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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继光

_9 张笑天(现代)

说起沈四维和李芳菲的前景,戚继光感到忧心,就关切地问沈四维:“今后打算怎么办?回老家去吗?”戚继光想,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行。
不想沈四维却打诨道:“能怎么办?嫁汉吃饭!”
戚继光笑了起来,知道这是假话、玩笑话,这不可能是姑娘的志向。
李芳菲插言道:“我们才不回老家呢,还有大事要办呢!”
沈四维瞪了她一眼,怪她多嘴。芳菲便闭嘴不言语了。
戚继光猜不到她们要干什么,就问李芳菲:“是什么大事?”望着沈四维,李芳菲不敢说。
戚继光鼓励李芳菲:“别怕你这个姑姑,她大不了你几岁,用不着怕她,我给你撑腰,告诉我,是什么大事?”
李芳菲望望沈四维,依然不敢说。
戚继光知道追问下去也追不出结果来,就面向沈四维,问:“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没有?”
李芳菲又想说话,见沈四维瞪她,又咽了回去。
沈四维谢过,说:“没什么要帮忙的。”
李芳菲到底嘟囔出声:“镯子、耳环都当了,都吃不上饭了,还硬撑呢!”
沈四维又斥责她:“要你多嘴!”
戚继光心里埋怨自己心粗,早该想到的。他说:“怎么不早说!你们等一下,我去想想办法!”
沈四维深感过意不去,忙说:“戚将军,千万别……”
但戚继光已向前院走去,他边走边说,他还有银子存在会馆账房那里,可以支些出来。沈四维气得揪住李芳菲的耳朵发狠地说:“我真该揍扁了你!”
李芳菲故意夸张地大喊大叫,好让戚继光听见,目的达到了。戚继光果然又返回来,拉着李芳菲的手一起走了,李芳菲示威地回头向沈四维扮了个鬼脸。
沈四维深情地注视着戚继光的背影,对他的古道热肠,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戚继光领着李芳菲来到前院山东会馆账房,他让李芳菲先在廊下等他,他一个人去见账房先生。张口告借难,戚继光迈上台阶时,心里直打鼓,他欠会馆钱,人家催讨几次,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不还账,反倒又要告借,这口怎么张?他只能硬着头皮去碰一碰。
(五) 戚继光(51)
令他意外的是,账房和会馆老板全都满脸堆笑地站起来打招呼,和前几天能刮下二两霜的表情判若两人。
戚继光犹豫再三才说:“不好意思,来了几个老乡,手头有些紧,能不能借几两银子?回头钱到了,连膳食费、宿费一并偿还……”
老板格外痛快:“这算什么?谁出门在外会把钱庄背来?尽管支,我们还信不着将军吗?”
他又特地嘱咐账房“多给他支几两”,然后才走了。
戚继光大为诧异、大为感动,他没发现,这时沈四维和李芳菲悄悄来到他身后。
戚继光很纳闷,便小声问账房:“都欠账房上好多钱了,犹豫再三,都不敢张口,怕碰钉子,怎么今儿个老板这么好说话呀?”
账房说:“欠钱还想借,亲老子都没门。”
“这对呀,”戚继光想不通了,“那,这是……”
账房揭了谜底,他欠的钱有人替他还上了,而且又替他多存了二十两在柜上。开会馆又不是善人办粥棚,还以为会馆老板是大慈大悲的善人呀?
戚继光舒了口气:“不用问,一定是谭知府给我存的。”
账房也不想隐人恩德,就实话告诉他:“正是谭纶,但谭纶有言在先,不让告诉戚继光。”账房问他想支多少?
戚继光不知底,试探着问:“支五两吧,账上够不够?”
账房告诉他,扣去欠账,账上他名下还有十八两多呢。
戚继光放心了,有了底气,张口要支十两。账房痛快地答应。
戚继光画过押拿了两锭纹银转身时,发现沈四维正感动地直视着他,就把银子往她手里塞,故作轻松地说:“先拿着这十两,以解燃眉之急。”
沈四维不肯接:“戚将军都靠别人救济了,我怎么还好意思用你的银子?”
戚继光好不狼狈,他说:“你都听见了?这可丢丑了!”
李芳菲说:“丢人也是因为我们才丢人的呀!”
戚继光抚着李芳菲的头说:“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帮你们。”他这也是发自肺腑的话。
戚继光把银子塞给李芳菲,又轻松地对沈四维说:“你别当回事,我和谭知府是至交,他的钱就是我的钱,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不是好来的,不花白不花!”
沈四维被他逗乐了,可她眼中却闪烁着泪花。
回到房中,戚继光仍不放心,十两银子,解燃眉之急容易,戚继光真的很为她们今后的生计担忧,所以还是拐弯抹角劝她们尽快返乡。
没想到沈四维说:“戚大人是怕我们没完没了地给你添麻烦吧?不会有下一次了。”
这一说,把戚继光的话堵了回去,他再不好死说活劝地让人家返乡了,不然好像自己心疼银子似的。
沈四维为自己成功地阻止了戚继光的唠叨而高兴。又觉过意不去,就说:“我没事。我看戚将军是个心地善良又豪爽的人,如果可能,你把李芳菲带去吧,给她一口饭吃,哪怕当粗使丫头也行。”这是她拉着李芳菲同来的真正目的。
戚继光说:“这叫什么话?堂堂李巡抚的孙女儿给人当粗使丫头?何况她并非孤女,人家有家呀。”
沈四维说,她不肯回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呀。如有机会,把她送回家去当然更好。沈四维不放心她一个人走。
李芳菲眼里流出泪来:“姑姑你不要我了?”
沈四维是为她好,跟着自己颠沛流离的,她不忍心。
李芳菲却坚持要跟着沈四维,她走到哪就跟到哪。
沈四维的眼圈也红了,哄着李芳菲小声说:“不是我不要你,你跟着我不会有好结局的。”
戚继光一听这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说:“四维,你想干什么?你可不能干傻事呀!”
(五) 戚继光(52)
李芳菲又差一点说破:“我们要……”
沈四维狠狠瞪她一眼,立刻打断她:“我们还是要回老家去。”
这话戚继光已不相信了,方才还说李芳菲不肯回乡,要把她托付给戚继光,怎么一转眼又要回老家了?他心中未免为她们忧虑。
李芳菲忽然问:“戚将军武艺一定很高强吧?”
戚继光笑道:“打过你这点本事肯定有。”
李芳菲夸耀地说:“姑姑可不得了,会飞檐走壁,飞镖如流星。”
戚继光笑着看了沈四维一眼:“是吗?”
沈四维制止她,不准她胡说。戚继光相信,出身武将之门,又随张总督南征北讨,武艺不会差的。
李芳菲说:“你们俩何不比试比试?我也学两招。”
戚继光说:“好啊,愿意奉陪。”

浙江外海的柘岛,岛屿虽不大,因四面环海,又是岛礁凶险,倭寇借助陡峭的礁石,修筑起了坚固的城墙,城上架着佛朗机炮,日夜有兵把守,港湾里,聚集着几十艘大小船舶。
这里仍有苦力在凿石筑城,这些衣衫褴褛的人都是从大陆掠来的百姓,为防逃跑,每个人都剃光了头,有倭寇提着鞭子监督干活。
一艘很漂亮的大苍船降帆入港,肥前和一群倭寇头目前来迎接。下船的正是王直和毛海峰。
肥前说就等他的好消息了,问他怎么这么多日子不来?
筑后说,老船主是财神爷呀,财神爷一到,就该发财了。
王直哈哈一笑拱手道,自己虽说不是财神,可供奉着财神。
众人哈哈大笑,他们未必明白王直话里的含义。他们向大营走去。
肥前的大营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高低起伏的石灰岩洞里,宽阔得像一个广场,大白天,山洞里点着油灯、火把,烟气弥漫,像是绿林的穴居地。
肥前和王直坐上座,其余大小倭寇头目几十人分坐两边,每人面前都摆着酒坛酒碗,边议事边饮酒。
肥前请老船主快说,什么时候可以放手干?王直说现在就到时候了。他吊倭寇们的胃口,问他们知道皇上用什么新招法来对付我们吗?
肥后猜是又调来重兵了,他称官军是豆腐兵,不抗打、不足畏。
这次连豆腐兵也没派。毛海峰说,他们想用海神来管我们,赵文华这个大钦差又带文武官员祭海了,还是奉旨呢!
肥前不屑地说,我们官军都不怕,还怕海神吗?
这一说,倭寇头头全纵声大笑。
肥前请老船主发话,不能错过这个良机呀!
王直说,日本浪人还得你来调度,我只不过从中帮衬而已。我看可以来个全面开花。
筑后问怎么个全面开花法?
王直说,约定个日子,从北到南,分成几十股船队,每股不要多,三五百人,最多一两千人,从各府、县同时登陆,叫他顾了东头顾不了西边,防不胜防!
肥前说,好,听老船主的,大大捞他一把。
(五) 戚继光(53)
第十一章

戚继光和沈四维真的在比武。戚继光是想试试沈四维的本事。两人便在山东会馆后院空场上开打。
戚继光使长枪,沈四维使剑。两个人一来一往战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但见刀光剑影,兵器相击,把李芳菲都看晕了,不断拍掌叫好,大声叫嚷:“戚将军也不怎么样啊,还打不过姑姑。”
沈四维说:“你懂啥?他是让着我呢。”
沈四维一边出击一边对戚继光说:“你别让着我呀,又不是哄孩子!”
戚继光一笑,跳开来,不知怎么一扫,把沈四维的剑就格飞了,又腾空一跳,来了个老鹰叼食,一脚下去,便把沈四维踢倒在地。
他连忙住手,说了声:“对不起,下手重了。”
他想去扶起她来,却不料沈四维伸手在腰间一摸,顿时有几道亮光向戚继光飞去。
戚继光眼快,向左一偏头,躲过,又有飞镖飞来时,他竟伸手抓住,手指间牢牢夹住一只飞镖,气不粗喘地站住。
李芳菲惊呼:“戚将军太厉害了,空手夹飞镖。”
沈四维拱手说:“领教了,到底是将门之后啊,我得拜你为师了。看来我学的不过是些花拳绣腿。”
戚继光也不认为她是花拳绣腿,武艺很到家,只是,武艺也像别的学问一样,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戚继光把飞镖还给她,沈四维忽然问他能不能弄到鸩毒?
戚继光不明白她要鸩毒干什么?
沈四维想把鸩毒涂在飞镖上,不是可以致敌死命吗?
戚继光摇头,表示不赞成,这属于不光彩手段,为君子所不取,也劝她不用。
沈四维却是另外的想法,在战场上当然不该用这不光彩手段,但对仇人,还讲手下留情吗?她只是不好对戚继光说就是了。
戚继光留沈四维二人吃饭,四碟菜,一盆汤,每人一碗米饭。
戚继光端起碗来,说声:“对不起,粗茶淡饭,委屈你们了。”
李芳菲倒知足:“这还委屈?比我们饥一顿饱一顿的强多了。”
戚继光问她们:“这几天住在哪?”
没等沈四维答腔,李芳菲抢着告诉他:“住南城外的城隍庙。”
沈四维又瞪她一眼,哭笑不得,斥责她:“是很怕把你当哑巴卖了啊!”
李芳菲撸起衣袖让戚继光看:“本来就是住城隍庙嘛,刮风漏雨我都不怕,就是蚊子太多了,你看,叮了我满身大包!”
戚继光已猜到一定是破败的庙宇,两个女孩子家,那怎么能住?也不安全啊!
沈四维却不在乎,说挺好的,又不用花店钱。
戚继光不允许她们再住城隍庙,太不安全。答应回头跟山东会馆管事的说说,再开间房子,叫她们搬过来住。
李芳菲拍手道:“那太好了!”
沈四维板起面孔:“好什么好?要来,你一个人来。”
这一说,李芳菲又不敢做声了。
吃过饭,沈四维把碗、碟拾掇到方盘里端出去,交给店里仆役。
戚继光知道沈四维和李芳菲之间一定有秘密,想单独与沈四维谈谈,趁沈四维不在,摸出几个铜钱塞到李芳菲手上,让她到大门外买点糖炒栗子去。告诉她,出大门往左拐五十步,过小桥,就到锣鼓巷,是闹市,卖什么的都有。
李芳菲答应一声出去了。
沈四维洗了手进来,目视戚继光,问他干嘛把小丫头支走了?
戚继光笑了。看来什么事也瞒不过她的眼睛啊,他又说,反过来也一样,沈四维那点心思,想在戚继光面前瞒天过海也不容易。
沈四维说她没有什么瞒人的。戚继光凭预感,已猜到她要铤而走险,戚继光明确地表示不赞同,更不该把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领上歧路。
一听这话,沈四维柳眉倒竖,道:“既然捅破了,我也不想瞒你了,我父亲叫奸臣害了,这仇我难道不该报吗?”
戚继光摇头,报仇也得量力,这么鲁莽地干,是螳臂挡车,是飞蛾扑火,成不了事,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沈四维岂不知自己力单?杀不成严嵩、赵文华,算自己不走运,她也不后悔,可为了保命什么也不做,就对不起父亲,是不孝女,没脸活在这世上。
(五) 戚继光(54)
戚继光由衷地敬佩这个刚烈女子,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愿意帮她。但他劝沈四维,必须冷静。想刺杀严嵩,谈何容易!他平时出入,一条街都得净街,护卫森严,根本无法靠近,贸然行刺,必然是白搭上性命,于事无补。
沈四维眼里涌出泪来。她也知道凶多吉少,可她干了,虽死无憾,也可以到地下去见亲人了。
戚继光反复强调,他不反对她为父报仇,要报仇,也得从长计议……
沈四维烦了,突然拔出一把飞镖叭一声扎在桌上,说:“请勿再多言,你的好意我领了,可我不可能回头。”
戚继光长叹一声,说了一句刺她的话:“那我只好等着为你收尸了。”
沈四维一怔,发现戚继光眼中蒙着一层泪水,她也有点心软了,她眼里的泪也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她的声音变得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对不起,你这话让我心里发酸,也很知足,我原想,我父亲被斩,还有我为他收尸,一旦我死了,客死他乡,谁替我收尸呀?”
说到伤心处,她竟呜咽出声了。
戚继光找出一块手帕递给沈四维,张总督能有她这么个女儿,如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
沈四维说她此生只有一个念头,亲手杀掉严嵩和赵文华,杀得成,是天助,杀不成,是天不佑她,她也无憾了。戚继光劝她中止,等于用刀捅她心。
戚继光长叹一声:“好,我不再劝你了。但我还想问一句,倘若一时报不了仇,你怎么办?”
沈四维说:“再寻机会。你别担心,我不会自杀。到时候我也可能投到你门下呢,你不会拒之门外吧?”
这显然是敷衍之语,戚继光听得出来,就说现在就想收留她,当然说服不了她。

来到锣鼓巷闹市,李芳菲在一排卖点心、小吃的摊子前转悠着,终于听到一声吆喝:现炒现卖的糖炒栗子……
她向那里奔去。一个底下生火的大铁锅,装满拌了糖浆的黑糊糊的沙子,一个老头正用铁锨在沙子和栗子锅里搅拌,热气腾腾,离很远就有香甜味飘过来。
李芳菲说:“买二斤糖炒栗子,好不好吃?得尝尝!”
卖栗子的老头说了声“先尝后买,不甜不香不要钱”,从热铁锅里抓了两个栗子替她剥开。
在戚继光房间里,戚继光和沈四维在商量李芳菲的去留。
沈四维央求戚继光把李芳菲收养了,她不能让李芳菲跟她送命。
戚继光也是这么想的,可这小丫头很倔强,她能干吗?
沈四维想好了,只有一个办法,她偷着走,叫李芳菲找不着,她也就死心了。
没更妥帖的办法,戚继光只好答应配合她。
沈四维决定马上走,李芳菲买糖炒栗子也快回来了,叫她碰上,就甩不掉她了。
戚继光叫沈四维从后门走。二人便动身往外走。
这时,李芳菲抱着一大包糖炒栗子,乐颠颠地进了会馆前门。
戚继光送沈四维到了后门,沈四维叫他留步。戚继光心里阵阵凄楚,他没想到,他这个统辖上万人马、说一不二的人,竟然不能说服、保护一个弱女子。
一股暖流涌进沈四维的心底,她说:“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说你会给我收尸,这是真的吗?”
戚继光面对的,就是一个慷慨赴死的女性,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倏然间在他眼前凋零,他无语凝噎,竟不敢正视她。
沈四维问他,后悔了?不敢替她收尸了?
戚继光语调有点哽噎,他不希望会是这么悲惨的结局。
沈四维说,有他替自己收尸这句话就够了,她绝对不准戚继光出面为她收尸,那他也完了,因为自己而连累戚继光,她在阴曹地府也不会心安,她要戚继光必须答应她!
(五) 戚继光(55)
戚继光几乎无法面对这令人心碎的话了!他与沈四维虽没见过几次面,却好像相识多年的知己,沈四维震撼了他的心灵,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去送死,可又阻止不了她。
李芳菲进屋放下栗子,又到戚继光卧房看看,见空无一人,就慌了,出门在廊下碰上账房先生,便问他看见戚将军了没有?
账房先生摇头,说没看见。
李芳菲便满院子喊起来:“戚将军、姑姑……”
后门外,沈四维已含泪走了,忽然她又折回来,对戚继光说,她还是有点放不下李芳菲。
戚继光问她:“还想带李芳菲走?”沈四维摇摇头,她忽然问:“问一句不该问的话,戚将军有女儿吗?”
戚继光很觉奇怪,不知她问这个干什么?是何用意?
沈四维说:“随便问问,不愿说就算了。”
戚继光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虽成婚多年,却无子嗣,别说女儿,连儿子也没有。”
沈四维情不自禁地展露出笑容:“太好了!”
戚继光不禁怔住,没儿没女她叫什么好?沈四维也意识到自己走了板、不近人情,忙说:“看我这叫什么话?人家没儿没女,我倒叫好。对不起了。”
戚继光说:“这没什么。”
沈四维这才说出了她的想法,想让戚继光认李芳菲为女儿,他若有女儿,李芳菲还能受宠吗?
戚继光一时哭笑不得。
沈四维问:“怎么?你不喜欢她当你女儿?”
戚继光还真不是不喜欢,只是来得太突兀了,也得李芳菲自己愿意才行啊!这不是一厢情愿的事。
沈四维说李芳菲肯定乐意,一再追问戚继光,是否答应。
戚继光点点头。
沈四维仰起头来,不让泪水流下来:“我可能有点过分了,你真好,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该走了!”
说完,她快步走了。戚继光不忍,又叫了一声:“四维!”
沈四维站住,但她没敢回头,稍事停顿,就加快脚步拐过胡同去了。戚继光一直目送她消失,才转过身来,满眼是泪。
李芳菲一见戚继光从后院进来,就问姑姑上哪去了?
戚继光搪塞她:“哦,她出去找个亲戚。”
李芳菲怔了一下,马上意识到有了变故:“你骗人!她是不是把我扔给你不管了?”
戚继光哄劝道:“你先在我这住几天,有吃有喝,不比蹲城隍庙受清风强?”
李芳菲哭了:“不,我去找她!”
戚继光说:“这么大一个北京城,你上哪去找?等几天,她就会来接你了。”
李芳菲一边哭一边往外走,戚继光上去拉她也拉不住。后来戚继光急了,大声说:“好,你走吧,永远别再回来见我!”
李芳菲愣了一下站住。
戚继光说:“你姑姑那脾气你还不知道?你就是找到她又能怎样?她不可能带着你。我也不会让你离开会馆半步。”
这时一个听差模样的人过来问:“是戚大人吗?”
戚继光说:“是呀,足下是……”
听差说他是胡大人派来的,催他去赴宴,怕他公事冗繁忘记了。
戚继光说:“好,我马上去。”
那人走后,戚继光正在为难,一时不知怎样安置李芳菲,忽见账房先生过来,戚继光就说自己要到外面办事,请他帮忙照看一下女儿。
账房先生说:“好说。戚小姐多水灵啊,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李芳菲却气鼓鼓地说:“谁是他女儿!”
戚继光好不尴尬,他生怕李芳菲任性,就说:“别耍性子,等我回来,明天我带你去找姑姑。”
李芳菲说:“你不骗人?”
戚继光说一言为定。
李芳菲竟痛快地应承下来:“行,你可快点回来呀!”
戚继光倒有些信不实了:“你可别出去乱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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