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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孩》

_4 瑞恋(现代)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你明明是喜欢的,干吗在我面前装成君子柳下惠!”
爱,被捂住的耳朵(6)
“权智友,我还没跟你算账为什么擅作主张跑回来,现在明白了,你就是想这样为所欲为才不顾母亲反对一定要回到这边的吧?”
“你不要动不动就自以为是地吵我!你总是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大呼小叫!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谁对我像你这样大声嚷嚷过!我干吗放着自己好好的家不住,要跑到婆婆家呆着?婆婆对我再好,那里也不是我的家啊!”
恩昊茫然地望着从来没在自己面前这样失态过的智友。
“你发什么神经啊?现在是谁在大吵大嚷,你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我什么药都还没吃,就是刚才吃了点儿妈妈做的冷面,怎么了?你以为我妈会害我不成?”
恩昊一听到“丈母娘”来过自己家,想起恩那天晚上说的话,心虚之下声音也变得温柔了一些。
“妈妈来过了?什么时候?”
“下午,放心,我没说什么,她只是担心生病的女儿,来给她做份冷面之后就走了。”
“妈妈有没有说什么啊?你这次生病她很担心吧,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你旁敲侧击不就是想知道妈妈是不是看出什么了?这你可以放心,我今天百宝出尽哄得她很放心,至于她对我嘱咐了什么,你都不会睁眼看吗?你以为我为什么生着病还要穿成这样?这么明显的暗示你都不懂吗?你真是天下第一大笨熊。”
“什么?你说我是什么?大笨熊?!”
“我决定改变了,我不想再被动地坐在这里呆呆地等着爱情从天而降砸到我头上了,我要主动出击!我要用我的热情来打动恩昊哥,我一定会融化你冰冷的心的!你就等着接招吧!”
“你,你不是发烧烧糊涂了吧,今天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昨晚整晚都在回想和恩的谈话,几乎没怎么睡着,白天又连续开了一整天的会,那些数据、企划现在还在脑子里乱蹦,好不容易结束工作,被如潮水般涌来的疲倦淹没的恩昊本来想回到家就好好休息一下,结果没想到进了家门更是不得安生,被恍若换了个人一样的智友连续不断的“惊喜炸弹”弄得措手不及,脑子“哗”一下就清醒了。
“亲爱的老公,我已经给你放好水了,请先去洗澡吧!”
“哈!天呐!智友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啊!我上了一天班真的很累了,你就不要再给我找事儿了好不好?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恩昊哥你尽管骂我好了,今天就算你把嘴皮说破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你再大声说话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恩昊顿时无语,把手放在了智友的额头上摸摸看她是不是真的发烧了。
“是不是又想找借口逃避啊?恩昊哥你总是这样,不管我多么认真对你说,都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儿,一直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
“智友啊,我今天真的很累了,有什么事儿我们明天再谈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算盘怎么打的吗?你是不是觉得就这么今天拖明天拖,我这个不长脑子的人就会自己把这茬儿给忘了啊?”
恩昊一阵厌烦,不想再搭理智友的无理取闹转身向书房走去,却被智友一把抓住,恩昊使劲儿挣了几下都没挣开,回头想让她松手,结果视线刚一接触到智友裸露的锁骨时,就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样立刻惊慌地把头转开了。
“我警告你,虽然我并不承认,但你现在对外的身份是大有集团的长孙媳妇,你不要脸我还要,再让我看到你穿成这样话,我就再也不踏进这个家门!”
“随你便!我也告诉你,你那样做的话就会看到我穿成这样出现在你公司底层大厅里!”
“!”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姐姐跟她说些什么了?或者是丈母娘?老天,女人真是麻烦到家的东西!真是快忍受不下去了。
恩昊用力甩开了智友的手,脸上露出一丝难色。如果智友真是知道了景善的存在的话,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应该不止今天这样小打小闹的规模,但是,从她今天这些绝对异乎寻常的举动来看,似乎又像是听说了什么。
“智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你突然用这样的态度对我,说实话我很不习惯也很不喜欢,如果你打着用这样的方法来引起我注意的主意的话,我不得不承认你成功了,我确实注意到了你的改变,不过我也告诉你,这只会让我更讨厌你,所以劝你不要再继续,好了现在可以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突然变成这样吗?”
“这些不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无论恩昊哥你怎么跟我谈条件,怎么拒绝我不承认我,我们是夫妇都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好吧!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我要是不说点儿什么的话,你今天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了,那我就透露一点儿给你听吧,今天你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在房间看照片,结果恩姐来了,跟我说了很多,她问我,是不是不管我多么拼命的付出,甚至搞得自己病得死去活来,只要恩昊哥你能偶尔对我笑一笑,我就满足了。”
“姐姐居然跑去跟你说了这样的话?”
“以恩姐的个性,肯定是心里就是这么想才会这么说,你都不能想像我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多生气,我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说过,可是我回来后冷静下来仔细地想了想,其实恩姐的话好像没什么错,就是因为太对了,直戳我的痛处我才会那么生气,我真的一直都是很被动的等待而已,别人看在眼里自然会这样觉得,我们现在是这样的相处方式也都是因为我的方法错了,我现在明白了,自己的幸福是要靠自己主动去争取的,所以,不管恩昊哥你怎么说,我都已经决定了,即使恩昊哥你装作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因为主动权现在在我手上,毕竟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每天都能见到。”
“哼!你觉悟的还真快啊,我不是装作不喜欢你,是根本就不喜欢你,现在以后永远!”
“我才不管,你尽管嘴硬好了,反正我决定了,我要主动,我要主动去争取我的幸福和爱情,终有一天,你会不知不觉爱上我的,我们会幸福快乐地在一起的,我会用事实让恩姐自己亲口承认她这次看错了!怎么样,有没有被我的热情感染到?”
“我说你怎么总考试不及格要补课呢?原来是把本来就不高的智商全用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有那闲空还不如去看点儿书好好学习呢!我认识的人里还真是只有你动不动就不及格,自己都不觉得丢人吗?”
我独自的布鲁斯(1)
“真扫兴!干吗突然扯到学习考试这种无聊的东西上了,人家正跟你说美好的梦想和爱情啊!我就是这样了,怎样?你说我自暴自弃也好,天生愚笨也好,反正这次考试我已经放弃了,只要把专业课的考试对付过去,其他科目就直接等着暑假的时候补课算了。”
如果两人目光相碰的时候,肯定会受不了智友那火辣辣的眼神,所以恩昊避开了嘴唇殷红的智友,可不知道智友在自己颈间涂了一层什么东西,闪闪发亮,让恩昊不知道看向哪里好,头一阵阵的抽疼起来。
“恩昊哥你愣在这儿干什么?浴缸里的洗澡水都快凉了。”
“要洗澡的人是我,不劳你费心了!你能不能给我安生两天啊,一下子生病一下子晕倒,现在这又不知在耍什么花样,你烦不烦啊,还嫌给人添麻烦添得少吗?真是只有昏迷不醒的那会儿能给我点儿安静的空间!”
恩昊冷冰冰扔下这么几句,头也不回转身向书房走去。
“反正不管你怎么样,我都已经决定了!你尽管冷嘲热讽好了,我现在已经不吃恩昊哥你那一套了。”
智友的声音大得在整个客厅里回响,恩昊一听,嗤笑了一声还是连头都没回地说道:
“权智友,你就以为你穿成那种德性我就会对你产生什么感觉吗?我告诉你,比这暴露挑逗得多的打扮我也见过不少,而且个个都是绝色尤物,比你这业余级都算不上的可专业多了,如果你以为上床代表了什么的话,我早就结婚不下20次了,哪还轮得到你在这儿扮小丑?”
“什么?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不但脑子笨,连身体也没发育完全,还不承认自己是没长大的小孩儿,你该去童装部买衣服的,身材不好还要硬穿,本来好好一条低胸性感的裙子被你穿成睡衣,糟蹋衣服也就罢了,简直在亵渎我的眼睛。”
恩昊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侧头避开了智友扔过来的沙发靠垫,转身进了书房,智友脚上趿拉着拖鞋,啪啦啪啦地追在后面,可等她跑过去抓住书房门的把手时,恩昊已经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我说亲爱的老公,要不我们请个住家佣人吧?”
看到这条莫名其妙的短信的恩昊,忍不住郁闷地用手挠了挠头,越来越猜不透智友到底想做什么,却又没办法马上给她打电话。
这10天以来,智友就像她那天宣称的那样,别出心裁地搞出各种花招,还不断翻新绝不重复,让恩昊疲于应付,真的已经烦不胜烦了,可能的话他简直想以公司为家,所以尽量能不理会她就不理会她,可是智友却就是能想方设法地让恩昊无法彻底忽视她的存在。
“看来会议已经结束了,我们一向以工作时的严肃认真出名的总经理大人竟然在走神儿?!”
“准秀,我问你,最近智友跟谁走得比较近?”
“走得比较近?”
恩昊突然打电话让自己过来这件事已经让准秀很是惊讶了,走进房间见到不知低头在想什么的恩昊时,猜想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所以才开了个玩笑来活跃一下沉闷的气氛,没想到恩昊抬起头后却蹦出了这么一句,大大出乎准秀的意料,他一脸迷茫地看着恩昊。
“我是说,她在学校里面有没有跟什么人关系比较好?”
“是嫂子她说什么惹到你了吗?”
“她现在不知抽的哪门子风,总是做些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事情,花样百出简直要烦死我了。对了,准秀你什么时候改叫她嫂子了,我的事你又不是不清楚,干吗跟着起哄?我不是拗不过智友嘛,你知道她倔起来谁也没办法的。”
“对了,她到底做了什么事啊,让你烦成这样?”
看着依然是一脸茫然的准秀,恩昊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你自己看吧,这还只是最近她干的荒唐事儿里最简单的一种而已,她每天都会给我发些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短信,一天最少五六条,简直像骚扰一样。”
“住家保姆?……可能是因为这次大病了一场,身体没调整过来,体力不足,所以才提出要请保姆的吧?”
“如果真像你想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唉……”
“你赶紧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我好奇死了,能把你烦成这样也不是件容易事。”
“就是因为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才这么烦的,就是那种你明明知道好像有什么事正在发生,闻得到阴谋的味道却不知道到底哪儿是陷阱的感觉,让我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对了,你来我这里,智友呢?她现在在哪里?”
“说是要跟学校的学姐一起去图书馆,所以我把她送过去之后就过来了。”
“哪个学姐?”
准秀看了一眼变得比以前敏感得多的恩昊。
“你真的很不正常哎,到底出什么事了?”
“如果我知道的话,还叫你过来干什么?我只知道好像我姐跟智友说了些什么,可是不管我怎么问她都咬紧牙关一句也不透漏,我自己也没办法说清那种好像正在被人算计的感觉。”
“你是不是担心恩姐跟智友说了景善的事情,所以才这样坐立不安的?”
听了准秀直截了当的问话,恩昊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唉,人真是奇怪,不管活得是好是坏,至少大部分人都是拼了命地想活着,而活着却也不过就是这样的,有的时候真的会觉得生命的存在,自己正活着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可实际上像自己这样的人都多了去了,那么自己的存在又好像什么都不是。听起来‘沿着已有的宽广大路好好走下去’要比‘自己披荆斩棘地去闯一条路’要来得轻松明智,可为什么每次想起是却总是会有一个声音在问:为什么必须这样?你真的喜欢这样吗?于是只能很郁闷。”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怎么和平常的你这么不一样?”
“唉!”
“人就是这样,只要不是自己的东西,好像就会起贪念,无论是一个放在旁边作摆设的小玩意儿,还是那种平常一次都没有摸过,舍不得也不敢去碰一下的东西,这就是人的劣根性之一吧,很多事儿都是因为这种贪婪才发生的,怪不得上帝要把它作为‘七宗罪’之一。”
我独自的布鲁斯(2)
恩昊和准秀是十几年交情的老朋友了,当然听得出他话里“不是自己的东西”委婉的所指,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他的叹息中读出他真实心意的准秀,用一种暗含责怪的语气对恩昊说:
“不要因为自己得不到就把怨气撒在智友身上。她不是那种心地不好的人。”
“我没有!而且说实话,我现在一点儿也不了解智友!根本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才认识智友多久,我对她能了解多少?可我就是觉得她不是那种心机深沉会去算计别人,一看就让人讨厌的人,而且正相反,她很单纯,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挂在脸上,是天生就应该得到很多爱被人宠着的好女孩儿。”
恩昊敷衍地点了点头,沉思了一阵后终于向准秀袒露了自己的内心。
“我其实就是在担心智友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景善的事?你跟在她身边,她也不会特意瞒着你,所以你知道的可能性反而比较大……”
“你就是因为想知道这个才叫我过来的?”
“唉!这事儿智友应该不可能知道,虽然也不怕她知道会怎么样,早晚也是要告诉她的,但……但就是觉得心里特别烦。”
“你既然说不怕她知道还问什么……”
“你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智友的行为变得多可疑,简直是诡异,我被她弄得连家都不想回了……半夜三更我睡得好好的,突然会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被子跑到书房来了;有的时候莫名其妙把我叫醒说要吃什么宵夜,还有就是像刚才给你看的每天没事儿就给我发无聊透顶的邮件和短信,说实在的,真是连看都不想看,直接删掉都觉得费事儿,又不能直接把她的地址列为垃圾邮件地址……”
“收到信却连看都不看就直接删掉,有没有想过那个写信的人心情是什么样的?而且还一直是她在做单方面的努力!”
“听你的语气好像对我很不满!”
“我是不满,因为你这样做真的不对,也不合适。”
“已经到连你都看不过去的程度了吗?”
恩昊看着准秀,脸上泛起自嘲的笑容。
“如果你想知道智友是不是从谁那儿听说了什么又真的不怕她知道景善的话,那很简单啊,你自己亲自告诉她真相,这是个很两全的方法啊,既让你摆脱智友的骚扰又可以就此和景善光明正大地交往。”
“这什么烂主意?我怎么可能自己主动去跟智友说这些,那不是自掘坟墓吗?”
“你啊,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结婚之后跟我说过的那些话?你说不管怎么样,你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维持这段婚姻,即使它并不是你想要的!”
“所谓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是最最主观的东西,也许在你看来我做得很不好,但对于我来说,现在的状况已经是我所能尽的最大努力了,我做不到智友想要的那样,我能维持的就是一个表面的婚姻而已,如果她能试着放手或至少不要做什么所谓努力,会让所有人都好过一些。”
“这是你们俩的事,我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玄恩昊不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男人。”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真的无话可讲了。”
恩昊和准秀是大学的同学,关系亲密得都有人怀疑两人是不是同性恋,两个人有很多只有彼此才知道的回忆和秘密,恩昊无言地看着自己最亲密的朋友,觉得很有些众叛亲离的感觉。
“你那什么表情啊,不是‘怎么连你’都怎么样,而是正因为是我,才会对你说出这样的话。”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越来越朝着最不期望的方向发展下去了,所以我没办法给你什么回答。”
“应该摊开来讲的问题就不要窝着了,那只会让事情越来越难办!”
“可我怕……”
“你知道吗?阿姨最近总跟我提到景善的事情,连我都觉得有点儿神经质的那种提法。”
“什……什么?妈妈她……”
“多喜在你刚结婚那会儿就跟我说过,有的时候觉得智友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女人,也许在有些人看来,她哪里不幸了,该有的东西她都拥有了,美貌、金钱、地位,可实际上她真正想要的却一个都没有,还不如那些每天辛苦工作还要照顾丈夫孩子的穷人,跟智友接触多了,有时看到她小小年纪就失去快乐的眼睛,我就会觉得特别心疼,觉得多喜说得很有道理,她确实很可怜,我想阿姨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这似乎是个再怎么都找不出最好解决方案的问题,恩昊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几天积压在头脑中的不快统统甩出去。
“我真的很郁闷,虽然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应该能把握的,可是就是这个婚姻,从开始到现在,我没有一件事是觉得有把握说自己做的是正确的。”
“那我问你,就一个问题,你觉得原则这种东西,到底是为了坚持才有的,还是为了破坏才有的?”
“这个?!这么哲学的东西啊?我应该是会尽力去遵守原则,但如果有必要破坏的,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确实是玄恩昊会说的话,不过就我所认识的恩昊来说,你是一个会固守已有原则的人,除非原来那个原则已经让你觉得没必要不值得遵守了,才会舍弃,这种情况到现在好像也没怎么发生过,你比自己想像的要心软很多,不是个会去主动破坏原则的人,原来你自己也没怎么认清自己嘛,不过你现在的问题是很难解决,换做谁都很难找到答案。”
“也许掉到迷宫就是这种感觉吧?”
恩昊的话里隐隐透出了一丝后悔,而对他隐忍了很久的准秀终于说出了自己从他结婚就想对他说的话。
“本来这是你的私事,我不应该多嘴的,关于景善的事情我就问你一句,如果当初景善接受你的求婚,你是不是肯定不会和智友结婚?”
“是!”
“可事实是景善拒绝了你不是吗?智友毫不知情地接受了这样的你,我觉得以她对你的感情之深,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你,说不定还会想方设法安慰你,而你却觉得她烦,从来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还把心放在那个已经明明白白拒绝了你的人身上,不管景善是为了什么拒绝你,她既然不愿意嫁给你,就说明对你的感情没有深到要和你一起面对一切的地步,不管是苦难还是幸福,我没跟景善接触过,说这样的话当然有偏颇之嫌,那么至少我认为你现在这样两边都拖着的做法不好,很不负责任,无论对智友还是景善都不公平,我建议你在让智友伤得更深之前把话说清楚,这样她才有可能放手。”
“!”
那天晚上恩也讲过类似的话,当时并没有怎么在意,可是这次这话是从准秀嘴里说出来的,这让恩昊不得不正视起来,因为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沉静稳重的准秀评价过其他任何人的生活,他的这种一反常态让恩昊突然很好奇自己的婚姻生活在准秀眼里是什么样的。
我独自的布鲁斯(3)
“你应该也知道,智友她不是那种我说什么就会回到原位或者干脆放弃的人。”
“你根本就不想接受她,却又不自觉地给她希望,至少你不告诉他你已经有深爱着的人就是一种变相的欺骗。”
准秀直直地盯着恩昊,那似乎能看穿他所有心思的视线让恩昊不禁叹了一口气,转头望着窗外。
“你找个时间好好想想吧!虽然我毕竟不是你这个当事人,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心情,但看你现在就因为一个短信,就情绪这么不稳定,就知道你也已经相当厌烦现在的状况了,所以这个问题必须尽快解决,不然不仅智友、你母亲,连你也会变得神经兮兮的了。被欺骗的人当然很可怜,可是骗人的人心里也不见得会很好受。”
恩昊同意地点了点头,虽然并没有什么确定的办法,可跟准秀倾吐了一番,听听他开导自己的话之后,恩昊似乎看到了前方的一线光明。
晚饭之后,恩昊坐在书房静静地思考着白天和准秀的谈话,这时电话响了,恩昊顺手接起电话。
“恩昊哥,可以到浴室来一下吗?”
听筒里居然是刚才还提着吸尘器在屋里东翻西弄,把整间屋子都弄得吵闹不堪的智友的声音,恩昊拿着话筒突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吗?怎么在自己家里面还打电话?”
“是啊,恩昊哥,是出了很急的事啊,真的很急,你就快点儿过来吧!”
“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说得好像是天大的事,但这段时间对如何应付智友的花招已经很有经验的恩昊知道她所说的很急很急的事,其实可能大不了就是浴室的电灯坏了,或者是洗衣机的插头掉了之类的,再厉害一点就是像上次那样,浴室地板上的下水口被头发堵住了,净是一些这样那样鸡毛蒜皮的小破事儿却一再拿来烦自己,恩昊真是不明白智友到底想干什么。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根据经验判断,如果找理由不去的话,惟一的结果就是通话的时间不断延长,恩昊果断地放下电话朝浴室走去。
打开浴室门走进去一看,恩昊不禁惊讶地抽了一口气。
“嗬!”
“在那儿呆站着干吗,还不快过来帮我搓搓背!”
恩昊想立刻转身离开,可脚却像被粘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只好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赤身裸体躺在浴缸泡沫中的智友,没好气地问道:
“权智友!你又玩儿什么把戏?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了还不明白吗?因为没有浴盐了,本来想好好地洗一洗的,可是我又够不到背,所以就想叫恩昊哥帮帮忙。”
“权智友,你真是……!”
恩昊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什么地方,只好直直地盯着墙,看着他那副窘迫的样子,戴着浴帽的智友却露出了一脸灿烂而又带点狡猾的笑容。
“你穿上衣服,到我书房来一趟,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你敢就这样走出去试试!”
恩昊终于把头扭了过来,却只是轻蔑地瞥了智友一眼,转身就走出了浴室,可就在他迈出浴室门的那一刹那,身后一阵哗啦的水声,之后便是咣当一声巨响。
“啊——”
“智友!”
恩昊连忙转身一看,只见智友一头栽倒在浴室的地板上,连忙上前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
鲜红的血一滴滴流到恩昊的手背上,一下子就把他的手指染红了。
“智友,你怎么样?还醒着吗?”
智友勉强地睁开了双眼,无力地看了一眼恩昊,恩昊赶紧拉下挂在墙壁挂钩上的毛巾,帮她擦去了流下来的鼻血。
“不要低头!等一下……等一下……”
恩昊已经无暇顾及怀中的智友一丝不挂的状态,用一只手轻轻地扶着她的头。
“哇!”
忽然刚才还昏昏沉沉的智友感觉一阵恶心,哇地一声开始吐了起来,恩昊赶紧抱着吐完后陷入半昏迷的她冲出了浴室。
“你父亲自豪地跟我说起你已经能帮他搓背的事就好像昨天才刚刚发生,时间过得真快啊!你都已经长大成家了!”
听了姜医生那透着善意嘲笑的话,恩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才急匆匆开着车把慌忙之间只给她套上了一件外套的智友送到医院,现在终于结束了,一股空虚异样的感觉包围了他。
“这小脸儿真是越看越觉得漂亮,所以才会受到新婚丈夫如此的疼爱吧!”
低头看着额头贴着创可贴、已经入睡了的智友,姜医生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出来。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了!我是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好像也干过这样的糗事,所以才忍不住笑出来的,你不要介意啊!”
“怎么会呢?我才真是觉得抱歉,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还打扰您休息,让您专门跑来医院一趟。”
“没事儿!我这辈子在医院里看过无数这样那样的患者,像今天这样心情愉快的病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其实其他的东西都不能算是孝顺,像你们夫妇这样相亲相爱就是对父母尽的最大孝心。”
强忍着笑意的姜医生轻轻地拍了拍恩昊的肩膀,离开了病房。
门刚一关上,恩昊就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唉!总算走了,简直丢死人了。”
耳边传来了智友细微地呼吸声,看着智友额头贴着创可贴的那张沉睡的脸,恩昊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啼笑皆非,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他拉了拉刚才因为水气而皱巴巴的衬衫,抬手整了下智友额头前的头发,他的手情不自禁地轻轻抚过那贴在雪白额头上非常不协调的创可贴,又轻轻地摩挲着智友那有点儿淤血的脸,看着智友刚才因为磕碰到地板而留下伤痕的嘴唇,恩昊自言自语着:“权智友,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独自的爱(1)
“原来就是因为会时不时有这样的香艳刺激,新婚生活才那么吸引人啊?!”
本来就因为脸上怎么也褪不掉的红肿淤血而既羞又恼,再加上慧因一直在旁边不停地拿这个话题来寻自己开心,智友开始有点儿恼羞成怒了。
“不要再说了,慧因姐!”
把棒球帽压得低低的智友,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气,脸红红的,她瘪瘪嘴瞪了一下慧因。
“呵呵,你知道我昨天晚上知道这件事后在想什么吗?我构思了半天你们夫妇会用什么样的姿势和动作来度过这样一个热情如火的夜晚,结果想得太兴奋了,害得我昨晚一夜都没睡好。”
“啊,还说还说!慧因姐真是讨厌!”
“开始肯定是在浴室里甜蜜幸福地调情,结果太过甜蜜,让你享受到被抬进医院里……”
“我说过了,恩昊哥只是过来给我搓背而已。”
“只是搓背吗?”
似乎越想越有意思,慧因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拿起一瓶冰镇雪碧送到了嘴边。
“说的也是,你结婚也半年多了,其实只要三个月,那些最基本的体位应该就差不多学会并用腻了,以后的日子也就只能是靠营造各种气氛了,不是吗?”
“慧因姐!”
“哎呀,都已经结婚那么长时间了,还有什么好脸红的?”
“还说我呢?慧因姐你明明还没结婚,怎么就总把这种事挂在嘴边?”
“哈哈哈,你是从哪个朝代来的老古董啊?难道就只有结婚的人才能做那种事情?”
听着慧因那毫不掩饰的话,智友一脸茫然,曾经以为每天总是牛仔裤加运动鞋,素面朝天的慧因在恋爱方面肯定也和自己一样是个生手,可事实却和自己的猜测相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挂着有夫之妇的名头却完全是有名无实的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一些事,慧因却似乎了如指掌,智友很好奇到底是自己太奇怪还是慧因太与众不同,于是小心翼翼地问:
“慧因姐,你现在在和人谈恋爱吗?”
“恋爱嘛!总是在谈的啊,怎么了?”
“没什么,因为慧因姐从来都没跟我说过,所以我不知道你也会谈恋爱呢!”
“哈哈哈……什么叫我也会谈恋爱?真是可爱啊,你!我可是一年四季都在谈恋爱的人!”
“一年四季?”
“恋爱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心情舒畅地和自己喜欢的人交往嘛!如果觉得没意思或者是没感觉了,那就不要待在一起了呗,耶——我就知道,瞧你脸上那什么奇怪表情……”
智友今天像是第一次认识慧因这个人一样,虽然这一个多学期几乎每天都会和她见面,可今天的慧因,完全像是个陌生人,和以前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太不一样了,智友在以前的交往中根本没有看出来慧因竟然是这样一个自由恋爱的积极支持者,在她眼里,恋爱就像是可以随自己喜欢任意调换的一日三餐一样,但奇怪的是在保守环境下长大的智友却并不讨厌这种想法,甚至还有一种想一探究竟的冲动,智友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下午时间图书馆的休息室里还是有不少人的,于是便压低了声音问道:
“慧因姐,那你岂不是谈过很多次恋爱?”
“这个嘛!……难道恋爱是一种数字概念吗?”
“哎?”
“恋爱是一种心情吧,所以重要的不是次数的多少,而是感情到达了什么样的深度,不是吗?就像昨天晚上你和你老公一直努力在做的那个什么一样……哈哈哈,你又脸红了!”
慧因看到智友脸上显示因为自己露骨的玩笑泛起一阵红晕,之后便露出了一种“太荒唐了”的表情,于是收起了笑脸,两手捧起外侧已经都是细小水滴的饮料瓶。
“开玩笑的啦!恋爱我是谈过很多次没错,但是有的时候,回头认真想一想,好像哪一次都没有找到到底什么才是爱情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每次遇到的人不同,产生的感情自然也不相同,所以我也说不清到底哪一次才是真正的爱情,又或许所有这些都不是,有的人会因为忘不掉以前的男朋友,而浪费很多年的时间,但我绝对不是那种人,不过我谈恋爱次数很多其实正说明我运气差,因为这么多人里面都没有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爱到愿意嫁给他的那个人。”
“什么运气差啊?慧因姐你只是还没有遇到真正的有缘人而已。”
“你说过你的新郎是你的初恋,对吧?”
“嗯!我12岁的时候,和恩昊哥见面之后就一直被困在这个井里面了。”
“真是了不起啊!!12岁的小丫头能懂些什么吗?”
脑海里浮现出了恩昊的身影,智友露出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似水的笑容,从领口掏出一条项链。
“这上面的戒指是我和恩昊哥那次见面的时候,他送给我的。”
“不会吧?这也太电视剧了点吧?你们家新郎看到12岁的你,当时就对还是个小女孩儿的你一见钟情了?简直是现代版的光源氏和紫嘛!”
慧因用充满好奇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智友项链上的那个戒指。
“结婚的时候聘礼收了不少,可我就只喜欢这条项链,以前高中毕业的时候就缠着恩昊哥给我买过一条项链,结婚的时候又收了这一条。”
“也就是说,你一直都戴着这个戒指?只是偶尔把换个链子?”
“嗯!只要戴上这个,我就觉得恩昊哥跟我特别亲近,这种感觉很奇怪。”
“你把它当成是你们家恩昊哥的分身了。”
“对啊!就是那样的感觉。”
“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很羡慕你。”
“我妈却总说我太早结婚了,说其实再等等说不定还可以遇到更好的男人什么的,说到后来我还没怎么样她自己先伤心起来。”
“你妈妈说的不对。”
“为什么?我知道不对但说不出为什么。”
独自的爱(2)
“缘分是上天注定的,该是哪个就是哪个,除了那个人之外,就算见到再多其他的男人,都不会有那种感觉的,所以你是幸运的,能找到自己注定的那个人。”
“慧因姐,我突然对你肃然起敬了,你真是比我成熟多了。”
“你现在才开始崇拜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慧因姐你好像对人生看得特别透彻。”
“呵呵,这种话你应该去跟我妈说说,今天一大早起来,我妈就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什么我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却怎么这么不懂事,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之类之类的,里唆说了整整一上午,把我烦得恨不得找根棍子把自己敲昏,我想好了,她要是再这样没事儿就叨唠个没完的话,我就要再次逃走。”
“逃走?”
看着智友那惊奇的表情,慧因又忍不住笑了笑。
“我以前没跟你说过吗?就是申请休学。”
“怎么可以?”
“其实我以前加加减减也已经休学了几年了,就是读一学期,休学玩一年,再读一学期,再玩一年,所以才会和你同一级啊,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明明比你大却和你一个年级啊?”
“都玩什么呢?”
“第一年开始是去了日本,在那儿疯了差不多大半年,然后又去其他地方呆了半年,再后来就是自助游,这里转转那里转转,大概也差不多一年,就是这样了!”
“哇!好厉害!”
智友脸上露出了既羡慕又惊奇的表情,对于她来说,旅游就是和家人一起出门转转,如果坐在远处只听智友和慧因说话的内容的话,说不定会以为那是母女之间的对话。
“自己独自去旅游的感觉怎么样?”
“当然是好极了!但是有一个绝对的前提,钱包必须是鼓鼓的。”
突然间,智友发觉自己其实对慧因几乎一无所知,除了知道她比自己大4岁,性格开朗,和周围的朋友都能够相处的很愉快之外,其他类似她喜欢什么,以前的经历之类的通通是一片空白。
“真羡慕你,我从来没有单独出去旅行过,很好奇那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是吗?就连一次也没有过吗?初中高中的毕业旅行都没有吗?那虽然不是完全的自己,至少没有父母跟着。”
“嗯!所有的旅游都是和父母一起去的,毕业旅行我没和同学去,也是爸妈安排好带我一起去的。”
“啊?那新婚旅游总去过吧?哦!对了,一直没问,你们去哪儿度蜜月了?”
“这个……其实我们婚礼刚结束,爷爷就去世了,所以我们根本没出去度蜜月,我们是赶在爷爷去世之前匆匆忙忙把婚给结了的。”
“是吗?智友,我发现你的生活就像电视剧一样。不过那样不是更好?这次刚好利用暑假,和你的新郎一起去补度蜜月。”
“暑假?我可能要补课。”
“补、补课?哈哈哈……你啊,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肯定成绩特别棒,原来也是个绣花枕头啊。”
“讨厌!慧因姐,你又笑话我!那是因为刚刚结婚,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确定下来,而且虽然不是学得特别好,但好歹不是垫底儿的。”
“这个我相信,喂,新婚是不是很甜蜜啊?你的新郎看到你这么漂亮的脸就没有说什么吗?昨天发生那么香艳刺激的事,他现在是不是每次看到的时候,眼神都会有变化?”
现在恩昊每次看到自己的脸,惟一会做的就是冷笑,空气中到处都散发着讽刺的味道。智友一想到自己为了营造气氛诱惑他却造成了戴着浴帽披着件大衣就被送到急诊室的事实,就会觉得一阵臊红涌上脸颊。
“恩昊哥才不是那样的色狼呢!你都不知道他多温柔有礼。”
“呵呵……你说这些只能去骗骗不懂事的小学生!平常越是温柔有礼的人那种时候就越是凶猛,你可小心别把餐桌给晃塌了。”
“慧因姐,你又来了,干吗总是说这种有颜色的话?”
“哎,我还选了最初级最常识性的来讲的。”
听了慧因的话,智友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
“现在看来,慧因姐你真是表里不一啊!”
“切!你的反驳只到这种程度吗?这种话我听多了,如果表里如一的话,那多没意思啊?”
智友觉得慧因那直直望进自己眼睛里的眼神似乎在说着“就像你那样”。
“我现在特别想了解你,慧因姐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哎,我很奇怪吗?人不都是这样的嘛!不过也难说,在你这种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柔顺小花眼里,我的确算是个异类了。”
“温室里长大?柔顺?说我吗?”
“难道不是吗?”
这是智友平生第一次听到别人用这样的话来形容自己。
“什么……什么意思?温室里长大的柔顺小花?”
“哎哟,生气了?不过也难怪,纯真的人一听到别人说自己纯真,总会先发一通脾气。反正在我看来,你是娇贵柔顺得不能再娇贵柔顺了,虽然你肯定会否定我的说法,但你自己想想,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在你这个年龄,谁会每天都穿着名贵套装出来,你实话实说吧,每一次来学校之前,是不是都要先去光顾美容院?”
“当然了,我不是普通的学生,我是一个大家族的媳妇啊!不能就那么寒寒碜碜邋邋遢遢地出门啊!”
“难道财阀的少奶奶都是这样生活的?”
独自的爱(3)
慧因那丝毫不带一点讽刺味道的纯粹提问,却让智友停住了,她想起几天前多喜打来的那个电话,对于自己来说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可在其他人的眼中,却是新奇得像难见真面目的庐山一样。
结婚之前,自己也和同龄人一样过着无所顾忌的生活,可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权智友了,现在自己的第一个头衔是大有流通总经理玄恩昊的妻子,而后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大企业大有集团的长媳,是有可能在报纸或者新闻上出现的人了,虽然对这一堆头衔并没有什么感觉,却也必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能做出与自己身份不相符的事情,就算只是日常的普通外出,也必须先到美容院走一遭,虽然这也让智友感到厌烦,可是为了不给自己心爱的男人丢脸,这点儿麻烦自己还是忍得下来的。
然而这时慧因的话却让智友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的日常生活确实不同于常人,忽然间一股歉意涌上了智友的心头,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原来自己曾不知不觉在自己和慧因之间划下了一条界线。
“那我看起来会不会很奇怪?”
“能够理解,但有的时候会想不通,是不是真的必须要那样子生活,我有一个表姐,也和你一样嫁到了一个大财阀家里,可是她有的时候就会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就出门到处瞎逛,我还见过她有几次光着脚丫穿着拖鞋就出来了,当然我没有真正处于你的位置,也没资格说三道四地评论些什么,可看着你这样我有的时候就真的无法理解。”
“我的行为看起来很难理解吗?”
“怎么说呢?你现在这个年龄正是广交朋友、和朋友一起出去疯出去玩儿出去开阔眼界享受青春的时候,可你现在却什么也不能做,每天除了上学就只能在家伺候你的亲亲老公。”
“原来大家是这么看的。”
智友点了点头好像也有些同意慧因的话,慧因沉思地望着智友,突然问道:
“你最美丽的大学时光就这样度过,难道你就不会觉得很郁闷吗?”
“我还真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说的也是,每天总是穿着购物中心买来的成衣的我,也很难理解你这样穿着手工定做的衣服的人。”
“不要这么说!你这样让我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
“呵呵……你真是的,我也就随便一说,你难受什么?”
“就突然觉得好像慧因姐你跟我之间多了一道墙一样。”
“所以心情不好?”
“是有一点儿!”
“真的!?你还真是比看起来还要单纯啊!好吧!既然是我招惹你难受的,我就来负责让你开心起来!赶紧起来我们出去,姐姐我要带你去个能让你低沉情绪消失得一干二净的地方!”
智友呆呆地抬头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的慧因。
“干吗呢?还不赶快起来?这大热天的谁看得进书去啊?刚好我们出去透透气。”
“你想去哪儿?”
“你跟我走就行了,肯定不会把你卖了的。”
慧因朝智友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挽着犹犹豫豫站起来的智友,朝图书馆休息室的大门走了过去。
酷热而潮湿的天气就已经让人觉得呼吸困难了,而看到走路像在水波里荡漾的海草一样歪歪扭扭的智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准秀觉得自己几乎快要停止呼吸了。
“对了!准秀哥!哎呀,实在……那个对不起……嗝,我都已经忘了准秀哥,准秀哥你还一直在外面等着我呢!嗝!”
准秀连忙把连自己的身子都支撑不住差点儿软倒在地的智友扶进了车,回头看了看仍然非常清醒的慧因。
“没想到她的酒量真的像看起来那么差劲。”
根据准秀他们暗地做的调查,慧因也是个富家千金,可看着慧因含着牙签,嘴里还不停发出啧啧的声音,准秀不禁皱了皱眉。
“你都是这样和朋友交往的吗?带不会喝酒的人去喝酒?”
“交往?那不是指刚认识的人才在一起做的一些事情吗?这个时候,好像应该问‘你们总是这么玩的吗?’更合适一些吧。”
慧因把手中的牙签扔向半空,瞟了一眼准秀,便径自打开了车门坐进后座,准秀心里暗气,打算先把智友送回家然后再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个嚣张的女人,于是也没说什么就低头坐进车里。
“哇!很不错的车嘛,冷气也很足!”
慧因把身子深深地缩进座椅里,心满意足地哼起了不知是什么的曲子。
“是吧!慧因姐,呵呵,你也觉得准秀哥的车很不错吧?!我每天、每天都是坐这个车上学哦!羡……羡慕吧!呵呵呵呵!”
“傻笑什么!喝那么点儿酒就醉成这副德行,连路都不会走了,还摇摇晃晃地敢说要和我比喝酒?”
“嘻嘻嘻嘻!谁说我不敢?告诉你,我还能喝,还能喝很多!我才没有不会走路,我已经很努力地想走直线了!”智友边打嗝边说。
“睡吧!你赶紧睡吧!”
慧因推了推转过头来看她的智友,打了一个哈欠,顿时,车内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酒味,慧因抬眼发现准秀正透过后视镜狠狠地瞪着自己,于是冲着他做了个不在乎的表情,转过头望着车窗外的景象。
听到智友说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一道墙时,慧因注意到智友脸上瞬间闪过的寂寞神情,隐隐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于是便冲动地把智友带到了酒馆,看着喝了几杯烧酒便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大着舌头讲话的智友,慧因一方面觉得她很是可爱,却又不知为何觉得她好像有点儿可怜。
独自的爱(4)
虽然不知道25岁和21岁之间的差别有多少,可是慧因知道,有些事是只有在一定年龄才做得出来的,而有些事则是要到了一定年龄才能明白的。记得自己20岁那一年,每天都爱穿着同一条牛仔裤,到了几乎快要磨破的地步也穿着不放,可是后来有一天,自己在家不知翻什么的时候把这条裤子又扒了出来,重新再看到这条裤子时,心里泛起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但不可否认的是其中肯定夹有一丝丝的后悔和难堪。
“慧因姐,你听我说,其实你每一次跟我谈到恩昊哥的时候就会称他作‘你的新郎、你的新郎’,我知道你肯定是看出我喜欢听,对,你都不知道我每次听到心情有多好,我觉得那个人就真的是我老公,是很疼我很宠我的丈夫,心情就真的真的会非常非常好。”
慧因听着智友喝醉酒之后就不断重复说的话,心里琢磨着智友所表现出的那种所谓的无比的幸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怎么总感觉好像缺了点儿什么似的。
“你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现在居然连酒都开始喝了?”
恩昊低头看着像软体动物一样瘫在床上的智友,责备地说道:
“快睁开眼睛。”
“我的头很疼啊,你不要跟我说话好不好?!”
“你醉成这个样子回来还有理了不成?是不是还没清醒?”
“哎呀,我的头啊!真是疼死了,你能不能不要说话,先把抽屉里的头痛药给我递过来。”
智友皱着眉头,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明知道身体不好还出去喝酒,不会喝就少喝点儿,居然还敢给我喝醉了!你瞧你做的好事!你最近搞这么多事出来到底想怎么样?”
“求你了,可不可以不要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我头很痛啊!先把药给我吧!我觉得有一百头大象在我头里跳舞,简直快要裂开了。”
“疼也是你自己作的,活该!谁让你大白天就喝酒?”
智友的头嗡嗡作响,可身边的恩昊似乎没有要把话停住的意思,智友有些生气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又一下子头晕目眩地倒了回去,看着这样的智友,恩昊无奈又厌烦地摇了摇头,坐在了床边。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啊!你怎么不去照照镜子?”
“我嘴里苦的很,不想说话,所以你也不要跟我说话。”
智友脸上的淤血已经开始慢慢散去,可额头上隆起的那个包还依稀可见,再加上现在有些瘀肿的脸,恩昊忍不住嘲笑出声。
“不要笑!”
“那是因为我觉得你现在肿得胖乎乎的脸很可爱,难道不可以吗?”
“啊!头疼死了!喝完酒这么不舒服,为什么大家都爱喝酒呢?真是自残啊!自残!”
“不要胡说了,起来吧!”
“不!我还要再躺一会儿!”
“看来你搞那些无聊把戏的力气也没有了?真是太好了,今天终于能安静一会儿了。”
恩昊的话还没有说完,顶着一头乱蓬蓬头发的智友,躺在床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难道恩昊哥到现在也只觉得那是恶作剧的把戏吗?人家每天不顾死活地在努力,你居然一点儿都不感动吗?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难道你还能说出那样无情的话吗?结婚还不到一年的妻子大白天就开始喝酒是什么体面的事情吗?”
“又没人逼你?一切不都是你自己非要做的吗?你不是说什么你的路你要自己走吗?所以结果怎样都是你自己活该!还有理了你,知不知道准秀在外面等了你几个小时?越来越无理取闹!”
“除了骂我,除了唠叨,你就不能讲些别的话吗?”
听到智友的嘟囔,恩昊觉得自己就像在教训女儿的父亲,忍不住轻轻地拧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自己闻闻你那浑身的酒味,臭死了!”
智友看着恩昊,浅浅地一笑,忽然起身勾住了他的脖子。
“其实喝醉了也不错,可以借酒装疯!”
“喂!你干吗突然这样?快放手!你身上一股酒臭,难闻死了!”
智友还没有意识到酒醉刚醒的自己形象有多么滑稽,只是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恩昊,脑海里浮现出电影和电视剧里面常常出现的那些坏女人们会做出的那种露骨的挑逗表情。
“别闹了,赶紧起来去洗个澡吧!”
“恩昊哥你只觉得我是在闹人吗?”
听着智友的话,恩昊不禁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看着智友满头乱发,脸上青青紫紫的淤血点,恩昊强忍着即将爆发出来的笑声,这时他才发觉,原来强忍着笑和强忍着泪一样困难,恩昊想要轻轻地推开靠在自己胸前的智友,可是智友却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把头用力地靠在了他的胸前。
“就这样让我靠一会儿吧,只要5分钟,不,只要3分钟就好。”
智友的呼吸透过恩昊那薄薄的衬衫传了过来,像一股微冷的风吹进了恩昊心中的角落,恩昊回想起结婚前夜,景善来找自己时也说过类似的话,说要让自己最后再抱一抱她,因为智友的举动,恩昊又一次回想起当时景善离开自己怀里时感受到的空虚感,心情真的很奇妙。
恩昊也是第一次感觉到怀中智友的瘦小,闻着从智友身上传来的酒味和清香的苹果味道,恩昊慢慢地用手梳整着智友蓬乱的头发。
“小姐,你让人抱抱的时候至少也考虑一下自己的形象啊!怎么说也得先把头发梳一梳吧。”
“啊!对了,我都忘了,现在我的头发是不是像洗碗刷子?”
“别闹了,赶紧起来去洗个澡吧!”
智友吐了吐舌头,立刻伸手梳了梳头发,看着她顽皮的吐舌头,恩昊似乎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冬天见到智友时,那个清纯可爱的小女孩儿。
乌云满天的地方(1)
“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在想你为什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很少有机会可以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智友的眼睛,恩昊发现智友眼里依旧闪着清澈而明亮的光,但却似乎多了些什么,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今天却是恩昊第一次感觉到面前的智友有那么一点点陌生。
心中似乎泛起了一股不知缘由的暖融融的感觉,恩昊忽然拉开了智友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怎么了?”
“3分钟已经过了。”
智友气鼓鼓地看着恩昊,恩昊强忍着想伸手去触摸智友嘴唇的冲动,像是要逃离犯罪现场般地站了起来,他不由得一阵心慌加心烦,因为无法控制自己这种陌生的情绪,也因为自己仓促之间居然找出那样一个奇怪的理由。
“真是的!难道是她喝得醉醺醺的也传染给我了?”
“如果你再大白天跑去喝醉酒,我就真的生气了!”
还因为刚才的事而气恼的智友脱口而出:
“看来我们真的应该请个住家女佣了!”
恩昊忽然回头看着智友,不明白她为什么最近动不动就说要请个住家女佣。
“既然你又提起了,那我就刚好问个明白。你干吗现在动不动就说要请个住家保姆,到底是为什么?”
“其实我真的不想说这些话……可是……我会跟妈妈好好说,让她给找个信得过的人来家里的,我是觉得如果有一个人24小时跟我们住在一起的话,她肯定能看出我们之间的问题,而现在这种状况如果让我妈知道的话,她肯定会心疼得晕倒过去的。”
明白了智友话里意思的恩昊,嘴边不自觉地露出带有几分自嘲的微笑,好像又看到了那天一丝不挂倒在浴室里智友的样子,第一次能完全感受到智友心里所承受的那份焦虑,那么沉重那么热灼,难怪她快要承受不了了,智友那等不到答案的爱,和自己对景善的爱是这么的相像,恩昊似乎读懂了智友那独自被自己关在门外的心,恩昊无言地走出了房间,努力让自己忘掉智友那双让自己感到混乱的眼睛。
“真是的,怎么又瘦了。”
洗完澡,智友站在体重秤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道。她的体重一直在不断的下降,结婚以后的这六七个月里,已经瘦了差不多整整7公斤。
“160公分的个子,才43公斤算什么呀?!再这样瘦下去,我就得改名叫白骨精了,啊,真是讨厌!好像最不该瘦的地方也缩水了,难怪衣服是越穿越松。”
从体重秤上下来,她转身从浴室的壁柜里拿出一瓶润肤乳,打开盖子倒了一些在掌心,又开始端详起镜子中的自己来,也许是刚才称体重后受的打击影响了心理,智友觉得自己看起来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而且脸是越来越小了,虽说小脸美女好,但也不能就只剩下恩昊哥一个拳头那样大小啊。不过果然是我的脸,还是怎么看怎么漂亮,嘻嘻嘻……”
对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自恋了半天,刚才对体重下降的不快被扫得一干二净,智友开始往腿上抹润肤乳。
用请住家保姆来威胁恩昊,他居然也没什么反应,专心致志地思考如何才能让恩昊这个软硬不吃的榆木疙瘩开窍,万年不化的冰山融化这个高深的问题,智友心不在焉地往身上抹润肤乳。
“真是很奇妙的气质。”
一看到刚来上课的兼职讲师,智友便给慧因递了一张纸条。一般来说,平时见到老师,即使只是兼职讲师,大家也都会礼貌地尊称一声教授,可是看着黑板前站着的那个女人,智友根本没办法把她和“教授”这个总是和白发皱纹之类的联想挂钩的词联系起来,倒不是因为她看上去只是20多岁的样子,而是觉得把她叫做教授,似乎是对她的一种不礼貌。讲台上的这个女人有着一种奇妙的气质,冷冷清清的目光感觉就算是技艺再高超的画家也难捕捉其神韵,每一次她露出朦胧的笑容时,似乎整个人都不由自主被她牵动着,正仔细听着那个女人声音的智友,打开了慧因传回来的小纸条:
“你更漂亮。”
看了小纸条,智友难掩笑容地回过头朝慧因看去,慧因则向智友心领神会地眨了眨眼睛。
智友越看越觉得那个讲师气质独特,神韵动人,以前觉得度分如年的两个小时课程竟然就这样在自己的打量审视中转眼过去,下课后智友仍沉浸在她的课中,不,应该说是沉浸在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中,转头看看四周,发现下课后,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飞速离开教室外,其余的大部分人都仍然留在教室里,智友才知道原来喜欢上这个老师的人不只自己一人,尽管教室里开着空调,可是那个讲师还是满脸的细汗,看着她掏出纸巾轻轻地拭去汗珠,智友把书放进书包。
“权智友,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认真听课啊!”慧因轻轻地拍了一下智友的肩膀。
“觉不觉得她越看越有魅力啊?”
“人是挺漂亮,不过说实在的,课讲得一般。”
乌云满天的地方(2)
“不是说是第一次讲课嘛!”
“也不是所有人第一次讲课都讲得不好的。”
“哪有人一开始做什么就都能做得好的?人一紧张肯定就会影响实力的发挥的。”
智友无意识地替第一次见面的讲师辩解着。
“要是学生都像你这样,那老师们躺着讲课都可以啦!”
“教授不也是人嘛?我们应该宽容点儿嘛,理解万岁不是?”
“切!你还真是帅哥美女都不放过啊……”
慧因给了智友一个露齿的灿烂得近乎讨好的笑容后把手搭在听到那句话瞪了她一眼的智友肩膀上,平时根本没有人会主动接近智友,她自己也自动自发地和同学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有慧因会真正用对待朋友的态度对待她,所以智友很喜欢和慧因在一起,两人唧唧咕咕地谈论着昨天喝酒的事,并肩往外走去。
“权智友同学。”
智友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便停住了脚步。
知道自己在学校没什么朋友的智友很好奇会是谁在叫自己,转过了身子见过道里站着的是那个叫“池景善”的女讲师,今天是第一天上课,智友对以前从没见过的讲师会知道课业并不出众的自己的名字这件事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礼貌地对她说:
“池老师您好!您今天的课讲得很好,我很喜欢。叫我有什么事吗?”
智友恭敬的话语让景善不由得朝她走近了两步以便看得更清楚些,走过来心里又暗自后悔:
“怎么可以这样毫无理由毫无准备就叫住她呢?”
本来就因为紧张而布满细细汗珠的额头上,现在更是连冷汗都流了出来。虽然这么多年来从恩昊那里听说了很多关于智友的事情,也在报纸上见过她的照片,但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却是第一次。
“真人比报纸上的照片看起来要清瘦得多,但确实是一个天生丽质的漂亮女孩儿。”景善心想着。
既不知道想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说的话,自己却还是无端端地把智友叫住了,景善想着自己这样的无聊举动,突然觉得非常可笑,也非常愚蠢。暗暗地深呼吸了两下尽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景善微笑着向智友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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