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快近结束时,唐菲首先发现一直在众人手中过来过去的袁糖糖小朋友不见了踪影。这可急坏了一群大人,酒也醒了。可着满屋子找了半天,就差没有掀地揭瓦了,而袁糖糖小朋友却依然是未见踪影。唐菲急的直哭,一岁多点儿的孩子,路都没走稳,怎么就能在屋子里凭空消失了呢?
一群老A们没了主意,全看向袁朗——袁朗看着那个常年不关的窗户,糟糕!糖糖不是掉下去了吧!身随意动的扑向窗台,唐菲心里一动,脸刷的就白了!
窗台下的草坪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糖糖的踪影。袁朗不死心,翻身出去蹭蹭两下爬下楼,开始细细搜寻——家属大院某栋楼后,突然出现一群翻墙而出的神秘男子,并开始在附近搜寻着什么。
警卫连的人闻风出动,连长亲自带队前来抓捕。但在看到袁朗冷得跟铁一样得脸以后灰溜溜的撤了回去——他可没有忘记上回这个黑脸包公害自己被处分的事情,历历在目!——这种人,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正在想着,突然发现身旁的灌木丛息息簌簌的响,居然从里面爬出来一个小娃儿。
谁家的孩子?警卫连长心想,这么小个孩子,怎么会从这里爬出来?小娃儿不买警卫连长的帐,严肃的瞪着他的脸好一会,突然面部表情开始往中间集中,接着,“哇——”的开始惊天动地的嚎啕。一定是那个男人的崽子!警卫连长在看到那张跟他父亲一摸一样的严肃的脸后,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袁朗的身影,可惜速度还是不够快,小家伙边哭边挣扎着要下来。
糖糖!袁朗太熟悉这种独一无二的哭声了,二话不说寻着哭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警卫连长看着那个难搞的男人以惊人的速度冲向自己,忙举起手中哭闹不休的小娃儿做挡箭牌:“捡的,我刚在路边捡的!”
袁朗一把抱过袁糖糖,仔细检查有没有受伤,后者从见到他老爹的那刻起就破涕为笑,脸上挂着的鼻涕口水蹭了袁朗一身。
袁朗
袁糖糖到底是怎么毫发无损的从四楼跑到了隔了一栋楼的灌木丛里,至今都是老袁家一个无解的谜。
成长(七十四)
袁糖糖学会说的第一个字就是:“爸!”,不管唐菲怎么教她叫妈妈,她的小嘴里吐出的永远都是“爸”,这可把袁朗乐坏了。偶尔唐菲打电话抱怨:“你回来带孩子,小怪胎就跟你亲,我累死累活讨不着一点儿好!”袁朗都呵呵直乐,然后糖糖就会飞扑到电话旁边,使劲对着话筒大叫“爸爸爸爸!”
父女俩在一起就没有闲的时候。每回唐菲都要教育糖糖:“别闹了!你爸爸很累了,赶紧睡觉去!”袁朗总是宠溺的拦唐菲:“没事没事,我哄孩子睡觉!”袁糖糖可会心疼她爸:“爸爸爸爸,你累不?糖糖乖了,糖糖要睡了!”说完就自己撅着屁股钻到被子里,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努力“睡觉”,袁朗都会宠溺的捏捏糖糖的脸蛋,笑的一脸温柔。
糖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让袁朗把她高高的举到半空,抛起然后接住。唐菲在一旁看得心惊胆寒,父女俩玩的是不亦乐乎。袁朗喜欢看着糖糖在半空中就张开小手然后紧紧搂住自己脖子笑得咯咯的样子。那时候不知道,不久的将来,这个场景成为他们一家子惨痛的经历。
袁朗
我对吴哲说,能不让他挑出漏洞的“演习”,只能是真正的战场。
在战场上,没有老大,只有生死。军人的骄傲不允许我们被俘,所以,失败只有唯一一个结果,就是死亡。从这一点来说,我们鄙视放弃自己任务的士兵,那对我们来说是耻辱,是对牺牲的战友的抛弃。
可是那一天,我想所有人对他的行为只有一个感想——景仰,深深的景仰。我记住的唯一一个没通过选训的士兵的名字,叫做伍六一。
袁朗目瞪口呆的看着悠然喝茶的铁路:“不能吧!头儿,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最合适。”铁路眼皮子也不抬一下,见招拆招。
“马云飞呢?他去年不是做的挺好的么!”袁朗脸垮了下来。
“他老婆快生了。”
“这是理由么!我老婆快生的时候也没见您给我准过假啊!”袁朗有些忿忿不平,不行,啥事都好商量,这个烫手山芋可得趁早扔出去,云飞啊!别怪兄弟我无情啊!袁朗在心底回想了一下马云飞担任教官期间的一脸“屎样”,默默的替他祈祷——不行,这个“任务”抵死不从!
铁路慢悠悠的合上杯盖:“你小子干了什么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废话那么多!赶紧准备去,明天把训练报告交出来,后天跟我去接兵!”
袁朗一头雾水,最近没犯啥事儿啊?都忙训练来着。
成长(七十五)
铁路看袁朗还立着不动,闲闲开口:“袁狐狸,以后加料要学会善后!”哼,臭小子,害他上回闹了两天肚子。顶风十里就能闻见你使坏。这回还不好好收拾了你?铁路想想历届担任选训教官的老A们的惨状,心情那个爽啊!
炊事班长!袁朗脑海一闪,这个王连举!怎么能把兄弟给卖了呢!看看铁路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心里暗恨:死老狐狸,吃的时候也没见你少吃,这么陈年的烂帐也被你翻出来了,真不是一般的记仇。不过袁朗可不是省油的灯:“我要求权利下放!”
“你是总教官,你说了算!”
“我要求大队人员协助!”
“保证基本建制和正常训练,剩下的你爱抽谁抽谁!”
“我要求纠察中队全程协助!”袁朗说这话有点咬牙切齿。
铁路就算到他会说这个:“行!你今晚整理一下,明天把报告交上来!”如果这小子知道马云飞从今天开始放假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铁路决定不那么快告诉袁朗纠察中队下午开拔去执行首长保卫任务的事情,半个月以后才回……铁路把脸埋进茶杯里偷笑。
一出队门袁朗开始琢摩了,新来的小兵王们啊!送点儿什么见面礼好呢?彻底忽略了铁路刚才完全不合常理的予取予求——他实在是因为被抓来当教头给郁闷坏了,脑子不小心短路了一下下。
当天晚上,袁朗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叫:“啊——!”他终于发现自己被铁路A了。
袁朗带着墨镜面无表情的踱在泥潭前面,没有情绪的调调向潭子里正在吭哧吭哧做俯卧撑的一个少尉宣布入队纪律——今年选训总分第一,牛皮哄哄的某团尖刀侦察连的一个小排长。一来就扯着个大嗓门一副老子天下第一,不收拾你收拾谁?袁朗暗喜。先杀杀你威风再说。
纪律宣布完,袁朗一脚踹到那个少尉的肩胛骨之间,刚撑起的身体生生趴进了泥水里灌了一嘴泥:“低点儿!你个南瓜脑袋抬那么高等着挨枪子儿啊!”
不能怪袁朗对这个总分第一的少尉另眼相看,谁让他好死不死,在冲到终点的时候用脑袋把保险杠撞了个坑嘞?虽说名义上是铁路在用——自从知道自己座架那个“迷彩小王八”的雅号后,铁路凡出席公共场合都会借用袁朗的那台“猎豹”,以防A大队的诸位在执行任务前就笑岔气了——那实际上是他袁朗的所有物好吧。
这个花岗岩脑袋!袁朗眯着眼睛瞅着一来就莫明奇妙被捶的一肚子怨气的小少尉,修车修掉他快半个月奖金。本来预备给老婆孩子买点子什么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铁路那只老狐狸才不会掏钱给“他”修车。
以后打死不借车,让他自己坐“王八”车招摇去。袁朗心里暗想,收拾不了铁路,还不能收拾“南瓜”了?他现在可是拿着命令,奉命好好“招待”南瓜们啊!嗯,是该好好招待一下。
正在做俯卧撑的齐桓心里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发凉。
那会袁朗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凡是争第一成瘾的小少尉,会和自己解下深厚的不解之缘。
成长(七十六)
袁朗有些不满的目送铁路的座架绝尘而去。他老人家去军部吃香的去了,把南瓜全留给自己收拾?多年以后当袁朗也被抓去军部会餐之后,他开始修正自己当年对铁路的看法了。那整个儿就是一鸿门宴——各个军的尖子被你一句谢谢没有就给招走了,是个主官都不高兴。所以每次会餐,没被灌死就不错了,可袁朗是个小酒量,灌了一回就受不住了,不像铁路,喝酒跟喝白开水似的。袁朗甚至怀疑铁路那次带自己去就是故意的,他肯定知道自己在背后埋汰他。
一队纠察从袁朗身边经过,袁朗只觉得他们今天的番号喊得格外刺耳。昨天他们已经结束任务归队了,马云飞今天也销假回来了,可有什么用?选训队教官都找好人了——二中队借口战备任务重,不肯放人,袁朗只好委屈自己弟兄,全从一中队和炊事班调人——现在炊爷们都练出来了,随便收拾个把南瓜那是不在话下。
笑笑笑,袁朗看着那队小纠察们幸灾乐祸的表情——前两年的怨气终于报到自己头上了,当初自己也带着一中队的弟兄们嘲笑马云飞他们来着——我不痛快,也一定不会让你们过好日子。一个计划在袁朗脑海里慢慢成形。
“哔——”刺耳的哨声在静悄悄的夜晚响起,接着是袁朗中气十足的破锣嗓音:“紧急集合!!”“咣”一声,离袁朗最近的一块玻璃很不给面子的裂成了碎片。刚报到来的“南瓜们”迷茫中从床上弹起身,乒乒乓乓的冲下楼。
整队完毕,袁朗一声不吭的背着手巡视了一圈新南瓜们,所有人都紧张的大气不敢出——那天下午的那个下马威,让大家对这个新训队总教头避让三分。毕竟在人家地头上,没摸准情况前,谁都知道地头蛇的厉害。
看来震慑效果不错,袁朗的嘴角弯成一个满意的弧度,当然是在南瓜们看不到的范围。他转回到队伍前很随意的挥挥手,自己却转身回宿舍了。当然没有人天真的以为这个是解散的信号,所有南瓜都没敢动。其他从一中队抽调上来的老A们立马心神领会的组织新训队员开始跑圈。不多,就一圈,线路,围绕纠察中队和二中队所在宿舍旁的公路,并且,要求番号——喊得不够响,还要重喊
成长(七十七)
马云飞和二中队长在新训队第二次经过楼前的时候就恨不得举着屎盆子扣下来——袁朗绝对是成心的!他就是在“报复”他们不肯出人去选训队。
铁路等一干主官都去集团军“赔罪”去了。山中无老虎,狐狸称大王。现在铁路不在,袁朗身为总教官,怎么训都有理。想想招惹了袁朗以后的下场,为了未来日子着想,马云飞跟二中队长很孙子的制止了准备冲下楼捶新南瓜的老A们。狠狠啐一口:靠!就当摇篮曲了!——那晚上二中队和纠察中队的老A们,就在一片狼嚎似的“摇篮曲”中辗转难眠。
袁朗一共拉了五次紧急集合,训练科目一致。
第二天,袁朗满意的看着自己一晚上的“战斗成果”——二中队和纠察中队的老A们都成了没睡醒的熊猫。二中队长和马云飞比较聪明,他们都带了墨镜。
袁朗
齐桓对我说:“队长,你这回又要得罪人了。”
我说:“你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我得罪你们了?”
齐桓把水瓶子往我桌上一撂:“难说。”
臭小子,别以为我真不敢踢你。——看着齐桓兔子似的逃窜的身影,我知道,他肯接下选训教头这个任务,有一半是为了让那些可能成为自己兄弟的未来老A们少受点儿罪。当年我训他的惨痛经验可不是白留的。打量我不知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背地里都管我叫魔鬼教头。
那一届最后只剩下唯一一个南瓜通过了选训,就是那个争第一成瘾的小少尉,他叫齐桓。
话说他在选训的时候就成了老A们嘴里的话题人物,他是唯一一个居然在新训期间就敢跟袁朗较劲的南瓜,胆大包天到居然敢大半夜的在坟地里睡觉——正式加入大队后,袁朗有了他这么个狼狈为奸的好帮手,更是把大队搅得鸡飞狗跳。有好一阵子,纠察中队见到他们一中队的人都是绕道而行,能躲就躲。
成长(七十八)
袁朗没正形的站在一中队楼前等齐桓。
“报告!”一声惊雷似的吼声在袁朗身后炸开。袁朗夸张的揉揉被震的嗡嗡响的耳朵——这个花岗岩脑袋,三个月选训咋把他训成这德行。啧啧,别训傻了回头铁头儿找我麻烦。一扭头,袁朗差点儿没笑喷了——齐桓一身全副武装,甚至还涂好了伪装油彩。“你这是干什么?”袁朗强忍住笑意。
“报告队长!一中队队员齐桓报到,请指示!”齐桓吼得山响,震的新装好的窗户嗡嗡直晃。
袁朗受不了的掏掏耳朵:“得了得了,玻璃吼碎了我还要花队费装,小声点儿。”似乎完全忘记了上一次害玻璃老兄破掉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见齐桓还一动不敢动的戳在那军姿笔挺,袁朗叹了口气:“赶紧上去把这身污七抹糟的玩意儿换掉,五分钟,我等你。”他可不能带这么一活宝去家里吃饭。
齐桓略一愣神:“是!”当下很速度的去执行这个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袁朗好笑的看着齐桓飞速冲上宿舍的身影,这孩子就这个好,只要是上级交的任务,执行起来从不打折扣。绝对的好兵料子。
由于今年选训队员很“特殊”的就剩了一人,袁朗跟铁路打了招呼,把传统的全体教官跟新加入成员会餐的活动简化了一下——教官方面由他代表了,地点改在了自己家里。他还真是征求过齐桓意见的——一群教官围着你吃,跟上他家吃,任君选择。齐桓想想被一群“教官”围着的场景就怵了,两“害”取其轻的情况下,迫于无奈的选择了上他家。
一路上齐桓都坐的笔挺,目不斜视,纹丝不动。袁朗是因为能假公济私的回家看老婆孩子,好心情的没去和齐桓计较。半道上拐去商店买回一堆乱七八糟的小孩玩具,直到把齐桓都埋在了玩具堆里。看着齐桓傻愣愣的表情,简单解释了一句:“给我家丫头带的。”
齐桓更傻了,丫头?然后在看看堆积在自己身上的那堆“枪械”。袁朗也没再多说什么,一路哼着小调拐进家属大院。没注意身旁的齐桓绷得紧紧得神经,老怀疑袁朗轻松自如的外表下隐藏了什么整治自己的阴谋——这个魔鬼教头今天铁定吃错药了。齐桓最终下了结论。殊不知更让齐桓大跌眼镜的还在后头。
成长(七十九)
“下车!”袁朗把车停好后自顾自跳下车,拎起一个盒子径自朝家门走去,也不管人齐桓反没反应过来。齐桓赶紧抱着剩下的物件蹦下来紧随其后,一边用眼角偷偷扫视周围情况,就怕袁朗在什么地方设了埋伏。
袁朗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边掏出钥匙开门边说:“一会到家里两个要求,第一不许说脏话,第二不许抽烟。”
齐桓抱着大包小包的直挺挺立着不敢乱动,余光看着袁朗跟自己家门锁较劲——谁让他老人家千年难得带一回钥匙呢?不过平时他也用不上钥匙开门就是了。终于,他老人家捣鼓开了自己的家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小偷——头也不回冲齐桓说:“进来吧!”
齐桓高度紧张的神经正准备放松。
“爸爸——!”一声清脆的叫声,伴随一个不明物体迎面扑来。
齐桓下意识就准备格挡,被袁朗抢先了一步,把那不明物体抱了个满怀:“心肝儿宝贝,想我没?”
“想!想死糖糖了!”
然后齐桓就傻愣愣的看着眼前一老一小旁若无人的玩得不亦乐乎。伴随着震天动地的“噪声”——傻了,彻底傻了,这个男人,是那个收拾南瓜不带眨眼的魔鬼教头么?
至今齐桓都不知道自己那顿饭是怎么吃回来的。一直到晚上回宿舍熄灯后,他脑子还处于短路状态。而由于过于震惊而造成的对袁糖糖小朋友的忽视,直接导致了齐桓以后不定期被小怪胎欺负的悲惨生活。倒霉孩子,谁让你招惹上袁狐狸的宝贝女儿嘞?
成长(八十)
齐桓进了一中队以后纠察中队就没闲过。
不管在新训队怎样,进了老A他就是“新兵”,再争强好胜毕竟跟老兵还是有差距的。可这小子就是认死理儿,每天人家训练完还给自己加码,反正就是不让自己有闲的时候。非得要争第一回来。这就算了,你自己跟自己飊劲也不关人纠察大队什么事儿,可气的是这小子捣蛋也是“第一”。自从他进队,俨然是接替了袁朗的捣蛋路线,没事搅的大队鸡飞狗跳,纠察队三天两头的来找袁朗告状——虽然有他这个捣蛋大王在,人纠察队也就认了什么将出什么兵了,但毕竟每周例会的时候老被大队点名批评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于是袁朗非常语重心长的找齐桓谈了一次话。呖呖咯咯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以后做这点子事不是本事,要学会栽赃,要学会钻空子,要做完了还不能让人抓到把柄说你什么——看吧,知道什么叫什么树结什么果了吧?铁路要知道袁朗是这么跟齐桓谈心的,非吐血不可!要说齐桓也不是棒槌脑袋,打那次谈话后,全A大队都知道,只要犯事,绝对是齐桓带着一中队干得,可就是抓不到把柄。铁路也没辙,小偷还讲究抓现行呢,何况处理一个军官?那是,齐桓尽得袁狐狸的真传,名师手里出高徒,有那么容易被抓到把柄么?
袁朗
对于没上过战场的人来说,战争是令人兴奋的。
那么,那些上过战场,活着回来的人呢?只能擦干净武器上的血迹,收拾好战友的遗物,拍拍胸口告诉自己,我还没死,还要战斗。
闷热的丛林寂静的可怕。不仔细观察,压根儿没人会想到这个林子里埋伏了那么大一群穿着迷彩的军人。
袁朗带着一中队的老A在这个亚热带丛林中潜伏了快一个星期了。
一个跨国非法武装近期在边境线上活动频繁,并向国内反动分子出售了大批军火。上一次交手,我地方公安和武警部队伤亡惨重。对方武器太猛,又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丛林,让没接触过战争的公安武警们吃亏不小。为了阻止非法枪械流入,进而端掉这个分裂祖国的隐患,上级决定派遣正规军出战。铁路还要准备接下来的联合大演习,袁朗就和一中队的老A们被一起派到了这个亚热带的小镇。
成长(八十一)
接到命令时,齐桓正跟几个弟兄在袁朗家里蹭饭。
袁朗挂上电话,冲唐菲很无奈的耸耸肩:“上尉同志,我们要执行任务去了,你的爱心只好等回来再享用了。”同时分神打掉齐桓正准备往嘴里送的红烧排骨:“还吃!赶紧带弟兄们滚下去。”
齐桓迅速抓了块鸡胸肉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说:“是,是!不妨碍您跟嫂子话别!”然后抢在袁朗踢到自己前迅速跟兄弟们闪出门去。
“爸爸!”袁糖糖摇晃着袁朗的裤脚。袁朗伸手把糖糖抱了起来,看向唐菲:“孩子交给你照顾了,费心。”
“什么时候孩子不是我照顾得好好的,早去早回。”唐菲低垂着脸,不让袁朗看出自己的担心。
“糖糖,你要听妈妈奶奶的话,知道不?”袁朗看着糖糖目光宠溺。
袁糖糖很懂事的点点头:“爸爸要快点回来带糖糖去公园玩!”
袁朗刮了一下糖糖的鼻子:“成,拉勾!”
一只黝黑的大手就和一只细嫩的小手拉在了一起。楼下传来不耐烦的汽车喇叭声,袁朗无奈的笑笑,把手中的糖糖交给唐菲,潇洒的行了个美式军礼,转身下楼。
唐菲把糖糖抱到窗口,一直目送“猎豹”消失在转角。
袁朗
吴哲在无线耳机里问:“如果这不是演习,那么敌人最有可能从什么地方进攻?”我知道他是紧张了,毕竟战斗前得肃煞气氛不是骗人的。
齐桓答得不屑:“你最有可能第一个中招。”
吴哲紧张了:“你怎么知道的?”潜台词是有什么情报赶紧跟哥儿几个知会一下。
齐桓故作神秘:“直觉。”
我想告诉吴哲,如果当初演习时他稍微多认真一点点,现在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我们所有的直觉,都是以献血为代价换回来的。
成长(八十二)
小镇的风光很美,但袁朗他们没有欣赏的心情。
这次任务很重。因为对方不是一般的非法武装,以他们作战手法来看,对方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推测有可能是境外的雇佣兵。关键是,他们非常擅长丛林作战。这意味着,他们将要和一群作战机器对抗,绝对是一群金钱至上的嗜血狂徒!
袁朗他们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大致摸出了对方的活动路线。在他们必经的道路上潜伏下来,准备给对方一个致命的打击。
自齐桓递补转业的吴海洋进入一中队,从前几次演习及平日训练观察,属于技术过硬,但性格冲动的类型。于是袁朗把他编在火力支援组主攻火力掩护以及体能方面等战术动作练习。这次算是齐桓严格意义上第一次执行战斗任务,袁朗不太放心,把他编到了自己所在的战斗小组。组里另外一个成员是吴海洋走后递补上来的第一狙击手,也是袁朗这个小组编制里的狙击手庄文毅。
袁朗用眼角的余光看看潜伏在自己身边聚精会神的齐桓,几天的潜伏除了“是”,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这可不像他平日里的性格——齐桓进队以后跟袁朗一个宿舍,新训队的时候不觉得,等齐桓缓过劲儿来袁朗就后悔了——整个儿一个话痨,没事都能找点事儿来说,袁朗听得头大之余免不了给齐桓找点子事儿做做,一做可好,整个一中队从此就在纠察中队那挂上名儿了。谁让齐桓能整呢?
想想包括部分老兵在出任务时都会说说话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身旁一动不动的齐桓,整个表现的就像久经沙场的老战士。真意外,袁朗心想。要不是任务在身,他还真想过去看看齐桓着小子是不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正想着,观察镜里一根树枝突然不正常的动了一下。有情况!袁朗心神一敛,向身后的狙击打了个手势。狙击很快给他回了个确定的手势——有猎物进网了!袁朗他们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猎物”进入自己的射程范围。
成长(八十三)
“嘭!”一个盘子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唐菲赶紧蹲下身捡,不想划破了手指。唐菲用嘴吸允着流出的鲜血,没来由的心里发慌。怎么了这是,心神不定的。
“砰!”一记点射发起了进攻的信号,当下潜伏的老A们毫不客气的开始狠捶落入包围的“猎物”。对方不愧是常年靠打仗混饭吃的战士,在第一个人倒下的同时就迅速隐蔽了起来,组织起疯狂的反击。
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交火。战斗渐渐从伏击转为拉锯战。
不对,有什么东西不对!袁朗边打边观察,根据搜集到的情报,对方的火力不应该那么弱,现在感觉更像是为了拖住他们而进行的诱敌战术。糟糕!上当了!袁朗眼睛一亮,几乎同时,右翼传来警报!有埋伏!——一小股敌人借着地形优势,悄悄潜伏到他们侧翼!袁朗仅仅来得及击毙了那个扛着四十火的黑兵,一枚炸弹已经呼啸着在袁朗那个小组的潜伏区域炸开了花!
“呀——!!我跟你们拼了!!”齐桓在一片烟雾消散之后看到了扑到在自己身边不省人事的庄文毅,当下就怒了,一丢钢盔操起冲锋枪就站起来准备跟那些雇佣兵拼命!
“混蛋!!你给我趴下!”袁朗看见齐桓站起来眼睛都绿了,飞扑过去把齐桓死死压在身底下,几梭子子弹不约而同的朝他们的方向扫射过来。立马就有几梭子子弹朝那些子弹来的方向还了过去——这种时候,谁暴露自己的目标就只有死路一条。
十多分钟的战斗结束得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一中队的老A们终于歼灭了全部的来犯者,两个战斗小组的老A开始清扫战场。
袁朗铁青着脸握着微冲锋紧盯着前去搜索的战友,在对方终于给出“clear”的手势后,终于撑不住晃了一下,神情一松,“啪”的一头栽倒在地。一旁警戒的齐桓以为他太累了,笑嘻嘻的捡起钢盔砸了过去:“队长,回去再睡吧,嫂子等着呢!”
成长(八十四)
袁朗没动。
齐桓站了一会见袁朗没有起来的意思没劲儿的捡起自己的钢盔,随意扣在头上伸手去拉袁朗:“队长,等你下命令收队呢,这个破林子你——”语音终止在他看到袁朗惨白的脸色时——“队长!你怎么了?!”齐桓一把撸起袁朗,手上沾满了温呼呼粘稠的液体!齐桓一激灵,扯开嗓子嚎:“卫生队!!叫卫生队!!队长受伤了——!!”
袁朗
所以,你没有权利,许三多,你没有权利替我死。
我不会死。你也不会。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倒下的那个人也应该是我。
因为,你是我的兵。
那天在朦胧中,我看见鹞子坐在一只洁白的海东青上。他对我说:“好好活着,你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美丽的景色没带我看呢,去吧,一起去看看吧!”
唐菲抱着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糖糖,匆忙的赶到师直属医院。
下午接到齐桓的电话。从听到铃响的那一瞬间唐菲就开始心慌,当听到电话里传来的不是那个熟悉的调侃的声音时,唐菲的脑子就有点发木了。
“嫂子,队长他……”
唐菲命令自己不能倒下,她还没见到袁朗,不管是……不管怎样,她一定要见到他!
熟悉的来苏水的气味刺激着鼻腔,唐菲从来没有那么惧怕过这个味道,没有那么惧怕来到产生这个味道的地方——医院。
唐菲拖着步子艰难的爬上楼梯,越接近答案脑海越是一片混乱。她一步步走向走廊的尽头——病房前黑压压的围了一群人:铁路背着身子看不见脸上的表情,齐桓蹲坐在一旁抱着头大哭。唐菲霎时间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脚一软,不得不用墙支撑自己的身体。
糖糖从进医院就被消毒水的气味熏醒了——小孩子是最怕到医院打针的,对那个气味尤其敏感:“妈妈,你为什么哭?”糖糖用手揉着自己的眼睛,一手笨拙的擦掉唐菲眼中掉下的泪。
唐菲赶紧把糖糖的头埋到看不到病房的地方,轻声哄:“妈妈没哭,是风吹到眼睛了。”
成长(八十五)
母女俩对话的声音惊动了病房前的人群。
“嫂子——”齐桓红着眼睛叫。
唐菲看着一张张年轻的注视着自己的面孔,一双双悲哀的眼睛注视着自己,那些匆忙狼狈的战士们脸上还涂满着伪装油彩。她终于把视线定格在唯一一张干净的脸上:“大队长,我能看看他么?”声音是等待判决前的颤抖。
铁路沉默的点头。
唐菲把糖糖塞进齐桓怀里,轻声交代:“不要让孩子看到。”
齐桓努力忍住哭泣:“嗯。”
唐菲伸手抚上坚硬的门板,一咬牙,推开进去。
四周一片洁白,就如他们的第一次相遇。袁朗浑身插满大大小小的管子躺在唐菲面前,静静地,脸色苍白得吓人。冷,好冷,唐菲颤抖着伸出手,摸到袁朗硬硬竖着的头发,还有,他冰冷的刚毅的面容……
她觉得,她就要窒息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梗在她的喉间,让她无法呼吸。
“袁朗,袁朗,你这个孬兵,有种的,你睁开眼睛看着我朝我叫呀……”唐菲低吼。可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没有理她。
唐菲紧紧握住袁朗露在外面的手——这个厚实有力的手掌,曾经给了她多少依靠和力量?现在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生气。
唐菲轻轻把脸贴上去,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它:“袁朗,你答应糖糖要带她去公园呢,小孩子不能骗的……”
“袁朗,袁朗,你说过我们要长相守的,你不能食言……”
“袁朗,袁朗……”
就像糖糖出生那天一样,唐菲握着袁朗的手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
四十六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的煎熬。
“袁朗,鹞子的生日快到了,今年,我们带糖糖一起去看他好么?”
“袁朗,你等了好久的合金弹头上市了,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去买好么?”
唐菲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遍他的名字,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她只是一直说着,一直说着,等着心爱的人醒来。
成长(八十六)
唐菲细细为袁朗擦去脸上的汗水,指尖划过袁朗刚毅的线条……突然,袁朗握住唐菲的手微微的动了一下!唐菲兴奋的捏紧了它:“袁朗!袁朗!是我,唐菲!你醒了么!袁朗!!”
门外守候多时的人们听见响动一窝蜂的冲了进来。
袁朗终于在万众瞩目下醒了过来:“上尉同志,我回来了。”
唐菲忍了多时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袁朗抬起手抹去唐菲脸上的泪水,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哭什么啊,老A的老婆还会哭啊?我没事,我才二十八我还没玩够呢!哎哟——这是哪个王八羔子打的枪,怎么打我屁股,叫我怎么坐啊!”袁朗模仿老电影的经典片断哄唐菲开心。
唐菲噗哧一声破涕为笑,其余人识趣的都退了出去。
“上尉同志,我回来了。”袁朗侧身抓住唐菲的手,牵拉到伤口,不由得呲了呲牙。
唐菲赶忙制止住他的乱动,心疼的抚平他绷紧的线条:“中校同志,你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袁朗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唐菲嗔怒的瞪他一眼。
“爸爸——”伴随着叫声,袁糖糖犹如重磅炸弹般从门外扑了进来,直接砸到袁朗身上——这几天可把袁糖糖闷坏了,齐桓那个愣头小子哪带过孩子,每天除了喂饭还是喂饭,袁糖糖都怀疑齐桓把自己当成他们农场的猪了!
唐菲赶紧抢上去准备把糖糖抱起来,可已经晚了。
“嘶——!”袁朗倒抽一口冷气,面部表情痛苦的扭曲在一起。
糖糖吓得不轻,呆了好一会儿才怯怯的伸出手去够袁朗的脸:“爸爸怎么了?”
袁朗已经缓过劲儿来,努力挤出笑容:“爸爸生病了,所以糖糖要轻轻的,要不爸爸会痛的。”
“噢!”糖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袁朗的手,又轻轻触了触袁朗的脸:“是这样么?”
袁朗示意唐菲把糖糖放在自己枕边,扭头亲了亲糖糖粉嫩的小脸蛋:“对,糖糖最乖了,是不是?小心肝儿!”
糖糖高兴的“咯咯”直笑。
傍晚的阳光洒进洁白整洁的病房
成长(八十七)
袁朗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开车带着全一中队的老A们进行了十五公里武装越野——当然是人家武装,他开车咯。谁让人家大病初愈又是队长呢,怎么做怎么对。大家只是纳闷儿,最近没招惹队长不高兴啊?怎么一回来就罚人?
越野结束后,全体一中队的老A们都坐冲锋车回来了了,齐桓除外——他是被袁朗直接踢下车后自己跑回来的。
饿得前胸贴后脊梁的齐桓终于赶在熄灯号响以前爬回了宿舍。
袁朗看着一身狼狈军容不整的齐桓,很良心发现的扔给他一包饼干。
齐桓撕开包装狼吞虎咽的嚼了起来,动作堪比填鸭子:“队长,谁又招你了?”
跟袁朗“同居”多时,他才不会天真的以为袁朗是为了什么狗屁加强战斗力和反应能力才拉他们越野,肯定是哪根筋儿硌得荒才“收拾”他们的。
“以后这种事儿不许给你嫂子打小报告!”袁朗翘着二郎腿靠在被子上看资料。
齐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报告?什么小报告?突然灵光一闪——靠!是这档子事儿!
“头儿,您直接说不成么?至于这么练弟兄们!”齐桓忿忿不平的把自己扔到床上,顾不得一身的泥灰汗水,泄恨似的狠狠咬了一口饼干,一梗脖子吞了下去。
袁朗从资料后面抬起眼睛,练兄弟们?我只是在单练你好吧:“让你长点儿记性,这样我想你以后都不会忘了,或者,你还想再增加点儿印象?”袁朗眼里闪动着恶作剧的光芒。
“我去洗澡!”齐桓弹簧似的蹦起来,飞一般的冲出了房门——开玩笑,这个袁狐狸真干得出来!
袁朗
唐菲那天很严肃的跟我说:“袁朗,虽然我一直没有承认你的厨艺,但是,我希望能一辈子都吃你做的饭。”
我知道,她是希望我爱护自己,遵守跟她相守的承诺。
成长(八十八)
袁朗心不在焉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脑子里琢摩的是未来一周的训练计划。齐桓熟练的开着“猎豹”,一声不吭。他知道,队长不说话的时候,通常都在考虑“整人的烂招”。除非不想混了,否则别随便吱声——要不第一个试招的铁定是自己,至少五公里越野那是跑不掉的。
快进一号门的时候,袁朗眼角似乎瞄到一个熟悉的车牌——奇怪,这个时候大队门口怎么会有总医院的车过来?
“等等!”袁朗疑惑的开口:“倒回去。”心中莫明的悸动让袁朗不安。
“是。”齐桓一头雾水,不过队长是老大,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洗洗吃饭去。
猎豹“嘎——”一声利落停在大队门口,袁朗一撑车门下了车,拍拍前盖儿,示意齐桓先走。齐桓也注意到了那个“可疑”的车子,不过这会儿袁朗都叫他先走了,他当然巴不得赶紧开足马力走人——这样,他错过了唯一一个几乎让他后悔终身的逃命机会。
“别忘了加油!”袁朗冲着车屁股大喊。一扭头,一脸讶异的看着眼前扑向自己的女娃儿——糖糖!
顺着女儿奔跑过来的方向,他看见了糖糖身后的唐菲,以及她头上那顶刺眼的蓝贝雷。
袁朗盯着那顶蓝贝雷呆了好一会,直到糖糖不依的开始猛摇他脖子,就差没上嘴咬了,才回过神儿。他把糖糖放到地上,缓缓的说:“我没有接到任何征求意见和要求配合的通知。”
唐菲低头给糖糖整理并不凌乱的衣服,淡淡的说:“我也是早上才接到的命令。突发状况,临时递补,我估计医院的通知应该刚到大队长手里。”站起来看着袁朗的眼睛,努力维持着很平静的语气:“明天出发。”
然后扯动嘴角绽开一朵微笑:“你不会不同意吧,中校?”
袁朗有点头大的活动了一下脖子,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从来不扯我后腿,我当然也一样。”
“一个星期以后,妈会赶过来,到时候,你把丫头送回去就成。”唐菲很感激袁朗的理解,低头看着袁糖糖:“糖糖,你在这里住一个星期,然后爸爸送你回家,奶奶在家等你。要听大人的话,知道不?你不听话,妈妈就会很晚才回来,明白吗?”袁糖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成长(八十九)
唐菲抬手看表:“中校,我必须走了。”然后故作不屑的皱皱鼻子:“你这个‘破’地方,我第二次来,还是一样匆忙,但并不像上次一样狼狈。哎,下次再来一定得让我进去啊!”接着调皮的挤挤眼睛:“你们大队还不让家属探亲么?”
袁朗讪讪的笑了,为了他上回把唐菲“赶”回去的事件,他可没少吃苦头。唉,大意大意啊!第一次办那么没预见性的事情。看着唐菲蓝贝雷下认真的表情,袁朗收拾心情,立正,敬礼:“一路平安,上尉!祝你们圆满完成任务,胜利凯旋!”
唐菲乐呵呵的还礼,她从袁朗刻意的称呼中听出了浓烈的关心——担心袁朗那么多年,终于也有让他尝尝这个滋味的时候了。
离别的时间近在分秒,千言万语在两人目光中流转。唐菲咬牙放下手,转身大步走上医院的车,她不敢回头,因为一回头,她怕会忍不住当逃兵。
袁朗看着军用吉普绝尘而去,低头看看手里牵着的小娃儿,后者正好抬着头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唉。”袁朗认命的叹了口气,一手提起行礼,一手抱起糖糖,抬腿向一号门走去。
门岗值勤的老A看见袁朗,很尽职的立正,“啪”行了个军礼。袁朗两个手都没闲着,他总不能把其中一手里的“东西”扔了吧?
“得了,我就不还礼了,欠着吧,下回还你俩。”袁朗看一眼怀中难得安静的小娃儿:“姓名袁糖糖,关系父女,原因你就写,写探亲得了。”袁朗说到后面忍不住咧开嘴笑了,想到唐菲刚才说起“探亲”这事儿的一脸埋怨,这会女儿走在了妈妈前头,唐菲不知道会不会吃醋?
门岗一边忍笑一边记录下所有信息,憋住笑抬头对袁朗说:“报告一中队长,大队长让你一回来跑步去见他。”
跑步?袁朗看看手里的“物件”,估计这命令是执行不了了,再说铁路找自己从来没有“好事”。哦!说不定是通知到了。
“不用了!我跑步来见他了。”正想着,就看见铁路一溜小跑从大门里出来。
真难为他啊!袁朗好笑的看着铁路有点微喘的样子心想。从队部跑到一号门,也得有一段距离呢!人家领导都“跑步”来“见”你了,你总不好太端架子不是?赶紧放下糖糖和手里的迷彩包,立正敬礼。
成长(九十)
“来晚了?”铁路眼睛不甘心的在袁朗身后探了几遍:“弟妹走了?”
袁朗点点头,指着脚边好奇的东张西望的袁糖糖:“头儿,这个怎么办?”
“凉拌!”铁路伸手就抱起袁糖糖——丫头就是可爱,比自家那个小子乖多了:“你宿舍现在不就你一个人么?”
“行么?”袁朗有点为难,他是太了解自家女儿的脾性了——把这丫头扔队里,非翻天不可。
“不行也得行。”铁路压根儿就没多想,虽然以前耳闻过糖糖整屠夫的光辉事迹,但一个小丫头能整出什么妖蛾子?“难不成你让她一人住招待所?还是你想借机也舒舒服服住招待所去?美不死你!”
大队长发话了,袁朗能怎么办?到时候你别后悔……袁朗在心里小声说。
“袁糖糖。”铁路难得摆出“慈祥”的表情开始逗这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小娃儿:“怎么现在那么老实啊?”
谁知袁糖糖一点儿不买帐。基本上,她觉得这个黑的要死的怪叔叔的怀里硬的要死,硌得自己生疼。而且,声音挺耳熟——
“你就是打电话把爸爸叫走的那个人!”袁糖糖回过神,怒气冲冲的瞪着铁路。
铁路被小丫头没头没脑的怒气弄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袁糖糖指得恐怕是自己上回打电话到袁朗家派任务时,是这个不满五岁的小丫头接的电话。铁路狐疑的看向袁朗:“我说,你的崽子不会记仇吧?”
袁朗忍住笑冲他使劲点点头。
铁路被糖糖瞪得很无奈,不知该怎么跟这个岁数的小丫头解释缘由,而后者大有把他脸瞪成筛子的意图。铁路觉得自己应该修正自己一开始的评价了,举着这个“小炸弹”抱也不是,扔也不是,很无奈的向她爸爸,自己的部下“求救”:“有什么办法补救没?”
袁朗深知领导跟女儿一样是要“哄”的,伸手接过这个“烫手山芋”:“目前为止,我没办法。”——事实啊!因为他的崽子从来不会对他使性子,向来护他,又听他话。也就是说,他从来不会歹命到“得罪”他家崽子,当然就不需要补救什么咯。
铁路听完这个回答,再次回想齐桓的遭遇,脸都快垮了——招惹到袁朗的崽子,这不是灾难是什么?
袁糖糖在袁朗怀里不停的扭动身体,挣扎着下地,熟门熟路的就往大队里跑。一边跑一边扯着招牌嗓子大喊:“菜刀叔叔!我来啦!”
“齐桓怎么招惹她了?”铁里扭头不解的问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人。
袁朗突然想到该怎么“处置”袁糖糖了,憋住笑意:“也没招惹,就是答应丫头什么时候有机会来,要带她玩枪!”见铁路脸色就要变,赶紧补一句:“您放心,训练场、靶场我不会让她去的。我只会让她待在宿舍里。不过——”袁朗拖长了声音,满意的看到铁路神色明显一慌,才慢条斯理的说:“齐桓他们要是自投罗网,那就不能怨我了。”
铁路听完后半截,明显松了一口气:“齐桓这个倒霉孩子,这下惨了。”——齐桓跟袁朗在一个中队,袁糖糖不跟他打照面的可能性为零。而且,有其父必有其女,铁路已经能预见齐桓未来好一段日子不得清闲了。不过,只要不乱到他头上……齐桓,为了大家的安宁着想,你就“牺牲”了吧!
正在给车加油的齐桓,没来由的连打几个大喷嚏。奇怪,感冒了?齐桓揉着鼻子想,回头找小白开点儿药去。一想到姜小白,齐桓心情立马大好,哼着歌继续利落的擦拭眼前的“猎豹”,并不知道,“危险”正在靠近。
成长(九十一)
袁朗
铁头儿很决断的判定,袁糖糖长大不去当特种兵,太浪费了!
齐桓探头探脑的摸到一中队院门口,看到值班员一脸坏笑的向他做了个“安全”的手势,才长出一口气,大摇大摆的走进院门——今天是袁糖糖来队报到的第一天,不知自己是怎么惹到这个小怪胎了,只要他在中队里待着,他走到哪,袁糖糖跟到哪,比狗班那几只狗爷们追得都紧。撵得他跟兔子似的满中队直窜,甚至连他上厕所都不放过!要说人袁糖糖也挺可爱的一小丫头,一口一个“菜刀叔叔”叫的人心里酥酥的直发软,可齐桓实在受不了袁糖糖表示“友好”的方式——抱着他的裤腿死不松手,跟八爪鱼似的,扯都扯不下来——他们分队的老A们看得直在偷笑。马云飞中午巡逻经过的时候,见到他这一副“造型”,甚至夸张的笑翻在了地上!严重打击他“冷酷、严肃”的菜刀形象不是?这不,为了躲这个小怪胎,他下午下操后就没敢回队,一直在训练场那猫到快熄灯才敢摸回队来,弄得进自家门跟当小偷差不多——袁朗有令,不准袁糖糖进训练场。所以只要不回队,袁糖糖的八爪功就波及不到他。
不过糖糖也算替齐桓扳回一城——齐桓想着中午马云飞那张一脸茫然的脸,嘴快咧到耳后根儿——袁糖糖一见马云飞,居然跳下齐桓的裤管,指着他大叫“砧板叔叔”。除了一中队自家兄弟,马云飞一“外人”哪知道这“砧板”的来历?齐桓当下毫不客气的笑了个人仰马翻,马云飞自是被笑得一头雾水,直当是齐桓受了什么刺激,寻了个由头,撤了。齐桓小心翼翼的瞄了瞄楼梯,决定还是不要冒险,往手里啐了口唾沫,三两下爬回了宿舍——队长值班室就在楼梯口,以防万一,谁知道袁糖糖有没有躲在哪伏他?以队长平时的作风,难保他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还是小心为上。
袁朗坐在电脑桌前皱着眉思考接下来的演习预案。这次演习关系到我军的新一轮整编方案的制定,如何才能体现特种作战在未来部队作战配置里的战略、战术地位,至关重要。袁朗埋头冥思苦想,没注意到袁糖糖要求去上厕所已经是半小时以前的事情了。
成长(九十二)
齐桓保持呆若木鸡的姿势至少有一分半钟。真不知道是谁吓着谁了!齐桓现在无比痛恨营区晚上睡觉不关门这个老传统。袁糖糖这会正四仰八叉的躺在他的床上,身上裹着一看就知道是队长的作训服睡得正欢!仔细一听,还在打呼!面对这个小祖宗他是拉也不是,抱也不是,万一把袁糖糖整醒了,那他一天的“逃窜”岂不是白费了?
袁朗焦躁的伸手摸烟,没从习惯性的位置上摸到应有的东西,才反应过来——烟在袁糖糖“进驻”大队后就被自己锁进柜子里了。袁朗双手扒拉一下头上刺儿一样竖着的头发,抓了根笔塞进嘴里叼着——不能抽烟,就过过嘴瘾。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袁朗头也没回,嘴里含着笔含混不清的说了声:“进!”
半天没见动静,袁朗奇怪的回头——这个点儿都熄灯了,谁啊?
齐桓一脸悲愤的抱着被褥戳在门口。
袁朗瞄了眼床上不见踪影的袁糖糖,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忍住腹部抽筋的感觉,声音都不自觉的飘高问自己的“好”部下:“怎么了?”
“队长!要么你自己把崽子整回来!要么今晚我睡你这儿了!”齐桓怎么会没注意到袁朗一肚子阴谋得逞似的“笑脸”,瓮声瓮气的抱怨,并把手里的被褥直接扔到袁朗床上以示“决心”。
袁朗有意继续逗他,可手里还有大活要做,于是难得“顺从”的站起身,去给齐桓排除“障碍”。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牢骚要发的齐桓,反而不适应了,直等袁朗走出房门还没反应过来。
“还不走!真准备回来跟我这儿做窝啊!”袁朗站在门口低喊。
“是!”齐桓反射性的跳起来,搂起被褥就往宿舍跑。
“小点儿声!熄灯了不知道?!”袁朗对准齐桓就是一脚。齐桓被被子挡住视线没来得及躲,生生挨了一下。一肚子怨气跟在大摇大摆的袁朗后面,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把袁朗痛骂一顿。不过为了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他识趣的没有把那些句子吐出来——他可不想给袁糖糖当保姆。
袁朗自然有他的小算盘,他还等着齐桓给他做训练报告呢!先别把“兔子”逼急了不是?更何况这小子就不是个“兔子”性格。
成长(九十三)
袁朗
糖糖来队的消息转的风快,嫂子一听说,非要把糖糖接自己家里不可,说我们大队一群爷们,怎么能照顾好小娃儿。嫂子觉得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跟铁头儿生个闺女,日常里就疼糖糖疼得不行不行的。奈何糖糖死活不肯离开大队,我知道她是馋爸爸了。
袁朗好心情的开着猎豹一路冲回一中队,演习计划得到铁路首肯,准备在今年的“惊雷”演习中实行。拐弯的时候瞟一眼副驾驶座上放着的一套袖珍版“作训服”——那是嫂子王亚莎连夜用铁头儿的旧作训服改的——那天集合,袁朗哭笑不得的看着袁糖糖小朋友穿着自己的迷彩上衣,戴着大了不知道几号的帽子,身上还背着一杆队里兄弟送她的自制小木枪,像模像样的站在了队列的末尾。当场就把路过的铁路笑喷了。为了“补救”袁糖糖“记仇”的性格,回家就把这事儿跟嫂子说了——糖糖知道了一定高兴!
这几天袁糖糖在队里混的倍儿熟,一口一个叔叔,叫得队里的那些半大小伙那个甜哟,今天你送一个弹壳儿做的小鹰,明天我送一个小弹弓,齐桓甚至趁野外拉练的时候给她逮来一对小兔子,把糖糖那个乐哦!现在见到齐桓比见到他这个当爸爸的都亲!袁朗有些吃味儿,连炊事班长都准备把刚抱窝的小鸡仔往他这儿送,他宿舍快成动物园了!赶忙给挡了回去。袁朗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糖糖穿上迷彩的那个神气样了。
“糖糖!看爸爸给你带什么来……”袁朗兴冲冲的推开宿舍门,上午趁袁糖糖还在睡觉,他赶着去队部交演习计划了。齐桓带队去出早操去了。丫头醒了没见着自己肯定得急。可宿舍里空空如也,哪有糖糖的影子?一定是在楼里哪个角落玩呢。袁朗没在意,把衣服拿衣架挂好,走到走廊亮开嗓子朝楼里大喊一声:“袁糖糖!”然后等着听到那声脆生生的回答。可等了好一会儿,一点动静也没有。
袁朗有点儿不耐烦,继续喊了声:“糖糖!别玩捉迷藏了,快出来,看爸爸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还是莫斯科的黎明——静悄悄。
成长(九十四)
袁朗忽被逗得玩兴起了,笑骂:“袁糖糖,看我找到你后怎么收拾你。”然后开始搜楼。
一遍。
两遍。
统共就那三层高的营房,袁朗上下跑了两遍,愣没找见袁糖糖的身影!这下袁朗有点儿急了:“值班员!”
“到!”同时飞快跑出一个身影。
“你看见袁糖糖了么!”袁朗问的着急。
值班员一头雾水,没见着袁糖糖下楼啊?“报告队长,没有!”
袁朗一想也对,有值班员守着大门,糖糖不可能出得去的。反身又在楼里细细搜了一遍。还是没有!
“袁糖糖!!你再不出来爸爸生气了!!”袁朗焦躁的叉腰在楼前大喊。
齐桓带队收操刚拐进院门,就听见了这久违的怒气腾腾的破锣嗓音。
“解散!”齐桓不知所以赶紧先解散了队列:“队长,糖糖怎么淘气了,您跟她生那么大气?”几天的相处,齐桓早就对这个乖巧嘴甜的小娃儿心生疼爱,虽然依然对她的八爪功敬谢不敏,但是闲时逗逗也不失为一大乐趣。
“糖糖不见了!”袁朗没好气的回。
“啊?”疑问的声音同时从几个人口中发出。老A们都不自觉的停下步子,看向袁朗。
“不是跟您玩儿呢吧?”齐桓观察袁朗脸色不像在开玩笑,试探着问。
“楼都快被我翻了!没有!!”能到哪去呢?袁朗习惯性的往兜里掏烟,空的。齐桓赶紧把口袋里的烟递上。
能到哪去呢?大家都想。
“报告!”所有人的目光剑一般的指向了刚喊完的通讯员。后者不自觉的瑟缩一下:“队长,那对儿兔子也不见了。”
“兔子不见了你告……”袁朗急火攻心恨不得踹他,等等!“队里那对儿兔子?”
“是!”
肯定是糖糖!可她能带兔子上哪呢?袁朗眼光飘向队门,值班室的窗台到地面还有大约一米左右的距离……天!糖糖不是跑出去了吧!
这个念头一闪过,袁朗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今天二中队早课有实弹打靶!!
成长(九十五)
“通讯员!”
“到!”
“马上通知各个分队,立刻停止一切实弹作业!”
“是!”
“齐桓!”
“到!”
“马上带人跟我搜!一定要在早饭前把糖糖找回来!”
“是!”
马云飞正带队沿着例行路线巡逻,突然看到前方拐角旁一个花影子,一晃,不见了。
“注意隐蔽!有情况!”马云飞低喝。
纠察中队的老A马上呈战斗队形散开,悄悄的逼进还在抖动的灌木丛。
袁糖糖蹲在地上专心致志的看着眼前一灰一黄两只兔子在草地上悠闲的吃草。
“不许动!!”一声暴喝同时飞身跃出马云飞魁梧的身躯。
袁糖糖被没来由的一吓,愣了两秒,然后一瘪嘴“哇——”的大哭起来。
马云飞没想到“敌情”居然是袁朗的崽子,她怎么会在这里呢?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看着眼前哇哇大哭的娃儿,马云飞头大的想到,如果被袁朗知道自己惹哭了他的宝贝女儿,那近期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赶忙把枪收起来,换上一副怎么看怎么像坏蛋的笑脸,笨手笨脚的抱起糖糖,另一只手开始手忙脚乱的给她抹眼泪,一边嘴里压低声音哄着:“乖,不哭,不哭,乖啊!”
袁糖糖细嫩的小脸被马云飞粗硬的手掌抹的生疼,哭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马云飞抱着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得袁糖糖来到一中队,后面跟着的勤务兵手里拎着两只兔子。一进院门,正好撞上心急火燎准备找人的袁朗一行。
“爸爸!”糖糖开心的大叫,挣扎着就往袁朗身上扑。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呼上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翻了个头下脚上的袁糖糖的屁股。
“哇——”这次的哭声更加惊天动地,袁糖糖眼泪还没干的小脸上立马又泛滥成了洪灾重区:“坏爸爸,坏爸爸!哇——!坏爸爸——”完全没有准备的糖糖嘴里反复只会喊这两句话。
马云飞一脸错愕的还保持着抱着糖糖时候的姿势——这是唱的哪一出?见袁朗还准备下手,赶紧抢回糖糖劈头就骂:“混帐玩意!你干什么打孩子!!你不知道你那个手有多重!有你这样当爸爸的么!!”
“队长……”齐桓上前准备劝。
“闭嘴!”袁朗盛怒难耐。
齐桓等一中队的老A立马噤声不敢劝,着急的看看糖糖,看看袁朗。看糖糖扯着喉咙哭得撕心裂肺,齐桓他们心里那个心急哦。
成长(九十六)
袁朗被马云飞一吼醒了不少,可余怒未消上手准备抢回糖糖被马云飞一躲,干脆也不抢了:“袁糖糖,你上哪去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袁糖糖一边抽噎一边哑着嗓子回答:“我答应爸爸乖乖待着……爸爸不在的时候不出这栋楼……想玩的时候告诉爸爸。不去训练场”糖糖前后颠倒着把袁朗规定的几不准几乎背了一遍。
看着女儿哭的淅沥哗啦的脸,袁朗的心已经软了——糖糖长那么大,他从来没有打过她可一想到全大队为了她一个丫头闹出那么大动静,狠下心——“那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袁糖糖委屈的瘪着嘴:“我带兔宝宝吃草去了。兔宝宝每天都被关在笼子里,好可怜哦。”
袁朗眼神狼一样的扫过勤务兵手里的“罪魁祸首”,恨不得立马把它们拆了吃肉!两只兔子感知到摄人的杀气,不由一抖。再看向糖糖的眼神已经不再严厉——袁朗知道糖糖这两天在队里闷坏了。他忙训练忙工作没办法陪糖糖,糖糖除了跟自己玩,还是跟自己玩,唯一的两个兔子是仅有的说话对象——不由的放轻了声音:“知道错了么?”
袁糖糖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因为爸爸从来没有打过她——揉着眼睛点点头。袁朗伸手去接糖糖,马云飞躲了一下,确定袁朗没有再打孩子的打算,才交出手中的娃儿。袁朗抱住糖糖轻声哄:“爸爸错了,爸爸不该打糖糖。爸爸是坏爸爸”
“糖糖不乖,爸爸不生气。”糖糖一向知错能改,反而倒过来安慰袁朗。小孩子来得快去的也快,再抬脸时,糖糖已经破涕为笑。
“齐桓!”
“到!”
“从现在开始,除了出勤,你给我寸步不离糖糖,直到后天糖糖离队!”
“啊?”齐桓垮下脸,看到袁朗快要杀人的目光后把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啪”一个标准的军礼:“是!保证完成任务!”他没忘记那俩“罪魁祸首”是谁送给糖糖的,闹出那么大动静,袁朗没把他“拆了吃肉”已经算是轻的了。
当天上午,袁朗请了个假,开着猎豹带糖糖游览了A大的训练基地。袁糖糖兴高采烈的看什么都新鲜,早把早上的一顿铁板烧忘了个干净。
成长(九十七)
齐桓趁着袁糖糖在楼下玩的空空档,一阵风似的冲进袁朗宿舍,“啪”一声把一沓厚厚的文件扔到袁朗桌面上。
袁朗眼角瞟一眼一脸蕴怒的齐桓,压住心底的笑意用手里的笔杆敲敲文件封面:“什么事?”
“下一周的训!练!计!划!!”齐桓说的咬牙切齿。回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就跳进袁朗设好的陷阱,齐桓就气不打一处来。铁路明明给袁朗批了半假的,凭啥要他带孩子啊!袁朗现在把袁糖糖扔给齐桓带,高兴了,爷俩你亲我热的玩闹一会,齐桓还能喘口气;不高兴了,借口工作忙,一句“齐桓”,他就得来当保姆。看着操场上吼得热火朝天的弟兄们,齐桓心里那个痒啊!好久没摸到枪了。
被A了!而且还是自己主动跳进去的,他怎么脑子灌水会答应这只死狐狸——这事儿让队里的弟兄们笑了足足两天。那个袁糖糖也不知怎么粘上他了,只要他在的场合,她连她爸都不要,只管往他裤子上粘,害齐桓这几天跑服务社补几回裤子,不是袁朗命令在前,他恨不得队门都不进。
齐桓这两天严重睡眠不足,他都怀疑自己重新回到新训队了。
袁朗看着齐桓脸色瞬息万变转得精彩,心里直乐。糖糖奶奶已经回家了,下午就准备把孩子送回去。
不过他没打算告诉齐桓这个“好消息”——近几天不能抽烟,看齐桓一脸“屎”样很能调节心情——能A到他真是很有成就感。不是他不想带糖糖,演习迫在眉睫,更何况,铁路说了,这回演习,要涉及“红方”整编。近几次的演习,A大队基本都担任了“磨刀石”的功用——和平日子过得太久,所谓得王牌甲种师一直沿用老一套训练路子。“海湾战争”的教训告诉世界,靠刺刀见红勇字当先的思想作战,只有失败一途!中国人口再多,也不是给敌人当靶子打着玩的不是?可是,那么大的架子,那么多兵,怎么改?往哪改?谁也没个主意,谁也不敢乱指挥——军队整编,牵一发而动全身;武器更新,动辄上亿!方向错了,赔进去的不光是银子,更是兵的生命啊!
袁朗低头略一扫完齐桓上交的训练报告。嗯,这小子军校没白上,结合实战出发,有点儿想法。提笔修改了几处,把文件一撂。看齐桓蹭到门口,一边等他批示,一边还在分心看着糖糖在院子里跟其他休息中的老A们疯闹,突然觉得有点愧疚,自己是不是把齐桓压榨的有点儿狠了?
“下午你带弟兄们去领装备,我跟大队长出去一下。”袁朗下令简单明了。
“是!”齐桓习惯性的接收命令先答到,然后再慢慢回味“命令”内容。领装备?
“啥装备?”齐桓有点儿迷糊:“要执行任务?”
“军科新研制的那批枪,已经配发到大队了,上面交待这次演习时候要看见作用,你带弟兄们三天内掌握,一周后熟练。”袁朗随口回答,让那傻小子自己慢慢琢摩去吧。
新枪到了?那不是可以摸枪了?齐桓心里痒啊,恨不得立马就能到下午。哎?等等。
“糖糖谁带?”几天保姆当习惯了,想让他忘记这么个尾巴还真不容易。
难怪自家崽子老粘他,袁朗满意的看着这个“有情有意”的“菜刀叔叔”:“丫头我带,你下去组织开饭吧。”
“是!”这句“是”答得齐桓精神气爽!一边哼着歌,一边飞奔下楼。
成长(九十八)
袁朗把糖糖送回军区大院后,就直接跟铁路开着猎豹来到702团,这次演习红方的主力装甲部队。
演习还没开始,情报站早就打得满天飞了。铁路带着袁朗借“送文件”的名义混过了702的哨位。铁路直奔团部“叙旧”,袁朗大模大样的在团部前观察情况。
嗯,视野开阔,“景色”不错!袁朗很满意自己的选位角度。开阔的练兵场,一览无遗。一队队士兵正热火朝天的在操场上跑障碍,做拉伸,练单兵动作。袁朗暗暗给其中一个兵掐了下表。嗯,还不错,基本达到选训队的合格标准,也就是老A们戏称的“幼儿园大班”水平。其余的?袁朗又看了俩就看不下去了——跟“幼儿园大班”水平差远了。
袁朗很无聊的看看表,都快半小时了,看来铁头儿的脸皮厚度见长,估计磨嘴皮的功力也上升了不少——以前跟铁路来“视察敌情”的时候,往往不到十分钟就会被对方主官“请”出大门,黄鼠狼给鸡拜年,谁都清楚对方来要干什么。不过铁路为了他们底下能搜集更多的非官方情报,依然坚持勇闯“禁区”,勇于“攻关”,时刻挑战对方的心理底线。
这老头儿跟人拌嘴上瘾了啊?还不下来!袁朗看看二十分钟前就已经开始在自己附近貌似无意转悠的“侦察”人员,心底不屑的冷笑——“资料”早装脑子里了,这种程度的防范顶个屁用。
反正没事可做了,袁朗干脆闭上眼睛打瞌睡。
“着实不错!”袁朗耳边炸雷似的响起一声吼。袁朗不满的把视线调到旁边的训练场,一个黢黑的上尉站在一堆兵前,在意气风发的讲评。
“看什么呢?”铁路声如鬼魅在背后出现。
袁朗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风景。”
铁路顺着袁朗的视线看过去:“哦?怎么是他?”
“谁?”袁朗好奇了,能让铁路记住的人不多。
“记得有一次选训有个入选人员退出的事么?”
“年年那么多退出的,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袁朗脑子一闪,隐约记得好像谁说过一个“牛人”,张口就说:“您老人家说的不是他吧?”
“什么老人家,没大没小!没组织没纪律!”铁路抬手敲了袁朗一记:“没错,就是那个人。这次演习你们需要重点关注的一个骨头。”
袁朗揉着头,暗骂,这个死老头儿,下手那么重,再硬的脑袋也是肉做的。一边略带不屑的仔细看了眼操场上正手舞足蹈的那个“骨头”,有点儿眼熟,想当自己的对手?还早呢!袁朗一边发动猎豹,一边随口问:“他叫什么?”
“侦察连钢七连连长高城,老爸是D集团军军长。”铁路回忆一下资料简报。
“嘎——!!”一个急刹害铁路毫无准备的脑袋很扎实的吻上了挡风玻璃,“嘣!”发出一声闷响。
“你小子吃错药了!”铁路平白无故挨撞,连气带疼,脑袋有点晕呼呼的。
袁朗第一反应居然是抬手先去心疼的摸了摸挡风玻璃,生怕铁路的硬脑袋把玻璃撞碎了。开玩笑,一块玻璃好几百呢!顶自己半个月奖金!眼角扫到铁路准备发作,赶紧踩一脚油门,嘴里不忘讨好加“威胁”:“开车呢开车呢,头儿您坐稳点儿。人都看着呢,还是你想亲自表演一下飞身救车?”言下之意是:只要你敢打我,我就敢跳车,到时候摔着啥的我可不管。
铁路倒不怕袁朗跳车,只是不准备让702的“敌军”看笑话。生生在半路收住攻势,气哼哼的抓住扶手:“回去收拾你!”
“是!”袁朗嬉皮笑脸的应了一句。拐出702前,从后镜里再次瞄了眼那个黢黑的身影——好久不见!
袁朗
古老但是永恒。飞机会被击落,战舰会被打沉,但是步兵还在战斗,因为我们是最艰苦也最坚强的兵种,我们没有核弹和轰炸机,可我们用的是人用了几百万年的这个……袁朗指了指脑袋。还有我们的身体,和我们的意志。
铁路和袁朗各自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一致决定,这次演习,一定要好好“优待”一下702。
成长(九十九)
袁朗从队部返回中队大院的时候,齐桓已经集合好队伍开始分发装备了。看见袁朗,连忙喊了声:“立正!”跑步上前报告。
袁朗挥挥手制止住了齐桓的噪声对自己耳朵的荼毒,貌似散漫的踱到队前。战士们因为穿上新配发的装备,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连带的人看起来都精神不少。
“精神面貌不错啊!”袁朗闲闲的开口。
这次演习担任的“蓝方”前所未有的轻松——在丘陵地带对抗“红方”王牌装甲部队。这对擅长奔袭、渗透等特种作战的A大队来说可算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何止小菜,简直怀疑导演部再故意放水,根本就是有意要他们蓝方完胜嘛!
袁朗接到演习参数后,甚至怀疑自己眼花,心底有点隐隐受辱的感觉——研究生跟幼儿园孩子比,能比么?简直是对老A们作战能力的轻视
“头儿,这种演习有意义么?我们三个中队足够灭他们一个师了!”袁朗不屑的撇嘴。干脆懒洋洋的趴到铁路的办公桌上,随手抓起笔开始在作战计划上随意划拉。太没意思了,这种没啥技术含量的演习,早知道就申请在家留守了。
铁路端起茶杯不置可否。他看到数据的时候也打嘀咕,虽然协作的“蓝军”主攻部队是个二线部队,装备配置、整体战斗力等明显低于“红军”,但那是排除A大队协助之前的战力状况。实话说,A大出一个中队,完成交代下来的扰敌及破坏活动都绰绰有余,足以打掉对方的指挥系统,导致全局瘫痪。铁路也不认为这种战况下“红方”有任何胜算,但导演部指示是A大队全力协助——这种状况铁路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说是准备撤编的部队,上面也未免做得太过了些——这样打法,留下的战士还能有积极性么?不过命令就是命令,军人以执行命令为天职,既然接了这个命令,就一定要不打折扣的完成好它!
铁路瞟一眼一脸无聊外加一脸不乐意的袁朗:“你别大意,这次演习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试验新装备的实用性,你可以把前段时间演练的新战术拿出来练练兵嘛!再说,我们还是有任务的,破坏对方指挥所,最好能活捉回来。另外,装甲部队油耗的凶,没有了粮油供给,那群铁圪塔就是废物一堆。抽一个分队,把供应点都给我端了。对方毕竟是王牌甲种师,你大意,小心到时候输了回来丢人!”
人家外面早就没有这种烂打法了,找他们练兵还不如自己分队搞对抗呢。炊事班的单兵素质都比他们好。袁朗心底小声嘀咕完,拿跟看外星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铁路足有五秒:“头儿,您就那么不了解您的部下?”
铁路合上杯盖儿,直勾勾的盯住袁朗:“你要这么有信心,那咱们打个赌。”
“打赌?”袁朗来了兴致:“说,怎么赌法?”
“这次战斗伤亡比要是小于1:15,明年下来的新装备,你们中队先挑,怎么样?”
“真的?”袁朗眼睛一亮,明年听风声要装备新型动力伞和单兵渗透装备,前几天齐桓还跟他唠叨现在的携行装备小东西太多,用起来不方便。另外便携式的单兵动力伞装置太重,很影响部队开进速度。要是能……
“一言为定?”这简直是送上门的好事么。袁朗语气有点迫不及待了。
“一言为定。”铁路点点头:“你到时候可别掉链子!”
“切!”袁朗大脚抬上办公桌:“小case,1:25都绰绰有余!”
袁朗心情大好,仿佛已经看到新装备穿戴上身了。
铁路眯眼危险的瞪着眼前晃荡的大脚丫子,土都快掉他杯子里了。不着痕迹的抓住某狐狸的“漏洞”下绊子,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1:25?你牛皮别吹大了!”
能力受到轻视是每个老A最不待见的事情,加之被“即将到手”的新装备冲昏了头。袁朗“嗖”的一下跳起来:“加一条怎么样?要是1:25,免我们今年的公差勤务?”
臭小子,不就是上次让你们去当了一次花瓶么。记恨到现在。铁路自有打算,呲一口茶,不紧不慢的接招:“如果达不到这个标准,今年选训你负责。”
嗯?袁朗噎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落入什么“圈套”了?铁路可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他才不会做赔本买卖。可话都说出去了,这会反悔,不就是间接承认自己能力不行么?反正,以目前的态势,胜利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怎么算,自己还是占优的。
“说话算话!”袁朗说完转身走出办公室,跟老狐狸斗法,还是谨慎一点。为了万无一失,有必要再跟弟兄们合计合计作战计划。
成长(一百)
袁朗扫视一下已经做好出征准备的老A们:“这次的演习,大家伙别客气。大队里要求1:15,我说太容易了,咱们给他整个1:25都不成问题啊!”
队列里响起一阵认同的笑声。
“但是!”袁朗神色一变,老A们立刻神情严肃寂静无声。
“那也决不是我们应该达到的水平!我要求你们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尽最大可能保存战斗力,最好是零伤亡!”所有人脸上已经有了临战的紧张感。袁朗满意的再浇上油:“这次演习的红方,对咱们意见很大啊。不服气啊。咱们就让‘红军’的弟兄们好好看看,我们老A,凭什么比他们牛气,凭什么拽!!”
“首战用我!!出奇制胜!!”吼声震天动地,震的在远处观望的铁路的耳膜都嗡嗡直响。
袁朗换上一副讨打的表情,身体略前倾,压低声音:“透露个小道消息啊。”
一中队的老A们不由自主的都把耳朵支棱了起来——通常袁朗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一定有人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