到两秒——在一个狙击手惯用的瞄准极限内,袁朗果断出枪,完成了从瞄准到出枪的整个流程,击毙了那个目瞪口呆的对手。
  袁朗满意的嘲笑,这个距离除了狙击,早已超出了一般常规武器射程。但是他无意久留,狙击枪射程远,但是子弹装配不多,刚才的对决已经暴露了自己目标,红方一定会派人上来追击。眼见追击部队已经跃了出来,袁朗转身朝隐蔽处相反的方向撤离。
  成长(一零二)
  袁朗
  战火浇灌出来的战友情谊,是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的。为了自己的战友,我们可以冲锋陷阵,我们可以舍弃生命,我们会对彼此不抛弃也不放弃。可是,当一个士兵,一个在和平时期成长起来的士兵,能在一次“演习”中用实际行动向我申明这个承诺时,我想,我那时被感动了。
  袁朗苦笑的看着眼前被自己踩的双手流血的士兵。双手被踩的红肿流血,微微的颤抖着,很难想象他会在那样的情况下仍然那么坚定执着的去追击自己。他不是不能摆脱这个士兵,只是感动于他的执着——如果在战时,他早就死了几回都不够了,而现在,自己居然成了这个小兵的“俘虏”。
  从被俘后那个小兵就没说过一句话,一直用那种说不上憎恨也说不上畏惧的眼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难道还怕我逃跑么?袁朗好笑的心想,望望四周恨不得把自己吃了的红军士兵。在这“重重包围”之中?
  一扭头,一个满脸被炮火染黑的上尉已经戳在自己跟前。
  “七连连长。”袁朗扯出一个牲畜无害的笑容
  “高城!”高连长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这种态度袁朗早就见怪不怪了,A大队近年来几乎成了甲种师的克星,加上年年从人家窝里拔萝卜,没有几个主官给过好脸子。
  “我有点儿冤啊!”袁朗解开身上的束缚松松气。
  “每个被俘虏的人都觉得自己冤。”高城没好气的顶回去。
  看来他还没认出自己,袁朗有点好笑,还是不要点破吧,省得打击他。
  “我想知道你的来路!”高城貌似不经意的开口。
  “袁朗!”袁朗大方报上自己的名字。
  “来路!”高城不耐烦的追问。
  “违规了啊,高连长。”袁朗“好心”的提醒对方,他们的身份并不是完全保密的,但是他完全有权利选择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何况他并没有被“严刑拷打”。
  “还有一个小时演习就结束了!到时候所有资料都会公布,这里有的士兵在演习中‘牺牲了’,这也许就是他们最后一次演习!”高城眼中含着怒火。
  他是在心疼他的兵。袁朗有些了然,一个能为自己的兵动怒的主官,难怪能带出这么执着的兵。袁朗拍拍手上的土,内心挣扎了一下,呵,既然都已经当了一回“俘虏”了,再卖一回“情报”又能如何?反正他们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袁朗凑近高城的耳朵:“老A。”
  高城明显一怔,他知道老A是协助蓝方的力量之一,但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兵居然抓了一个回来。一个中校,居然被自己最瞧不起,最看不上的那个“投降兵”抓了回来。原来自己一直在跟老A斗法,难怪输的凄惨。
  看着高城面无表情的大步离开,围守的红军们也准备撤离了。演习即将结束,有没有这个俘虏都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哎!士兵!”眼见那个受伤的小兵要走,袁朗忍不住喊住了他:“我是你的俘虏,要是战时,这些可都是你的战利品啊!”袁朗笑着示意地上堆放的那一堆新式武器,一个执着的人,沉默的性格,以及过硬的军事素质——能追上自己速度并且发现自己藏身之地的兵是值得赞赏的。袁朗对这个士兵产生了兴趣,他想了解他。那小兵停下脚步,一脸呆板看不出情绪,回首望望袁朗再看看地上的装备,弯下身,挑出最新的九五微冲和02式消音手枪别在了身上。袁朗满意的笑了——是个好苗子,他的眼睛太干净了,可只要他本能里有对武器的渴望,袁朗就有信心把他带成一个合格的特种兵。
  一路的闲聊只加深了袁朗对那个小兵一个印象——单纯,朴实,跟以往很多能进老A的人都不同。大部分能进老A的人多少会有些“刺头儿”,脑子快,可这个兵,太老实,绝对会不折不扣的执行下达的命令,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好兵。
  “喜欢么?想要么?”袁朗笑着问眼前这个对武器本能感兴趣的叫做许三多的士兵。
  可听完回答,袁朗差点没摔到地上——“这,这是公有财产。”许三多很认真的回答。
  袁朗决定修正自己刚才的评价,这个兵简直是个呆子,脑子不会转弯的呆子:“我是说,想来A大队么?”
  一句话出口,袁朗可以感觉到自己和这个士兵立马成了所有红军的焦点。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了周围敌视的目光。但他不在意,他就像知道这个兵到底有没有“野心”。
  “报,报告!我是钢七连第四千九百五十六个兵!”许三多牛头不对马嘴的给出这么个让所有人都意外了的回答。袁朗气得用手套敲了许三多的头盔一记,他敢打赌,这个兵压根儿就没搞明白A大队是什么。但是却成功的狠狠的下了一回他的脸面。
  成长(一零三)
  齐桓陪着小心,不时用眼角瞟一眼副驾驶座上的袁朗。后者叼着根没有点火的白沙烟,一脸木然,看不出什么心情。战损比高达1:9,别说是战前夸下海口的1:25,连大队要求的1:15都没完成。这回完蛋了,新装备飞了不说,回去还不定要怎么练法呢!回想选训时期被袁朗收拾的惨状,齐桓暗暗祈祷老天开眼,或者至少来个什么特别的任务,好让大伙儿逃过一劫。突然袁朗微微一笑,把齐桓吓出一身冷汗,连带着车也不自觉的跟着抖了一下。
  袁朗察觉出身旁的气场不对,一脸狐疑看向驾驶座上紧张得冒汗的齐桓:“怎么了齐桓,演习完了还那么紧张,想什么呢?”
  齐桓吞了口口水:“队长,您别冲我笑了,您一笑,我糁的慌!”
  袁朗一愣,忽而明白齐桓所指,忍不住微笑。齐桓一见更是坐立难安,苦着脸讨饶:“队长,回去我们加强练习还不成么?我求求您老别再笑了。”
  袁朗一下喷了出来,爆出一阵大笑。看看一旁湿了一身的齐桓,悠哉的点着了烟,深吸一口吐出来,也不管齐桓一脸“哀怨”,含糊不清的接了句:“回队!”
  “是!”齐桓赶紧加大油门,猎豹一溜烟儿的飞驰在归队路上。
  袁朗
  草原上,雄鹰永远在天上飞翔,兔子只会待在角落里!
  天空中暴出一朵朵雪白的伞花,为首的伞兵一个漂亮的“雀降”落在T字中心。随后速度摘除伞具,冲进靶场,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之后,以近乎满分的成绩完成了多种枪械多姿射击。最后一声枪声刚落,那个伞兵轻松的跑步回到出发线自动跨立,一脸倨傲。
  “队长,你那么大老远把我挖来就为了看这个?”齐桓往嘴里灌了口凉水,不满的看向一旁举着望远镜的袁朗。一大早牙都没刷就被袁朗抓上了车,二话没说就拉到空降兵基地。来了以后等半天就等这么个玩意?
  齐桓抻着脖子瞄了两眼已经整理好队形的伞兵队伍,轻易寻找到了袁朗关注的“焦点”
  “降落姿势很标准,枪打的次点儿,脾气很臭。完毕。没事儿了吧?没事咱回吧?”闹不清袁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齐桓随口评价,可心早就飞回大队去了——今天早训有多功能打靶,试验改良后的九五枪族——这会赶回去还能打个尾巴。
  袁朗在墨镜后瞥了齐桓一眼,随手把望远镜往齐桓脸上一砸,后者反应迅速的接住。
  “你脾气不臭?”袁朗点了颗烟,吐出烟圈后才慢悠悠的接:“铁头儿准备把他挖过来,接伞降分队王子翼的班。”
  齐桓愣了一下,沉默着举起望远镜。王子翼在上次试飞单兵动力伞的时候掉下了悬崖,虽然人没事,但是腿折了。伤好以后无法继续负荷A大的训练量,只能回二线部队了,年底就走。
  “脾气跟大队倒是有的一拼。”齐桓再次评估:“就是不知道技术是不是跟脾气一样牛。”
  袁朗笑笑拉开车门:“回吧,一会还有‘任务’呢!”
  一听“任务”齐桓来劲儿了,迅速跳上车,踩满油门。最近一直都是战备、训练,战备、训练,都快憋出病来了。早有准备的袁朗拉住扶手,好笑的看着一脸猴急相的齐桓。他决定不要太快告诉齐桓“任务”内容。
  成长(一零四)
  袁朗提醒自己不要太打击部下的自尊心,可看着一脸铁青的齐桓,终于还是很没有风度的大笑出来。
  一路吐的七晕八素的齐桓按住仍在继续翻腾胃,死命压制住向上喷涌的欲望,咬牙切齿的“威胁”:“队长,你要是再笑,兄弟我一定让你好好分享一下!”
  袁朗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他还不准备跟齐桓分享这个。忍住腹部的抽痛:“你怎么还晕船?”
  齐桓闹不清是因为吐还是气得发青得脸上,升起两片不自然的红晕,悠悠的一直烧到耳后根儿。会晕船是他的错么?他又不是故意的。
  袁朗站在瞭望塔,开阔的滩涂上,一列登陆艇正迅速驶向岸边。突然信号弹升起,舱门开启,一队身着“海魂衫”的陆战队员飞速冲锋。迅速排成战斗队形,占据战术据点。袁朗暗自掐了表,技术动作及配合完成不错,就是不知道应变能力怎么样了。一旁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胃清空了的齐桓,脚步虚浮的走到袁朗身边:“队长,你什么时候改当军事观察员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一周时间袁朗天天拉着齐桓,开着猎豹满军区的跑。训练保障都不做,倒是把各个兵种的演习看了个遍。齐桓是一肚子的牢骚,可袁朗倒像是乐此不疲,往往一看能看上好半天。
  齐桓这小子想训练呢!从观察空隙中抬起头的袁朗看向身边一脸神游状的部下——回去以后有你好果子吃。想起自己被铁路那个老狐狸给暗算的事情,与眼前这小子没好好完成任务脱不了干系。怎么的,这次也要拉个垫背的。再看一眼毫不知情的齐桓,袁朗很心安理得的继续扭脸观察去了。
  递交完最后一份“请柬”,袁朗快步走向门口停放的猎豹。伴随着一声拿腔捏调的声音,差点儿和一个瘦削的身影撞个满怀——
  “祝各位春梦了无痕!哟!对不起!”在与那个身影即将接触的一瞬间,两人都迅速避开了对方。袁朗是本能使然,但对方的反应速度也不差。那人临走好奇的回头打量了一眼袁朗,一身陆军迷彩,在全是蓝色的“海洋”里很是扎眼。袁朗藏在墨镜后的脸意外的笑了——真巧!
  “什么玩意?娘们唧唧的!”齐桓语气里充满厌恶。
  袁朗埋在墨镜后的笑意更浓了:“你很快会知道的。”
  “别!我可对这个没兴趣。”未免袁朗继续这个话题,齐桓迅速发动猎豹,驶离了827海军基地。
  袁朗
  我至今不明白,齐桓玩伞兵环都不晕的人,偏偏只要一踏上甲板就开始犯昏。后来姜小白没事就喜欢拉齐桓上公园“划船”玩,为此齐桓有近半年走路都打晃,不过最终倒是灭掉了晕船的毛病。
  成长(一零五)
  “啊——!”听到门外一声狼嚎,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从齐桓嘴里发出。
  碍于仍在铁路办公室,袁朗憋笑憋的辛苦。想想齐桓还一直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演习失利的事情呢。袁朗可没准备那么轻易的放过齐桓,加大训练量对齐桓这种训练狂来说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根本算不上惩罚。相识多年的兄弟,袁朗自是知道什么才是齐桓同志的软肋——他早就盘算好要怎么收拾齐桓了,这种乐子,千年难得遇见一回。
  铁路也听到了齐桓发泄的惨叫声,无可奈何的笑着摇头,这辈子齐桓算是栽袁朗手里了。
  “就这么定了,接下来各个部队的选拔,人员构成以你们中队为主。下去把计划写一下,需要什么配合上报,我来解决。”见袁朗突然兴奋起来的目光,铁路赶紧加一句:“不许出妖蛾子。”近两年选训拔走各大军区不少人尖子,不是总部首长在上面顶着,铁路早就被各部队主官拆了吃肉了。
  袁朗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意兴阑珊的答了声“是”就走出了办公室。
  铁路轻吐一口气,好险!上回这小子报上来的选训计划,害配合部队报销了最新配发的两台步战车外加一挺重机——那可是基层部队的命根子,袁朗眼睛不眨的就给玩残了,恨得配合部队的团长差点儿实弹崩了他。铁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算是抹平了这件事。从那次以后,A大选训绝对几乎没部队肯上真家伙配合。可为了“实战”需要——袁朗拿来抗争的最硬的杀手锏——铁路不得不磨破嘴皮跟总部斡旋,向各配合部队施压,以完成选训计划。铁路擦了擦额上的汗,这回可得小心防范,要不然就算没被各部主官拆了,也铁定会被这个小子折腾死。
  袁朗
  同样的特种兵,受到的是一样的训练,为什么不一样?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有了对死亡的恐惧才有对生的渴望,才会为最后一丝生存的机会去拼死博斗!不过在共和国军人的心中,祖国人民交给的任务和战友的生命安全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自己的生命为了任务随时都可以拿出来!这就是我们战无不胜的原因之一!
  正在准备选训计划的袁朗,被铁路匆匆叫到了队部。
  “报告!”
  “进来!”
  听到铁路难得严肃的声音,袁朗不禁也凛住气息:“大队长,您找我有事?”
  铁路一脸严肃的转过身,眉头紧锁,脑子仍在不停的思索。
  袁朗在一旁察言观色:“有任务?”
  铁路不置可否。袁朗正准备再开口,一声炸雷从门外响起——
  “报告!”
  铁路猛一抬头:“进来!”
  袁朗一愣,马云飞?
  马云飞见袁朗也是一愣,大步走到办公桌前:“大队长,您找我?”
  铁路“啪”的将两份资料扔到两个部下面前:“上级命令简报,自己看。”
  袁朗和马云飞各自抓起一份简报,哗哗的翻了一遍,然后狐疑的抬起头,相互对望一眼。分别望向面无表情的铁路。
  成长(一零六)
  “头儿,这简报没搞错吧?”袁朗先开口置疑。
  “就是,国安局的人干什么吃的去了?”马云飞也是一脸不解。
  “就是啊,而且这任务跟纠察有啥干系?他们去纯粹捣乱。”袁朗逮到任何机会都不忘踩马云飞一脚。
  “就是……”马云飞正要附和,听出味儿来不禁气得直跳:“等等,什么叫捣乱,我们纠察中队哪点比你们差了!?”
  袁朗就是喜欢看马云飞一点就着的喷火样子,继续不依不饶:“本来就是,你们那两下三脚猫功夫,拎出去丢人,我都替你臊的慌!”说完还夸张的用手在脸上“羞”了两下。
  士可杀不可辱,马云飞顾不上铁路仍在眼前,当场就炸了,撸起袖子就准备跟袁朗开练,嘴里还嗷嗷叫着:“练练!我看我们纠察中队哪点比你们差了!”
  “砰!”一声巨响把桌上的所有物件都震得一跳,也成功制止住了两个准备“掐架”的斗鸡。马云飞和袁朗赶紧立正站好,目视前方,不敢跟明显已经冒火的铁路对视。
  铁路有点头大的看着眼前的一对活宝,要不是任务需要,他真想让他俩一辈子都老死不相往来——只要他俩在一起,你就永远别想安生。
  铁路板着脸,逼视着两名部下半晌:“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俩打什么主意?都不想去是吧?”
  被识破了!马云飞下意识的低下头,袁朗则悄悄的吐了吐舌头。
  铁路了然的看着眼前这两个鬼主意一堆的家伙,都三十的人了,还跟毛头小子似的没长大!铁路清清嗓子:“这次的保卫任务上级很重视,要不也不会从我们大队抽调力量。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有!”两人齐声答道。
  铁路满意的点点头:“你们两个各抽一个战斗班,交接好工作后去弹药库找文书领装备,15分钟后楼下集合。”
  两人离开后,铁路抓紧最后的时间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敲着什么——简报上指出,为了破坏这次和谈,国内外的反动势利悬赏征集了一批雇佣兵。边境口海关已经查到了近几天有几项可疑的入境记录,国安局已经派力量布控,可是仍有一部分人下落不明。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暗杀参加和谈的H国首脑。一旦和谈破裂,后果堪虑!上级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完成好保卫任务。
  铁路窝进沙发里闭目,脑子仍在飞速转动——又是一场硬仗。
  不像很多部队首长喜欢给战士们送行,铁路有个“迷信”的习惯,除了誓师大会,绝不送战士出征。老A们都知道,那意思是要大家都活着回来庆功。望着前去执行任务的突击车消失在门口,铁路在心里默默的念:“平安回来。”
  袁朗抱着武器飞快的翻看刚领到手的任务详细资料,从一中队抽出来的战斗组包括庄文毅等两个狙击手和三个突击手。齐桓一听任务是“花瓶”就一脸兴趣缺缺,袁朗正中下怀的把他踢回中队协助铁路完成各个部队的人员选拔。
  老A们都管没啥实战性,挑战性的首长保卫称之为“花瓶”——因为中国的综合国力正处于上升发展的良好势头,在国际上地位举足轻重。真有几个不开眼的恐怖分子反动势利想搞破坏,也早在几公里外就被武警兄弟们收拾了。所以A大队出的那些贴身保卫的任务,基本上也就成了摆设——看着挺威武,可惜没用武之地——出去领多少武器,基本上回来仍是原封不动的上交入库,唯一只能装装武器,过过干瘾。这也是为什么,纠察中队一直被A大的其他战备分队挤兑的原因——在A大,谁打的硬仗多,谁立的战功多,谁说话就牛气,就硬气。一中队为什么老捣蛋大队长还是喜欢他们护着他们?人家立的战功多啊!虽然纠察中队的老A们论训练论技术不比其他中队差,可无奈分工不同,英雄无用武之地啊!所以马云飞他们憋屈是无用言论的。说句不负责任的话,他们每次出任务,都巴不得首长能出点事——这当然只能内部想想,真传出去,从铁路开始就要扒了他们的皮
  成长(一零七)
  马云飞抱着手里的家伙摸到袁朗身边坐下。
  这次任务拉上一中队的人,说实话马云飞心里不是特别乐意。任务简报里指出有国际雇佣兵的介入,这对马云飞他们来说简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终于有他们“用武”的机会了。
  纠察中队平时在老A里的绰号是“鲜花”,因为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跟人“火拼”的任务可出。中队里的弟兄们有的盼到退伍也盼不到一回“实战”任务,眼巴巴的看着别的中队执行任务到凯旋而归,弟兄们心里真是五味杂沉,百抓挠心。这回终于搂着个大家伙,虽然还不知道能不能接上火,可看简报就够诱人的——危险级数越高,难度越大,对于他们这些憋坏了的老A来说就越有挑战性。回中队抽人的时候,弟兄们都跃跃欲试,争着出这次的任务。可偏偏搭上一个一中队,平白无故占掉一个战斗班的名额。这已经让马云飞很窝火了——首长保卫一向是他们纠察中队的任务,这次任务本是他们可以在A大里扬眉吐气的好机会,可大队居然从一中队调人跟他们配合执行任务。他明白大队的意思,抽调一中队的人是为了加强他们的实战能力,共同完成好保卫任务。虽说都是老A,但纠察中队所接受的日常训练主要是反恐,说白了跟地方上的特警接受的训练没啥两样。一般出任务也多是首长保卫之类的“安全”性高的任务,临战经验自是比不上在实战中取经验的一分队袁朗他们。可这不是明摆着小瞧他们纠察中队的战斗实力么?更可气的是以齐桓为首的一中队那些小子,居然还对这次任务挑三拣四——扬言平日“老虎”见多了,对打“兔子”没啥兴趣了,让给纠察中队的同志们了。马云飞他们气的直咬牙,暗自跟一中队的飙上劲儿了,非要在他们面前好好露一手不可!
  不过飊劲归飊劲,该执行的任务他们是不会打一点儿含糊。
  “什么看法?”马云飞问仍在低头背资料的袁朗。
  “你的意见呢?”袁朗抬头看马云飞,见后者跟个新兵蛋子一样微微兴奋的脸庞不禁一笑:“反恐作战你是行家,这次任务,我们听你指派。”
  马云飞有点受宠若惊的一愣,见袁朗不像玩笑,理理思路,小声跟袁朗讨论起保卫方案。
  成长(一零八)
  因为是突然接到的命令,平日里虽然训练一致,但配合上都各有各的习惯。初步决定,袁朗带领一中队抽调的人员组成一组,马云飞和纠察中队的人员组成二组,马云飞和袁朗分别为各组的组长。马云飞组由于擅长城市反恐作战,主要负责收缩十米范围内的警戒,而袁朗组则负责全线贴身保护。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有一个身着武警制服的少校站在门口等候了。车未停定,袁朗和马云飞就率先跳了下来敬礼。
  “A大队袁朗。”
  “马云飞。”
  对方还礼:“这次保卫任务负责人,内卫队队长张翼翔。”
  说话间,前来执行任务的老A们已经卸车完毕,矗立在一旁等候命令。
  张队长热情的寒暄,完全没有准备交接任务的意思。马云飞性急,打断张翼翔的喋喋不休:“张队长,我们能不能边走边谈,能把你们警戒的计划和兵力部署提供一下么?另外,我们还需要这次任务涉及的所有地点的详细结构图以及周边环境资料。”
  张翼翔脸色不易察觉的变了一下,随即热情的说:“看看看看,资料已经准备好了,两位同志这边请!”
  跟粗枝大叶的马云飞不同,那一瞬间的转变没有逃过袁朗的眼睛,哦?有问题。
  资料搜集跟任务简报上不差什么,袁朗抬头看着仍在“介绍资料”的张翼翔,平静的说:“张队长,我有个疑问。”
  张翼翔微微一滞,换上一张笑脸:“袁中队请说。”
  袁朗指着资料上一个方案:“这里,预留了五分钟的交接时间,同时派出三队人马混淆袭击人员的视听。可是这五分钟只有你们内卫队的人员警戒,为什么?”
  不理张翼翔脸色微变,袁朗继续咄咄逼人:“张队长,我们奉命前来协助你们进行保卫任务。上级是经过通盘考量任务的危险,才会动用到我们A大队的力量。相信你们也明白这次保卫工作的重要性。”
  张翼翔脸色已经微微转红,袁朗声音不高,但是很有压迫感:“希望你们能以任务为重!否则我们只能如实上报!目标安全出了任何问题,你们内卫大队要负全责!!”
  张翼翔冷汗呼呼的冒了出来。按下一个内部通话的按钮,通知通讯员另外拿来了两分资料。袁朗和马云飞也不多说什么,迅速看完,合上文件开始一步步讨论任务的实施和推演方案的可行性。
  一番唇枪舌剑下来,张翼翔已经从一开始的虚应,到最后佩服的五体投地。结束时拍着袁朗的肩膀:“袁中队,马中队,这次任务能跟你们一起合作非常荣幸!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袁朗笑着握手:“合作愉快!”
  一出会议室门口,马云飞忍不住嘟哝一句:“我们送上门帮忙,他们防着我们干什么?想不开!”
  袁朗看看身后一直在“目送”他们的张翼翔,再看看马云飞:“跟你防着我们一样啊!”
  “防着你们?”马云飞糊涂了:“我没防着你啊?”
  袁朗无奈的翻翻白眼。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同情的眼神看着马云飞做势伸手准备摸他的头:“云飞啊!你今天没磕着哪吧?”
  马云飞低头一躲,拍掉袁朗不安分的爪子:“去去去,你脑子才有病呢!我看你是狐狸当多了,逮谁怀疑谁。”
  “那你说说,他们为什么备用两套方案,藏着一套不告诉我们?”袁朗好整以暇的看着马云飞。
  “那是因为,因为……”马云飞抓耳挠腮“因为”不出来。
  “因为我们来了抢了他们的‘饭碗’!”袁朗没好气的点明,同时丢给马云飞一个“笨”的眼神,施施然的往临时宿舍走去。
  “抢饭碗?”马云飞忽然恍然大悟,继而想起袁朗刚才的话,脸上“腾”的一红,低着头快步往宿舍走去。
  成长(一零九)
  袁朗
  柏拉图说过“战争带来的,只有死亡!”只要有死亡,就存在着残忍!战争是一把双刃剑!战场上任何一个人的死亡,对他们的亲人来说,是不是一种残忍?
  接触目标第三天了,和谈也陷入了白热化阶段。
  不过袁朗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
  三天了,各个潜伏进来的雇佣兵集团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安静。
  太安静了!
  这种大战来临之际的寂静,愈发让袁朗觉得后背嗖嗖发紧。
  “娘的!”马云飞小声低骂:“这帮子兔崽子属乌龟的,躲哪去了?是不是睡着了,害爷爷等几天一点儿响动都没有。”
  袁朗站在马云飞四点左右的位置警戒,听到骂声不禁一笑——他知道马云飞等着“实战”的机会也盼很久了。但焦躁的情绪是不利于战斗的。回望自己组的队员,每人都貌似呆滞的守着自己的防御区间,袁朗忽然看见自己右手方的庄文毅嘴角轻微的牵扯了一下。袁朗按开单兵通话器:“小庄,怎么了?”
  “头儿,哪请来的菜鸟,整个一群活靶子。”庄文毅面无表情的低语,可眼神里的不屑出卖了他。
  袁朗先是一愣,忽而恍然大悟——会场附近的所有建筑物各个制高点都被外围警戒调来的武警和防暴警布控了。庄文毅身为狙击手,自然会比较关注这些“同行”。不过,在袁朗他们看来,这些“同行”的专业素养还比不上A大刚做完狙击基础培训的“南瓜”们。这样的狙击布控威慑警告的意味要远大于实际作用——因为他们都良好的暴露在老A们的射击视野里。想要进行暗杀行动的敌人,只要随便整个狙击手,连制高点都不用占,就能把他们一个不漏的全突突掉。
  这样的狙击布控在老A们看来是非常白痴外加不要命的做法,包括乙种师的侦察兵都不会犯的这种常识性错误。不过,毕竟武警和防暴警的狙击手不是战术狙击手,平日都是防暴威慑为主,这样的训练和布阵也无可厚非——如果从一公里外就有大批警力在沿途各交通要道开始戒严的话,这样布控的目的其实也就仅仅是威慑一下,装装样子而已。袁朗知道庄文毅这次行动没能摸到自己最在行的狙击步心有不甘,难免对兄弟部队的做法心存牢骚。但职责所在,所以没应话只是笑笑,继续防范自己的防御区域。
  成长(一一零)
  视野太好了。
  袁朗有点不安,不知怎的他总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天生的敏锐加上在战场上练就的对危险的敏感,让袁朗不自觉的加大了警戒范围。
  四周一派安静祥和。因为戒严的关系,所有的车辆都绕道行驶,只有二百米开外有一辆洒水车正缓缓驶过。
  看着环卫工人们安静而忙碌的身影。一切都非常的祥和,有点儿太祥和了。
  身后传来一阵响动,上午的谈判快要结束了。随行人员先行快步从袁朗他们身边经过,准备交通工具。
  袁朗抬头极目四望,不放过分毫可疑的痕迹。即使已经入秋了,热辣辣的太阳也依然没减轻丝毫威力。明晃晃的照着大地。袁朗微虚着双眼过滤这接近正午过于猛烈的阳光,一身密不透风的西装内衬早已湿了个透。
  身后已经传来会谈领导人相互寒暄的笑声,夹杂着翻译人员的转译。袁朗轻扣耳机,全员开始戒备。
  不对!这个时间不应该有环卫工人清扫这片区域!
  一个念头猝然闪过,袁朗下意识的猛然转向洒水车,伸手拨开随身突击微冲锋的保险,人已经迅速朝“目标”方向靠了过去:“保护!”
  话音未落,两个小组已经迅速收拢,把警戒人员围在中心。
  几乎同一时刻,洒水车的西北方向一声巨响,一幢民房在冲天的火光中被炸成了废墟,成功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的同时,也屏蔽掉目标右侧几乎所有狙击手的视线。
  随行人员中胆小的开始四下逃窜,伴随着阵阵惊叫。
  “保护目标!!”袁朗扯着喉咙大喊,第一小组迅速收缩把参加和谈的四国领导人围在正中,马云飞带着第二组面向爆点和洒水车方向持枪警戒。
  成长(一一一)
  几条人影在爆炸的同时窜下了洒水车,动作迅速的借着爆炸的烟尘掩护快速向“保护目标”接近。逃窜的人群阻挡住了老A们的视野和攻击角度,情急之下马云飞向天鸣枪示警。几个随员脸色苍白的紧紧贴住各自的领导,形成人墙,其余人都惊慌的原地趴下——视野障碍清除了。
  距离超过了突击微冲的有效射击范围,马云飞已经带着自己小组的人开始向来犯的匪徒压制性射击,同时逐渐往他们的临时隐蔽点逼进。
  袁朗眼观六路,同时分心观察洒水车的动向,把保护目标缩紧在半径不到两米的范围内。
  远处从爆炸中恢复过来的武警和特警已经开始组织人员接近车子,准备夺取控制权。
  突然,一声刺耳的呼啸响起,袁朗全身寒毛几乎要炸出来:“四零火!!”
  脑子反应的同时,几名老A已经反应迅猛的飞扑向和谈的四国领导人,一人带一个抓起衣领就往会馆里扔,倒地的同时把人死死的压在身体的保护之下。
  “砰!!”伴随着一片惨叫,袁朗被几乎在脚边爆炸的气浪掀了起来。顾不上查看自己的状况,袁朗迅速检查了一遍身下的“保护目标”,后者虽然一脸发青的样子,所幸并无大碍。袁朗赶忙拨开群通话器:“报告首长情况!”
  耳机里连续回应一片安全的声音,听到大家都没受伤,袁朗稍松一口气。
  不敲掉火箭手,那就等于留着活靶子,坐以待毙。
  有没有实战经验立竿见影,高下立分。
  迅速判定形式后,袁朗果断下令:“马上掩护首长撤回会馆,A3、A5警戒,其余人向汽车方向运动!”
  除A国的领导人脚步虚浮需要架行外,其余三国领导仍能维持“风度”迅速撤回了会馆。几名在爆炸中轻伤的随员狼狈的跟了上去。袁朗等三人在庄文毅他们架设好防御队形后,借着烟尘的掩护向洒水车方向迅速接近。
  爆炸声后,马云飞组本准备迅速撤回协防,可刚才被压制住的匪徒突然勇猛起来,死死的咬住马云飞他们的后路,缠斗在一起。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拖住马云飞组,不让他们回去支援。
  成长(一一二)
  袁朗现在非常后悔战备时没坚持要求配备狙击步。身上的装备只有一支九五突击微冲和一把九二式手枪,射程非常有限——因为首长保卫,根本就不让配备重型武器。而对方不但都是局部接触战的好手,手里居然还有四零火!隐蔽在洒水车一侧,更是躲离了狙击的射角。袁朗他们现在只能冒险冲上去——必须把火箭手敲掉,否则再次发射,首长们就是一群活的固定靶,必死无疑。
  对方察觉出袁朗他们的意图,凶猛的火舌如暴雨般倾泻而来。为了保卫任务视野的开阔,这片广场上几乎没有“障碍物”。袁朗不由暗暗叫苦,只能指挥队员在弹雨中拉开散兵线不停的变幻位置,艰难接近——五十米的距离用了近半分钟的时间。跑动中A2一声闷哼倒下,鲜血汩汩从手臂的伤口处冒出,A4正准备上去接应,一枚子弹把他打得凌空飞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穿甲弹!袁朗着急的看向A4,A4拼命的爬到射程范围外,摆手示意袁朗他没事。只是腿部受伤,无法继续冲锋了。而这段时间里,敌方的火箭手已经填好弹药,准备再次射击!
  “我X!我X!!那群孙子怎么查的车!!”庄文毅眼看着对方的火箭手要射击了,奈何手中没有狙击步无法帮忙急得直骂。袁朗已经没空咒骂“怠职”的武警,他现在全神贯注的就是怎么阻止火箭的击发以及快速接近有效射程敲掉射手。
  火箭手已经在校正弹道了!袁朗急中生智猛得窜开一步,顾不上擦着耳边呼啸而过的子弹,拔出腰间的手枪向车的方向使劲甩了出去,同时大叫:“手榴弹!!”
  对方果然上当滞了一下。袁朗趁机跳起,冲向洒水车,飞身跃起的同时向火箭手压响了手中的枪。
  可对方不仅仅是一群亡命之徒,在反应过来上当的同时,枪口就瞄准了袁朗招呼上去。袁朗飞在半空的身体一抖,被冲力改变了方向砸向地面。落地时,他满意的看见火箭手的胸口开出几朵血花身体慢慢向后仰。手里的四零火失去了准头射向了半空,凌空爆炸。剩余的几名匪徒被空爆的碎片击中惨叫一片。
  袁朗仰面躺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他可以感觉到腹部伤口处温热的液体往外渗透了衣服。洒水车方向的匪徒暂时丧失战斗力了,马云飞组那边的枪声在狙击恢复的帮助下也逐渐零落了下来。远处防暴警已经举着防暴盾牌收缩队形开始靠近。
  支援来了。袁朗深喘一口气,眼皮子渐渐因精神的放松而不住地“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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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阵刺耳的尖叫响起,伴随耳机里小庄焦急的狂喊:“队长!小心!!”
  正准备“昏迷”的袁朗猛然睁开眼,看见一名浑身鲜血的匪徒开着洒水车歪歪扭扭的向自己冲来!
  袁朗已经没有力气再躲开这死亡的撞击,眼睁睁的看着这疯狂的汽车如同索命的魔鬼般向自己驶来!
  一百米!
  五十米!!
  “砰!”一声枪响,击中了洒水车的前轮,洒水车伴着刺耳的刹车声从袁朗身边堪堪擦过,气浪把袁朗带着在地上连翻几个滚。马云飞组的支援赶到了!
  “砰!”又一声枪响,一枚子弹穿过挡风玻璃击中了匪徒的眉心,远处庄文毅的枪口微微冒着青烟。可车仍歪歪扭扭的向会馆方向滑行!
  马云飞紧跑几步飞身跳上汽车,推开驾驶座上的匪徒艰难的把住方向。几乎同时,老A们的耳机里都传来了马云飞标志性的大嗓门:“妈的!炸弹!”
  所有老A心里一紧,接着就看见洒水车从会馆前危险的擦过,撞坏了一边的廊柱后改变方向,向远处的空地飞速驶去。
  “云飞!跳车!!跳车!!”袁朗竭尽全力的对着喉式发生器大喊。
  “队长!跳车!!”
  “中队长!!”
  “跳车!快跳车!!”
  耳机里一片焦急的呼声。可马云飞仿佛没听见一般,车继续歪歪扭扭的往空地飞驰。
  行进间“轰”的一声,所有人都傻了一般注视着眼前的冲天火光。
  “云飞——!”
  “队长——!!”
  回过神来的老A们撕心裂肺的喊起来。
  纠察中队的几个老A已经边嚎啕着边往火场方向飞奔。
  袁朗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艰难的往火场方向爬行:“云飞!云飞!!你回话啊!!说话!!”
  “咳…咳咳”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仿若天籁。袁朗赶紧把发生器按住狂喊:“云飞!是你么!云飞!!”
  “……靠……浪费老子一杆微冲,回头又要写检查……”耳机里伴随着喘息断断续续的传来马云飞熟悉的声音。已经奔跑过去的老A已经找到了马云飞,仔细检查后回报:“B1正常!”
  袁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一松:“你个死小子,回头,报告,全你写,呼呼!”
  “……妈的,你小子……迫害革命同志!”马云飞喘着气低骂。
  袁朗放松身体仰躺了下来,脸上扯出灿烂的笑容,眼角一滴泪悄然隐没在汗水里。
  成长(一一四)
  清点现场,除了一开始被炸弹波及到的随行人员外,大部分人员尤其是首长们都安然无恙,受伤的人群也都没有性命之忧。
  反观参加战斗的老A们,以两个重伤,四个轻伤,丧失40%的战斗力的代价,换回全部击毙匪徒的战绩。
  武警和防暴警在结束战斗的一刻适时出现,威风凛凛的押送恹恹一息的匪徒“上车”。
  该留下个活口审审的。等待救护车到来的间隙,袁朗靠在小庄的身上想。庄文毅扶着受伤的袁朗气鼓鼓的闷哼:“该干活的时候躲得都远。”声音大的恰好能让正迎上前的张翼翔听得一清二楚。
  袁朗痛得没力气开口,警告的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小庄,小庄不服气的别过脸。张翼翔脸色苍白的张了张嘴,突然抓下帽子抱头蹲下,疯了似的撕扯着自己并不茂盛的头发,像个小孩似的大哭起来:“他们,他们杀了我一个班的弟兄,一个班……呜呜……”
  空气凝结了,沉默和压抑如巨石般死死的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那些内卫队的武警战士,也不过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正值青春年少。乍然听到他们牺牲的消息,一时间让所有人都无法接受。原本对内卫队这次表现一肚子怨愤的老A们沉默了。这些兄弟部队的战士们,他们为了维护来之不易的和平,完成组织赋予的任务贡献了自己的鲜血和同样年轻的生命。生涩和稚嫩,让他们在长于作战与屠戮的对手面前,犹如羊羔一样被宰杀!
  小庄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看着广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战士们手里的枪握得嘎巴直响。如果不是纪律不允许,大家都有种鞭尸的冲动!
  “这个好像还活着!”远处负责打扫战场的武警们突然迅速朝一点聚拢,一阵噼啪作响,手中的武器全都拉栓上膛。大有准备把这个“活物”轰成蜂窝的架势。
  “住手!”袁朗捂着肚子高喊。然后一把抓住张翼翔的手:“留活的!我们要确认还有没有漏网的特工混进来了!”
  瞪着张翼翔仍然犹豫和喷着复仇光芒的眼睛,袁朗一字一顿:“我们不能让我们的战士白白牺牲了!!”
  张翼翔眼睛通红,哑着嗓子朝通话器里下令:“通知救护车,全力抢救!”说完,狠狠的把通话器连同自己的手砸向地面,号啕大哭。
  袁朗知道一个刚失去战友的指挥员,要向自己的“敌人”做出这样的决定与妥协是多么的不易。抬手紧紧握住张翼翔抖动的肩膀:“战士们,不会白死的!”
  成长(一一五)
  袁朗从麻醉中醒来,就看到齐桓像只焦躁的野兽一样在自己病房里闷着头乱转。
  “转什么呢!看得我头晕。”袁朗虚弱的开腔,麻药过后嗓子干得不象话,说出来得话跟锈掉的锯子一样嘶哑。
  “队长!”齐桓一个飞扑上前,大手不分地方的抓上袁朗的身体,以确定自己没有在梦游:“你醒了?”
  袁朗有些受不了的抽出自己被抓痛了的手,夸张的在身上擦了几遍,推开齐桓对自己的“上下其手”:“离我远点儿。”
  齐桓确认袁朗已经没有大碍了,才摆出一副讨打嘴脸:“切,我是怕你光荣了,嫂子和崽子问我要人!”
  袁朗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谢谢啊!我还没火化呢!”
  齐桓忍不住嘲笑:“我说,队长,我才离开你多一会啊,你就整这么一身回来?哎呀,老人家力不从心了要早说嘛,兄弟我一定当仁不让,何惧区区一个‘花瓶’?”
  “阴沟里翻船。”袁朗危险的瞄了齐桓那个得意的脸一眼,恨不得拿“四零火”把那个脸轰烂。
  示意齐桓把自己扶坐起来,才开始询问“昏迷”期间的情况。马云飞的伤看着精彩,实际上伤的不深。因为伤口面积太大,所以只能每天扒光了让护士给他全身上药,然后要保持着固定的姿势,等身上的药水晾干。每天马云飞都是一大红脸穿着军卡被护士收拾的呲哇乱叫。昨天齐桓代表大队来慰问的时候,正好瞅见马云飞以某个怪异的姿势“晾”在床上,嗯,挺像天鹅湖里的公主亮相。
  “噗!”刚喝进嘴里的水尽数被喷了出来,袁朗捂着肚子因为伤口不敢狠笑,他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正说到兴头上的齐桓躲避不及被喷了一脸,恨恨的抓过袁朗的被单使劲蹭掉一脸的老泥。
  “靠!你小子几天没洗脸了!”袁朗看着自己雪白的被子转眼间变了颜色,伸脚把齐桓踹了出去,一副你给我滚远点儿的表情。
  齐桓利落的爬起身,拍拍屁股,威胁的看着袁朗:“那天去141选训完直接就上这儿来了。头儿,这几天大队长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伤员’,或者,您准备请嫂子回来照顾你?”
  “你敢,不许让你嫂子知道!”袁朗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转移话题:“俘虏到那个人伤势怎么样了?”
  “已经醒过来了,国安的那些人在审。”齐桓声音闷闷的,他一定是知道了有战士牺牲的事了。
  其实不需要费心审讯,亚裔的面孔,有素的配合,以及熟悉的作战手法。除了N国的特工,不做二人想。作为曾经一起并肩战斗过的民族,他们那种强烈的民族心和坚定的意志,曾是国人为之仰视的钦佩。可是,当这种偏执用在了自己的兄弟、亲人身上,只能是心有余悸的震撼。
  这次和谈,N国国内分为对立的两派,这些特工,就是N国国内的反对派派来破坏和谈的。混进境内的全部力量,均在那次袭击中消灭。其余三国和谈人员,因为这次袭击的影响,也已提前结束和谈回国了。
  齐桓抬腕看看时间:“已经离港了。”
  袁朗放松的靠进舒服的被窝,任务结束了,又可以趁着养伤好好休息几天了。正想着,齐桓兜头砸下一堆文件:“大队长说了,你最近闲着,正好把下阶段的选训计划做了。”
  袁朗悲愤的大叫:“我是病号!!”
  “知道,所以,大队长说了,你住院期间,我负责照顾你。”齐桓使劲绷住脸忍着笑:“队长,您慢慢写,我给你打水洗脸去!”
  “啊——!”门里传来袁朗的惨叫:“惨无人道啊!”
  “嘶——!该死该死!哎哟,我的肚子!”齐桓躲在门外听着里面一连串的低咒,差点儿没把肚子笑破——袁狐狸,你也有今天!
  当天,来往于军区总医院普外住院部的某病房前的病号、家属、医护人员,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光,看着一个身着迷彩的大兵一个人诡异的对着墙笑得直不起腰。
  成长(一一六)
  袁朗
  每一个进老A的人对“南瓜”这个词都不会陌生。
  新队员往往一脸茫然。老队员都会窃笑不已。
  南瓜,蔬果类,特性——面呗!
  702团的改编,袁朗早在演习之前就有所耳闻。
  钢七连撤编了。
  对于这个曾经的“对手”,袁朗多少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七连长高城调到了团属侦察营,算是高升了。上一次演习的打击,应该会让这个骄傲的装甲老虎重新的认识自己,认识未来的现代化战争。老七连的战士们被当作种子一样,播撒到了全团的各个角落。惟独那一个兵。那个俘虏过自己的兵。
  袁朗好笑的在内务标兵的光荣榜上看到了这个兵的名字——许三多。是时候该去会会他了。
  昏暗的楼道里,除了窗外偶尔传来的番号声,静悄悄的。
  许三多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向三班宿舍。老七连的战友们都在自己新的岗位上张扬的宣泄着,每个人离开七连的生活依然精彩——除了自己,日复一日的留守。三个月了,他无法预估这孤寂的日子何时是头。他不知道这样的兵当得是否还有意义,他甚至有点开始怀疑自己转士官的决定了。太过沉浸于自己的思绪,许三多并没有发现黑暗的阴影里,一双闪动着野兽光芒的眼睛,紧紧的锁定在他的身上。
  袁朗在黑暗中观察着这个年轻的士兵。
  这个兵的世界,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三个月的枯燥生活没有使他浮躁,而是一如既往的坚持。对部队,对他人毫无保留的信任,对原则,对信念毫不动摇的坚持,在现在这个浮躁虚华的社会中太过稀有——这个兵做的,比自己一开始预估的要好太多。
  袁朗决定要再试试这个兵,他突然发难,标准的捕俘姿势从后擒住了许三多。许三多一惊,下意识的以反捕俘的手法,准备给偷袭者一个过肩摔。袁朗眼睛一亮,这是自己上次演习时用过的反捕俘手法,除了老A外应该不会有部队教授这样的反捕手法!有意思,这个兵很有意思——袁朗有种见到大猎物的兴奋感。趁他这一晃神的当口,许三多猛然扣住袁朗的手腕一托,卸掉大半力气,迅速挣脱了袁朗的钳制,按开了走廊的路灯。
  “是你?”许三多在看清楚来人后兴奋的大叫。
  他总是这样把每一个人都当成自己的朋友无条件信任么?袁朗看见三多神采熠熠的笑容不禁置疑。
  “我敢打赌你已经忘记了我叫什么。”袁朗淡定的开口。
  “袁朗!”许三多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都已经直呼其名了,就不要敬礼了吧?”袁朗微笑,他已经快要把这个兵当成自己的兄弟了,他已经开始期待当这个兵成为A大队一分子的情形——对兄弟来说,所有的繁文缛节都是虚套,除了在一些特定场合和时间,老A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狗屁上下级的观念。
  “你怎么来了?”许三多放下一直敬礼的手,热切的问。
  袁朗突然兴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来702找一个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所以就随便逛荡到这个楼里,猫着。”
  “找谁?我帮你找。”许三多毫不防备,很热心的准备帮忙。
  鱼儿上钩了,袁朗突然觉得这个兵实在太好骗了,真没有成就感。假意抓松自己难得穿得齐整的军装,左顾右盼道:“找一个,叫做许三多的兵。”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一脸茫然的小兵——你不能傻得那么彻底吧?
  “报,报告首长,”许三多很认真的思考半天——如果他那个脑子真的有在思考的话:“702,702只有我一个叫许三多的。”
  袁朗有些哭笑不得——难道自己相中的是一直万年超级稀有南瓜
  成长(一一七)
  袁朗神色复杂的看向在泥泞中翻滚的“新南瓜”们,耳旁间或夹杂着齐桓炸雷似的大嗓门:“快点!快点!!”
  每一个老A在入队仪式前,都要经历这么一个为期三个月,被南瓜们称为“地狱特训”的训练营。不过已经成为老A的老队员们,对“地狱特训”这个名词往往摆出不屑的表情——特训期的训练,仅仅是从一名普通一兵到一名合格老A的适应性训练,是基础中的基础。真正进入老A后,那种训练量要比特训期大得多,内容也复杂得多。
  这次的训练营,最受瞩目的就是两个兵,真正意义上的“兵”,因为他们是A大队招兵历史上前无古人的两名志愿兵,或者按现在的说法,叫做士官——许三多和成材。
  严格来说,袁朗原本并不认为许三多能通过选训,他太善,太过于没有计较。尤其是在最后冲刺的时候,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的时候。看着三多拼了命的也要把另一个足比他高出一头的士兵背回终点的时候。袁朗知道,这个兵的善,足以在战斗中牺牲自己也要保全战友的性命,可是,他的善,必定也会成为他与敌人对决时的最大障碍。虽然最后,当那个伤兵在离终点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拉响了弃权弹,以迫使许三多抛弃自己完成冲刺时,袁朗因震撼而留下了眼泪,但是,对许三多来说,要成为一名合格的老A仍有太长的路要去走。
  相较之下,成材更像一个能成为老A的人。精明、思维活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很像某个时期的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月,袁朗想。可是成材比那时候的自己更加的自傲,自傲到,不清楚自己能得到什么,不懂得正确的使用“正当”手段来获取应得的东西——这种想法很危险,稍有不慎他将会成为执行敌后任务时的一个危险的定时炸弹。最让袁朗觉得心惊的是,他看不到成材心底在乎的东西,除了他自己——这种人骨子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和这样的人一起战斗,袁朗完全无法说服自己把信任交给他。这正是老A作战中最忌讳的事情——谁敢把性命交予自己不信任的人?
  袁朗看着那群在训练场上摔打的身影。从一开始的超过一个加强排,到现在仅仅能凑够一个标准班。下一个离开的是谁?谁也不知道。看着一个个从训练场上消失的身影,那些付出过艰辛却最终被判出局的战友们,他们眼中的留念,失望,挫败与不甘,灼灼的炽烤着袁朗等人的内心。他们也是自己的战友,也是自己的兄弟。在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以后,依然被判出局,一笔笔的黑线,划去的不仅仅是分数,不仅仅是名字,更是一名军人最热切的希望和最瑰丽的理想。理想和希望是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而现在,正是他们间接的,把这些失败者的理想和希望抹杀——这让朝夕相处,并已经对他们每个人都了然于心,熟悉的犹如一家人的袁朗和老A们如何忍心?可是战场上容不得一毫的差错和仁慈的。心软的结果,也许就是在未来战场上,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失去生命!痛苦的抉择仍然必须要做。
  人数急剧下降的同时,也代表剩下的人,将会是更能适应职业军人的生活的人,更适合当老A的人,更有机会成为自己换命的兄弟的人。每一次人员的离去,不论老A,还是新训的南瓜们,都会出现一阵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也之所以,越到集训后期,送别就是越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成长(一一八)
  昨天齐桓就怒气冲冲的大闹大队部,矛头直指袁朗,甚至还摔了东西。对此袁朗和铁路都很了然,这小子是想趁机被罚个禁闭什么的连带的逃掉选训队总教官的苦差事。结果被铁路一顿狠批后,灰溜溜的回新训队去了。齐桓走后袁朗和铁路对笑了很久——齐桓这孩子执行起任务是绝对让人放心的主,从来不打折扣,不拖泥带水。可只要是跟选训有关的事情,他都避恐不及。可他那点儿小心眼,怎么能在袁朗和铁路这俩千年狐妖身上玩的转,这次被袁朗设计来当总教官,齐桓想拿豆腐碰死算数的心都有了。想起齐桓接任务时那一副牙疼的表情,袁朗忍不住“扑哧”一笑。
  “又想到什么损招了?笑那么开心。”铁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袁朗转过身,看着终于等来的“领导”谄媚的递上泡好的茶。铁路一脸狐疑的把帽子挂好,小心翼翼的接过茶杯,揭开杯盖儿仔细闻了半晌,却迟迟不敢下嘴。
  “放心喝吧,我又没给你下药。”袁朗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真是的,难得孝敬长辈一次。真不领情。
  铁路瞥了袁朗一眼,脸上摆明了就是“你小子从来就不是好玩意”的表情,一副“死就死吧”的准备就义架势,抿了一口茶,缓缓咽下才开口:“你小子不去管新兵训练,跑我这儿做什么?”
  袁朗抢过铁路杯子狠狠灌一大口,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有求于人”,赶紧毕恭毕敬的把杯子给铁路送了回去,后者更是“受宠若惊”。袁朗刻意忽视铁路疑问的眼神:“大队长,我申请休个假。”
  “咳咳!”这句话差点没让正在咽茶的铁路呛死,好不容易理顺了气,瞪了一眼正在偷笑的罪魁祸首:“我就知道你小子找我从来没好事。现在训练正忙,你小子撂挑子,你想累死齐桓啊?”
  袁朗一脸无辜:“头儿,您部下我可是足足两年没休假了,这次老婆回来都快一个月了,面都没见着,您忍心看我家庭破裂么?”见铁路不吭声,袁朗赶紧继续浇油:“您看,就连上次住院,我都没闲着把选训计划做好了,简直是呕心沥血的现代焦欲禄啊!这种为党和国家事业贡献自己全部力量的好同志,难道连一个合理休假的请求您都不批准?头儿,您就光疼齐桓不疼我!”袁朗作势准备挤出点眼泪上演“窦蛾冤”。
  铁路瞪着眼前唱做具佳的袁朗,心想不让你去演戏真是浪费人才!低头喝了口茶才开口:“那那帮南瓜们怎么办?光齐桓一个能搞定么?”
  袁朗一看有戏,赶紧给铁路递上烟:“头儿,您放心,齐桓同志的工作能力,您还不了解么?您还不放心么?他什么时候给大队掉过链子?”
  铁路摆手拒绝了袁朗点烟的“好意”,敲着杯子边儿:“我还是不太放心,你一休假,一中队不也得齐桓顶班了?百十来号人呢!你们一中队就没几个省心的。”
  袁朗不服气的皱皱鼻子:“头儿,别把我们说的都跟A大队的祸害一样好么?再说了,当初我还不是没当过教官,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练练就出来了。”
  铁路沉吟半晌,好容易下定决心:“好吧,你把申请交上来。”
  袁朗速度迅猛的递上请假报告,铁路一愣,好气又好笑:“臭小子,你干活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快?让你写个报告像要你的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袁朗小声咕哝。
  “万一什么?”铁路故意停笔。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袁朗打着哈哈,盯着铁路提起笔在报告上签下大名,然后以生怕铁路反悔的速度,迅速把报告收好在怀里,才再开口:“怕您万一高兴了,又冒出点什么任务之类的,我的假期不就又泡汤了?头儿,这次我可是答应好崽子要带她去玩的。”
  铁路故意板起脸:“哦?我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么?什么时候乱克扣你们假期了?值得你跟防贼似的防我?”
  袁朗悄悄移动到铁路的有效攻击范围外,才夸张的摇摇头:“连糖糖都知道只要您老打电话到家里就准没好事,可见您人品不好。克扣我们的假期经常不兑现,才把我们都训练成了这种疑神疑鬼的性格。您A人可有一套,不得不防着你出尔反尔啊!”
  铁路笑骂道:“你小子得便宜卖乖,给我把假条交出来,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出尔反尔’!”
  袁朗边躲边告饶:“头儿,头儿我错了不成,您饶小的一回!一会有人进来了看到多不好!”
  铁路警告的瞪袁朗一眼,理理衣服在办公桌前坐下:“去!把齐桓叫来,你整出来的摊子,你自己去跟‘冤大头’说。”
  袁朗站到门口一时没见着通讯员,心不在焉的随口应到:“乱不了。齐桓要是整不过来,不是还有您在这儿把着么?怕啥?”
  铁路一听:“好小子,你在这儿守着我呢?我是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的?”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袁朗趁铁路追上前迅速消失在门外。
  成长(一一九)
  袁朗
  很长时间,我都不愿意回忆这一段往事。
  我第一次那么无助,那么不知所措。我学会的一切技巧,所有技能都没有丝毫的作用。我不是什么老A,我不是什么A大的中队长,我不是什么共和国的优秀军官——我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无助的父亲。
  来之不易的假期,让袁朗好好的补偿了一下家人,共享天伦——这些年的东征西战,一年里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而母亲、唐菲甚至连小小的糖糖都非常的体贴、理解和支持自己的工作。对这个家,袁朗是心存愧疚的。
  袁朗在厨房忙碌着,太久没有动用过现代化设施烹饪,让他多少有些手忙脚乱。难得的休假,他包揽了家里的一应大小事物,让唐菲也享受一下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幸福生活。
  袁朗给锅里的炖肉续了一些水,然后眯着眼看着肉锅在煤气炉上冒着欢快的水泡——唐菲刚才来电话了,一会下班她去接糖糖一块回家。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到了。袁朗关上火,收拾好桌子,完成——万事具备,只欠两个深爱他的女人捧场了!
  袁朗解下围裙,打开电视,多年养成的习惯,只要有时间,新闻是他必看的节目——身为一名指挥员,及时掌握军政时事是每日必修的功课。袁朗熟练的按到新闻频道,里面正在播出一则本地消息。
  “市幼儿园大班十二名儿童遭一名歹徒劫持,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铃——!”急促的电话铃声刺耳的响起。袁朗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烦:“喂,哪位?”
  “袁朗……”电话那头传来唐菲焦急而慌乱的抽泣声:“糖糖出事了!”
  袁朗脑袋“嗡”的一声,握紧电话的手关节发白,他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冷静,沉声说道:“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糖糖和一群孩子被人劫持了。”
  “在哪?被谁劫持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唐菲听到袁朗的声音更加无法抑制的哭了起来。
  袁朗焦急的在电话里喊:“别哭,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幼儿园……”
  幼儿园?袁朗盯着电视屏幕,上面仍在播报刚才那则消息:“是市幼儿园么?!”
  “……恩。”
  “你等着,我马上到!”
  没有战情报告,袁朗只能从新闻播报上搜集自己需要的信息。习惯了用快进方式看军事汇总影像的袁朗,感觉这短短不到30秒的新闻播报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画面切换的下一秒,袁朗已经冲出了家门。
  幼儿园附近围满了人——公安和防暴警在幼儿园周围拉起了警戒线,救护车在一旁待命,蜂拥而至的各路媒体正在忙碌的架起“长焦短炮”……反观其中最人丁稀少被冷落在一旁的,就是那些跟自己一样,倍受煎熬的焦急的家长们。
  袁朗在其中找到了焦急顾盼的唐菲,后者一见到他就崩溃了所有的伪装的坚强,哭得梨花带雨:“袁朗,孩子,糖糖还在里面。”
  袁朗紧紧的搂一下唐菲,示意她冷静:“我去看看。”
  成长(一二零)
  袁朗奋力挤进了人群,警戒线前,一名小警察拦住了袁朗的去路:“挤什么挤什么?退回去!你们这些记者,为了个破新闻,还要命不要了?”
  袁朗赶紧申明:“同志,我是里面孩子的家长,能请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么?”
  “情况?”小警察轻蔑的笑了一下:“就是你看到的情况,我要不要给你们每人做一份事件报告啊?回去回去,回去那边等着去!”
  袁朗看一眼那个小警察的肩章,不过是一个刚毕业的新丁,压住怒气:“同志,我是军官,这是我的证件,能否请问你们这次的指挥员是谁?我请求见他。”
  “我就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军官同志”小警察一脸不屑的嬉笑:“军官,这年头办假证的多了,逮谁都说自己是军官。切!”
  袁朗眼里闪出野兽般嗜血的光芒,紧紧的瞪着眼前的小警察。双手握拳,关节“咔吧咔吧”直响——他已经快压抑不住自己想要下了这个小警察的枪的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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