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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逃港》作者:陈秉安

_20 陈秉安(当代)
●第三章“六二”大逃港●
由于1960年到1970年的10年中,除1960年、1961年逃港人数较高外,其他年份的逃港人数都在一两万之内,逃港集中在1962年的高潮期中出现,所以,保守估计,高潮期中逃出的人数也不会少于20万人。
而实际逃港(包括未逃出)的人数,当然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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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六二”大逃港在境外的影响◆
◇第一节 涌过边界的洪流◇
一、被尘封的历史
不过,这些宝贵的资料多少年来,都被冷落在这间小阁楼上。登记本显示,数十年来,光顾它们的竟然只有两个人。悲哀!
长沙,湖南省图书馆。1995年的6月,为了写深圳的大逃亡,我回到老家的图书馆,查阅刚刚解密的历史档案。
一个几十万人铺天盖地越过深圳河的大逃港事件,严严实实,内地报纸竟然几乎只字不提。而国内的一般人又不能看到境外的报纸。所以,这段轰轰烈烈的历史近于消失。
早期的采访非常艰难,我只有凭“关系”,走后门去接近这些在如今已对平民开放,而在当年是难以接近的港台报刊。
深圳的图书馆是80年代以后才建起来的,没有六十年代的报刊。因此,我带着一封私人信件,坐通宵火车赶到长沙,希望在湖南省图书馆能有所收获。
湖南省图书馆管港台报刊的“领导”从老花眼镜的缝隙里把我打量了半
●第四章“六二”大逃港在境外的影响●
天,站在他面前,横背着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军包,因为长途跋涉而一身汗渍的小伙计让他感觉有点古怪——“深圳人”应该是“有着港味”的,衣冠楚楚,带着一口“细(是)啦,细啦”的港式普通话,怎么来人像个来找工作的流浪汉。
“港报,对,1962年1月到11月的香港《文汇报》、《成报》、《星岛日报》、《大公报》——都行。”我忐忑地说。
“几十年前的事了,你还从那么远跑来,做么子啊——”他用地道的长沙话对我说。
作为党的资料工作者,他显然对于我找资本主义报刊的举动表示了警惕。但还是客气地推辞说:“恐怕我们这里也没有咧——”
我急忙向他作了许多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解释。
显然我的解释苍白而无力,他说:“那不行咧——你又没有介绍信,又不是处级。那怎么行咧——”
就当我要绝望了的时候,他突然同意了——我答应为他正想调到深圳去的儿子找份工作。当年,到深圳去工作是块很诱人的钓饵。
“你还真算是记者咧——冒见过你这样发狠(卖劲)的。”最后,他把我的记者证端详了半天。
“在储藏室——”
他把我领到了楼上图书馆的顶层,顶层的小屋灰尘厚厚的。然后,“啪”地打开了一间恐怕十年也难打开一次的门。
“都在这里——你自己找吧。”
阳光从唯一的窗户中挤进来。照着一间冷寂寂的屋子,满屋的灰尘,满屋的乱报纸,到处堆着。墙边上有一个橱柜上写着“港澳台旧报刊”。
我高兴坏了,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它们了!
打开一看,里头根本什么都没有,空空的一个书柜。这是怎么啦?
我实在是太失望了:“怎么搞的啊?那些报刊呢?”
“我也搞不清楚,我十几年冒上来过哒。”
“图书馆让红卫兵冲了几次的,那时候港报不是反动报纸吗?可能是都烧了。”他轻松地说。
简直就是一瓢冷水泼来!
“没有了,就对不起啦——”他一边锁门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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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一无所获,倒贴上要给人找工作的承诺。这以后,我的“悲剧”——当然同样也是中国人民的“悲剧”,还在中国许许多多的地方上演,包括凭着一腔热情白费跑遍的武汉、南昌、郑州、广州的几家图书馆都基本如此。
失望和惋惜笼罩着我。
1992年5月15日,事情竟然有了变化。
这天上午天气闷热。广州中山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见我开出的是这么一个陈年报刊的清单,感到有些为难:“甘久(这么久)的啊,唔(不)知有冒(不知还有没有)。”
我开始有些紧张,跟着她上楼的脚步便有些踌躇。但当她把我领到同样是积满灰尘的“旧报室”,看到那些堆积如山的旧报刊时,我简直要欢呼。
真是万幸!这里的历史报刊逃过了那个灾难的年头!
“登记——”她扔给我一个发黄的小本本,我猛然察觉。
“不行,你不能看这么多的——”带我前往的管理员突然说。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不满意于我的惊喜。也许,这些本应当是由“高贵身份”的人看的。这么多宝贵的资料,竟被这样一个背着一只黄军包,白衬衣被汗渍弄得像黄衬衣的“毛头小伙子”所占有,有点太那个了一点!
“你就看《星岛日报》,其他的你都不能看——”好心的她却又给了我一个“残忍”的警戒线。——不知道她为什么单单点了《星岛日报》,也许根本就没有原因。
她把我要看的所有的《星岛日报》搬到我面前。我不敢争辩,怕把这个机会也给丢掉。
唉,《星岛日报》便《星岛日报》吧,还得感谢她终于给了我这个机会呢。
“登记——”她扔给我一个发黄的小本本,我猛然察觉:这些宝贵的资料多少年来都被冷落在这间小阁楼上。登记本显示,在我之前光顾它们的竟然只有两个人的名字。悲哀!
可怜的港台报刊啊,你们当年遇到的就是这样的命运!
她又不放心地再看了我一眼,然后走下楼梯。
但是,她失算了。因为,她没察觉到,在小书库的地板上,其实到处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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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着从香港进口的杂志。有美人图的、有消闲算命的,有教打麻将的……当然,还有新闻类的。
万岁!
六二年大逃港的内容,几乎本本新闻杂志都有刊载,包括那些悲欢离合的故事。
所以,我只能这样告诉我的读者:不幸中之万幸,却是挂一漏万。
查阅了香港的《星岛日报》和各类新闻杂志,以及后来在香港各家图书馆中的斩获,在有限的“进口武器”的武装下,我可以站在深圳河的南岸,来看北岸发生的那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件了!
亮了墙边的电灯,有点昏暗的房间内一片光明。
拂去沉落在装订本上的灰尘和碎片,历史历历呈现在我的眼前……
二、逃港大军撼动香港
为了阻档洪流,港府出动到边境的警察、军队共多达5千人,并出动了上百条警犬,十八架直升机。曾有上千警察在边界手牵手结成人墙,阻档冒死冲来的群众。使用了警棍打、警犬咬……只欠没有对人开枪了。
1962年5月3日,《星岛日报》赫然打出标题:《中共大量放人出境万人伺机偷渡》。
“由于中共边防禁闭放宽的原因,廪集于边界准备偷渡人境者,现已至三四万人之多。”
洪流般的人群涌向南岸,涌向香港新界的莲麻坑、打古岭。香港警方顿时慌了手脚。
港方有限的警力要想阻挡成千上万的偷渡者,简直就是蝗臂当车,不敢一碰。
冲过了深港边界第一道防线后,偷渡者“如同黄流流向原野”,蜂拥在香港新界的大路上,拖儿带女、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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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报纸对大逃港的报道
香港杂志形容:“他们自由自在,毫无惧色,仿佛就在大陆清晨起来上工、平时上乡开会一般。”“看见警察后,(他们全无恐俱),还上前问去差馆(警署)边(哪)条路去呀?对于警察的拘捕是平凡的事一样。”
这里说群众问警察怎样去“警署”,是群众主动到警署去报到。有一个时期,跑过边境的逃港群众,港英政府曾给予安置。
这时候,如果站在香港的粉岭的山头上,看到的像是一幅大战役般的场景:在绿色的香港新界的平原上,一股股杂色的人流越过了边界后,便开始分散,并开始化作股股更小的杂色流,逐步向香港市区分流而去。
人数太多,港英政府害怕了,急忙通过伦教,同中国政府交涉。要求中国政府立即采取措施,阻止难民进入香港。
路透社5月23日发电报:《中共装聋作哑拒谈难民问题》。
法新社则认为:“相信中共严重之农业情况,与对饥荒之恐惧,引起放纵难民出境。”
霓虹灯闪烁的香港街头.徒然涌来了一群群衣衫槛楼、面黄肌瘦、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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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女的大陆人,仿佛水中陡然冲进来股黄流。
“他们随处向人乞讨,拉住人的衣衫就不放。走进食店不给吃就不走。”香港原来平静的生活被搅乱了。
“共产党放纵难民逃港”,一些右翼人士,在各种场合大骂“共产党缺德”,“嫁祸水于香港”。
与北京的交涉毫无进展。
5月14日前后,惊魂甫定的港英政府决定放弃“安置难民”,也不再寄希望于与中共的“交涉”,决心自行组织起有效的拦截。
5月15日《星岛日报》刊发新闻《当局商定决策必要时调驻军加强封锁》:
“鉴于大陆逃港的难民不断从新界边境涌人本港,此间的高级官员,连日举行会议,必要时将使用军队”
为了阻挡洪流,港府出动到边境的警察、军队共多达5000人,并出动了上百条警犬,18架直升机。曾有上千警察在边界手牵手结成人墙,阻挡冒死冲来的群众。使用了警棍打、警犬咬……只欠没有对人开枪了。
即使是这样,也无法阻挡成千上万的群众“集团式”的冲锋。
港英政府不能不采取新的措施,先后通过传媒对外宣布,从14日开始,对于涌人的群众开始采取“即捕即遣”的办法,不再准于在港停留。即是向外宣布,不再接受逃来的“难民”:你们不要来了!
原以为这样一宣布,凡跑来的必送回去,就可以断了“难民”的希望,就不再有“大批大陆难民涌港”,谁知还是不起作用,逃港的群众,还是如潮水一般涌来。
《星岛日报》5月14头条刊载:《大陆难民改变偷渡路线昨由平原入境》。
港英政府开始抓人了,偷渡群众的办法也“变”:停止了用“涌”的办法,采取分散的办法找布防的空隙人境。
又载:《偷渡深圳河扁舟任纵横》。
“精壮之青年男女爬上梧桐山,进入英界后,经拒水坑山、麻雀岭、万屋边——转入市区。”
“较为老弱的妇孺辈,多用船偷渡深圳河、人落马洲、从元朗方面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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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
“每当黄昏,落马洲对面华界之小丘即出现两面白旗,不断在动——接着,多辆木筏,即会载满蛇客,划入英界之边缘。”
《星岛日报》5月20日载《饥饿进军化整为零 万人沿边伺机涌入》
“饥民白天入境,多化整为零。至于人夜后,则为集体行动。每人数近千,最少也有数百。令防守军警无法阻止。”
“老弱妇孺之辈,由铁丝网底挖洞,或由桥涵底下穿越而过。”
5月21日,天突降暴雨,深圳河边境,逃港群众,无法躲避,但依然冒死泅渡深圳河。
《星岛日报》5月21日载《泅深圳河偷渡者日间千名 河现浮尸》
“从深圳河中游而泅,水甚深。两岸河面二三百尺。饥民以百多人做一批,尤以女人为多。据泅渡的难民说,现在深圳河里浮尸累累。她在渡河时脚踢到尸体。”
九死一生逃上岸来的群众,又被香港警方追赶、抓捕。
《星岛日报》报道《哨所前竟闻哀嚎》“大陆难民中,近发现有扶老携幼、举家逃亡者……由晨至晚,不少妇女抱子负孙而来,涕泅傍沱,苦苦哀求。见者多为同情泪。”
尽管有大批越境者躲过追捕,进人了香港市内,但据统计,最初大约还有二分之一以上的越境者被香港警方抓获要送返。估计前后总人数达十万。
十万难民好抓,但这十万哭哭啼啼的偷渡者,不是马上走得了的。至少要同中方联系好送人的外交事宜。得在香港停留一到两日。十万之众,如何安置?如何遣返?成了问题。
蝗虫般挤在香港新界的偷渡者要住、要水喝、要饭吃……就是整个香港,一时赶搭十万人的帐篷也来不及!
危难之时,香港市民表现了高度的人道精神。由宗教团体、乡亲组织、新闻媒体发起了全港市民“援助有困难的人民”的行动。自发给边境的逃港群众送衣、送食、送水。数以万计的香港市民投人了感人的“拯救”行动。
据《金庸传》记载,5月15日,香港《明报》发表了首篇社评:”‘最宝贵的是人的生命!最大的仁政,是救人的生命!’香港各界的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到明报。狭窄的报馆仿佛成了一个人道主义救援中心。”
香港市民与逃港者,往往有着特殊的亲缘关系。不少逃港者就是香港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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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的亲属、朋友、同乡。甚至有的是妻子来港找丈夫、有的是儿女来港找父母、有的是弟妹来港找哥嫂……有些就是亲人指示他们逃来香港的。港英政府实行“即捕即遣”的决定,自然遭到普遍的反对。
报纸、电台,都有港民抗议,一片反对之声。
但是港英政府坚持“拦截遣返”,毫不动摇!
但“出于人道考量”,由于饥饿将毙的大陆难民,长时间都没吃过一餐饱饭了,“会让他们好好吃一顿饱饭,才送他们走。”
《星岛日报》在随后的报道中说:“被捕获的逃亡者,在凌晨送往和间山训练营后,必给予饱食一顿。”
港英政府在新界一带临时建立了十几个收容所。草草搭起帐篷,供给一顿丰盛的晚餐。据说,有鱼有肉,也有面包香肠,采取自助餐的形式开餐,想吃多少吃多少。
香港《明报》的社论标题显示出对大规模逃港潮的焦心
逃亡者在河北面,连饭都吃不上。“这样的美餐,不说吃,许多人一辈子连听都没听过。”当年的逃港者告诉我,有许多人就是冲着这餐饭偷渡的。
“逃过去就有餐好饭吃。就是留不下,也饱了一餐肚皮,死了,也甘心了!”他们说。
饥饿至极的人们,放开肚皮猛吃。
据说一个姓黄的惠阳农民,一餐吃了8个面包、10个包子,还加3碗大米饭,吃下去的鱼、肉、青菜还不算。由于暴食过量,第二天死在返回的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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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一顿饱饭的逃港群众,第二天再被押上汽车——后来是火车遣送回大陆。据报载,仅5月23日一天开出的火车就达5班之多!
为了不被送回大陆,逃港群众牵衣顿足,对港警苦苦哀求。不肯上车!
《星岛日报》连发新闻《逃亡后被解回大陆,如出生天再入地狱》、《落马洲打鼓岭边境一妇当堂自刎》:
“割颈之利刀,可能是她随身所携带,可知她早已抱有不自由毋宁死的决心。”
《华侨日报》更是报道:《拘留所中哭声震天,51人不免遣返,难民跪地求情》。
坐在窗前,看到这些报道,才知逃港百姓在那边的遭遇。如鲠在喉,真想痛哭一场,为求生不得的妇孺,为失去尊严的老少爷们。
但更让人心潮难平的是振动香港朝野,使万人落泪的“华山事件”。
◇第二节 感天动地的华山泪雨◇
一、华山救亲与港警大搜捕
华山血泪
此刻的华山,“泪飞倾盆,天地为之悲泣!”
一位记者写道:“因为哭唤的人实在太多,山梁的地面都打湿了。”
现场的上千名警察,也不能不为悲惨的场面感动。有些因此而不听从命令,宁愿站着,就是不下手抓人。
华山距离香港市区尚有一段距离,被亚热带树木遮住的山梁茫茫一片。深山老林中,人迹罕至,难得看到几户人家。
然而,在1962年的5月,当越境者的洪流冲到了山脚下时,这片寂静的原始山林,立刻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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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位置示意图(见《星岛日报》1962年5月17日第二十版)
一份资料称,当时“集结在香港市区附近华山一带的偷渡者,前后人数大约3万”。
华山由于位置正好在边境与香港市区之间,成为逃港者进入市区的一个中歇站。在经过了长途的艰难跋涉之后,疲惫饥饿的逃港者可以在山中稍得喘息,等候从市区闻讯赶来的亲人接他们下山。
逃港者集中在华山,还有一个目的:有众多的人聚在一起,相互照应,就是香港警察来了,几百数千人抱成一团,一时也奈何不得他们。
的确,香港警方对于这些数量惊人的越境者,感到十分棘手。首先,要驱赶成千上万的逃难者,警力显然不足。其次,对于这些手无寸铁的逃难者,强制的行动有违人道甚至法律,而不以强制行动又难以奏效。何况这些越境者大多都有着亲人、朋友在香港。稍稍处理不当,引起的法律官司会层出不穷。港英政府感到很难办。
华山上的逃港者,该不该抓捕?什么情况下抓捕?抓捕中会不会出现“执法过当”、抓捕了该不该送回大陆?在港英政府内部也看法不一。甚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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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翼的人士认为,应该全部接纳这些衣食无着的“背叛者”,因为投奔自由香港本身就是一种“政治避难”。能够把“政治避难”者当成一般的偷渡者那样,“再送回屠宰场吗”?
据香港传媒的统计,以一人牵动10个香港的亲人、同乡、同学、朋友计算,华山的3万人就等于牵动着30万香港市民的心。也就是说,大约每10个本来在高楼大厦中安睡无事的香港人中,就有一个人要为突然出现在华山山头上的亲人、同乡、朋友的处境担忧。
逃港者中不乏聪明人,他们通过记者,不断把消息带到了山下。
5月16日,《星岛日报》刊登了《百名难民寄语香港亲友》一文,列下了100多名难民在港亲友的名字,呼唤这些亲友赶快上山来救他们。
消息很快在全城传开了,整个香港的舆论更加沸腾,人人都在呼喊:“火速抢救华山上的亲人”!
报纸、杂志、电台,几乎所有的香港媒体都出动了,一批批记者冲向华山抢新闻,他们看到的是一幅幅催人泪下的情景。
——
南粤的五六月已经进入酷暑之季,烈日暴晒、酷热难当。成千上万衣衫褴褛的越境者麇集在华山的山头上。因为害怕被抓,像小野兽一样躲在灌木中、小路上、草丛中,一些孩子因为恐惧在瑟瑟发抖。
山路上,年轻点的扶着老父亲老母亲,头发凌乱的妇人抱着瘦骨嶙峋的孩子。在长途跋涉之后,又饥又渴,有人晕倒在地上挣扎,口里吐着白沫……即将崩溃的越境者们一看到是背着相机的记者,认为救星来了,顿时,整条山道上的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下叩头求助。哭泣之声震动草木……
五月十六日香港媒体整版整版地刊载发自华山的消息:
“因为害怕军警抓捕,他们大都白天躲在山上,到晚上下山来到附近村里人家讨要吃的。有些难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生命已十分危急。”
“记者赶到该区采访时,华山打靶场后的山边,已有数名难民死亡在那里。他们因风声紧,不敢下山,但在此烈日炎热天气中,极度疲乏饥饿。造成死亡。”
“记者曾赶往现场拍尸体照片,但为警戒人员坚拒。”
……
到底怎么对待华山上的3万人?议案一次又一次摆到港督的会议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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